【楼诚-文】似水流年(转载)

楼诚《似水流年》22
明楼和阿诚到了明公馆,明楼刚刚进门就被明台扑了个满怀“大哥!”
明楼双手扶着明台的肩把弟弟和自己的距离稍稍拉远一些“我看看。”他看着有半年多没见的弟弟“嗯,长高了。”
“我们明台呀正在长身体,现在胃口可好了。”明镜笑着从厨房走出来“你们来的正好,我让阿姨炖的汤也好了。”
“大姐。”明楼放开明台朝明镜微微躬身,“我们回来了。”
“大姐”阿诚微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明镜“这是大哥给您买的。”
明镜一看是一挂红宝石的项链,笑着说“你这孩子买这个做什么!我又不常带。”
明楼微微一笑,道“不常带那就是带的了。”
“那我的礼物呢?”明台伸出手被阿诚敲了一记脑袋“少不了你的。”
明镜一把抱过明台“哎呀,阿诚你轻点,要打坏掉的。”
阿诚苦笑着看着明楼“我已经很轻了。”
明楼的房间明镜一直叫人顾着,所有物件摆设都是不能动的。阿诚把行李拎进了卧房,把平时要穿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挂进衣橱。
“家里什么都有,其实不用带那么多回来的。”明楼看着阿诚道。
“都是穿惯的,也没几件。”阿诚回答“大哥什么时候去祭拜?”
“晚一些。”
阿诚的停下动作“需要我一起去吗?”
明楼摇摇头“他死的时候顶了罪名,不方便,我一个人去。”
明楼知道其实自己是不应该去祭拜俞孝赋的,俞孝赋因为海外物资入境的事情牵连而死,而就在几个月前明楼才因此事被监视。
所以他回到上海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去祭拜他,明家大少爷回上海做了什么事还是很受关注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
明的不行只能暗的了。
明楼等到天色渐晚穿了件外套匆匆出门,那是个晴朗的夜晚,月亮清明而孤冷。
通往宝山郊区陵园的路很远,汽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明楼不觉得夜晚的陵园有多可怕,他的朋友在等他,他来赴一场塞纳河畔没有完成的约。
俞孝赋的墓碑在陵园里面,俞家的少爷,家人连个尸首都没有看到,觉得孩子死得凄惨。
人已经死了不能补偿什么了,只能花钱,而钱都花在了墓碑上,俞孝赋的墓是整个陵园里最醒目的。
明楼坐在墓旁,上海人家过年要祭祖,这是习俗,他从家里拿了些锡箔过来在俞孝赋坟前烧了,明楼其实是不信鬼神的,现在却觉得有个宗教信仰寄托哀思挺好。
“孝赋兄,我来晚了。”
他看着锡箔悠悠燃烧,火光摇曳照亮他的脸,明亮的光随着时间推移暗下来,慢慢烧尽了。
明楼回来的时候阿诚房里的灯还亮着,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才灭。
上海当时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房间里阿诚给烧了炭火,书房寒凉卧室里面却暖极了,暖到刚一进门明楼一下子有点不太适应,床上是阿诚已经摆放好的睡衣,几年如一日,没有一天忘记的。
明楼坐在床沿,他拿起睡衣,闻了闻,只有自己常用的沐浴膏的味道,明楼以为阿诚帮自己准备了那么多年的睡衣,多多少少应该有点他的气息的。
明楼觉得自己是着魔了,他想走进阿诚的房间,把他叫起,看看也好。阿诚刚熄了灯一定是没有睡的,明楼有点想他。明明只是离开了几个小时而已,或许因为是看着友人成了坟冢,心里难受。
难得脆弱了思念便附骨。
明楼终于可以理解汪曼春的疯狂了。
他对阿诚的感情在这些年里,不知不觉已经随着岁月浸到骨髓里去,淬炼成极至的隐忍。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已经暗潮汹涌。
明楼觉得自己忍得很好以后还可以一直忍下去的。
能有什么遗憾呢?
