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怀沙(纯爱,师生,国学)

第十六章(1)
又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严若清不知道自己是在赌什么气,只觉得现在的处境憋屈得让他难受。爱不能爱,连动点心思都得遮遮掩掩,而那人呢?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从容之态,看不见他在泥泞里滚,在风霜里熬,甚至不知道他所思所想皆是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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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牙,问,“得你一份真心就那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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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是忍受不了这人的无动于衷,只剩他一个人在烈焰里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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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自私是人的本性,是大自然赋予人类思维和行为独立性的支撑。严若清想,他真的很自私,得到了一点希望的星光,就妄想着把星光变成耀眼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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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求的越来越多,可未来却越来越不可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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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宫映疏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以及一丝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失望,他语气依旧温和,“既然你没心情,今日先休息,明天回闵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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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想,他或许真的魔怔了,魔怔到开始头脑不清,他抬头看着宫映疏的脸,目光恍惚,唇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苦涩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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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太自不量力,竟妄想着云端上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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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思复杂之人,但在宫映疏这里所有的简单仿佛都失了效,哪怕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让他发酵出千百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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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眉头微皱,“小若,我再说一次,任性可以,但别再一而再再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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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改变的称呼,以及话里话外若有若无的警告,严若清像是突然间被人在心底点了一把火,烧得他血液都在沸腾,他蹭的起身,赤红着双眼,“叫你换个称呼就是任性了吗?原来我的任性那么不值钱。也对,宫家少爷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又岂是我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可以攀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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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宫映疏几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怕再听这混账东西说下去他多年的涵养会毁之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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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之间感到很累,或许他真的不适合教人,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严若清为什么会发这一通脾气,他又是那句话刺激了他。凡事有因必有果,小孩儿不会无缘无故闹情绪,在没弄明白之前,他心里再怒,也不会在此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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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映疏的沉默在严若清看来就是不够在乎,他想不通一个人为何在被亲近的人如此嘲讽质问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平静。要么是这个人涉世多年,看尽人情冷暖以至于内心毫无波澜。可宫映疏才18岁,虚岁十九,即便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少年。那么他能想到的只能是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他在他心中的份量不够重,不值得让他动怒,或者说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真实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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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就是仍拿他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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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垂下眼,双拳紧握,他承认他刚刚的话是有故意的成分在,如果宫映疏也冲他发一顿脾气,或者就着这个由头罚他一顿,他也不会这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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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宫映疏的怒火,他怕的是他的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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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双腿像是被灌了重铅,每挪动一步就好似离那个人又远了一寸。从书桌到门口不过几秒的路程,却被他走了近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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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刚触到门把,身后宫映疏的声音响起,带着疲惫和无力,“不是你的任性不值钱,是我的真心太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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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回头,半明半暗的阴影里,看不清宫映疏的神情。可严若清却觉得此刻的宫映疏和前世那个对外人温和独独对他冷漠的人重合起来。仿佛他重生以来所有的努力都葬送在这番无理取闹的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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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不知道怎么出的这这扇门,房门关闭,仿佛将屋里屋外隔成了前世与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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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口吹来,明明不冷,却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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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样的!当所有的冲动和不甘褪去,严若清才惊觉他说了什么和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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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吗?他不知道,他这一番话并不完全是冲动。可也明白,无论他怎么愤懑炽烈,现在的宫映疏都不可能给他一星半点的回应,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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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又与宫映疏有什么关系呢?心有绮念的是他,求而不得的也是他。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毫不知情,他却因为这份不知情而心生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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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想要敲门,却在触及的刹那停住。严若清苦笑,这算什么?前一秒还在把人的心往地里踩,下一秒便腆着脸说自己错了。如果换成他是宫映疏,他也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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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揪得他呼吸落难,严若清紧攥着胸口的衣服,蹲在地上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等松缓一点才鼓起勇气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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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宫映疏开了门,看见还没走的小孩儿神色并不意外。他没让他进门,神色不明地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一点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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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心中一刺,眼眶发酸,他不敢去看他的眼,近乎哀求地唤了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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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休息吧!”平静得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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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越平静,严若清越心慌,他甚至不敢踏进门,直接在原地跪了,“哥,对不起,我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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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垂着眼,眉目间罕见地带着郁色,他道,“严若清,为什么你总是要等到事情发生后才知道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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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总是要等到事情发生后才知道后悔?为什么……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19 10:03:00 +0800 CST  
第十六章(2)
严若清脸上血色褪尽,一张脸苍白得不似正常人。他痛苦地闭上眼,宫映疏说得没错,他前世今生都在做错事与后悔中往复循环。不知对错时,尚不能体会什么是后悔,知道对错时,才明白这种感觉足以剜心刺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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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些错,从来不是‘知错’和‘对不起’就能轻易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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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再信我一次。”严若清一副嗓子像是着了火,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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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么快承诺,冲动之下的保证最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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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信任都是彼此的,要想让宫映疏信他,他就必须得做能让他信服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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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垂了手,挺直脊背不再言语。而宫映疏也没再说什么,敞开门,自己回到位置上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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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是谢允沉给的那本佛经,书未看完,罚便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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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能够让人静心的禅语,现在却仿佛一团程序乱码,一个字也入不了眼,更入不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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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乱的何止是严若清!宫映疏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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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静得令人心中发寒,已经半夜十一点多,宫映疏屋里的灯还散发着幽冷的光。严若清跪在门外,视线所及全是宫映疏清雅的身姿。哪怕身体僵硬发麻,腰背发酸,可他仍舍不得移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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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从严明乔房中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少年似是与自己较劲,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看向屋内,像是在等待一束救赎的光,神情萧瑟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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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心中一紧,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抬步走了过去。厚重的脚步声在严若清耳边响起,他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踏步而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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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动着僵麻的双腿,侧身,添了添干裂的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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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眸光沉沉地看着他,“跪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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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没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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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不再问,眼中怒火升腾,“宫映疏,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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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见严若清开口时,宫映疏就知道门外来了人,由于屋子设计问题,从他的角度无法完全看清门外的状况。直到听到他这道的怒喝声,他才知道来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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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秒,宫映疏便出现在门口,看着他爸怒火中烧的眼,他心下一凛,欠身,“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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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劈头盖脸就一句,“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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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脸色一白,抬手看了眼腕表,抿着唇答,“11点46分52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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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禁时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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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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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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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问题时,宫映疏垂下了目光,“一个小时4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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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宫圣瑛冷笑,又问,“你让他跪门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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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宫映疏回答就被严若清焦急地打断,“不关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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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让你说话了?”宫圣瑛回头,盯着严若清的目光没有丝毫暖意。如果不是怕吵到其他房间里的人,他估计会大骂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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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到底对宫圣瑛有几分顾忌,闭了嘴看着宫映疏满脸惊慌。再迟钝的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了宫圣瑛的怒意,何况严若清大多时候不算迟钝,更别说这怒意还是冲着宫映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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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用余光扫了不安的小孩儿一眼,看着他眼里的后悔愧疚、着急和担忧,心里忽然生出点异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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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微敛,回着宫圣瑛的话,“我没让他跪,但我让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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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目光不错地盯着宫映疏平静无波的脸,很久很久,他嗤笑一声,“疏儿,我从没想到你竟然也是拿人心当筹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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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一怔,没有急着否认,而是抬眼去看严若清,十二岁的少年目光执着纯粹,他看着他,仿佛山河远去,天地间唯剩一人在他眼中,而他清晰地看到那个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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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为这份赤子心诚,也为这份他看不懂的情愫。他有些无措地移开眼,对宫圣瑛道,“是我失了分寸,请父亲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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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同意……”严若清在两道如出一辙的凌厉目光中仰起头,目光灼灼,“错是我犯的,跪在这里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严若清还不屑于连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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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刚落,宫圣瑛和宫映疏两人的目光都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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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低斥一声,“还有没有规矩?自己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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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身体僵住,知道他三番两次打断宫圣瑛的话已经让他怒上加怒,可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宫映疏受他牵连被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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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了扯唇角,心里再不甘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违逆宫圣瑛,他怕他将怒火转移到宫映疏身上。于是,他闭上眼,手掌上扬,就在他挥落的一瞬,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儿。他睁开眼,宫映疏半蹲在他面前,眸光微凉,“我可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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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终于知道他话中的问题,听到宫映疏如此严肃地询问,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涩意,他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回答,“您是我放在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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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严若清只觉得心跳加速,屏住呼吸看着宫映疏的反应,他不知道宫映疏能不能听出他这句变相的告白,可是压抑的情感让他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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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愣了一下,很快压住心底生出的异样,他起身,朝宫圣瑛欠身道,“对不起,今晚是映疏失了规矩,拦您责罚,请您一并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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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负着手,眉间暗气顿生,“进来。”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19 10:08:00 +0800 CST  
第十六章(3)
说完也不看两人,转身进了宫映疏的卧房。严若清抬头去看宫映疏,却见一直修长白皙的手伸到他眼前,他宫映疏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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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眼眶发红,抬手握住宫映疏并不温暖的手掌,任由心中的情感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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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宫圣瑛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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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无话可说,曲膝跪地,看着还在呆愣的小孩儿,宫映疏无奈地扯了他一把。严若清才反应过来似的,挨着宫映疏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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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宫映疏开口,宫圣瑛就猝不及防的转身,一耳光扇到严若清的脸上,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三道清晰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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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猛地抬头,眼中爆发着屈辱的火焰,可在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他老师时,心中的不快散去,嘴角微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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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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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严若清低着头,知道这一巴掌是罚他刚说话不过脑子,如果说他这是连累旁人,那么宫圣瑛和宫映疏这些为他花尽心思的人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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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他们算作旁人之列,难怪两人神色都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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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回答,宫圣瑛不可置否,转头看着宫映疏,“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接过家法时你就该明白,为兄为长并不容易。今日你做了什么?11点半已过,可你的弟弟还跪在门外,别告诉我你忘记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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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的语气极其严厉,“教责一向是严谨之事,你让他一个人跪在哪里与伤他自尊何异?这层楼住的可不止你宫映疏一人。仗着你弟弟的信任,就肆意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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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脸色一变,脑中犹如惊雷炸开,恍恍惚惚中好似有一条线清晰明朗起来。他垂下眼,不久前少年坚如磐石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我严若清发誓,此生绝不违宫映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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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自己回答,“定不负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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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今日之事起因在严若清,可他却因这孩子的几句气话心生动摇,心神乱得几乎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跪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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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出绝不违他之意的孩子又怎会真的忍心去伤他?他性子素来冷淡,往往别人付出了十分,他才罕见地回馈一二分。而严若清对他的依赖和信任来得太快太容易,让他不自觉地就轻视了几分。他恍惚间有点明白小孩儿那句“得你一份真心就那么难”背后的委屈,就像培育一颗种子,你花尽了心思浇水施肥,最后仍看不到它破土发芽,那种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的失落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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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凭几个简单的问题,宫圣瑛就抓住了自家儿子的心思。宫映疏严谨而自持,自律能力惊人,过了夜禁时间还没让人休息,甚至在没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情况下还让人跪在门外,他便知道他这个素来自我要求甚高的儿子心中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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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圣瑛负着手,冷峻的目光落在宫映疏发白的脸上,“今晚的事若说他该罚,你就要承担双倍的责任。道理已经提点了你,剩下的自己悟,悟明白了明日回闵江找你师兄请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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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们一个小时,把事情解决好,解决不完,今晚你们就跪通宵吧。”说完也不等两个小孩儿反应,背着手离开,行到门边又想起什么,道,“小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但你记住,无心之言最伤人。”等他出了门,最后一句话才传来:”映疏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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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宫圣瑛的话,严若清脸色变了变,侧过头去看宫映疏,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无心之言,那么他的无心之言又伤这个人多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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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些逞一时之快的话到底有多让人心寒。他心里慌乱,愧疚如潮水一层一层上涌,几乎快将他淹没,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宫映疏的袖子,“哥,我知错,您……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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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他痛苦地发现除了认错,他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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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像是才回神般,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声道,“是哥愧对你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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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这一句话,严若清心中压抑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扑上去环住宫映疏的脖子,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颈间,贪恋地呼吸着属于这个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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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身体僵硬,但还是在小孩儿满心的信任中放松下来,最后无奈的拍着他的后脑勺,笑道,“都多大了,还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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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却不理他揶揄的话,声音低得像是在他耳边呢喃,“哥,不管您信不信,为您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哪怕您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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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话还没说完,严若清臀上就挨了一巴掌。严若清身体顿时僵住,小脸爆红,因为这个姿势真的……太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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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挂在宫映疏身上,臀部微翘,好似专门方便他动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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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混账话,我会让你去死?”宫映疏推开他,不明意味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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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宫映疏怎么会让他去死呢。只会让他在欲念和得失里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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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叹了口气,起身,“若儿,你若不改改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以后和老师处起来,不知道要挨多少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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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这声自然而已的“若儿”,严若清眼神亮了量,完全忽略了他话中的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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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见他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听不懂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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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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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摇了摇头,暗道,果然不能给这混小子好脸色,他算是看明白了,小孩儿骨子里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去做,还不考虑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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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褪了,趴床沿上。”宫映疏吩咐了一声,转身朝衣物间走去。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19 10:47:00 +0800 CST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19 21:32:00 +0800 CST  
十六章(4)发一次,被删一次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19 23:30:00 +0800 CST  
第十六章(4)
严若清乖乖地应了声,将裤子拉到膝弯,又从宫映疏的床上拿了一个抱枕,将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等着宫映疏。

