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清风无意(《倾国倾城》续篇,古风,纯爱)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听到李寻菘理解的话语,杨骏的笑容越发温暖起来,“多谢你。你呢,近日来应该也不轻松吧?”
“唉,可不是嘛,夏麒前些日子也挨了一顿打,几天都爬不起来,路也不能走,马也不能骑,根本没法追查凶手。要不是靖王爷遇刺的地方离京城还远,扯不到夏麒身上,没准皇上又要降罪,把他剁了呢。”
“……若是遇刺之处离京城再近一日的路程,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杨骏的神情很是落寞,笑容变得十分尴尬,李寻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对不起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你、你别多心——”
“没关系的,我明白。”杨骏越是不计较,李寻菘越是过意不去,二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杨骏换了个话题道:“夏大人是个文官,看起来挺文弱的,他受了刑,你没去看看他吗?”
“那自然要去的,毕竟也有我的责任……如果我没有帮钰儿哥哥出城,也许他就不会遭遇这种事了。”
李寻菘说着说着,就自责地低下头去,杨骏看着他,在心中揣测这份自责是发自真心还是逢场作戏。
“嗨,我师父说得对,后悔于事无补,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把真凶找出来。”
“是啊,我也不想看到你为此自责,我觉得你没有做错。”
“……是吗,谢谢你啊。”
杨骏真诚的眼神令李寻菘倍感温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在这举目无亲又波谲云诡的秦燕帝都,杨骏是他难得能够信赖的人了。
“那……时辰也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好,现在外面形势险恶,你不要过于心急,保护好自己要紧。”
李寻菘用力点了点头,感激道:“嗯!我会的!”
李寻菘说完便起身要走,刚走了几步,杨骏突然在背后唤了一声:“小菘!”
“嗯?”
杨骏望着他,好像有话要说,却又一直沉默,片刻之后,杨骏只是露出了一个很浅很轻的微笑。
“如果可以,请替我向小姐问好。”
“知道啦,筱君她很好,你放心吧。”
==============================
从得知沈钰真正的死因到拜见戚景苑和仪佳、又一起用了早膳,沈玄都沉着脸色,除了最起码的礼仪,多一句话也不肯说。戚冉君见沈玄不悦,也不敢多说什么,二人相对而坐,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大少爷,睿王爷派人传信来了。”
“什么事?”
“夏麒大人得到了一些线索,睿王爷携手下前去勘查,要晚些时候才能出发,所以请您先行去往怀来镇,睿王爷会尽快赶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
怀来镇是按照沈钰遇害的时间推算、他所能抵达的最远的镇子,项瑾逍曾和戚冉君约定今日一同出发,前往怀来镇再行探查。丞相府与睿王府相隔遥遥,项瑾逍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想必此刻已经动身有一会儿了,想一同去查夏麒所说的线索也来不及。
“项瑾筠安排了项瑾逍和你一起追查杀害钰儿的真凶吗?”
沈玄终于肯开口讲话,只是怒意不言自明,戚冉君不想瞒他,便如实相告:
“是,我们已经追查了一段日子,但收效甚微。我们甚至……连钰儿是在何处遇害都没有找到。”
“项瑾筠谎称钰儿死于暴病,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查了。”弟弟横死已经令沈玄悲痛不已,项瑾筠编造的死因更教他怒不可遏,使者呈递了太医院对沈钰发病至死的详细记录,如今看来,也全是假的了。“倘若他没有亏心之处,会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么?”
项瑾方在渊国王宫中遭遇爆炸,身受重伤,沈玄没有任何隐瞒,立刻快马传信给项瑾筠,并在齐文杰赶来之后爽快放人,对王宫护卫不严的过失没有任何推脱狡辩。而项瑾方出事不久,沈钰便遇刺身亡,项瑾筠匆忙将沈钰下葬,并谎称是病死,实在可疑。
而更可恶的是,项瑾筠已经伪造了一整套证据,仅凭着戚冉君的说辞,他是无法推翻这个弥天大谎的。
“瑾筠他……是想安定民心,毕竟这段时日以来,京城发生的不少事件都与渊国人有关,百姓们人人自危——”
“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先亏欠他了。”
“……”
沈玄一向与项瑾筠不和,如今出了事,沈玄盛怒之下,不免言辞过激。戚冉君没有接话,沈玄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便拉住戚冉君的手,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
戚冉君摇了摇头,把手抽了出来。
“你差不多该进宫了,需要我一起去么?”
沈玄和项瑾筠一样,不想戚冉君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更何况今日的会面也许会很难看,沈玄不想给戚冉君徒增烦恼。
“不必,我自己去就好。”沈玄怕戚冉君担心,安慰他道,“我有分寸,不会和他起冲突的。”
“嗯,那我依原定的时辰出发。瑾筠安排了禁军随行,你不必惦记我。”
“怀来镇是吗?我也会尽快赶去的。”沈玄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用力拥住了戚冉君,“天气寒冷,照顾好自己,万事要小心。”
戚冉君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回应了沈玄的拥抱。
“我会的。”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3 16:21: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3 19:58:00 +0800 CST  
【神经病的番外】今天翻谁的牌子好呢?
——————我是二娘崩坏的脑神经——————
今日阴雨,又是白妈妈最闲适的日子,一群清秀俊俏的男子聚在前厅,面面相觑。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傍晚突然就又闷又阴,还雷声大作。”
项瑾方看着窗外阑珊的雨帘,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此时的焦躁。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事出反常必有妖。”项瑾逍打了个呵欠,无奈道,“不知道今天又是谁要遭殃。”
一听见这话,厅里的众人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历来最得“恩宠”的尹月风,眼神顿时变得飘忽不定。
“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这几日突然是怎么了?”
说话的是戚冉君,就在四天前,白妈妈莫名其妙就翻了他的牌子,将他没头没脑又没皮没脸地“疼爱”了一顿,今日他才刚能下地,又被捉到了厅里来。
“谁知道,你没觉得最近外头突然喧闹起来了么?”
顾楚凉比戚冉君的脸色还要糟,昨日他好好地在房里睡觉,白妈妈突然派人来把他“请”了出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敲打,所以这会儿他还挂在秦朗身上,并打算誓死不松手。
“是官府又下了什么禁令,所以有人来这里避风头吧。”因为戚冉君在人前好面子,所以沈玄没像秦朗那样又搂又抱,只是站在戚冉君背后,偷偷扶着他的腰。
当然了,抱不动又挂不住也是原因之一。
“这样看来,今日应该没冉君和楚凉的事了。那么……”
一听杨子臣这样讲,项瑾方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子臣你知道的,四哥你也知道的!我最近可什么都没干!”
“说得好像我们两个做了什么?”
被戚冉君这么一问,项瑾方立时就慌了,“不不不,我可是重伤初愈、又添新伤啊!”
“说得没错,最近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平,不过……”项瑾逍挑着眉毛,看向躲在项瑾筠身后的尹月风,“皇嫂子倒是舒坦了两个多月了呢。”
尹月风忐忑地望着项瑾筠,生怕被项瑾逍的乌鸦嘴说中,项瑾筠霸道地揽住尹月风的肩膀,反唇相讥道:“你得意什么,若真是挑到了月风,十有八九你也跑不了。”
“……要是我真的被牵连,那也是你生拉硬扯的。”项瑾逍仗着和项瑾筠隔得远,嘴硬道,“别忘了外头那些人,也有很多是冲你来的呢。”
相比起惊恐不安的小受们,在场的攻方就轻松多了,尤其是君临天下的沈玄和项瑾筠,可谓相当之有恃无恐。
“前辈不怕,要是真翻了你的牌子,大不了我替你去!”