他们从遇见开始就不曾分离,在法国朝夕相处只有彼此。
阿诚为他不顾自己的生死,时时照顾周到,从亲情上已经是无可挑剔的,而另一种形式的情感就不必奢求了。
明楼认为任何不是两情相悦的爱情都是个体独立行为,这种行为是自发的后果也当然要自负,与别人没有关系。
他可以客观上明确和阿诚的关系,主观上谈一场一个人的爱情,这也很好。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19 18:04:00 +0800 CST  
@1987wearex@shisigd@Demos112@小小阿萝@a欧阳璃雪i更新啦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19 18:06:00 +0800 CST  
我洗完澡就立马来更新咯,等我哈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0 20:12:00 +0800 CST  
楼诚《似水流年》23
1927年冬至那一天正好是12月23号,第二天就是平安夜。
明台嚷嚷着过完冬至就要去徐家汇教堂溜达一圈,被明镜说了一顿,说他外面世道不太平还老想着出去玩。
明家小少爷很是委屈。
上海过冬至的习俗吃的是汤圆。
在粮食店称两斤糯米粉,把红豆放到锅里煮烂,淘去豆皮,用白布裹了沥干水份加糖加菜籽油炒的红亮就是豆沙。和好的糯米面加一瓷勺豆沙搓成圆子下锅煮两次沸腾就可以吃了,如果是肉馅的就要三煮三沸。
明台嘴挑不爱吃外面买的于是家里从中午就开始忙着筹备。
阿诚站在炉灶前,站得挺直,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马甲连煮个红豆都过分优雅,他拿着把铜勺在锅里一边搅拌着一边把飘起来的豆皮舀出来。
“你啊真麻烦,直接外面汤圆店买就好了。”阿诚对着明台抱怨道,语气却是宠溺。
“恩,自己做的好吃嘛。”明台嘴里含着糖站在阿诚旁边,已经入冬了他穿着棉袄圆滚滚的显得特别可爱“家里的阿姨都回家过节了,所以辛苦阿诚哥了。”
“还好阿姨走之前还记得给我们做了一陶罐酒酿。这个我可不会做,昨天用绒布捂了一夜该能吃了。”阿诚边说边从沸腾的锅里又舀出一些渣滓搁在旁边的瓷盆里,热腾腾的蒸汽弥漫整个厨房。黄色的灯光透过层层雾气照下来。
明台闻着满屋带着红豆香气的蒸汽,“真暖和呀。”他在阿诚身后踮起脚尖“就阿诚哥一个人忙活,大哥也不进来帮忙。”
阿诚一笑“你大哥啊,让他进厨房比登天还难。”
明台噘嘴不满道“什么我大哥,那不也是你大哥啊。”
“是是是。”阿诚点头应道,“他被大姐差着写对联呢。”
客厅里明楼躬着身在写字,他的毛笔字写的极好,笔酣墨饱。明楼是骨子里都带着约束二字的人却意外地喜欢草书,然而对联是给别人看的,所以明大少爷还是安分地用了楷体。
明镜看着明楼在纸上笔走龙蛇,打趣道“喝了那么多年洋墨水,这手毛笔字倒没拉下。”
明楼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搁好“小时候被大姐训着练字的场景历历在目,这童子功可不敢忘。”他抬头对明镜一笑。“字写的好,那是大姐教得好。”
“这夸人的本事也不知道随了谁。”明镜拿起对联仔细端详笑着说“既然字写得好,那么过年时的春联还要劳烦大少爷了。”
明楼微微躬身,温声道“乐意效劳。”
明镜听着从厨房里传来的笑声“这个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她想起和弟弟常年见不到几面,有些落寞“这么多年把你们送到国外,巴黎到上海一来一回就要用月来算,一年见两次都是奢侈。”
“大姐。”明楼扶着明镜坐下“这些年,我们没心没肺在外逍遥,虽然有明台您在家也一定感到冷清,让您挂念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自己没心没肺呢,你说自己就罢了,把阿诚也搭了进去。”明镜拍拍明楼的手掌,笑道“你答应他可不答应。”
“他敢不答应。”明楼说“反了他了。”
阿诚熬了半天红豆终于算是熬烂了,准备去楼上拿一卷干净的素布沥水,从厨房出来时正好听到明楼最后一句话,“谁要造反?”
明楼看着阿诚一脸迷惘“说你呢。”
阿诚摆摆手,“我可不敢。”
明楼朝着明镜显然非常得意“我说吧。”
明镜“……”
冬至的习俗是要祭祖的,明家的祖先牌位都供在小祠堂,晚饭前三兄弟被明镜拉去给先人叩头。
明台对小祠堂倒没什么阴影,明镜对他最厉害也就说两句,从来没上过手。
阿诚拉着明楼手臂“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过来我都有些慌。”
“小时候挨的那一鞭还记得呐。”明楼叹了口气“以后别那么傻,扑过来替人挨鞭子,学聪明一点。”
阿诚抓着明楼的手稍微紧了一些“学不会了。”
那夜明台吃了太多糯米圆子没有睡好,小少爷撑了得可怜巴巴还被姐姐数落了一夜。
阿诚端着碗碟去做善后工作,明大少爷远庖厨随手抽了本书就在客厅看了起来直到厨房里的人忙完才合上回房休息。
家人相聚总是美好。
明家的宅子灯火通明,整个明公馆都晕着淡黄的光,在冬至的夜晚显得格外温暖。
只是明家过好了这个冬至,却没过好那年春节。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0 20:32:00 +0800 CST  
楼诚《似水流年》24
这是一处上海最平常的石库门弄堂,青砖铺的小路狭窄清幽。
这处居民区位于租界和上海辖区之间,到了快过年的档口孩子们学堂放了假就喜欢三五成群躲在这里,用家里刚刚炒好的蚕豆玩比数字的游戏,捉迷藏,唱童谣
笃笃笃,卖糖粥,
三斤胡桃四斤壳,
吃子侬格肉,
还子侬格壳。
诺,诺,诺,诺,诺。
弄堂最里面那栋住宅的门被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开门的是一个老妪,佝偻的身子,穿着青花色的棉布袄子,花白的头发被黑色镂空雕花的夹子盘起,她的眼睛因为年老已经有些浑浊,飞蚊症这个毛病得了好些年了,看什么东西都带着一圈圈黑色的雾影。
“吵瑟特了。”老妪对着在门口嬉闹的孩子用上海方言责骂道“到自家屋里去。”
小孩子是最怕这种阴森森的老人家的,没有鲜活的气息,古老而即将朽去,四散了。
“哎呦,我说吴家太太,侬特凶了。”邻居家的儿媳妇刚刚出门就看到自己宝贝儿子被吓得往家里跑,“小孩子么又不懂事的,吵到侬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吴太冷哼了一声,转身关了门。
女人抱着孩子骂道“活该四十几岁老树才开花丈夫死了,儿子养大成人,跟着不见了。”
吴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的眼睛不行了耳朵却很好。听那女人骂完回身进屋,走过天井转进了左边的厢房,房间里是浓郁的檀香气味。吴太拿起案台上供奉的排位,浑浊的眼睛才有些光亮,她的儿子没有失踪,他在这里陪她。
吴家儿子一连三四年不知所踪,死了只得一个消息,骨灰都没有就立了这个牌位。捎信的人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身型挺拔地像松柏,年轻人还给了她两条黄鱼,他的眼里有着同样的哀伤说死讯不能公布。吴太知道儿子是去当兵了,可当了什么兵连死了都不能说呢?于是吴家的儿子就一直失踪着,旁人看上去还有希望也会安慰吴太,说不定还活着呢,哪天就回来了。
“你走了这些年。我每天晚上听着石板路上的人走路的声音,没一个是你。”吴太抚上牌位上的字“不孝子啊。”
上海警备司令部位于龙华镇北部,杨虎在四一二后上任以来就在这里办公,随行的还有当初“羊城兵变”就跟着他的副官李秋谭。
李秋谭听着部下报来的消息精明的眼睛眯得更小了“霞飞路?”