他不知道宫映疏会怎么罚他,但他却不希望罚的数目过多。他可没忘宫圣瑛说的,他罚多少,宫映疏就要承受双倍。他闭着眼睛,心里乱糟糟的,宫映疏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如果不是他情绪波动得太厉害,又口无遮拦,后面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没过一会,宫映疏就提着一把梨花木的戒尺返回。他俯身,将小孩儿的衣服往上卷了卷,露出一节瘦削的脊背,他道,“若儿,告诉哥,今晚的事你学到了什么?答案让我满意减五下,让我不满意加十下。基数是五十,往下下限二十,上不封顶。”

严若清呆了呆,这是……欺负他数学不好?但他明白一件事,不论他怎么回答,二十下挨定了,回答得好,可能挨得比五十下少,回答得不好远不止五十。而且加减数目不对等,增得比减得快。

明白了自己处境的严若清顿时想哭,原来这如同世家公子一般的人,也会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是。”他不应也得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何况他真心信服着他。

“开始吧。”话落,宫映疏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抽了上去,严若清身体下意识地紧绷,牙关紧咬,缓了好一会儿,才在宫映疏有规律的戒尺声里开口,“说话……不计后果,口无遮拦。”

“四十五。”宫映疏平静的声音响起,听到减少的数目,严若清微微松了口气。

戒尺还在继续挥落,火辣地痛感铺天盖地,臀上像是被炭火滚了一遭,每一块皮肤都在叫嚣着疼痛。严若清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回答,“我不该控制不住情绪,无缘无故迁怒哥。”

啪,更狠地一下砸在臀上,“五十五,继续。”

严若清有点绝望,不知道他的回答哪里让宫映疏不满意了。他闭上眼,咬着枕头的一角缓解着身后的痛楚,回想着刚说过的每一句话,良久他试探着问,“我没将自己的情绪及时地告知您?”

“五十。”减少的数目表达着宫映疏的满意,却让严若清沉默了,那种情况下,他要怎样将心中的情感宣之于口?可也明白,他非刻意的隐瞒让宫映疏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了。

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汇成汗滴滚落,他沙哑着声音道,“我……没有不信任您,我说的只是气话。”

“以后还敢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吗?”宫映疏问着,在他臀峰上又狠狠地抽了一记,冷着声道,“什么叫做‘宫家少爷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又岂是我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可以攀比的’?师叔教你养你,就得你这么一句自轻自贱的话?”

宫映疏压抑已久的怒意在此刻才算真正的爆发,没人知道他听到这几句话时心中的失望感,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他所有的成就的背后都耗费的巨大的心血,资源、时间、毅力,那一样不是经过经过精心的设计和安排。他也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攀附,他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罢了。

严若清抓着抱枕,忍得极其痛苦,可他忽然间却不想再开口。回答的目的是为了减刑,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似是明白他的心思,宫映疏的戒尺落得更疾了,一边打,一边斥道,“挨打能减少你心中的愧疚,但是能弥补犯下的错吗?你该庆幸这次只是言语上的伤害,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后果,否则,若儿……你承担不起!”