“用不着,你管好你自己!”顾楚凉环着秦朗的脖子,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何等不成体统,“我听说,再过不久就要有大事发生——”
吱呀。
大门向两侧打开,女子们的娇笑声瞬间清晰起来,众人顿时挤作一团,凝神静气,听天由命。
“我看看,今天是谁有幸得姑娘们的宠呢?”
白妈妈眼睛一转,扫过一张张如临大敌的脸,视线所及之处,随便哪个儿子都各有可爱之处,实在是难以取舍。
“真是难以决断……哎,那就月风吧。”
尹月风立即向项瑾筠投去求助的眼神,委屈巴巴地拉住了他的手,几个姑娘嬉笑着,走上来拉住了尹月风的手。
“瑾筠!”
尹月风被姑娘们簇拥着,带到门外去了,其他人都稍微松了口气,各自准备散去。虽说这样有点不厚道,但是帮不了就是帮不了呵!
“别担心了,等皇嫂子回来,我会帮你一起照顾他的。”
项瑾逍拍了拍项瑾筠的肩膀,劝他不要难过,忽然就听见门外不远处,有姑娘在冲他喊:
“瑾逍!姐姐们过几天就来指名你呀!”
“……”
项瑾筠看着气得满脸通红但又不敢争辩的项瑾逍,使劲拍了拍他的背。
“瑾逍,节哀顺变。”
大门慢慢地关上了,姑娘们的笑声也被隔绝在外,前厅里只剩下项瑾逍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愤怒又委屈地仰天长啸:
“凭什么啊!!!!”
凭什么?凭你可爱啊。
看着尹月风在姑娘们之中手足无措的模样,白妈妈无声地笑了。
我的儿子们,可是这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哟。


【完】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3 22:42: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四章(上)
时隔七年,沈玄又一次来到秦燕皇宫,朱墙碧瓦与记忆中并无二致,可沈玄的心情却是绝然不同了。他已知晓沈钰真正的死因,但并无足够的证据,平白无故与项瑾筠起冲突于他并无好处,只会给戚冉君增添烦恼。去往皇宫的一路上,沈玄都在告诫自己,沉住气,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渊国皇帝亲至,项瑾筠虽无需亲自迎接,但也要给足面子,故而文武百官皆列于大殿之上,尹月风也在其中。
这场会面的气氛相当平和,双方互相为没能妥善照顾对方的王爷致歉,并假惺惺地相互谅解,项瑾筠还主动提出以重金作为补偿,劝沈玄节哀。
沈玄和项瑾筠都知道对方心机深沉,不过是明面上做做和睦的样子,谁都不想先撕破脸皮,给本就剑拔弩张的两国再添纷争。
好不容易将这一场大戏演完,项瑾筠吩咐刘喜妥善安置沈玄等人,文武百官纷纷散去,尹月风也急忙赶回市舶司去。项瑾逍忙着查案,市舶司的事务全压在尹月风身上,忙得他日日脚不沾地,连和项瑾筠亲近的机会也没有。
“月风。”
尹月风回头望去,发现竟是沈玄主动找了上来,尹月风连忙施礼,被沈玄劝止。
“虚礼便不必了,你…还好么?”
尹月风一贯是那般消瘦,脸色也不是很好,沈玄想起戚冉君说的,沈钰的尸体被钉死在尹月风家的门上,就猜想尹月风受了不小的惊吓,提起这事来也会更加紧张。
“钰儿的事,我很抱歉。”尹月风果然变了脸色,视线有些飘忽不定,“他叫我一声哥哥,我却没能照顾好他。”
“人有旦夕祸福,钰儿突发急病,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沈玄叹了一声,懊悔道,“虽然我带他认祖归宗,可我身为兄长,竟然没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这是我对他的亏欠。”
“如今说得再多,也于事无补了,”尹月风低着头,脸上是落寞而哀伤的神情,“我时常梦见钰儿,也时常盼望一切只是我的一场噩梦。”
“也许他是受了神鹰的召唤,有更神圣的使命在等着他。”沈玄说着宽慰的话,心中却越来越冰冷,“他走的时候你在他身边么?他死前有没有痛苦?”
尹月风摇了摇头,说出的是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事发突然,我当天又忙于公务,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否痛苦,但我希望他没有。”
“我也希望没有。”
沈玄看着尹月风似乎没有被时光打磨过的脸,在心中默默地想。
我也希望,你没有骗我,只可惜——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4 08:03: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时隔七年,沈玄又一次来到秦燕皇宫,朱墙碧瓦与记忆中并无二致,可沈玄的心情却是绝然不同了。他已知晓沈钰真正的死因,但并无足够的证据,平白无故与项瑾筠起冲突于他并无好处,只会给戚冉君增添烦恼。去往皇宫的一路上,沈玄都在告诫自己,沉住气,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渊国皇帝亲至,项瑾筠虽无需亲自迎接,但也要给足面子,故而文武百官皆列于大殿之上,尹月风也在其中。
这场会面的气氛相当平和,双方互相为没能妥善照顾对方的王爷致歉,并假惺惺地相互谅解,项瑾筠还主动提出以重金作为补偿,劝沈玄节哀。
沈玄和项瑾筠都知道对方心机深沉,不过是明面上做做和睦的样子,谁都不想先撕破脸皮,给本就剑拔弩张的两国再添纷争。
好不容易将这一场大戏演完,项瑾筠吩咐刘喜妥善安置沈玄等人,文武百官纷纷散去,尹月风也急忙赶回市舶司去。项瑾逍忙着查案,市舶司的事务全压在尹月风身上,忙得他日日脚不沾地,连和项瑾筠亲近的机会也没有。
“月风。”
尹月风回头望去,发现竟是沈玄主动找了上来,尹月风连忙施礼,被沈玄劝止。
“虚礼便不必了,你…还好么?”
尹月风一贯是那般消瘦,脸色也不是很好,沈玄想起戚冉君说的,沈钰的尸体被钉死在尹月风家的门上,就猜想尹月风受了不小的惊吓,提起这事来也会更加紧张。
“钰儿的事,我很抱歉。”尹月风果然变了脸色,视线有些飘忽不定,“他叫我一声哥哥,我却没能照顾好他。”
“人有旦夕祸福,钰儿突发急病,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沈玄叹了一声,懊悔道,“虽然我带他认祖归宗,可我身为兄长,竟然没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这是我对他的亏欠。”
“如今说得再多,也于事无补了,”尹月风低着头,脸上是落寞而哀伤的神情,“我时常梦见钰儿,也时常盼望一切只是我的一场噩梦。”
“也许他是受了神鹰的召唤,有更神圣的使命在等着他。”沈玄说着宽慰的话,心中却越来越冰冷,“他走的时候你在他身边么?他死前有没有痛苦?”