“是,我们在霞飞路发现了可疑电台电波。”
“哦?”李秋谭饶有兴趣问道“具体哪里?”
“还不确定。”通讯员低下头声音微弱。
“那你还死在这里干嘛?”他骂道“还不快去查。”
通讯员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件事情要报告司令吗?”
“报告?”李秋谭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连电台具体方位都没有查到,要让我报告?”他手掌猛地在桌上一拍“霞飞路在法租界,你让我去扫荡?抓到了共党就算了,抓不到租界巡捕房那边怎么说?你他妈想害我挨司令板子啊?”
通讯员吓得跪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滴在地板上。
李秋谭骂了人消了气“事情不通报办成了那是功,通报了办不成那就是罚。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李秋谭遣走了通讯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手枪,陶醉地抚摸着,他实在是太爱枪了握着它就有生杀大权都握在手里的感觉。谁能想到一个人力车夫能有这番光景呢?当年替杨虎挨的一枪子值了,广州是他的福地,从此飞黄腾达。他甚至请测字先生改了名字,李秋谭,真他妈好听。
贵婉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给上海站地下党情报机关发送紧急求救电文的,她的组员死的死暴露的暴露,不能留在上海了。
“组长,我们走了你这里就没什么人了。”站在贵婉旁边的男人说“这么做太危险了。”
因为上臂被子弹贯穿,他的手臂上缠着纱布。
“实在是没办法了,你们的脸已经被陈群的人看到了,不能留在上海,现在小组损失太大,护送需要精密部署和武力保护。”贵婉凄然一笑“我保护不了你们,只能找上海站的其他组同志,转移就是两天的事情。”
男人面露难色“可是现在人人自危,自保都成问题,谁还来救我们?”
贵婉看着男人,说“至少我不会舍弃同志,要么就一起死。”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0 20:34:00 +0800 CST  
@1987wearex@shisigd@Demos112@小小阿萝@a欧阳璃雪i今天的更新都到这咯,网络不太好,请见谅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0 20:36:00 +0800 CST  
话不多说,你们快看图,




稍等片刻,马上更文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17:59:00 +0800 CST  
《似水流年》断章之《江山如画》
江山如画
1949年2月20号 广州
民国三十八年 早春
这是一处位于广州城区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处办公室。
明楼是前两天才到的广州,他让人把办公室打扫好,把这些年一直带着的照片摆在办公桌上。
照片里的人应了四个字,生离死别。
明楼说,“香榭丽大道上有一家照相馆,我们俩以后去拍一张吧。”他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有你了。”
“是一直有我。”
自1945年8月随着汪伪政权瓦解,明楼卸下了汪伪政府官员的身份回到重庆政府,次年5月重庆政府还都南京。
一年之内明楼就搬了两个地方,一个在西一个在东。而还都前不到两个月戴笠乘专机往南京于岱山失事,军统失了主心骨,明楼想是好消息。
1949年1月的时候华东地区野战军取得淮海战役胜利,长江以北基本全部解放,在这之前的辽沈战役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解放了东北三省。淮海战役后的当月南京政府便开始准备迁往广州事宜。
明楼在南京不到三年又要往西南迁移了,正好是春寒料峭的日子前往温暖的地方,明楼觉得自己像候鸟。
这很好,天南地北地走一遍,他能多看看这个爱得深切的国家。
广州之后又是哪里呢?