严若清声音颤抖,“我知道了,谢谢哥教训。”

三日假期一晃而过,但这三日里发生的种种却让几人觉得仿佛过了三十年。一行五人,来时个个完好无损,能蹦能跳,回程时全成了‘二级伤残’,当然,庄琳除外。

严明乔和安成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苦笑,仿佛他们一行人就是专门来讨打的,从大到小,从老到少全都挨了个遍。

宫圣瑛负着手站在门口,看着踌躇的几人,没好气地骂道,“快滚,一个两个尽给我找气受。”

严明乔自然了解自家师兄的德行,嘴里说着让他们滚,实际上心里也不舍。他们一走,宫家就剩下他和徐媛两人,以前还有个宫映疏,现在宫映疏因为自家小崽子也跟着去了闵江,他忽然间觉得十分愧对这个兄长。

徐媛凌晨被叫去急诊,因此来送行的只有宫圣瑛一个。宫映疏站在他旁边,一时有点无言,倒是宫圣瑛无所谓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学业我虽然不再过问,但并不代表我不检查,掉出了我的标准,你该知道后果。”

说完他又看着严若清,“小若也一样,立身先立学,连学习这种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何谈做人?”

现在严若清已经不再排斥宫圣瑛,甚至能够平心静气地听他的教导,他弯了弯腰,“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目光转向严明乔和安成希,宫圣瑛眉峰一扬,视线从严明乔身上掠过落在安成希身上,安大少爷顿时觉得屁股疼膝盖也疼,可他还是快速地扯出一抹笑,欠身,“请老师训示。”