尹月风摇了摇头,说出的是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事发突然,我当天又忙于公务,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否痛苦,但我希望他没有。”
“我也希望没有。”
我也希望,你没有骗我,只可惜——
我依然反对穷兵黩武、但誓死捍卫国土与百姓,你却不再是心无城府、愿与我坦诚相待的尹月风。
==============================
赶了一整天的路,项瑾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将夏麒呈上来的证词详读一遍,据某地乡民所述,就在沈钰遇害之前七日,有一支商队曾途径当地,商队中人皆穿着秦燕服饰,口中讲的却是渊国官话。这一行共九人,带着一口巨大的鎏金宝箱,只留宿了一夜,便往西北方去了。商队赶路,原本没什么稀奇,近几年南来北往的商队不计其数,也不会有人特别在意。但这只商队与寻常商队有所不同,每个人都带着两把弯刀,似乎武艺极高,更奇怪的是,那口鎏金宝箱虽用锁头封死,箱体上却留有孔洞,客栈里多嘴的小二曾问他们箱子里头装的是不是什么活物,结果被商队的领头人轰了出去。
“这倒奇了,倘若那箱子里装着个人,要么是绑了手脚封了口,要么就是已经死了。但沈钰遇害的时间,似乎对不上路程啊……”
不仅时间和路程对不上,方向也不太对,沈钰一门心思赶路,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难道真如戚冉君猜测的那样,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令沈钰临时改道?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
忙碌了整日,尹月风离开市舶司时,已是夜幕深沉,乾阳宫中一片灯火通明,项瑾筠还没有歇息。
“尹大人,皇上等您多时了。”
尹月风点了点头,刘喜便带着一干太监宫女退下了,项瑾筠背对着门口,手持着烛台看悬挂在墙上的地图。
“怎么了,还在为渊国的事烦恼?”
项瑾筠没有回头,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冉君曾被沈玄俘获,你还记得吧。”
“记得,从那之后,他就变得畏寒,直到现在都要小心调养。”
“但你应该没有见过吧,那次被俘,冉君身上留下的伤痕。”
项瑾筠转过身,将烛台放在桌角上,尹月风的侧脸被打上了阴影,眸中有烛火跳动。
“算是没有吧,我看到的时候,他身上都是我爹打出来的伤,旧伤痕……都看不出来了。”
“当时吕湘已死,渊国战败,沈玄的手中虽然保有一些战力,但已经无力抵抗。我只需下一道圣旨,命秦朗和齐文杰屠城,就可以将整个渊国吞并,成为秦燕的属地。”
屠城,这个血腥而残忍的字眼令尹月风蹙眉,项瑾筠的眼神冰冷至极,那是可以掌控千万人生死的帝王才有的狠辣和果决。
“但冉君叫我不要那么做,他说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让秦燕百姓免遭战乱。”
尹月风的声音很轻,却毫无犹疑。
“他做到了,你不这样认为么?”
“确实,他做到了。”
项瑾筠背过脸去,尹月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项瑾筠似乎在纠结、挣扎。
“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些?”
“秦燕和渊国的确安稳地过了这些年,士兵们少了征战之苦,百姓也随着通商而富足起来,可这些是有代价的。”
“……你是说我哥哥?”
“抛下双亲,舍了官位,客居他乡,我曾经以为这些就是全部了。但我今日突然发觉,他失去的远不止此。”
项瑾筠的话里透出几不可闻的颤抖,尹月风上前一步,追问道:“这话什么意思?他还失去了什么?”
项瑾筠看着尹月风的眼睛,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我曾经叮嘱过你,假如我和冉君同时落水,你一定要先救他,你还记得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的样子……很可怕。”
“这些年来,我从未怀疑过冉君对我、对秦燕的忠心,但今日见了沈玄,我忽然开始心神不宁——我好像从来没有担心过,假如秦燕和渊国再起争端,冉君会站在沈玄那边。”
“……”
“从沈玄今日的反应来看,冉君一定已经将沈钰真正的死因告诉了他,今日是我第一次设想,如果冉君没有选择和我同一立场——”
尹月风感到一阵焦躁的干渴,半晌才僵着嘴角劝道:“是你多心了吧?我哥哥他——”
“无论冉君作何选择,我都将尊重他的决定。”项瑾筠这话既像是对尹月风说,又像是对他自己说,“如若我有任何不利于冉君的行动,即便我不是有意的,你也要立刻阻止我,明白么?”
尹月风沉默了许久,最后轻轻地拥住了项瑾筠,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慰道:“没有人能离间你们,你们都不会做于对方不利的事,你别想太多。”
感受到尹月风的拥抱,项瑾筠的情绪似乎终于慢慢安定下来,人人言他是开明圣德的好皇帝,却没人知道他内心也有惶恐和迷茫。
“濮阳老师曾提醒我,切莫因皇权迷失了本心,忘了曾扶助过我之人的情谊。”
“放心,你不会的。我相信你,你永远都不会。”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4 16:01:00 +0800 CST  
【翻出陈年番外假装我更新过了!】
尹月风和戚景苑吵架了,或者说,尹月风大逆不道,把戚景苑骂了一顿。
“大少爷,您快去劝劝吧!”
丞相府的下人出府门一路小跑,紧赶慢赶才追上戚冉君一家三口,菁儿正骑在沈玄脖子上手舞足蹈,把沈玄原本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尹月风有时候是有些倔脾气,但总不至于出言顶撞,更遑论“把戚景苑骂了一顿”这种无法无天的事了。
“哎呀,大少爷,咱们路上再细说吧!老爷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可不是小事呀!”
“但…” 戚冉君似乎有些迟疑,转过头看了沈玄一眼,沈玄倒是宽容,说道:“不碍的,你去吧。”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天时间,说好要陪菁儿的…唉。
“你跟娘去玩儿,爹晚点再来陪你。”
“哦……”
菁儿垂着眼,一副委屈模样,戚冉君心中歉疚,但毕竟家事要紧,只得丢下父女两个,折返回府去了。
“你细说,今日府里究竟怎么了?”