负隅顽抗,明明是气数已尽了。
明楼的办公室里除了阿诚没有别人。
阿诚在安静地阅读文件,越是这种时候需要处理的事情就越多,都是琐事。军统的暗杀调查工作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密集了,暗杀名单还是很长,暗杀的人却已经没有精力了。
他走到阿诚面前,面对着他坐下来。明楼细细看着面前的男人从十几岁,还是孩子就在他身边,到现在已经三十六岁了。
阿诚刚刚参与斗争的四年一直在中共上海站他潜伏军统,后来的三年他依旧在军统,阿诚则去了莫斯科。
七年的时间里分离比相聚长久。
明楼抚上阿诚的脸,还是年轻英俊的,他的眼睛里仍然撒了塞纳河里的碎金,照进他越来越冷硬的心里。
四十一岁的明楼,失去长姐,无缘小弟。还好有这个人填补了亲情,圆满了爱情。
过去的十几年了他活得小心翼翼,带着重重伪装,人前他们是主仆,人后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更是不能见光的伴侣。
记得曾经因为被某个军统官员探查到了阿诚对他的意义。
明楼不惜亲自动手,连续两个日夜的蹲守。寒冬腊月的天气,手都没有知觉了,颤抖着叩响扳机,把人送上了黄泉。
他有弱点却也爱甚了这弱点,所以没有人能动。不巧被窥探到了,明楼认为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明楼在军统说话的分量在戴笠死后越发重了,没有人敢得不到同意就闯进来,于是他很放心地用最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伴侣。
“阿诚。”他说“要结束了。”
“以后中国的近代史里可能不会有我们的名字。”明楼微笑“就算有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等尘埃落定了,您脱去这身国军的制服就好了。”
明楼摇摇头,“谈何容易。”
他看着阿诚,眼里带着落寞,俯身慢慢贴上阿诚的嘴唇,阿诚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睁大了眼睛。明楼的吻不长正好是阿诚两次眨眼的时光。
相贴的唇慢慢分开,明楼看着愣住的阿诚微微一笑。
多少险境都挺过来了,末了还是伤了神。
这些年他做了太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表面为军统做的事,暗地里给中共送的密报,到最后事情做得太多了,早就扯不清哪里是明和哪里是暗了。
明楼是如此深爱着这片土地,他说他生于斯长于斯最后也要埋葬在这里。
可是他读了那么多史书,知道政局的莫测,虽然目前看上去留下来等待他的是清白的名声和灿烂的前途。
他是把气节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哪怕死了,也希望他深爱的国家知道自己的赤子之心。当年明台逼他唱《苏武牧羊》他唱得委屈至极,他高于生命的信仰和铮铮傲骨被拷问被怀疑又怎能不委屈?
然而,今年阿诚三十六,他四十一了,他们的人生虽然没有老去却不够充裕了,他甚至开始惋惜那分开的七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呢?他认真地算了一下,如果足够长寿应该还有六个。
前半生他给了国家,现在能喘口气了他想给阿诚给自己。
他向死求生地活过来了,被小心翼翼藏在最深处的爱情已经不想经历任何风险。
“我答应过大姐等战争结束,就回巴黎教书去。”
阿诚看着明楼只说了一个字。
“好。”
阿诚想回到巴黎,明楼在大学教书,他就出门写生。
等傍晚的时候和明楼一路沿着塞纳河走回家,那时路旁的法国梧桐应该开始落叶了,稀稀疏疏的遮不住夕阳。
也算是应了那句湖畔旁,树林边。
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解放军自江西攻往广东韶关。
国民政府决定再次迁回重庆,这一次明楼不想跟着了。
明楼找了广运商行的朋友,找好了开往巴黎的货船,行李也早在月前分批搬上了船。那朋友正是当年运送华人商会物资入境时俞孝赋介绍的,因为历史功绩出入境省了很多麻烦。
1949年10月13日,深夜
广州船运码头
夜色掩映下隐约可以看到货船上站立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明楼站在甲板上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夜色下的广州,正是枪鸣炮响的时候。
明楼抬起头,这夜风摇得天上的星子都晃动了,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覆上才感觉到湿意,到底是舍不得。
阿诚随着明楼的方向望去,呼吸微微凝滞。
“大哥,进去吧。”
最后,他们许了这个国家一个江山如画,却不能活在这如画江山里。
幸好,吾心归处是故乡。


1949年10月14日广州解放,当年12月国民党政权退守台湾,开启两岸对峙局势。



————《似水流年》断章《江山如画》完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18:33:00 +0800 CST  
楼诚 《似水流年》25
上海的冬天是透到骨子里的湿寒,明台怕冷恨不得天天躲在床上才觉得舒服。
明家的家教严,明老爷子在世时就看不了孩子娇生惯养,要是看到子孙这样非气活了不可。
明镜宠爱明台是用哄的,好不容易哄起床,什么汤婆子热茶水都照顾周到。明楼回家就不惯他这少爷脾气,把明台从被窝提溜出来就一顿数落,说他在床上焐着一丝朝气都没有,十足的纨绔子弟。
“谁像大哥您过得像时钟一样。”明台从明楼手里挣脱,撅着屁股爬回被窝嘟嘟囔囔抱怨着。他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看着站在床头的明楼歪头想了想加了一句“哦,还真有。”
“有什么?”阿诚在楼下看明楼进了明台房间,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跟着走了进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明台噘嘴不说话,他要在多一句嘴这两个人又要开始唱双簧了,才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明小少爷保持缄默,阿诚的话茬明楼倒接的熟门熟路“说你像我。”
阿诚听了点点头,理所当然“这不奇怪啊。”
“我也觉得。”
明楼指指自己“玉树临风。”再指指阿诚“一表人才。”说罢满足地笑笑,就差一句天作之合了。
明台觉得生无可恋,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
“你这臭小子,越说你越缩回去了。”明楼说着,看了一眼阿诚。
阿诚会意,睁大眼睛,身体微微后倾“您看我干嘛?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得罪人的事情可不干。”他抿抿嘴“这小祖宗,我惹不起。”说着就要遁走。
“回来!”明楼道。
阿诚转过身看着明楼眨眨眼睛,“大哥,这天寒地冻的把人硬拉起来容易冻病了。”
明楼哼了一声,“他倒是娇贵,你给点个炭盆,屋子暖一点了再拎他起床。”明楼说“要是房间烧暖了还缩着小心我的藤条。”
明楼走后,鼓鼓的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比了一个大拇指。
明台把脑袋探出来,一脸无辜“我想起床了。”
阿诚噗嗤一笑“那你还犟,就知道让他生气。”
小少爷噘嘴“炭火还是要烧的,冻死我了。”
楼下的电话不失时机地响起,明楼接电话时还在气头上,语气有些生硬,“明公馆。”
“长官。”那边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中共上海站地下通讯员,夜莺。
明楼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组织会打来电话,“什么事?”