宫圣瑛好笑地看了一眼在他面前怂得没眼看的大弟子,话却是对着庄琳说的,“小庄,他在家要是再熬夜犯头疼,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不长记性。”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0 12:53:00 +0800 CST  
第十六章(5)
庄琳挽着安成希的手,笑得格外清爽无害,“您就放心吧,他要再犯,我就把他打包送到您这儿,您给好好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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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他莫不是娶了一个小间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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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闵江后的日子依旧平静无波,那些真相背后的波诡云谲全都被无声的压下。严若清依旧当着班长的职,做着助理的活。而去京都之前被庄琳批评的作文也在反复的重写和修改中平安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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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映疏呢,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就去了安成希家,出来时左手手掌变成了紫砂掌,看得严若清一阵自责。这顿罚宫映疏挨得是在是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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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了半个月,中间偶有涟漪但都无关紧要。可严若清心里却不安起来,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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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个周五的晚上,6点30左右,他正在客厅写周末作业,严明乔坐在他旁边看着今日时报,安成希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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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严若清已经放学回家近一个小时,宫映疏因为学校有事没和他一起。严明乔和付冉今日都在家,饭菜也已经快要上桌,就在此时,安成希的电话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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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疑惑地接起,“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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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安成希说什么,严若清就感觉小腿被人踢了一下,他不解地看着始作俑者——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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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脸黑了一瞬,低声道,“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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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忍住抽搐的嘴角,乖乖地站了起来,便听安成希语气低沉地问,“小若,今日星期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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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不解,还是答,“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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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我不提醒你,你就忘得一干二净?”安成希的声音说不出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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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脑中灵光一闪,却什么也没抓住,他不敢轻易去接安成希的话,只得道,“烦请师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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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了宫映疏那么久,好话套话即便没学到十成十,五六成还是有的,至少不会那么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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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人先过来吧。给你二十分钟。”说完直接撂了电话,连什么事也没告诉严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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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瞪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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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足足两分钟,严若清才消化完他这个便宜师兄要他立刻马上过去的事。他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爹,犹豫道,“爸,师兄要我马上去他家,二十分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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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一句废话也没有,“还剩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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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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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严明乔放下手中的报纸,老神在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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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开车去,您知道的,我会开。”严若清声音很低,俨然对这件事不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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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他爹斥道,“该说你胆大包天呢,还是目无法纪?我可警告你,十六岁之前不准碰车,让我知道,你就做好被打断腿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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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神色一凛,面露苦色,没有那个男人不爱车,尤其是像他这种前世和各种赛车跑车打交道的人,对好车更是酷爱。他前世也是十二岁就开始学飙车,车技不说一流,但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今生明明会开,却偏偏被限制,就好比一块肥美的五花肉在眼前,能看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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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冷哼一声,严厉道,“小若,十六岁,是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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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还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应着,严若清无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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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小子快走吧,我送你。你师兄脾气可不好。”说到这里,严明乔都有点同情自家小崽子了,安成希和宫圣瑛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不过严虽严,收获也是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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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和付冉打了一声招呼,拿起车钥匙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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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猛地回神,快速跟上严明乔的脚步。一路上他都在绞尽脑计回想他是否遗忘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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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严少爷记忆力还算不错,从半个月之前的记忆中扒出了那么一两个关键词,然后,他就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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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知道他这双手还能不能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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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没忘记第一次在安成希手底下挨的那顿打,简直……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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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是超了,用了近二十五分钟,严若清才堪堪站到安成希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位师兄的畏惧甚至超过了对他爹。安成希说话太过直接,直接到不给人留一丝一毫遮羞的余地。严若清咬了一下唇,抬手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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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应声而开,安成希一身海蓝色家居服,十分休闲舒适,他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严若清一眼,看了一眼腕表,道,“严少爷可以啊,迟到整整六分钟,是我时间给得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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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无言以对,时间完全够的,从严家到这里开车大概十二分钟左右,算上步行路程也不过十七八分钟,但他并没有将这个时间太当回事,所以并没着急,甚至还在家浪费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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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安成希的神色,便知道这位师兄对时间观念十分看重。他垂眸,“抱歉师兄,是我没在意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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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侧身,示意他进门,一路走到客厅,“我问一个问题,答上来了我们就开始正事,答不上来就先在这里站一个小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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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姿态放得更恭敬了几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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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和守时那个更重要?我要听原因。给你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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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嘴唇微张,有点诧异地看着安成希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这种题看似简单,实则稍不注意就会成为送命题,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准确答案,要猜的是出题人的心思。结合刚刚他迟到的事,他能猜到安成希要的答案是什么。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0 13:01:00 +0800 CST  
第十七章(1)
两分钟很快就到,安成希用眼神询问。严若清理了理思绪,垂着眼道,“守时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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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看了他一眼,有点意外,又有点了然,“幸好你没自作聪明答两个都重要,否则即便你说得有理我也不会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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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答两个是答非所问吗?严若清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又听安成希问,“说说吧,为什么选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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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想了想,“守时是最基本的礼貌,守时都做不到又何谈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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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扬眉,“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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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欠身,“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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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就先算账吧。两次的一起。”安成希语气平常,不带丝毫冷意,可严若清却心跳加速得却几乎挪不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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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反应过来是那两次时,安成希已经进了书房的门,他回头看着楼下呆立在原地的小孩儿,嘴角轻勾,“还想迟到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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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的书房和他这个人一样,简单得近乎严肃,除了一面靠墙的书架,就只剩下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哦,还有书桌上一盆小小的仙人球盆栽,这还是庄琳实在看不过眼,从网上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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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里,让严若清对这位师兄的手段印象极深,以至于在面对他时不如在他爹和宫映疏面前那么毫无保留,不过却比在那两人面前更多的暴露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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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一进门就站在离书桌一米远的地方不动了,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既保证了安全也不显得太疏远。安成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眼睛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书架最高的地方。一根‘花枝招展’的鸡毛掸子招摇地卧在上面,安成希嘴角微勾,呵,正愁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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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若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安成希从角落翻出一把人字梯搭在书架旁。然后,严少爷眼睁睁看着他家师兄取下那根毛色鲜亮的鸡毛掸子,甚至还在空中挥了挥,似是在试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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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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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看着小孩儿像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觉得十分好玩儿,这样鲜活生动的表情可很难在宫映疏那张‘凡人勿近’的脸上看到。他戏谑地看着他,“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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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很诚恳地回了一句,“是个人都怕该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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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很意外,这小崽子自从在他这里过了明路后,似乎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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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哪里是不把他当回事,只是觉得比起小心谨慎,安成希或许更喜欢真诚坦率的人。他偷偷暼了眼安成希的脸色,果然见他眼中划过丝丝笑意,他轻轻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压对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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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宫映疏也有一段时间了,并且在庄琳哪里也学到不少东西,简单的情绪分辨还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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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一口气还没松完,安成希一句话就让他这口气彻底卡在喉咙里,“来,咱们先算账,算完帐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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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他竟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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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手伸出来吧!”说着,安成希将手中的‘凶器’调了个头,脸上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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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总觉得此刻的安成希像是被宫圣瑛附了身,一举一动都带着他那位便宜老师超脱恣意之态。当然,还有那点让人吃了亏还无法反驳的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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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伸出两只爪子,平平稳稳地摊好,面对的人不是宫映疏,也不是严明乔,虽然知道有请罚的规矩,可他还是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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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安成希根本就不等他开口,手中的工具啪的一声就抽到他手心。然后,看着小孩儿发颤的手才慢悠悠道,“你真的知道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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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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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原来小师弟知道啊。”说着,他声音一沉,“想一会儿遭罪,你就继续把右手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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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默默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放下右手,小声道,“谢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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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轻笑一声,算是承了他这句道谢,“奉劝你一句,用右手扶住你左手手腕,否则我怕你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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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又隐蔽地看了他一眼,估量着安成希的手劲儿。不过还是听话地用右手抓住了左手手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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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不再废话,手中的鸡毛掸子被他挥得像出鞘的利剑,每一下几乎要拼尽全力咬紧牙关才能不痛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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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问他哥挨了安成希多少才能造成如此效果,宫映疏只是含笑摇头,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数目虽少,但每一下的效果却足以让人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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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下,严若清手掌上只剩下一道道肿起的楞子,交错分布,手掌心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纹路。严若清只觉得一股火在手心里烧,疼得他控制不住眼中生理性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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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在剧烈的颤抖着,手指开始不自主地蜷缩。鼻翼间布满细细的汗珠,眼睫轻颤,让他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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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成希是谁,他或许也会怜惜,却不会轻易抛掉原则,他问,“我什么时候说的让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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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没再动手,但严若清却不敢在他没发话的情况下将手放下,在来的路上他就仔细想过,所以安成希的问题他略一思索就能答上来,“在到京都之时,师兄说让我回闵江后每周五放学找师兄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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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眼神眯起,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严若清感觉不妙,“那么现在几个星期了?”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0 15:50:00 +0800 CST  
第十七章(2)