————————————
尹月风一进戚景苑的院门,便面露不悦之色,连洒水扫地的小厮脸上都透着几分慌张,一看见他,便喏喏地唤一声“二少爷”,忙忙提起水桶,提着扫帚,缩着脖子跑走了。
尹月风近来琐事缠身,起因原是近年来,秦燕与诸多邻国水路邦交渐盛,贸易往来繁多,工部大兴水利,屯田?修路,需要朝廷拨付大笔的银两下去,方能为之。项瑾逍在市舶司挂着闲名,一应事务大多是尹月风管辖,秦燕往渊国及诸多西北小国的商路,也是在尹月风的大力建议下修筑。原本,通商往来所征的税银足以应付各项开支,可税银并不经尹月风的手,而是入了国库,工部所需的银两,也由户部再行拨付。年初,尹月风发现工部开凿运河支路的进程有所放缓,便告了假偷偷南下,往江南去查。到了实地一看,哪里有什么进展,四下里一查,方知是银两不济,就晾在了一边。
尹月风勃然大怒,人未返京便手书一封与项瑾筠,又搜罗诸多证据,回朝与户部尚书对质。户部拉扯上吏部,反控尹月风不顾全大局,张口闭口百姓百姓,却不理官员家小死活,只盯着自己所辖,不顾朝廷其他要务。尹月风则直接将账目奉到了龙案上,声称国库早已足够充盈,户部却还要增加赋税,吏部更是放任地方冗员,纵容官员贪腐。
两方争执不下,项瑾筠不好明面上护短,又不愿贸然处置,招致其他官员不满,便从中安抚,暂且压下了矛盾。但这一招缓兵之计并不能从尹月风这里讨到好,他在正事上生起气来,连项瑾筠也是哄不住的。
御书房这一通不留情面的对质,戚景苑虽未在场,但也从两位下属那里将情形问得分明。尹月风心中其实也清楚,户部和吏部的所为,亦是受上位者的默许,回想起当年戚景苑和程祧分庭抗礼,却又极力避免明面上的争端,尹月风也清楚了自家父亲的为官之道,无非是大局为重,平和为上。
尹月风心中虽不满,但总不至于与长辈无礼的,可不巧的是,尹雪溪的忌日就要到了。尹雪溪并非明媒正娶,在丞相府连个侧室的名分也无,自然不会和许雁秋一样厚葬,更不会年年大兴祭奠。尹月风本想回府同戚景苑商量尹雪溪忌日的一应事宜,却看见戚景苑在家中摆宴,与几位亲贵老臣把酒相谈,场面好不愉快。这一遭,尹月风也忍了,只等着宴席散了,再去与戚景苑说。
未曾想到,戚景苑也正好有事要找尹月风谈,尹月风还没开口提尹雪溪忌日的半个字,戚景苑便与他说起官员之间近来的一些口风,暗示他莫要强出头,勿与户部吏部为难。尹月风原本只是脸色不大好看,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说,谁想到戚景苑突然道出一句“百姓虽也要紧,但安抚住皇上手下的官员才能天下太平,当下还是先紧着王公贵族,税还是要照征不误”的话来,尹月风忽然就气血冲头,猛地站了起来。
“王公贵族奢侈享乐,不过是多与少的分别罢了,可对平民百姓而言,却是生与死的分别!平民如何?生而为民,就该终生辛劳困顿,养着一群生来高人一等的蛀虫么?”
这话说得很重,语气也甚是不满,戚景苑没想到尹月风会这般与他说话,错愕之余又有些愤怒。官员之间传言四起,纷纷议论尹月风仗着圣心偏袒,又把持着水陆通商大权,不把同僚放在眼里,朝堂上政见不合,总是不留情面地予以驳斥,还常常抬出百姓来,让其他官员在皇上面前很是下不来台。戚景苑虽不完全认同这些杂言杂语,但也知道尹月风今非昔比,可尹月风当面顶撞,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放肆!你说的是什么话?!”
换做旁人,被戚景苑这般呵斥一句,早闭了嘴不敢出声,可尹月风偏生在气头上,又有些宁折不弯的倔脾气,拳头一紧,竟脱口答道:
“实话。”
“你……!”
戚景苑冷不防被噎个正着,愣了愣神,一巴掌拍在桌上,喝道:
“胡言乱语!你眼中还有长幼尊卑么?”
“尊卑有别,所以贱民就是贱民,贱民吃不饱穿不暖都不算大事,死了就荒郊野地里随便葬了就算了事,是么?”
戚景苑一阵恼怒,几乎要忍不住一耳光扇过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在指责皇上,指责朝廷,还是指责我?!”
尹月风看着暴怒的戚景苑,反而平静下来,眼前这个头发泛白的长者,和他儿时幻想过的样子天差地别。
“你们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体恤百姓之类的大话只是说说而已,在你心里,王公贵族与贫贱百姓又岂能一样。”
旧事一旦提起,伤疤便被撕得鲜血淋漓,尹月风知道自己在口不择言,可他没法控制自己不要再恶语相向。
“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吗?”
“……”
从尹月风那双和尹雪溪一样澄澈的眼中,戚景苑终于知道尹月风的火气从何而来,不等他解释一句,尹月风转身拂袖而去。
那一副绝情的样子,和他当年离开尹雪溪时别无二致,戚景苑捂着心口,一下子跌坐进椅子里。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5 08:50:00 +0800 CST  
做错事了。
不该那样说话的,戚景苑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确实应该为大局着想,替项瑾筠着想。
可他为什么就是那么恨呢。
恨少年时太过无能的自己,不能撑起家来,不能筹钱给尹雪溪治病,甚至,他都不能带着母亲的尸骨回她的故乡。
恨这世上的贪官污吏,恨那些身居高位却不为民谋福祉的王公贵族。
有时候,也恨戚景苑。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尹月风从脑中强行抹去了,因为他是母亲至死都在深爱和等待的人,他不该。
不该一时冲动,伤害一个一直在努力弥补的父亲。
怎么可以对戚景苑那般无礼呢,明明可以心平气和的。
跪了许久的膝盖上传来一阵刺痛,尹月风垂着头,忽然抬起手来,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很疼。
“你在干什么?”
尹月风回过头,看见戚冉君站在祠堂门口,再细看他手里的东西,脸色便又白了几分。
“……哥哥。”
是了,是该挨打的,谁叫他口不择言呢。
听见戚冉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尹月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有错,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
这才是他千辛万苦求娶回来的,正室夫人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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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冉君走到尹月风背后,站定,发现他垂着头,两只手捏成拳头,似乎准备忍耐什么。戚冉君默默将藤鞭又握紧了一些,问道: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尹月风头也不回,轻声道:“错了就是错了,我没什么要为自己开脱的。”
凌厉的一鞭骤然击在臀上,一阵令人战栗的痛楚传来,尹月风的身子抖了抖,半晌才稍有放松。
“错了?意思是,你是明知故犯了。”
“不敬父亲是我不对,但我所说,都是我所想,并无虚言。”
话音刚落,又是一鞭,两鞭几乎重合,疼得尹月风暗暗咬牙。戚冉君沉着声音,质问道:“就因为政见不合,你就当面质问长辈,甚至妄加指责么?”
若只有这一桩事,尹月风断然不会和戚景苑翻脸,要不是尹雪溪忌日将近,戚景苑还在家中大摆宴席,和贪得无厌的王公贵族们有说有笑,他也不会这般失态。
但这些话,是无法对戚冉君说的。
嫡庶尚且有别,更何况他这种不清不白的私生子。
“……是。”尹月风不愿再多解释,索性俯下身子,做出一个认打认罚的姿态。他想,疼了也好,或许这样,自己的心里就能好受一些。“冒犯父亲,实是大过……请兄长责罚。”
“兄长”这种疏离的字眼,戚冉君已经许久没有听过,此时见尹月风身子跪伏在地,态度却颇为强硬,再听见他这样讲话,不由得心头火起。
“请我责罚?”戚冉君反问了一声,一鞭抽落,尹月风闷哼一声,眉头也纠了起来。戚冉君用藤鞭点着他的伤处,厉声道:“既是明知故犯,罚你有何用?你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是觉得我仗着比你年长几岁就欺负你?”