“烟缸组向总站发来求救信号,需要转移。”
明楼皱眉,他是中共海外站的负责人,烟缸组在巴黎可以听他调遣,回了本部应该不算他的管辖,“她的直属上级呢?”
夜莺顿了顿“昨日被陈群手下抓获就义了。”
“联系其他小组了吗?”
“这几天军阀和国军到处搜捕自顾不暇。”夜莺顿了顿“目前还没有传来人员伤亡消息的只有特科四科的时雨那组,但是联系不上。”
“烟缸组转移几人?剩余几人?”
“转移两人,剩余两人。”
人才凋零,明楼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时间地点告诉我,我设法安排。”
“三日之内,法租界中的那个联络点。”
明楼挂了电话直接给报社的朋友拨了过去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阿诚有个习惯,只要明楼在工作总会给他倒上一杯茶。临睡前是白水,如果熬夜那就是咖啡。阿诚看明楼进了书房后给他泡了一杯普洱,六十年发酵的熟茶养胃驱寒。
明楼的书房是阿诚房间的必经之路,所以他一向是不用敲门的。明楼正伏在案上写东西,阿诚把茶杯放好看了一眼标题是《论四一二》,阿诚以为是口诛笔伐之词,颇有兴趣,细细一看竟然是支持清党委员会的言论。
“大哥,这个……”阿诚犹豫着问道。
明楼放下笔“你看到啦。”
阿诚点点头。
明楼长呼一口气“刚刚是清党委员会陈主任秘书的电话。”明楼端起茶杯暖暖自己冷得有些麻木的手“他们知道我回了国内,希望我作为知名学者写一篇社论。”
“可您是经济学者,政治的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阿诚语气有些激动,“他们在四处迫害人。逼您发布这种文章,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第一,经济政治本来就息息相关。第二,上海现在他们说了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楼感到自己的手暖了一些就把茶杯塞到了阿诚手里,他的手掌贴着阿诚的手背,恩,还真的有点冷“好了,你让我先把它写完。”
明楼微笑着看阿诚不情不愿地离开。
文章自然不是被逼写下的,不写这种标题时雨是不会看的,不写支持清党言论报社就登不了,实属无奈。
但此举其实并不绝对保险,时雨依然有可能看不到那篇文章,他还是要亲自跑一趟,看到时雨到了才算心定。
明楼写完那篇文章反复斟酌了几次定稿。
文章最后一段写道:共党自称宁玉碎不瓦全,风雨飘摇时节不过两日其后便可待到春阳初至。实在可笑,不过是碎陶破碗也敢称玉?
明楼放下笔,他骗过许多人,但骗到自己最在意的人头上还是有些内疚。
数年后,当时阿诚已经在中共上海站。偶然间看到贵婉的珍藏,正是那份报纸,署名是霞飞,就都懂了。
说来有趣,明楼这辈子登报的统共两篇违心言论。
第一篇是自己投到报社的,署的是笔名也没被人戳脊梁骨,却让阿诚愤慨心疼了许久。
第二篇真是迫于无奈,还写了大少爷全名,阿诚倒说他不务正业。
明楼想真是现世报,他怎么还记得自己当年骗他,小心眼。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18:35:00 +0800 CST  
楼诚《似水流年》26 明楼的文章当晚就在报社校对排版,他找的朋友很靠谱,第二天就被刊登在了各大报纸显眼的版面上。 “严文兄的行事还是雷厉风行啊。”明楼正在打电话,手上拿着的是今早刚刚送到的报纸。 电话那头是一个清亮的男声“明楼兄的事情我怎敢怠慢,我看过那篇文章了。”男人顿了顿试探道“您这是在给国民政府表忠心啊。” 明楼问道“严文兄,您知道孝赋不在了吧。” 那边静默了许久“是知道的。” “明家树大招风,我自然是惶恐的,与其说是表忠心不如说是求个太平。”明楼叹道“到时候要是我真含冤莫白,严文兄可一定记得替我作证。” “这是自然。我父辈从最早的创建《上海新报》时期就开始涉足报业,到了今天发什么文章还要被管制,这世道啊。”李严文道“当日明楼兄托我带的那本书我还记得,还以为您是激进分子着实担心了许久。” “空有激情而已,明哲保身为好,您说呢?” 对方回道“也是也是。” 明楼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疲惫。这此次桂系军阀和国民党是下了重手了。他目前是中共海外站的负责人也被卷进了这场扫荡里,明楼的行为其实算越权干涉,可要不是人员受损严重是不会找到他的。通知了时雨组去接应贵婉,剩下的还有转移路线需要安排。 街上的卖报童懒懒散散的拿着今日的早报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大事件,今天的生意估计不太会好了。报童坐在街头的石墩上盘着腿“《论四一二》。”报童扫了一眼,内容好多字他不认识便放下了。 “来一份今天的早报。”报童抬起头是一个穿着湖蓝色棉衣的女人。 女人接过报纸直接看了起来,秀美的眉头皱起直到看到最后一段表情转为凝重,她思考了一会儿拉了一辆黄包车“去大马路,麦加利大楼。” 麦加利大楼坐落在黄浦江的西侧,里面入驻着一家同名的银行,是英国人开的。大楼里的某个正对江景的办公室,一位外貌俊朗的年轻人正在伏案办公。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看着颇为漂亮的女人走进门把一份报纸甩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有任务。”