“……两个。”严若清答得有点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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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我姑且原谅,想着你第二次或许就能想起,毕竟是你自己的事。”安成希靠在桌沿上,盯着严若清发白的小脸,缓慢地说道,“可是第二次,你仍旧让我等着。如果我不提醒你,你是不是理所当然的就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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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顿了下,继续道,“严若清,你这态度就不对。学习是自己的事,学到的东西也是自己的,你不主动谁帮你主动?”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既想成为人上人,又不想付出行动,这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多了去了,全靠别人拿鞭子来赶,你以为可以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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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垂下眼,羞愧得说不出话来。安成希说得没错,因为他的不重视不主动,这件事才在他记忆里印象不深。似乎他重生以来很少主动去学习什么,基本都是他爹和宫映疏在安排,虽然那些事他也做得像模像样,但总显得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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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听安成希道,“如果你还是需要人强制安排的年纪,我也不会说这些。你迷茫时还有人可以为你指路,还有人可以花心思去教你,希望你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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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严若清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会花精力去管他吗?答案是否定的。以他在硬笔和软笔书法上的造诣,开宗立派也完全够格了,之所以花心思去教严若清,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他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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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二十下,严若清便觉得这只手可以去做红烧蹄子了。热浪一阵高过一阵,皮肤下的血液仿佛在沸腾,严若清那张脸因为忍痛变得愈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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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记住教训了?”安成希收了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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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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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挑眉,“记住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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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有点无言,还是道,“记住凡事要主动,不要等到别人提醒了才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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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低笑,也不说满意还是不满,将手中的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扔,转身出了门,“手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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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成希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冰袋和一张干毛巾,他道,“冰袋敷手,毛巾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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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接过,用毛巾将脸上的汗擦去,又将冰袋贴在左手掌心,冰凉的触感瞬间降低了掌心的灼热,“谢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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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绕到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几样东西,笔墨纸砚,文房四宝齐聚,他将这几样东西放好,对严若清道,“先写软笔,软笔写完再立即写一遍硬笔。软笔既重结构又重力道轻重,相对硬笔而言更难。难的都会了,简单的还不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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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挪动着步子走到他旁边,看着准备齐全的纸笔,眸光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倒是安成希回头看了他一眼,“自己努力就是对别人用心的最好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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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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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本字帖,“这是《钟繇宣示表》原贴,先挑其中笔画简单的字单临,不说要你做到一模一样,但至少要有八分相似才算合格吧?现在你先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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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着他将手中的冰袋放到一旁,用干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然后才拿起那支价格不菲的毛笔,翻开字帖,挑了几个简单的字,开始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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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看着他的动作眉头就开始皱起,除了握笔的姿势还能看之外,其他完全不对,他断喝出声,“左手扶纸,身体微向前倾,右手腋窝打开,小臂平行于纸面,手腕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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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知道,安成希这是在指点他,很顺从地跟着他的话一点一点调整自己的姿势。其余的都还没什么,只是这左手手掌在碰到纸张的刹那就让他有立刻缩回的冲动。实际上他也确实缩回了,可一转头就对上安成希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他又默默地伸了出去,只是轻轻按在纸上,没再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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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挑了三个字,笔画最多不超过三画,可他写出来的成果却让安成希眉峰乱跳,憋了很久他才憋出一句话,“……你这墨水分布得真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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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能勉强分出结构,横平竖直,连粗细程度都相差不大,也算是个人才了,刚刚才说了重力道,结果转眼就写成这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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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深吸了口气,感觉路漫漫其修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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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时,一定切忌贪快,要一字一字地抠,一口一口地吃。一个字校准,再练下一个。每写完一个字,对照原贴,找到问题,改,写完再找问题,再改。不断循环往复。你既然跟着我学,那么我的要求便不会太低,你最好心中有数。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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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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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就写这个‘之’字,三十分钟后我来检查。”话落,安成希拿着严若清放在一旁的毛巾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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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下严若清一个人,灯光亮度适中,不会太暗伤眼,也不会太亮刺眼,他凝神盯着字帖看了片刻,用笔在虚空中划了几遍,才沾墨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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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一个字渐渐有了形,可距离字帖的上的模样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严若清脑海里回想着安成希的话,对比自己的字和原贴,一点一点地修改。三十分钟,一个之字写了近七十遍,有些字和字帖上已经有五六分相似,可是还是达不到安成希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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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安成希再次进门时,严若清才停笔,他看着进来的人,眼神少见的有点迟疑,“对不起师兄,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0 16:15:00 +0800 CST  
第十七章(3)
安成希没理他,而是去翻看他写的字,比起最开始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可是,不够!他的眼神像是凝了冰,“你告诉我你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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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顿时感觉脊背一凉,握着笔的手紧了一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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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严若清你自己信吗?你的心思真的全集中在了字上,或者说你真的打心里想把它练好,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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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目光有点恍惚,他真的觉得他用了心思,在写的过程中也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努力去分析它的结构和写法,可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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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看着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凌厉,“看来你还是没理解主动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又何谈主动,一板一眼的执行命令又算什么主动?我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和思考。做一件事,强行要求或许也能达到很好的效果,但却达不到最佳状态,就像你现在这样。不是你努力不够,而是心境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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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得严若清心服口服,很少有人这么细致地和他分析心境或者犯错的原因,他爹太忙了,又知道他重生的秘密,很多时候都以一种成年人的眼光去要求他,他更看重处世的准则;而宫映疏呢,更多的是规范他的行为习惯,督促他的学习,他们都不会细致地和他讲这种技能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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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样说,他爹和宫映疏更像是以自身为蓝本,潜移默化地影响他教育他,而安成希的行为更像是教学,教授和学习,想到此处,他很坦然的欠身,“我知道问题所在了,我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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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就认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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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可以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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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爷觉得自己十分地衰,左手手掌还肿得像馒头,不知道下一块遭殃的肉又是哪里?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别的不说,还是知道何谓识时务,于是他道,“请师兄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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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意外地‘啧’了一声,他以为以这位小师弟固执倔强的性子,第二次在他面前受罚,还说不出请罚的话来,现在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某人调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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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欲精不欲博,用心欲专不欲杂。干一行就得敬一行爱一行,否则无论你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巅峰。有句话说,‘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一件事只有当你真正的爱上它,才会把他放在心上,用心去钻研。”安成希一边说,一边蹲下身,等严若清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却是惊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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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爷不自在地挪了挪脚,谁知安成希一巴掌抽到他小腿上,“再动,一会儿多抽你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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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小脸发红,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他看着安成希一点一点将他的裤腿卷起,真的像是对自己弟弟那般亲近自然,严若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然他一直叫着宫映疏哥哥,可心里却从没真正把他当成兄长,他对宫映疏与其说是顺从,不如说是纵容,纵容着他给予自己的一切。可安成希,他第一次从他身上体会到那种来自兄长的关怀和包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除了他爹,还有人可以毫不计较回报的帮他,这一点连宫映疏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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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为了得到宫映疏的关注,他在他面前把心思剖得干干净净。可安成希呢,第一次在他手下挨家法,他们就剑拔弩张、甚至针锋相对,可他还是耐着性子,以师兄的身份教他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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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不是石头做的,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分不清什么是真心和假意。安成希对他之心,有目共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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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蹲下身,用完好的右手按住安成希动作的手,对他灿然一笑,“师兄,您这样我会恃宠而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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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愣了一下,看着小孩儿一本正经的脸,觉得十分好笑,他松开手,打趣道,“你确定你那只红烧爪子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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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非要说得这么直白吗?他憋了一口气,很坚定地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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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看了半晌,确定他真的可以一个人将裤脚挽起便起了身,他突兀地叹了口气,“小若,可以不用和我这么见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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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手顿住,没有去看安成希,低声道,“师兄,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还不懂您的用心,我岂不成了白眼狼了?因为我打心底里敬着您,所以不愿看着您为我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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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安成希听了这番‘深情剖白’,不仅没有高兴,反倒一巴掌偏到严若清后脑勺,骂道,“什么叫这种事?我的弟弟我还不能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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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猛得抬头,眼中有烟火炸裂,砰得一声开出绚烂之花,看着安成希眼中毫不掩饰的关怀,他慢慢垂下眼,眼角有点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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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身边狐朋狗友成群,自称他哥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却没一个人能让他体会到这种被人在乎被人宠着的窝心之感,那些人接近他各有各的目的,要么为钱,要么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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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能感觉到,安成希对他真的无所图。甚至因为要教他,耗费时间精力,还有点吃力不讨好,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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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再抬眼时,一双黑眸如水洗过般澄澈,“我会好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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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过,对别人用心的最好回报就是自己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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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挑眉,心情愉悦,小孩儿的聪慧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老师看重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相信经过这次心境的升华,小孩儿对待事情的态度会大大提升。不过现在嘛,他勾唇一笑,“说说,觉得自己该罚多少?”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0 16:44:00 +0800 CST  
第十七章(4)
严若清暗暗地观察着安成希的表情,见他心情不错,微微松了口气,斟酌了片刻道,“是我态度不够,注意力不集中,没能体会师兄的良苦用心。”顿了一下,他才小心提议,“十五,师兄觉得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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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刻意减少,实在是安成希手劲儿可怕,他怕几十下下去,他今天连站都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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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态度不错,给你减五下。”如果宫映疏知道这两人相处的方式,估计那张万年的淡然脸也会破功。实在是……气氛好得让人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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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也不多说,说是十下,便丝毫没有水分的抽了十下。依旧是那根鸡毛掸子,十下下去严少爷只感觉腿肚子在抽筋,红楞一道挨着一道,竟排列得十分均匀。严若清双拳紧握,克制着想要用手去触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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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将手中的‘凶器’放在桌角,神情严肃下来,“这个字软笔再写二十遍,硬笔一百遍。如果还是达不到要求……”说到这里,他话锋陡然变得凌厉,“那就裤子脱了,跪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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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压力滚滚而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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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回答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像是鸣鼓般提醒着他的主人今晚没有喂饱它。严若清尴尬得脸都红了,抽着嘴角,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偏偏安成希还用那种戏谑的眼光盯着他,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由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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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却什么也没说,叮嘱了一句,“好好练,别给我理由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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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严若清是在安成希一碗味道平平地西红柿鸡蛋面中结束了今晚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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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最后的成果,安成希没说满意,但也没挑什么错,算是平安无事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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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太晚,严若清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临睡之前,安成希强制地给人上了药,又道,“以后的软笔都站着练,这对训练你的腕力有好处。至于硬笔,看你软笔写的成果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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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师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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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希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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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一次的教训,严若清再也不敢迟到,更不敢等安成希提醒,基本上每周五一放学就直接去安家。有时和庄琳一起,有时和宫映疏一起,在这些日常的相处中,严若清的心境也慢慢变得平和,不再像重生之初那般激烈偏执。甚至偶尔还能在宫映疏面前撒撒娇,让宫映疏头疼的同时又无比好笑,直说他越长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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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身边的人对他的变化倒十分喜闻乐见。对于严若清的改变,感受最清晰的是严明乔,他那颗长久以来悬起的心算是慢慢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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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期末,严若清作为初一二班的班长和庄琳实至名归的助理,对办公室可谓熟门熟路。明眼人都知道他得庄琳的看重,加上他确实能力不错,成绩不说第一也能够稳在前五,办公室的老师们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偶然拿点资料,跑跑腿什么的都喜欢叫他做,长得好看执行能力强,成绩也不差,免不了让这些老师偏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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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的前一个星期,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下课,数学老师余文华放下粉笔,目光落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严若清,带上你的数学练习题到办公室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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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已经见怪不怪,最近几天余文华因为作业的事频繁找他,比起其他科目,他的数学基础的确偏差。虽然家里有个数学天才,可到底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宫映疏也有他自己的事。所以余文华找他,给他讲题,他也没多想,除了这位老师的态度过于温和,让人感觉有点像讨好之外,其余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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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为人中规中矩,平常看不出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因为和校领导中的某人有一些关系被调到闵江二中。但好在,虽然不出色,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在二中平平稳稳地待了五年。当然,这些都是严若清从办公室的女老师哪里听八卦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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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往常的时间,他们五点放学,五点半余文华就会放他离开,可今日快到6点余文华也没有放他走的意思。严若清看了看时间,道,“余老师,时间有点晚了,我家里在等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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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哦哦,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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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怪异地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余老师有点神思不属,甚至有点奇怪,往常都是讲完题后严若清自己离开,今日余文华却要和他一起走。不过严若清素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也没多问,收拾好东西跟上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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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闵江在华夏最东部,日出早,日落也早,6点左右,天已经擦黑。余文华看了看天色,勉强挤出一抹笑,对严若清道,“天已经晚了,不好坐车,我开车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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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他还想去找宫映疏呢,又听余文华道,“是我没注意时间,老师很抱歉,就让我送你回去吧,否则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会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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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严若清觉得没那么夸张,但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片好意,顿了片刻道,“那就麻烦余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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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若清没发现的地方,余文华紧张得握紧的拳头松了松,他的眼睛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才对严若清道,“我的车放在云谷路,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00:06:00 +0800 CST  
第十七章(5)