“我没有。”尹月风强忍着疼痛,低声道:“月风……不敢那么想。”
“‘不敢’?是嘴上不敢,还是心里不敢?”戚冉君被尹月风看似低眉顺目实则死犟不服的态度激怒,扬起手嗖嗖嗖几鞭抽下去,尹月风用力撑着地,竭力压抑着唇齿间止不住逸出的痛苦喘息,空旷的祠堂里,鞭声格外瘆人,连祠堂外的下人们听了,也战战兢兢躲得老远。“你如今有实权在手,朝中百官都敬畏你三分,你能把朝堂上的事情带回家里来教训亲爹,还有什么‘不敢’的?!”
亲爹?
是啊,是亲爹不假,可尹雪溪缠绵病榻、日渐衰弱之时,他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爹去哪里了?
仅仅因为许雁秋是名门之后,与他这个丞相之子门当户对,就能生时尽享荣华富贵,死后厚葬于戚家。而尹雪溪出身卑微,污了他高风亮节的好名声,就活该一辈子遭旁人指摘,最终病死于困顿,一抔黄土裹了尸身去么?
身上的疼痛愈演愈烈,疼得他两腿都在发抖,尹月风仍是死咬着牙不肯说一句讨饶的软话,极力撑着身子由着戚冉君罚。而越是这般硬撑死扛的态度,越让戚冉君火大,手下渐渐失了准,有几下甚至使出了八九分的力气。
“……唔!!”
藤鞭贯穿了先前几道伤,剧痛之下,尹月风向前戗了一下,用手肘勉强支住地面才没摔倒,戚冉君骤然停手,才发现尹月风侧脸上挂了冷汗,单薄的背脊因痛苦的喘息而起伏着,既悲惨,又可怜。
“你起来,跪好。”
“……是。”
尹月风用手掌按着自己的大腿,勉力慢慢地、慢慢地立起了身子,伤处止不住地抽搐着,疼得钻心刺骨。戚冉君绕到尹月风身前,这才看清他近乎惨白的脸,尹月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月风,你看着我。”
尹月风没听,眼神似乎越发黯淡了,戚冉君看穿他躲闪的目光,干脆在尹月风面前蹲了下来。
这下尹月风躲无可躲,只能和戚冉君四目相对了,戚冉君盯着尹月风的眼睛,声音温和了许多。
“有什么话是连对我也不能说的么?”
细究起来,自己的长相随了母亲,而戚冉君则像戚景苑多一些,尤其是温和地笑着的时候,任谁都会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亲父子。
尹月风忽然替尹雪溪感到有些不值。
“如果十月十五那天,府中大摆筵席,父亲与同僚们把酒言欢,你会作何感想?”
“……”
戚冉君一时无言,想不到尹月风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问出如此令人痛心的话来。尹月风看着戚冉君,忽然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容。
“你不知道,因为他不会的。他不会那样对你,不会那样对你的母亲。”
戚冉君尚未想到该如何开口,就见尹月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又因为身上过于疼痛,无法像素日里那般站得稳、站得直。
“今日顶撞父亲之过,谢兄长责罚。月风自当谨记,以后必不会再犯了。”
不会再有什么不满,更不会再多说什么,人生来固有高低贵贱之分,他又何必再多奢望?
“……月风!”
“冉君。”祠堂门外忽然传来沈玄的声音,他终究放心不下,带着菁儿跟着回来了。看到尹月风两腿发抖满头是汗的样子,再看戚冉君手里紧紧攥着的家法藤鞭,沈玄就什么都知道了。“爹醒了,你不去看看吗?”
“……”
沈玄几步走进祠堂,搀住了尹月风,尹月风挣了一下,被沈玄用力捏住了手肘。
“我送你回去休息,慢慢走。”
戚冉君这才看到,尹月风的后襟上透出了些许淡红色的血迹,想到尹月风问他的那句话,戚冉君忽然觉得,这个弟弟,距离自己,距离父亲,距离整个戚家都如此遥远。
他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一些事,真的在有些地方对不起他?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5 08:50:00 +0800 CST  
尹月风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但沈玄不便帮他处置,又不能扔着他不管,只好派人去睿王府送信,请项瑾逍过来照看。项瑾逍与尹月风认识虽晚,但年龄相仿,又是相坑相害的损友,二人算不上无话不谈,也是推心置腹的,故而沈玄觉得,让项瑾逍来开导尹月风,应当更为有效,所以在府门外候着,先细心交代了一番,才放项瑾逍进去见尹月风。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项瑾逍听了个前因后果,愤愤地骂了一声,“你回去吧,我去收拾他。”
“……他心情不好,你不要去刺激他。”
项瑾逍赏了沈玄一个白眼,用鼻子哼了一声。
“没看出来你还挺体贴,戚冉君可真有福呵。”
“……”
“月风就是那个脾气,你们不懂,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不要跟戚冉君乱说话。”
沈玄也是大度,自觉无视了项瑾逍的坏语气,“可我觉得,冉君应该知道月风的真实想法。”
“心结这种东西,你帮不上忙的。真实的想法,要他们父子两个亲自从月风嘴里说出来,那才管用。”项瑾逍急着去见尹月风,便摆摆手叫沈玄赶紧走人,“你别管了,我会照顾好月风的。”
--------------------------
“爹。”
戚景苑闻声回过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戚冉君,戚景苑想起身,却胸口一阵闷痛,面露痛苦之色。
戚冉君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矮下身子轻抚戚景苑的背,帮他顺气。
“爹,您感觉怎么样?我请了顾太医,他等下就到。”
戚景苑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没事,没事……”
戚冉君扶着戚景苑躺下,拉过被子为他仔细盖好,见戚景苑面色阴沉,情绪低落,戚冉君劝道:
“爹,月风已经不是个小孩子,是在朝廷要务上能独当一面的重臣,他与您有政见不合也是难免的,您该教导就教导,该责罚便责罚,当心气大伤身。”
戚景苑拧着眉头,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月风他并无错处。”
“无论因为何种原因,他的言行都是对您不敬,就算……”
戚景苑摆了摆手,止住了戚冉君的话。
“那不是月风的脾气,定是我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让他受了委屈,心有不满才会发作。他必不是有心的,不要怪他。”
“……”岂止怪了,还打了一顿,戚冉君没作声,静静等着戚景苑说下去。
“月风那个孩子,和你不一样,他心思重,心里有什么话都忍着藏着,时间一久,心里积压的东西多了,稍微遇到些风吹草动,就会承受不住的。”到底是过来人,戚景苑比戚冉君见识的人更多,也更加能包容,“就像你说的,他早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朝廷栋梁了,过去的事,他小时候不懂,但如今他懂了,有些坎,就迈不过去了。”
戚冉君沉默了,同样的情形,如果换作是他,他会作何反应?
“他对我的恨,不是一天两天了,年轻时我确实做了错事,对不起他们母子俩。虽然后来我也极力弥补,但……”说到伤心事,戚景苑痛心地闭上了眼睛,“……她终究是回不来了。”
“如若她出身名门,当年,您会带她回府,做我的继母吗?”
戚景苑沉默了许久许久,才转头望着窗外,幽幽叹道:
“冉君,你所问的,是我这辈子,最答不出的问题。”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5 08:51:00 +0800 CST  
我就说嘛!第一百三十五章又被吞了!好气啊!为什么啊!MMP!!!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5 16:35: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5 16:36: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尹月风和项瑾筠并卧在龙床上,都没有睡意。细算下来,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肌肤相亲,激情如火化成细水长流,倒也不会不习惯。
“瑾筠。”
“嗯?”