她说。 阿诚和明台正在客厅里明家家主就站在旁边。 明镜刚刚给了两个弟弟一个任务,拟一份过年需要的年货清单出来。 明镜看着明台跪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看阿诚写字,笑道“想要什么就告诉你阿诚哥,让他记下来到时候一起去采办。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烟花可一定不能少要热热闹闹的。” “诶。”阿诚笑着回道。 明台舔了舔嘴唇,圆圆的眼睛溜溜地转着“阿诚哥,我想吃米糕,桂圆,糖枣还有柿饼。” “好。”阿诚笑着回道,在纸上工工整整的记下。 这时楼上的房门被打开,明楼踩着匆匆的步子下来,模样已经穿戴整齐了。 “大哥。”阿诚放下笔“您要去那里?” “有些事情,我出去一下。” “需要我一起吗?” 明楼摇摇头“你和明台在家呆着,我很快回来。”说着明楼走到阿诚旁边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对着明台“就知道吃。” 明台给明楼做了个鬼脸。 “再加一盒巧克力糖吧,家里快没有了。”明楼整整衣领。 “大哥喜欢吃这个?”明台眨着眼睛问道。 “总有人喜欢的。” 阿诚微笑眼睛亮了一些。 小时候他刚来明家藏了饼干馒头放在身上,明楼知道后不由分说往他口袋里塞了很多巧克力糖。 后来家里要是有那种糖,他看到了总会吃两颗,已经成了习惯。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18:38:00 +0800 CST  
@1987wearex@shisigd@世界一初恋921@Demos112@小小阿萝今天的咯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18:39:00 +0800 CST  
这里请注意,请务必认真看完这段短小精悍的通知:再次重申这篇文并非楼主原创,是从LOFTER转载过来的,并且得到授权(请看二楼)好了,通知完毕,祝大家有个美好的夜晚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18:50:00 +0800 CST  
自己截的图,渣,勿喷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18:51:00 +0800 CST  
我不敢直视凯凯王的眼睛,哎呀呀,受不了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1 20:27:00 +0800 CST  
楼诚《似水流年》27
霞飞路在上海滩是一条全长四公里的商业大街,卖的都是一些舶来品,包括西洋的服饰钟表还有餐点,都是当时的上海最高档的。因为位于法租界所以建筑风格是欧洲样式的布局,特别受上流社会留洋子弟钟爱。
然而贵婉把联络点定在霞飞路和这美轮美奂的繁华无关,纯粹是出于租界里比较太平。
这是霞飞路上最普通的一处餐厅,淹没在众多同类型的餐馆之中,坐落于霞飞路尾端,再过去就是上海县辖区。
把联络点定在租界其实很无奈,贵婉一边愤怒于着国土被列强瓜分,到最后却要还依靠这一方稍稍太平些的土地作为据点,而这土地之外的动乱和惨剧却来自自己同胞的迫害。
到了约定当天,明楼一早就离开了明公馆。天气已经是刺骨的寒冷,明楼紧了紧身上的羊毛呢大衣,衣服是阿诚在巴黎的时候让人定做的,用的是最好的面料尚能御寒。
明楼到霞飞路的时候贵婉的餐厅没有开门,上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明楼想应当是准备好了,他从餐厅旁边的弄堂绕道去了后门,明楼轻敲门五下,两促三缓。
木质的门年久失修,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贵婉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得挺直的明楼,她苍白的嘴唇微张显然是被惊到了“您怎么来了!”
她的转移任务不该落到明楼身上的,他是中共海外地下党负责人这事不在他职责之内,而且明楼身份极其重要是不能身先士卒的。
明楼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自己带来的消息对贵婉而言并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坏“你听我说,你的直属上级已经就义了,转移工作找不到负责人所以我来接手。”
晴天霹雳,贵婉美目圆睁,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两行眼泪扑簌簌流下“怎么会?”她双手抓住明楼的肩“怎么会死了?”
明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长吁一口气继续道“我试图联络时雨组保护你们撤离,但不知他们能否赶来,如果今天中午十二点以前还没有人接应。你们必须自行撤离。”
贵婉仿佛听不到明楼在说什么,整个人倚在门框上像是要随时滑落下来,手还是死死抓着明楼肩膀“他是怎么死的?”