闵江二中的地理位置很好,大路宽阔,视野明亮。云谷路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余文华带着严若清抄小路过去。这条路有点偏僻,是一个老旧的巷子,周围已经没什么人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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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一个拐角处,几个身强体壮的年青男人立即围了上来,为首的年青男人一双如鹰隼的眼危险的眯起,他嘲弄地看着余文华,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命令道,“给我打,别弄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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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人看着严若清迟疑了一下,“这小孩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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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为首之人透着狠戾的眸子,严若清一颗心不断下沉,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上辈子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因此对这一类人十分熟悉,一群富二代或者权二代中的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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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类人不仅有钱,更重要的是有人脉,在一定规则之类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他今天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他偏头去看余文华,只见他脸上闪过许多情绪,恐惧、耻辱、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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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心中闪过一抹疑惑,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道那道声音戏谑地响起,“一起打,说不定是他私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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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华仿佛气极了,咬着牙道,“他只是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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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不想和他废话更不想听他解释,似乎认定了严若清就是他的私生子,又或者说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打人。他做了一个手势,其他几个人直接蜂拥而上。严若清眯起眼,心头发凉。这里几乎没什么人烟,离主干道有一定距离,呼救显然不现实。前后两条路被堵得严严实实,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出去,或者老老实实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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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明显不要财,不要命,那么就只能是恐吓了。就是不知道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余老师是怎么得罪的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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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拳头就要落在身上,余文华大吼一声,“严若清,你快点跑,出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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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尚未完,腹部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呵,报警,你觉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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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华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十分痛苦。严若清看着这群人无法无天,眼中戾气升腾,尤其是看见有两个人向他围过来时,眼中的冷意快要化为实质,他先发制人,快速地冲了上去,一拳打在来人的腹部,同时脚部用力,踹向另一个人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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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上来的两个人惊了一下,似是没料到一个初中生有如此大的勇气反抗。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兴味,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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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不知他们心中所想,竭力回想着上一世打架的经验,但奈何这具身体年龄太小,力量始终比不过成年人,几个回合下来,严若清脸上已经挂了彩,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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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怒火翻涌,呵,真当他严若清是吃素的吗?体类的狼性被激发,严若清猛地发了狠,所有能用上的打架技巧全都被他用上。那两人似是没料到严若清反抗得如此猛烈,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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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人饶有兴味地看着一声不坑却不断反抗的严若清以及单方面挨揍却一直哀嚎的余文华,嘲讽一笑,“行了,住手吧,弄死了谁在我姐的离婚协议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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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华,有些事拖久了对你没好处,你若是识时务,这些打你就不会挨!”那人丢下一句话就带着人退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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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踉跄着起身,去查看余文华的情况,“余老师?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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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华翻过身,干脆躺在地上,他的脸上没什么伤痕,如果不是凌乱的衣物和惨白的脸色,甚至看不出他刚刚遭了一顿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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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真是……好手段啊!严若清咬着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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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严同学,是老师连累了你。”余文华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又道,“你给你家人打电话吧,让他们来接你,我可能送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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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师,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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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余文华颓然地摆摆手,“都习惯了,家里有药,他们没下死手,过两天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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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那我替您叫辆车把您送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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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我,你还是赶快给你家里打电话吧!”余文华挣扎着起身,推了推严若清,示意他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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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严若清却沉默了,他不想让他爹担心,更不想让宫映疏知道他的狼狈,他敷衍了两句,“不用了,我家离学校挺近,很快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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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没发现,在他说不用了时,余文华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他就收敛好情绪,“我们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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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扶着余文华到了主干道,替他招了一辆车,余文华坐上车,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叮嘱了一句,“快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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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辆消失后,严若清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事处处透着怪异,尤其是余文华给他的感觉。可他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像是巧合,又像是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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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站在街道十字路口,晚风拂过,掀起他额头的发丝,露出他眼中的疑惑与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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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车如流水,天愈暗,灯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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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师,希望今天的事都是巧合!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00:13:00 +0800 CST  
今天最后一章,明天就可以搬完了。以后更文群暂停更文了,不过群会暂时保留。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00:14:00 +0800 CST  
第十八章(1)
严若清在街边站了片刻,便朝一处药房走去,同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付冉,“冉姨,我现在在哥这里,不回来吃完饭了。嗯,晚一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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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冉自然应下,只是还是叮嘱他,“注意安全,别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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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他又给宫映疏拨了过去,“哥,我身体不舒服,今晚不去你哪里了。”
.
“怎么了?”宫映疏清润的声音里透着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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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眼中不自觉地透着笑意,“没什么事,今天被琳姐姐使唤多了,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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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也笑,知道他得庄琳看重,在有意无意地磨练他,所以对他的话也没生出什么怀疑,“知道了,把功课做完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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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严若清并不着急回家,以他爹的作息规律晚饭后会在客厅看会儿报,或者出门走走,9点左右才会进书房预处理明日的事。他太早回去有很大机率会被他爹撞上,身上的伤还好,脸上的这一拳却怎么也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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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伤药,严若清找了一处公共卫生间除理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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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出来,严若清思索了两秒,决定步行到闵大公交站去坐公交。这样到家时间差不多刚好,客厅应该已经没人了。
.
身上的伤很疼,却并没有什么大碍,并不影响正常行动。坐到公交车上,严若清就发现不对了,有两道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上瞟,才开始他没在意,可一想到先前发生的事,他便心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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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语音一遍一遍响起,乘客上上下下,可那两道视线始终没有消失。严若清不动声色的低头玩儿着手机,实际上却在和他前世的死党加发小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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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顺子,我被人跟踪了,你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等我,记得把李叔带上,对这种事他有经验。但先别告诉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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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心里有点紧张,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毕竟这具身体还小,刚刚经历了一场暴行,体力消耗巨大,如果真的有人跟踪,他没把握能够顺利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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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名舜的父亲李向古是闵江市公安局局长,搞刑侦出生,侦查能力一流。如果那两道视线的主人真的是在跟踪他,那么在看到有人等他时一定会心生警惕,或许会放弃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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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一路提着心,不敢放松,重生一世他变得比之前更加惜命。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有那么多东西要学,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尽孝,还没和宫映疏在一起,他怎么能出现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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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心绪不宁时,李名舜回复了,“你别轻举妄动啊,我们马上就到,严少爷,你要稳住,我相信你,你那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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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两句,严若清眼眶一热。他想到了前世,在他走上歧路时,李名舜几次三番真心实意的劝阻,可他不识好歹,好几次把他打得进了医院。可在他遇到困难时,还是会尽心尽力地帮他,只是后来他的路越走越偏,昔日亲密无间的同伴终成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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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重生以来,他一颗心全在他爹和宫映疏身上,除了重生时见到的那一面,这整整一学期他都没见他一次。李名舜倒是发了几次短信约他出去玩儿,但都被他以有功课为由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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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的路程也有到的时候,何况闵大到天海园不算太远。听到下一站到站提示音,严若清便站了起来,同时动的还有两个人,他余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两个人的脸,一个戴着鸭舌帽,一个戴着口罩,都看不清全满,但可以肯定是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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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十分普通,放在人堆里毫无特色。如果严若清真的是个孩子,他或许完全不会发现异样,可惜,他前世虽然不通人情,却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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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车之前,他又发了条消息:“我先走,你和李叔从后面跟上。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刚打完最后一个字就到了站,严若清下了车,果然那两个人也跟着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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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路程几乎没什么人,住天海园的人谁没有一辆辆私家车?会坐公交的很少,而这段路就是严若清留出的破绽,他已经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在跟踪他,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监视还是其他?比如说——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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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故意落单,这段路人又少,是最好的动手之地。身后有曾经的刑侦大队队长,现任省公安局局长跟着,他并不担心自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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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本就有伤,走得不快,也给了身后的人更多的思考时间。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他离那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严若清故意加快了步伐,甚至跑了两步,那两人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放弃了伪装,直接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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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迅速迫近,而他们身后却只看到李名舜一个人的身影,李向古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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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有一瞬心慌,然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猛地转身,怒视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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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戴鸭舌帽的人看了严若清一眼,看见他瞳孔里不断靠近的人影,惊道,“不好,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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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已经迟了,李向古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后。饶是他们身手再好,又怎么比得上曾经科班出身的李局长?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13:20:00 +0800 CST  
第十八章(2)
三下五除二,除了哀嚎,严若清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大显神威的李局长手抓一个,脚踩一个,最后一副手铐啪嗒一声铐到两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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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神情惊讶地看着李向古,眼中闪过一抹慌色,但很快被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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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向古是谁?曾经破案无数,让闵江市的犯罪分子闻风丧胆,对人的微表情分析不要太到位。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新手,他拍了拍手,笑道,“犯到爷手里,想想怎么交代才不吃苦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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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怎么感觉一股流氓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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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讯逼供,你这是在知法犯法吧?”带口罩的男子看了手上的手铐一眼,挑衅地看着李向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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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年头犯罪分子也懂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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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别过头,明显不想接他的话。李向古转过看向严若清,一张刚毅的脸严肃下来,“我已经报案了,你做好被传话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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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迟疑道,“李叔,可不可以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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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古盯着他脸上的伤看了片刻,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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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名舜气喘吁吁地停在他们面前,抱怨,“您真是我亲爹,说把我丢下就把我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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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完,就听他的亲爹笑着开口,“每日晨练加跑一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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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严若清看着好友那张清秀的脸一寸寸龟裂直到扭曲,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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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李局长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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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李少爷立马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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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气喘匀,李名舜的目光才落道严若清身上,看到严若清嘴角的伤时,他立马跳了起来,“谁干的?下手那么狠,身上还有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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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掀严若清的衣服。严若清地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坚定地抓住他那双作乱的手,“……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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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李名舜根本不相信他说的,非要去掀他的衣服,他只能一边躲,一边向李向古求助。李向古好笑地看着他们,终于在严若清忍无可忍时,提住了自家小兔崽子的脖子,道,“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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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早……”睡什么睡?然后,李少爷在他爹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住了嘴。转身拉了严若清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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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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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严家门口,李名舜才发现严若清状态不对,脸色发白,满头大汗,他狐疑道,“你身上不会真有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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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伤被你这么一吓一扯,都变成有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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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爷顿时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体力应该不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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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打人怎么办?严若清无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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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你叫我不要告诉我爸你被人跟踪的事,但是我没瞒住。”李名舜挠了挠头,笑得十分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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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了。”严若清摆了摆手,如果不是知道他被跟踪,李向古也不会将手铐随身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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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脸惊奇的好友,严若清无奈,他真的无法把他当做同龄人看待,“行了,快回吧。否则李叔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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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名舜离开,他才转身,准备拿钥匙开门,可是还没等他碰到扶手,门就从里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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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手里还拿着没挂断的电话,他的目光落在严若清脸上,沉而冷,他对电话里的人说,“人已经到了,今天真的多谢了。