“你为什么说,我哥哥已经把实情告诉了沈玄?”
项瑾筠仰面躺着,枕着自己交叠于脑后的手臂,目光在房梁的雕花上凝成一点,“我几乎没有与沈玄打过交道,对他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冉君,依照冉君所说,沈玄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虽然看上去刚毅冷酷,实际上感情非常细腻。”
尹月风想了想,也觉得这样的评价相当中肯,“确实如此,但那又如何?”
“推算时日,沈玄一定是得到消息后立刻动身,马不停蹄地赶来,可从他今日的言行来看,他对病死这个说法竟毫无异议,既没要求立即开棺验尸,也没请召太医问话。”
尹月风恍然大悟,“并非他不计较钰儿的死因,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病死只是个说辞。而他一到秦燕就直奔丞相府,见到了我哥哥。”
“我早知道这件事瞒不住,我本意也并不是想永远欺瞒沈玄,只是现在找不到凶手,没法向沈玄交代。”
“所以你是想找到凶手之后再交给沈玄处置,告慰钰儿的在天之灵?”尹月风说出了项瑾筠的想法,还连连感叹,“难怪你下旨把夏麒重责了一顿,就是想表明你确实有立即追究,并派人详查。”
“千算万算,算不到冉君居然和盘托出,沈玄必定会先入为主,认定我在这件事上有意推诿隐瞒,说不定还会臆测出什么阴谋,比如,我为了替瑾方报仇就杀了沈钰。”
“这……不至于吧?”
“难说,如果沈玄认定我说谎,定会追究我说谎的原因,瑾方被炸伤的事刚发生不久,联系到一起也是正常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去向沈玄解释吗?”
“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为今之计,还是要比沈玄更早抓到真凶,否则就会陷入被动。”
尹月风撇了撇嘴,黯然道:“我也帮不上忙,只能盼着瑾逍和我哥哥能有收获了。”
项瑾筠没说话,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尹月风的头。尹月风握住他的手臂,在侧脸上蹭了两下,忽然坐起身子,试图用力把项瑾筠的身子翻过去。
“干什么?”
“看你一脸憔悴,最近应该没有休息好,帮你松松筋骨,也许就能睡个好觉呢。”
“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项瑾筠情绪低落,自然少了往日里的凌厉凛然,尹月风有意为他推拿按摩,他也就来者不拒,由着尹月风摆弄。
“思虑过重,会难以入睡,头发脱落,脸上还会长褶子呢。”尹月风一边把项瑾筠摆成想要的姿势,一边用安抚的语气说着,“我哥哥不是拎不清是非轻重的人,更不可能背叛,既然你没忘记他满身的伤痕,那也应该记得——”
尹月风稍微拖了个长音,左手运足了力气,瞄准项瑾筠毫无防备的屁股,猛地扇了惊天动地的一巴掌。
“……?!!”
项瑾筠一跃而起,拧着眉头又惊又气地看着尹月风,尹月风的左手一片大红,想来也疼得不轻。
“无论何时,都不要怀疑你们之间的情谊。”
尹月风大义凛然地说着,又似乎对自己的所为颇感自豪,毕竟放眼全天下,现在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这样做的人了。
“是么,尹大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呵。”
被项瑾筠捉过去压制在身下只用了眨眼的时间,以至于奸计得逞的笑容还残留在尹月风脸上,只是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奋力挣扎却阻止不了项瑾筠将他扒个精光。
“是你自己说过的,叫我立刻阻止你!君无戏言——啊!”
项瑾筠用力掐弄着尹月风臀上的肉,用低沉的嗓音冷笑道:“是啊,所以要重重赏你啊。”
“不不、不用了——”
啪!啪!!啪!!!
成功地扫掉了他阴郁的情绪呢……
尹月风在心里暗暗叹气,沉痛地向自己无辜的屁股致以哀伤的敬意。
……就是代价惨痛了点。
幸好左手掌心里还传来阵阵微麻的刺痛,证明他刚刚终于做成了这么多年都一直想做的事。
也算是赚了吧。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5 21:38:00 +0800 CST  
《2116年7月20日晴》
1
数学分析的期末测试采取了传统的纸质书面考核形式,考生持学生证按照学号就座,秦朗坐在靠窗倒数第三排的位子上,信号很好。
『听得到么?』
“咳。”
秦朗咳嗽一声,代表听到了,戚冉君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秦朗的笔拍摄下来的考卷。
考的都是什么无聊的东西…
戚冉君每念一个答案,秦朗便写下一个答案,为了防止分数过高引起怀疑,戚冉君故意在几道陷阱题上给出了常见的错误选项。
『证毕,句号。』
秦朗一字不差地写下戚冉君的话,戚冉君气得骂道:
『不是句号两个字,是让你画一个句号!』
“哦哦哦。”
秦朗马上拿起修正带涂改,戚冉君不禁腹诽,这脑子是怎么考进Q大来的?
秦朗虽然以国家级运动员的身份提前获招入校,但他的文化课水平在全省排得进前百名,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Q大金融工程专业,还以为自己能够像征服球场一样征服金融。
可他连金融的影子都没摸到,就被数学分析一个过肩摔砸到了地上,脑袋还被摁到了土里。每次看着不知所云的数学分析课本,秦朗都怀疑高考成绩单上面那个148的数学分数到底是谁考出来的。
文化课成绩关系到秦朗能否顺利拿到学位证,进而影响到能否进一步成为职业运动员,但其他课程全部满绩点的秦朗,面对数学分析居然毫无招架之力,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恳求戚冉君能帮他,比如平时代写作业代交报告代打建模大赛,又比如现在,在期末考试的现场运用黑科技远程作弊。
作为报答,Q大又一次评选校草的时候,秦朗发动所有关系为戚冉君拉票,让这个长期与世无争的战神级人物踩着项瑾筠的脑袋走上了Q大的顶峰。
『证毕,句号。』
秦朗画了个非常非常标准的圆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戚冉君摘下耳机,也舒了一口气。
“七十三分钟,速度够快的。”
对面的项瑾筠也不嫌无聊,就翘着二郎腿噼里啪啦地玩手机,戚冉君谦虚地收起电脑,喝了一口冰镇雪梨汁。
“还行吧。”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8 08:34:00 +0800 CST  
2
数学分析的总成绩最终卡在了72.1分,恰好高于校方制定的标准,大喜过望的秦朗抱着顾楚凉就是一顿狂亲滥舔,又欢天喜地地请戚冉君吃饭。饭店选在了学校周围三公里最高档的海鲜自助餐厅,VIP贵宾价1288元一位的那种,项瑾筠慵懒地倚坐在沙发里,调侃道:
“怎么愁眉苦脸的,思春了么?”
“你才思春。”戚冉君瞪了项瑾筠一眼,把电脑转向项瑾筠,“你看,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电子表格里是数学分析课程的分数详表,沈玄虽然为人严厉,但并没有在成绩上为难学生,至少在出勤分数这一项,全班都接近满分。
除了秦朗。
“别人都是用出勤分数拉高综合分数,秦朗怎么是期末考试的成绩高,综合成绩被拉低了。”
“……不知道。”
“是他平时忙着训练和比赛,出勤率太低了吧。”项瑾筠指着秦朗的成绩明细,不以为意道,“作业、报告、竞赛这一项,分数不是很正常么?”