“被捕自尽。”明楼看着贵婉简洁陈述“你听着,你已经失去了这些战友,所以更要保证其他组员的安全。如果时雨组赶不过来,自行撤离势在必行。”
贵婉深深地看了明楼一眼,终于接受这个事实,“是。”明楼说得没错,她还有需要保护的人。
明楼知道自己有些不近人情,可眼下的情况又有多少时间能给他们用于哀悼呢?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是今天上午十点至晚上六点上海火车站和南市码头所有班次,每班次各两张,到时候见机行事。”
贵婉接下明楼的信封,点点头。
明楼这才放缓了语气“如果到时候时雨组赶不过来,我会暗中跟着你们的。”
贵婉抬头看着明楼,眼里未干的泪又要溢出来,她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您的身份不能有失。”
“我知道,所以是暗中。”明楼拍拍贵婉的肩“相信时雨他们会过来的。”
明楼把信封交给贵婉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贵婉的餐厅对面寻了一家复式的咖啡店。他在二楼的阳台坐下,那个位置可以看到联络点周围所有的情况。
年轻的服务员见明楼落座,殷勤地为他拉开座椅“先生,您需要什么?”
“红茶加三明治。”
这个时候餐厅里一般都是吃早餐的客人稀稀落落地坐着,伴着舒缓的音乐开始美好的一天。在这动乱的档口能有这闲情逸致的要么是住在租界里的外国人,要么就是些世家子弟。
当明楼的红茶续到第三杯时,贵婉联络点右侧附近的青砖路上走来了三个人,不一会儿便隐进了那家正在休业的餐厅。
明楼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那三人。
中共地下党的组织架构很严密,明楼认识贵婉是因为在巴黎时贵婉曾听他调派照过面,否则贵婉其人对于他只是一个叫“烟缸”的代号而已。
然而这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他是认识的。
上海的名门无非那么几家。商界的明家是一门,医药界的荣家是一门,还有必须要提的一门是金融界的杨家。既然都是名门自然有名门的交际圈。这些人家的家属亲眷明楼跟着明镜从小就有接触,虽然接触不多,但也认得七七八八了。
“荣华和杨慕次。”明楼微微一笑,再想想自己。
真是都凑一起去了。
明楼放下红茶杯,对服务员做了一个手势“结账。”
明楼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2 17:59:00 +0800 CST  
@1987wearex@shisigd@世界一初恋921@Demos112@禅珠子不好意思各位,今晚的更新就到这里了,望大家原谅,之后会停更几天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2 18:02:00 +0800 CST  
@晒太阳你好啊@月影·暗香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2 18:04:00 +0800 CST  
送上小福利,请笑纳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2 18:06:00 +0800 CST  
楼诚《似水流年》28
阿诚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明楼不在,卧室书房都不见人。
明台还缩在被窝里睡觉而明镜昨晚临时有事去了苏州,安排好当地纺织工厂的事务后天就回来。明镜走之前还抱怨快过年了都不得消停。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直到阿诚发现后院的那辆黑色的福特汽车还在,明楼走的时候没有叫司机。
“李伯,今天早上大少爷走的时候没有用车?”
李伯是跟了明家六七年的老司机,苏州人。
李伯听阿诚这么问摆摆手急忙解释“今天早上大少爷出门时我特意问过需不需要用车,他说了不用的。”
阿诚笑笑示意李伯不用在意“我只是问问,一会儿我要采购些年货,您载我出去吧。”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离明公馆,车轮带起路上的尘土。
阿诚坐在副驾驶上,他穿的是一身浅灰色的大衣,同样的衣服明楼也有一件。
明楼问过怎么两件一模一样,阿诚解释是没精力再给自己挑衣料款式,就顺便跟着一起做了,其实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阿诚想起曾经偷偷让裁缝师傅给做了一条和明楼一样的蓝底白纹的缎面领带,后来明楼说小孩子戴不活泼就被他珍藏起来了。
那时的他期待长大后能够成长为向明楼那样的人。
这期待不止在其学识,涵养,气度还有外表。他刚刚进明家,崇拜明楼崇拜得盲目,后来行了万里路读破万卷书才变得独立和理智。
明楼渐渐地不再是他的盲目崇拜的对象,而是变成了的他的明灯,手把手带着他从混沌无知走向清明渊博。
阿诚不再强求自己去学明楼,他选择自由地生长,蓬勃而积极。
然而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和悉心教导,明楼的言语和思想早已在他身上烙下了印记,渗透到骨髓里。
最后他们成了不同的人,却有着同样的风骨。
阿诚终于可以在明楼身旁时不惭愧于自己的浅薄。没有了妄自菲薄,不能言明的情愫便滋长了出来。
小时候因为崇拜而模仿,成年后因为爱情去贴合。
汽车一路在上海的马路上缓行,停在了十里洋场。
“阿诚少爷,到了。”
阿诚的思绪从回忆里被拉了回来,许是回忆过于温暖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温柔了许多。
阿诚看了一下昨天拟好的年货清单,包括明镜提到的必须要买的烟花,大多数都可以在永安百货买到。但是清单上的海味,干货是要直接去十六铺才买得到好的,最后还是要跑两个地方。
“李伯,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还要去一趟南市。”
上海警备司令部
李秋谭眯着他的小眼睛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通讯员问道,“法租界的电台地址锁定了吗?”
“我们自从探查到那个电波后就再没有搜索到了。”
“所以呢?”李谭秋问道。
“所以并没有锁定具体位置。”
“好,好。”李谭秋点点头,走到通讯员面前一脚把人踢倒在地“废物!”
李谭秋在房间里负着手来回踱步,他想了一会问道“不能扫荡,监视的人派出去了吗?”
通讯员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前两天清党行动组组长赵安就在霞飞路布了眼线,目前还未发现异常。”
“那两名共党的画像给了吗?”