嗯,有时间详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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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垂下眼,打电话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除了李向古不会是别人,况且这件事也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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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什么也没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严若清心头发凉,不敢迟疑,忍着身上的疼痛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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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却没去书房,也没停留在客厅,而是直接去了严若清房间,“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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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严若清不敢怠慢,拿了换洗的衣物就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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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十分钟,严若清便浑身清爽的出来了。睡衣宽松,更显得他身姿单薄。严明乔眯起眼看着他,“让你哥给你增加点体能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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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一愣,虽然疑惑,但还是应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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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他爹的神色,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他有点不安,头皮紧绷,不得不在他爹带着冷意的目光中上前两步,“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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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严明乔负手立在落地窗前,眼中酝酿着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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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李向古的转述,他知道小崽子并没有和跟踪的人动手。那么,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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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爹的发问,严若清却是愣了一下,心里明白过来,他爹这是还不知道他在校外遇到的事,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他先前打电话糊弄他自己在闵江大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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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的事只是个意外,绝大可能是受了数学老师的牵连。他爹每日忙东忙西已经够累,他实在不想分散他的精力,害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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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选择瞒下被打的真相,“脸上的伤,是不小心在学校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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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没发现,随着他的话落,严明乔那张脸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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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好一个不小心!要敷衍也不知道用点心。严明乔心里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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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伤的?”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可沉浸在怎么找借口中的小孩儿没有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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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有人打架,我……我去……拉架,不小心被伤的。”越到后面他声音越小,他很少在家人面前说谎,虽然有二十多岁的心智,但还是不免心虚。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13:27:00 +0800 CST  
第十八章(3)
“呵……”严明乔冷笑,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直直递到严若清面前,“这话你敢和你哥说吗?”
严若清惊愕地抬头,对上严明乔那双洞悉一切的目光,脸色骤白,除了恐慌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您……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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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如此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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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句话却让严若清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信任的前提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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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严若清都无法相信,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谎言,在他看来完全无关紧要,可为什么会演变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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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崽子脸上的错愕、迷茫和难以置信,严明乔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手中的电话接通他也没去管,他语气低沉地问,“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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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想笑却笑不出来,“我就……那么不值得您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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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地近乎消极的语气让严明乔心脏一紧,明白他想岔了什么之后却是气得一笑,“觉得得我故意试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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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吗?严若清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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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我问的是什么,你答的又是什么,自己撒谎还怨别人不信任?”严明乔气得吐血,他何时想过要试探他,他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这混账东西是怎么说的?告诉他拉架无意伤的,先不说半大的孩子有没有这个力道,拉架属于意外吧,意外了第一次难道还蠢到有第二次,看他脸上伤的程度绝对不止挨了一下,他当他眼瞎还是**?看不出是正面打的还是侧面?还有身上跌打损伤药的药味儿还没散去,就在这里和他通篇乱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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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放学后去闵江大学,如果真的在学校伤的,宫映疏不可能不知道,打个电话一求证就真相大白了!可一看这混账的反应就知道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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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从来没觉得那么气过,他第一句话回答的要是真话,他至于一步一步问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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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严若清却难听进去什么,他想起了前世,身边所有人都当他是纨绔,二代圈子里的那些少爷们,表面奉承着他,背后指不定怎么嘲讽笑话,那些人怂恿着他和他爹对着干,把他的愚蠢当做笑料,遇到事不落井下石已经谢天谢地,更别谈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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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里的关系更是僵硬,那种情况下让他爹信任他,他自己都觉得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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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曾得到,所以更加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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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此时顾不上他探究他的心情,接起接通已久的电话,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道,“小疏你先回来,对,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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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您把电话给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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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看了眼神色焉焉的小崽子,把电话递到他眼前,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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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时间,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慢慢地伸出手,拿过电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宫映疏知道电话已经到他手里似的,声音轻缓得像秋夜里的风,带着一丝和缓,一丝清凉,“若儿,无论什么理由,对家人撒谎都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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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的话像是一只长箭极速破空而来,那些代表着借口的城墙全都破碎坍塌,严若清难堪地闭上眼,“……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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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该做的,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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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严若清也不敢去看严明乔,有些事在没挑明之前还说得上无辜,可真的挑明了之后却更像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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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去了书房,回来时手里多了根小指粗的藤条,他跪到严明乔面前,藤条平举,干巴巴地三个字,“我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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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看着他,目光复杂,严若清永远也不知道,他原本做好了有生之年永不回京都的打算,可他的重生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他前世的死因更是犹如当头棒喝,让他不得不加快计划速度。也是因为他,他才有勇气回京都,他若不信他,又何必根据他提供的一些信息做着马不停蹄地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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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垂下眼,这世上能让他情绪波动如此大的人很少,而这混账恰巧是一个,他如不一而再再而三撒谎,他也不会说出那句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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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好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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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现在再瞒已经毫无意义,严若清觉得他总能把明明是好意的事办得乱七八糟,明明觉得不甚严重,最后却越来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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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闭上眼,将从余文华给他讲题再到校外遭人打伤,一直到路上发现有人跟踪给李名舜发消息求助,事无巨细地讲给严明乔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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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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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身体一颤,苦笑。以前只是想,他要好好听话,别再让他爹替他这个不孝子操心了,后来渐渐的,他就想替他分担,让他那么累背负那么多。有些事他只是反应迟钝,却并不是傻,他奶奶、外公、母亲,三个人的生命就像三座大山压在他爹肩上,他很多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爹的疲惫,可他却一点也不能露出疲惫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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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无数声音在催着他,即便累倒在地,也要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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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也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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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青源区的治安该加强了。”听到这句话,严若清猛地抬头,嘴唇有些颤抖,他以为他爹是在骂他不知轻重和那些人硬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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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源区正好是他们学校所在的区域,听他爹的意思,是把账算到堵截他们的人的头上了?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13:33:00 +0800 CST  
第十八章(4—1)
他还来不及感动,就听严明乔道,“你明明有机会走,为什么不先逃?以你现在的能力扛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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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俱厉的呵斥下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关心,严若清扯着唇角笑了笑,他脑子是有多大的坑,才会觉得他爹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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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让你哥和你算。”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你自己说,你今日撒了几次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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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最开始的两次,一共……四次。”严若清艰难地咽着口水,当意识到要承受什么时他才真的开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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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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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严家家规,撒谎一次,掌嘴二十,戒言三天,跪抄三遍《真言经》。四次……四次是……”他数学再不好,也知道四次算下来足够让他的脸一个星期内无法见人,可他明天还要去学校,他低着头,声音愧疚,“求您……宽恕。”
.
严明乔依旧是一句,“和你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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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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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甩锅甩得十分得心应手,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片刻,“上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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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脸色僵了又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身上的伤可比脸上严重多了……
.
似是看出他的迟疑,严明乔夺过他手中的藤条就往他手心一抽,“听不懂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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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手臂一颤,低了头,“听……听得懂。”说着他褪去上衣,露出身上青紫的伤痕,尤其是腰间青了一大片,看上去十分严重。
.
严明乔眼中的怒火快要将他燃烧,抬脚就想踹人,但到底顾及着他身上的伤没能踹得下去。但手中的藤条却是没有丝毫留力,抬手就是狠厉的五下,严若清闷哼出声,牙齿狠狠地咬上口腔壁上的细肉,刹那间血腥味儿弥漫了整个口腔。
.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得来得多不容易?”严明乔几乎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你还想……”
.
还想怎样严明乔没说,他狠狠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翻覆的情绪。重生一次已是向天借命,他原以为这混账东西会好好顾惜,却没想到还是如此冲动?
.
严若清看着他爹气得发红的眼,才觉得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了,意气用事倒是逞了一时之快,却让这些在乎他的人提心吊胆,心疼自责。他从没看见过这个有着钢筋铁骨般的男人会因他身上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伤而气得红了眼。严若清心里顿时像是被浇了一层未熟的青梅汁,涩得难受。他伸出被红楞贯穿的右手,扯了扯严明乔的裤子,“爸,您别气了,我知道错了……”
.
严明乔满心的火气被他这句明显讨好的软话消去了几分,他低头盯着那张满是愧悔的脸,狠声道,“严若清,我告诉你,我严家的人,除了特定的人之外谁也不能动,无论是谁!但最让我生气的却是你,我不信你找不到机会求救,可你却蠢得留在哪里挨打。挨了打还打算欺骗隐瞒,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爹?”
.
一句质问,把严若清砸得面无血色,他突然意识到,他错估了他在他爹心中的重量。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是每一个父亲的权力,而他欺瞒的行为却是在剥夺他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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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垂下眼,眼眸湿润,你以为的微不足道,在别人眼里却重愈千斤;你以为的不值一提,别人却护若至宝。他一直都知道严明乔在乎他,却不知道原来这么在乎……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13:37:00 +0800 CST  
第十八章(4-2)
“我前生犹如沧海蜉蝣,渺如尘埃,除了您不曾得过一分真心,幸得多出这一条命,才让我有机会来偿还前世欠下的债。您已经承受良多,我只是不想累您担忧,并非……并非有意欺瞒!”
.
“至于身上的伤……”严若清默了一瞬,“是我冲动鲁莽,请您责罚。”
.
严明乔却没接他的话,转过身背对着严若清,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波光。他抬头望向窗外,一颗颗璀璨的星子挂满了银河,神秘又安静。严明乔想他有多久没见过如此明朗的夜了,久违的触动将他一颗早已历经沧桑的心撞得七零八落,冰凉的血液里像是被灌了一汪热泉,让他整颗心都被暖意包围,同时又无比酸涩。
.
严明乔的沉默让严若清慌了,正当他想要再说点什么时,门响了。
.
严明乔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去开门。
.
看着来人湿润的眼角,宫映疏微微一愣,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严明乔拍了拍他的肩,准备离开,却听后面一声疾呼,“爸……”
.
然后,他听身后的小崽子问,“您……可原谅我?”
.
严明乔脚步顿住,“得你为子,是我之幸!”
.
严若清彻底愣住,苦笑出声:不,一世相护恩,三生报答轻,是我做得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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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乔不再去管身后的人如何,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安排,他对宫映疏道,“你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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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严重了。”宫映疏欠身,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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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门,目光冷然,“你自己掌嘴,还是我动手?”
.
第一次,他不问缘由。
.
严若清错愕地抬头,却陡然对上那双深幽得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心猛地一悸,猝然低头。
.
他明白了,原则性的错误,不可原谅!
.
手抬起,一掌落下,脸上在燃烧,同时在燃烧的还有那些不合时宜的年少轻狂。重生半载,仿佛才是他真正的成长!
.
一掌接着一掌,二十掌后,宫映疏阻止了他挥下的手,看着他的眼,“我可曾教过诚信二字?”
.
“……教过。”严若清低声回答,后背、脸上、膝盖每一处的痛楚都让他难耐万分,可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回答宫映疏的问题,他今生最怕看见的就是这些他放在心上之人的冷漠与失望。
.
宫映疏看着他极力忍耐的样子,心下微疼,他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正好是严若清开学前买的《颜氏家训》,他翻到第一章《序致第一》篇,递到他面前,“读,读到让我满意了今日的事就揭过。”
.
严若清额头上的汗快要滑到眼中,可他不敢抬手去擦,接过宫映疏手中的书,乞求地看着他,“哥,我想擦汗……”
.
宫映疏看了他一眼,转身抽了两张餐巾纸,一点一点将他额头的汗擦去。鼻尖处传来少年身上特有的冷竹香,让严若清神情都清明了几分。此时已经严冬,屋里开了暖气,可身上空空荡荡的还是让严若清觉得十分别扭,“哥,我可不可以把衣服穿上?”
.
“不行。”想也没想,宫映疏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严若清失落的垂眼,看着手上自从买回来翻了两次的古文,神色发苦。
.
“若儿,别让我提醒你,书该怎么读?”宫映疏语气淡淡的,却让人不敢去思量他这番话背后需要承担的后果。
.
严若清到底不敢多说什么,用微哑的声音读出声,“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13:40:00 +0800 CST  
这已经是最新章节了,以后的文不出意外都会在贴吧更。同样的,欢迎留言讨论。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13:42:00 +0800 CST  
第十八章(5)
《颜氏家训》第一篇很长,其中生词偏僻词又多,前两遍读得磕磕绊绊,第三遍终于顺畅了点,三遍读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严若清已经读得口舌发干,长跪的身体摇摇欲坠。
.
宫映疏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也没叫停,他不得不咬着牙继续读下去,“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
.
“停下。”宫映疏无奈地打断他像念悼亡经似的诵读,“书读成你这样,今晚是不想休息了?”
.
明明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但严若清却硬生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温怒,严若清顿了一下,又从头开始读,他放慢了速度,力求每个字都吐字清晰。果然,他瞥见宫映疏皱起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
终于,五遍过后,宫映疏问:“我且问你,何谓诚孝?”
.
严若清顿了一下,难受地动了动膝盖,“分开来说,就是诚实和孝敬。”
.
宫映疏倚在书桌旁,原本温和的目光染了几分寒凉,“那你可做到?”
.
严若清红肿的脸上一片颓然,他轻轻地闭上眼,嘴唇微颤,“……未曾。”
.
无论是诚还是孝他都未曾做到,他曾说绝不欺瞒,可到最后他还是把‘诚’这个字看得太轻。至于孝,严若清想他或许永远也无法完全学会这个字,他做的事总是在与这个字相违背。
.
宫映疏拿过他手中的书,清淡的嗓音缓缓响起:“读书不过心,不加以运用,读来何用?无论为人处世,还是行为准则,你学的东西可都用上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何处拿了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酒,掀开瓶盖往自己手心倒了两滴,清润的嗓音随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直烧到严若清心上:“《孟子》云:‘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诚信是自然的规律,追求诚信是做人的规律。若儿,错虽小,但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却深远,这种原则性的错误我不许你再犯。”
.
“若再犯……”说着他看着他清浅一笑,手掌落在他尚在发烫的脸上,“我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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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若清脑袋一空,在他映象里,这个人从来没打过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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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映疏沾上药酒的手中在严若清腰间轻轻一按,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瞬间回神。
.
要问严若清身上的伤疼吗?肯定是疼的。可他此刻却舍不得发出一点声音去打扰,他定定地看着宫映疏精致的的眉眼,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枯崖荒山也会被他影响得草木清润吧,哪里还贫瘠得下去?
.
宫映疏的话还在继续,“《孝经》说:‘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且不论这句话放在今天是否有失偏颇,但孝之一字却自古未减。万物出于天,人伦始于父,因此孝行之大,莫过于尊严其父。今日你让师叔替你忧心,为你情绪动荡,便是不孝。”
.
严若清想,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宫映疏有这样的本事,没有慷慨激昂的语言,也没有严厉苛责的训斥,但他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你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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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红肿的脸变得更加的红,“我知道了,谢谢哥教诲。”
.
身上的伤全被宫映疏细致地擦了一遍。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件东西。他蹲下身,用手中的东西轻轻地按揉着他脸上的掌印,严若清才知道纱布里包裹的是剥了壳的鸡蛋。
.
恰到好处的力度里是细致的温柔和难以体会的心疼,严若清的眼泪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宫映疏的手背上,烫得灼人。宫映疏无奈了,用指腹擦去他眼下的泪痕,“若儿,你要记住,人生实苦,唯有自渡,只有这样有朝一日才能去渡他人或者得人相渡。要撑得过成长的苦,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护你想护的。”
.
“严若清……谨记。”这是他第一次对他用自称,似承诺又似保证。