“可能吧。”
项瑾筠看着戚冉君阴云密布的侧脸,突然唯恐天下不乱地奚笑道:“沈玄要是发现了你帮秦朗作弊的事……你猜我会几天看不到你了?”
“……多事。”戚冉君用力把电脑塞到项瑾筠怀里,恶狠狠道,“我看你的创业企划书不想要了。”
“要的,谢了。”项瑾筠扯出个厚颜无耻的笑容,抱着电脑乐颠颠地走了。
不会真被发现了吧……
戚冉君正在思考如何给自己脱罪,咖啡厅的服务生突然送来一杯卡布奇诺。
“我没有点咖啡。”
“是您的同学点的,还有这张字条。”
蓝色的便签纸上,是项瑾筠好看得欠揍的字迹:不用怕,我会帮你请假的。
“……”
真是个**。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8 08:34:00 +0800 CST  
3
咚,咚,咚。
“进来。”
建模大赛刚刚结束,最后一批学生也陆续离校,数学系的综合教研室里只有沈玄一个人,平日里总是坐满了学生的教研室显得无比空旷。
戚冉君随手关上门,教研室外的杂音就完全听不到了,就连几百米远外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的噪声,也只剩下轻微的震动感。
他们之间有不成文的约定,走出Q大的校门,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但哪怕只有一只脚在Q大的院墙内,他们就是纯粹的师生。
“沈老师……找我有事?”
“你过来。”
“……”
不去显得心虚,去了又觉得心慌,戚冉君假装镇定地走到沈玄身边,问道:“怎么了?”
沈玄用中指的指关节叩了叩讲桌的桌面,戚冉君走近前才看清那是秦朗的期末考试试卷,卷头用红色中性笔写着工整的“80”,也是戚冉君精心算计好的分数。
试卷的一角压着一条黑亮的纯皮腰带,传闻是意大利匠师的手工制品,是戚冉君在欧洲做学术交换时,用给项瑾筠代写各种创业计划、文献综述与研究报告赚的钱订制的,腰带的尾部内雕了高度艺术化设计的“沈”字,是沈玄只有在出席最高级别的学术会议时才舍得佩戴的贵重物品。
“……怎么了吗?”
沈玄看着似乎打算顽抗到底的戚冉君,面不改色地反问回去:“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
沈玄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既不会放声大笑,也不会如丧考妣,这就使得一向最会察言观色的戚冉君无法猜穿他此时的想法,到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单纯地怀疑所以想使诈?如果现在就说实话,会不会太不打自招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为了准确地把握分数,连哪个步骤应当缺失、哪个数值应当取错都算计好了,我很佩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玄举起秦朗的卷子,透过修正带的阴影,能够看到“证毕”后面清晰的“句号”两个汉字。
“……”
这个蠢材……
“考场的纪律当然是严格的,但没能防住你们的作弊工具。我曾在家里的垃圾桶里捡到一个海外快递的包装盒,并通过网页浏览记录找到了你的订单。”沈玄用电视剧里神探解说案情的口吻陈述着他发现的事实,一锤下去把戚冉君的犯罪事实钉死,“秦朗使用的那支笔使用的是特殊油墨,需要我把试卷送到化学系去检验一下,看是否和你买的那支是不是同种成分吗?”
戚冉君突然很后悔没有选修过博弈论,早知道沈玄已经掌握了证据,他从一开始就应该坦白从宽的。
“我觉得……不用了吧?”开玩笑,化学系的系主任可是他亲爹,要是事情捅到化学系那边……
戚冉君盯着讲台上那条腰带看了很久,最终决定把它拿起来交到沈玄手上。
“念在我初犯,沈老师就……就饶我一次?”
戚冉君妄图卖乖讨饶,但沈玄的脸黑得比黑板还要黑。
“趴好。”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8 08:35: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8 08:36: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18 08:38: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应飞回到秦燕的日子比尹月风预想的早了很多,艾依赛多动作神速,很快就查到了尹月风想要的东西,毒物连同一份名单一并交与应飞,星夜兼程呈交到尹月风手上。可惜时日不巧,项瑾逍刚刚率人前去探查沈钰遇害一案,尹月风拿到了线索却无人可以商量,只得暂时将此事压下。
“你辛苦了,今日先歇息,晚些时候随我去燕辞轩一趟。”
“是,大人。”
并非尹月风有意拖延,实在是前夜被项瑾筠折腾得太过厉害,此时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着实不想动弹。据艾依赛多信中所言,确实有一种毒物可以引致沈筱君的症状,此物为海中的九种毒草毒鱼混制而成,极难获取,又为凤霄国律法明令禁止,故而只在黑市中交易,且价格高昂,绝非寻常人所能获得。艾依赛多查出了近一年来买卖过这九种毒物的名单,尽是些南洋小国的富商大贾,而秦燕的买家更少,都是些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项瑾逍不在,能托付谁去查名单上这些人呢?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尹月风出门去看,发现念遥坐在地上,像是刚刚摔了一跤,应飞站在他面前,一副想打人但又克制着的样子。
“应飞。”
应飞果然收敛,但也没有出手拉念遥起来,而是掸了掸自己的衣裳,扭头走了。念遥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捡拾被撞得散落满地的茶碗和茶杯,尹月风走上前去,关切道:“怎么回事?”
“大人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应大人……”
“没摔伤吧?”
“没有没有,”念遥低着头,连连弯腰致歉,“我……我这就去重新沏一壶茶来!”
念遥说完,端着茶盘急匆匆地跑了,尹月风盯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奇怪,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
夜幕初降,花街上的人终于多了起来,妓馆封停了不少,青楼乐坊却是歌舞升平。尹月风带着应飞穿梭在人群中,往燕辞轩赶去,应飞一路上都黑着脸,冷不防冒出一句:
“大人,您带我来此处,当真要谈正事么?”
“当然,难道我骗你不成?”
应飞是个闷葫芦,心里波澜壮阔此起彼伏的,嘴上却连半句话都懒得说,真是应了民间那句老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他主动挑了话头,尹月风自然要疑惑他为何发问,可就像他一贯的作风那样,问了也是白问。
“有话就说。”
“没有。”
“……”
尹月风拿他这性子没辙,便也不再多问,二人走了侧门,直奔洛然房中去。
洛然今日要登台,正在里间梳妆,一开门见到尹月风还带了一个生人,立刻警觉起来。
“这位是…”
“市舶使,应飞。是我的下属,这次前往南洋取证,就是派他走了一趟。”
“原来如此,请。”洛然这才让出条路来,请二人进屋,洛然的房中陈设虽不奢华,但十分整洁,不同于寻常男人的凌乱,处处显示出主人的精致细心。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不怕外面人多口杂?”