“人手一张。”
李谭秋冷哼一声“好好给我盯着,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是。”
李谭秋看着人连滚带爬跑了出去,悠悠道“这个年前真忙。”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5 16:18:00 +0800 CST  
楼诚《似水流年》29
赵安百无聊赖地靠在霞飞路沿街商户的外墙上,打了一个哈欠他已经在这里连续蹲守了三天了,连个鬼都没发现,赵安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那两张画像“妈的,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是李谭秋手下,别的本事没有学到,那一口粗话倒学了十成。
“组长,这天气,那共党要是一直不动作,我们就干等着?”旁边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问道。
“不会没动作的,他们也不想等死。”赵安的嘴咧开“哪天上峰等不及了还是要查的,现在就是给外国人面子,过了这个年还没收获我们就枪上好膛等着挨家挨户搜吧。”
赵安脸上的肉挤成一团,“书里说这叫先礼后兵,侬晓得哇?”
旁边的男人躬身颇为狗腿地笑道“晓得的,晓得的。”
时雨组的三个人见到贵婉和他的组员时才知道烟缸组的损失有多大,转移后还能继续留在中共上海站的只有两个人了。需要转移的人员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情,这给工作带来了困难。
杨慕次看着面前的贵婉“飘风。”
贵婉和他握了握手“烟缸。”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杨慕次,因为她还没有听说过中共特科四科有个叫飘风的人。
荣华解释道“他刚刚留洋回来,才加入组织不到半年。”
杨慕次英俊的脸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出去,外面的风声紧,乔装打扮是必须的。
贵婉把明楼给的东西分给两名需要撤离的组员“南市码头往西就是火车站,这里有所有班次的票,我们先护送你们去码头,如果当中出现意外直接往西转火车走,目的地不限。”贵婉的眼里有泪,声音也开始颤抖“目标只是离开上海。”
最后的部署是贵婉组剩余两人为一队护送一名组员离开,荣华和杨慕次为一队护送另一名分批撤离。他们负责的对象代号茶壶,他的手臂被贯穿了,还绑着纱布,时雨组另外一人代号初阳负责殿后。
杨慕次想烟缸组的代号真不吉利,乒铃乓啷的碎了一地。
时间是上午九点三十,共有七人从霞飞路的某间餐厅分批撤离。快要过年之前街道上熙熙攘攘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了。
钱二是赵安组里最新进的组员,霞飞路上的监控他和几个同事被分配在了最末端,三三两两零零落落的,再往南就是上海县城了。
钱二其实挺羡慕其他的同事,据说晚上换班时赵安心情好,还请他们去个西餐馆吃喝白相,这种好事从来轮不到他。他越想越不愤,恨恨把脚边的石子踢了出去,结果踢到了人。
那是三个人,两男一女,他踢到的是中间那人的额角。
“你瞪什么瞪!滚!”钱二完全没有歉意骂道。
旁边的女人拉了一下男人的衣角。
钱二看着男人的脸越想越觉得脸熟,“你等等!”他说着去拉那人的手臂,男人痛苦地哼了一声,钱二的脸瞬间转为惊讶。
钱二知道自己是遇到了要找的人了,作势要掏枪。
然而他刚把枪掏出来,腹部还来不及感觉疼痛就已经被子弹贯穿。
钱二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咽气之前他用尽所有力气开了枪,子弹打在石板路上,声音响彻了整条霞飞路。
杨慕次知道坏事了。
阿诚让李伯从大马路开到南市码头本来是不远的,但是过节期间路上采购的人实在太多了,汽车为了给人让路走走停停,竟然花了半个小时还在路上。
“阿诚少爷,过了这个居民区很快就到码头了。”李伯看阿诚等了许久安慰道。
“我今天没什么事情,等一等没关系。”阿诚温声道,眉眼带笑。
“诶”李伯也带了笑,他在明家多年是看着阿诚被明楼带回来的,当时瘦瘦小小的一个,上车都小心翼翼的,怕哪里给碰坏了,长大了谁能想到会是像现在这样。李伯想明家的孩子随便哪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这是怎么养的?
汽车在缓慢行驶着,阿诚转头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都裹得的像粽子一样,直到他看到人群里那个穿着浅色棉衣的女人,同行的还有两个。女人的脸被围巾裹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他认得的,是在巴黎见过的那个人。
阿诚的眉头微微皱起,大约过了几分钟又是一个熟人从他面前经过,明家从商和医药业的荣家素有来往,荣华几年前还受明镜邀请来过明公馆做客,虽然荣华乔装过但还是很好认。
“那不是荣大小姐和杨二少爷吗?”李伯顺着阿诚的目光看去“怎么穿成那样,还跑那么急。”
“杨二少爷?”阿诚问道。
李伯道“就是杨羽桦家的那个孩子,我经常载着大小姐到处跑所以认识,这杨家啊……”
李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枪鸣回荡在上海辖区上空。
阿诚一看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的人,还穿着制服,竟然胆子大到当街开枪。
“李伯,汽车太慢了我走去南市还快些,您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阿诚说着下了车,往那三个人的方向跑去。
“哎呀,外面这么乱怎么就下去了。”李伯担心道“刚刚还说不急的。”

楼主 阿君的二次元xi  发布于 2015-10-25 16:19:00 +0800 CST  

楼主:阿君的二次元xi

字数:85060

发表时间:2015-10-13 16: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6-28 10:07:11 +0800 CST

评论数:54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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