————
经过宫映疏昨晚的‘细心呵护’,严若清脸上的红痕已经散去大半。
.
闵江二中校风极严,上课时间也比一般中学早半个小时。每天早上,付冉都会提前为他准备一份早餐,按照最标准的营养搭配,味道着实不怎么好,但他知道这是付冉的一片好心。
.
严明乔每天几乎比严若清早半个小时起床,宫映疏比他起得更早,在家的时候两人会一起晨练。严若清因为正是需要睡眠长个的时候,所以并未给他安排练习,但昨日严明乔发了话,要增加他的体能训练,于是今早五点半左右严若清门就被他爹敲响。
.
他双眼朦胧的看着他爹,似乎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严明乔盯着他还微肿的脸看了半响,才道,“从今天开始,和我一起晨练。”
.
严若清猛得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回房洗漱,五分钟后,人已经清清爽爽地站在了他爹面前。
.
要问严若清最讨厌的运动是什么,答案一定是长跑,他没什么耐力,耐心更不够。跑一段歇一段,但被他爹和宫映疏一前一后盯着,他丝毫不敢有其它心思,咬着牙完完整整地跑完了一千五百米。
.
早饭结束后,宫映疏给了他一个口罩,同时用眼神向他示意。他默默地接过了口罩,看看他爹,又看看宫映疏,最后退开两步,朝着严明乔深深鞠了一躬,“我欠您一个道歉,我昨天不该对您撒谎,不管是什么理由。”

楼主 yangningyi321  发布于 2019-07-21 23:14:00 +0800 CST  

楼主:yangningyi321

字数:182363

发表时间:2019-06-06 02: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9 23:52:11 +0800 CST

评论数:166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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