洛然斟了两杯茶,尹月风连忙抢过茶壶。
“不用招待我们,你先忙着。”
洛然不与他们客气,回镜前描眉去了,尹月风啜了口茶,解释道:“今日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但不巧,白天脱不开身,我又急着带应飞来见你,所以…”
“听说渊国皇帝亲自入京,我就想着你会忙些,”从铜镜的倒影中,洛然看到应飞不住地四下张望,也不知道是在稀奇些什么。“听客人们议论,说是渊国皇帝这次入京,来者不善,不知要谈什么条件,商人们都在争抢渊国贩来的货物,生怕以后会买不起了。”
“你消息可真灵通,”尹月风苦笑一声,道,“沈玄确实入了京城,但没有传言那么来势汹汹,他那个人重情义又讲道理,大可不必那般恐慌。”
“但愿如你所说。”洛然描完了眉,侧过头睨了一眼,发现应飞盯着他的床帏出神,不仅面露不悦之色,“你带这位应大人来,是有了什么消息要与我分享么?”
“是,我怕我说不清楚,就带他一起来了。”尹月风也注意到应飞四处乱瞟的眼神,轻咳了一声示意他收敛些,不要这么失礼,“应飞,这次前往南洋有何发现,都可以讲给洛然听。”
应飞人虽然闷些,但行事一向周全,且说起事来绝不会东拉西扯,句句都是紧要。洛然很快便捋清了情况,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只要查出是谁将这些毒物带入京城,就有望为姑娘们伸冤了?”
“暂时看来是这样,但查实这些绝非易事,还要等瑾逍回来,才能有所行动。”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多谢你,肯劳神劳力,为我们这些贱民讨还公道。”
洛然说着,就要起身行礼,尹月风连忙把他劝回去坐着,数落道:
“你又讲这种话,再与我见外,我要生气了。”
“大人,公事既已说完,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应飞突然丢出冷冰冰的一句话来,场面顿时十分尴尬,尹月风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就听见洛然讥讽道:
“应大人屈尊降贵来此,真是委屈了,既然没什么事,大人请回吧,在下就不送了。”
应飞素来不会吵架拌嘴,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洛然挑着眉毛看着他,丝毫不肯输了气势。尹月风一看应飞这死脑筋又发作,连忙打了个圆场:“你先回去吧,我和洛然还有话说。”
“是,大人。”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20 16:09:00 +0800 CST  
应飞说完就走,洛然冷冷地瞪着他的背影,简直要在应飞背上剜出两个洞来,尹月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很是过意不去,“应飞是个认死理的人,这地方应该是头一次来,所以不自在,你别介意。”
“呵,‘清高自持,洁身自好’?”洛然不屑地冷笑一声,把视线转回到尹月风脸上,这才又有了些温度,“他走了正好,我刚还想问你,你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他是突发急病,不治而亡么?我怎么听说……”
尹月风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语气也变得急切,“你听说了什么?”
“有人说,你弟弟死状极惨,是被人乱刀砍死的,还死不瞑目。”
尹月风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是谁说的?”
“昨日听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聊这件事,应该也是从客人那里听来的吧。”洛然跟着站了起来,神色也有些慌了,“你怎么如此反应,难道这传言……”
“当然是假的,钰儿已经入土,何人造谣编排?真不怕有报应。”尹月风不想洛然知道太多,怕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所以及时应变,将震惊的神色掩盖过去,“如今沈玄等人就在京城,若是这些流言传到他们耳朵里,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变数。”
洛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当即表明立场,“我明白了,我会转告罗妈妈,叮嘱姑娘和孩子们不要和客人乱说话的。”
“有劳你了。”
==========================
“少爷,您找我?”
“嗯,进来吧。”
叶闯站在门外,只探出一个脑袋和半边肩膀,不像这府里的管家,倒像个小毛贼。尹月风半天没等到叶闯走近,疑惑道:“怎么了?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自从被尹月风摁在腿上揍了一顿,叶闯就小心翼翼的,尤其怕尹月风大晚上的叫他,唯恐又因为做错什么事情被教训个没脸没皮。
“少爷,什么事呀……”
竹棍仍在房里摆着,叶闯一看见它就打怵,尹月风心说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脸皮还挺薄,只好耐着性子哄道:
“我有正事问你,你来,我不打你。”
“……哦。”
叶闯这才肯迈进门槛里来,到尹月风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好,尹月风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发现钰儿被害之后,我有没有吩咐过你,严令府中知道此事的所有人都要守口如瓶,不得对任何人乱说,就算是家人也不可以?”
叶闯点了点头,“有,我立即照办了,府里所有人都嘱咐过了,绝对没有遗漏。”
“能确保没有消息从咱们府中走漏吗?”
“这个……这就不好说了呀。”叶闯面露难色,眼睛不自觉地往竹棍上瞟,“嘴没长在我身上,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府里住,我只能跟他们交待清后果,其它的……我也管不了呀……”
“说的也是,人多口杂,难以约束,流言这东西,又难以查出是谁最先开始传的。”
“怎么了,少爷?钰儿少爷的事……有人走漏风声吗?”
“坊间有些传言,不像空穴来风,你最好查问清楚,证明府中确实没人在外面肆意妄言,不然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一听见“皇上”二字,叶闯当场就狠狠打了个哆嗦,两手捂着屁股,连声保证道:“我明天就查,不,我现在就去查!”
“今天很晚了,回去好好休息,最近府里事多,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
叶闯一溜烟儿似地跑开了,尹月风唇间浅淡的笑意也随之消失。
如若不是他自己府中的消息流传开去,那又是谁正挑在沈玄入京的节骨眼上造势,图谋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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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20 16:09:00 +0800 CST  
《渊国王宫带娃日常》
暴雨洗刷着大漠,惊恐的蜥蜴躲在岩石下不敢露头,远天外传来滚滚的闷雷声,不时劈落的闪电令天地间一片凄凉的银白。
沈玄抖落满身冰冷的雨,水滴自衣袍下摆滴落在地,留下一串浅浅的斑驳。
“我回——”
冲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玄眉头一皱,猛地掀开帘帐,雪白的羊皮毯上满是殷红,戚冉君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冉君?!”沈玄冲进房中,一把捞起血泊中的戚冉君,黏腻的血沾了沈玄满手,他却无暇顾及。戚冉君的双眼紧闭着,已经无法回应沈玄的呼唤,沈玄用力晃动着戚冉君的身体,自胸腔内发出悲鸣。
“冉君!!!”
“……zzz……”
“……”
一个时辰后——
啪!啪!!啪!!!
“我不是!我没有——沈玄!我不知道……”
啪!啪!!啪!!!
“我真的不知道……别打!”
啪!啪!!啪!!!
两个脑袋偷偷从门框后面钻出来,又噌地一下缩回去了。
“完了完了,师爹真生气了。”
“爹爹应该不会知道是你把他搬过去的吧?”
“主意是你出的啊,你可别想全推到我身上!”
“我又没碰过爹爹,是你把他从床上搬到地上去的!”
李寻菘和菁儿的肩膀上,忽然就各自被搭了一只手臂,沈钰脸上挂着微笑,轻声问道:“你们两个干了什么,嗯?”
“呃……”
“没、没干什么呀……”
“真的吗?”
“……”“……”
一盏茶之后——
啪!啪!!啪!!!啪!!!!
何予怀从门外路过,伸着脖子往里面瞧了一眼,感同身受地龇牙咧嘴着啧啧了两声,走了。
才不是我告的密呢!就不是!


~end~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21 10:14: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5-21 18:26:00 +0800 CST  

楼主:白石英二

字数:105565

发表时间:2019-05-05 04: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21 12:10: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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