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清风无意(《倾国倾城》续篇,古风,纯爱)

“瑾逍。”
送完了药什么都没说的项瑾逍正要逃走,就被身后的一声呼唤叫住,越过门槛还没落地的那只脚,又迟疑着缩了回来。
“……有事吗?”
尹月风走到项瑾逍面前,强迫他直视着自己,问话的声音很轻,却令项瑾逍产生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怎么,下官一定得有要事禀报,才能和王爷说几句话么?”
尹月风说的是玩笑话,项瑾逍却笑不出来,尹月风回来已经有几天了,他自诩为尹月风最亲密的朋友,却始终没有同他好好说过一次话。
“当然不是……你不是陪着四哥么。”
尹月风才不理会他的借口,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躲着我,为什么?”
“我没有。”
项瑾逍矢口否认,眼睛却乱飘到别处去了,尹月风向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我们去外面说。”
“……”
项瑾逍不情不愿地跟着尹月风出门,尹月风将衣襟一撩,坐在了石阶上,项瑾逍伸手想拦,可尹月风已经坐稳了。
“哎——”
“没关系的,坐吧。”
项瑾逍也就放弃了劝阻,跟着在他身边坐下了。庭院里飘散着馥郁的花香,枝头传来啁啾的鸟鸣,阳光铺洒在身上,温暖得有些不真实。
“我回来好多天了,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项瑾逍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低声道:“有,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听我哥哥说了,你赶到的时候,那个本该装着我的箱子刚刚被沉海,你只救下了杨骏,所以你觉得我的死是因为你去晚了,是么?”
“我事先没能将情况查清楚,只当那是一群普通的水匪,你可以应付…”项瑾逍哽住了,顿了顿才说,“对不起。”
“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何必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
尹月风的声音很轻,比穿林拂叶的风还要温柔,项瑾逍十指交叠攥紧拳头,头一直低着。
“我原本是可以觉察的,至少不该只派杨骏一个人跟你去,如果我先把玉泉府的底细摸清楚,你也不会——”
“瑾逍,人不需要为本就不受你控制的事情负责。”尹月风转过头望着项瑾逍,眼中有宽容和宠溺的笑意,“就算我真的回不来,那也不是你的错,我不想看到你为此自责,你明白么?”
“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支使你亲自去玉泉府,也不知道我没能事先替你安排妥当的真正原因。”
三个多月都没能说出口的话,项瑾逍终于再也藏不住了,压抑于心的恐惧、担忧、懊悔、憾恨…所有黑暗的情绪从他不堪重负的心里喷薄而出,他再也扛不起心头的重担了。
“瑾筠的病,你到底都瞒了我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么?”
尹月风不惊讶,不意外,好像早已经发现了真相,甚至连他会和盘托出也料到了。项瑾逍沉默了一会儿,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信在他身上揣了近两个月,四个角都已经弯折了。
“那天晚上,昏死过去之前,四哥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我没能熬过,替我把这封信交给月风’。”
尹月风将写着『月风亲启』的信封拆开,从中取出了一叠信纸,纸用樱花的花汁浸过,上面是项瑾筠洒脱隽逸的字迹,起笔一句便是:
『不告而别,非我本愿,只是我怕见了你,便舍不得了。』
简短的四句话椎心泣血地刻在了眼睛里,字字如刀,尹月风急切地向下读去,只见信中写道:
『为君九载,四海独制,废暗乱之道,兴聪明之势,常以为使天下不得不为己视,不得不为己听。』
尹月风眼前不禁浮现出项瑾筠赏贤罚暴、推功爵禄的帝王之相,瑾帝与先帝不同,杀伐决断,手段悍如雷霆,百官无不敬畏,放眼朝野,无人敢逆龙颜。可旁人所见,只是身为皇帝的项瑾筠,在他看似坚不可摧的甲胄之下,在那仿佛冷血无情的帝王之心里,一直都有一方柔软温热的土地,留给他在意的人。
假山里偷偷刻下的字迹,二十多年依然没有抹去,幽幽宫城里,那个每次闯祸之后都把朋友挡在身后的少年一直都活着。
『人活一世,俯仰于天地,但求不负知交之谊,无愧真淳之心,豪华落尽,此志不渝。』
“他是为了救我哥哥,对么。”
“……是。”
“他明知道这样会赔上自己的性命,还是坚持要救,对么。”
“…………是。”
“可是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只有你知道。”
尹月风的嗓音颤抖着,信纸在他手里发出沙沙的响声,项瑾逍看着尹月风通红的眼睛,坦白道:
“那件事……原本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可是后来情况实在太凶险,我叫来了楚凉。”
尹月风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一下子将几欲喷薄而出的情绪全部憋了回去,良久,他才看着项瑾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是他叫你把我支开的,是不是?”
“……”项瑾逍没有说话,沉默地垂下了头,尹月风咬着嘴唇,痛苦地喘息了几声,忽然情绪崩溃似地,站起身转头就向乾阳宫里走去。
“月风!!!”
项瑾逍跟着站起,冲着尹月风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尹月风的脚步在门前停住,项瑾逍低声劝道:“别去问了。”
尹月风没有理他,猛推开门冲进了房里,项瑾筠喝完了药,正靠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怎么才回来,又和瑾逍说什么悄悄话——”
尹月风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封信”,项瑾筠的脸僵住了,沉默了许久才说:“……你都知道了。”
尹月风没有说话,薄薄的几张信纸几乎被他捏碎,项瑾筠伸出手拉住尹月风的手腕,发现他抖得厉害。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已经没事了。”
尹月风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堆积在眼眶里却始终忍着不落下,项瑾筠一见他这副表情就心疼得紧,连忙哄道:
“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情况没有那么凶险,我只是以防万一才写了那封信——”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么?”尹月风用力一挥,将项瑾筠的手生生甩开了,信纸被扬了满天,尹月风忽然欺身而上,双手揪住项瑾筠的衣领,瞪视着他的眼睛怒喝道:“项瑾筠!!你这**!!”
纷纷扬扬的信纸散落在床上,尹月风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纤细的十指还死死揪着项瑾筠的衣襟,可他连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一肚子气势汹汹的质问到了嘴边,竟化作哀怨的悲鸣,尽数消弭在啜泣声中。
“好了,不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项瑾筠伸出一只手臂,将尹月风圈在怀里,爱怜地轻抚着他单薄的脊背,尹月风把脸埋在他胸前,恸哭失声,项瑾筠听着都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忙不迭地哄道:
“是我错了,我给你打,给你骂,绝不记仇,绝不还手,但你别哭,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我漂在海上的时候,有多少次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我都是想着……想着你还在等我,所以无论多远,无论多疼,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回来。”
项瑾筠低下头,轻轻吻着尹月风的额头,“对不起,你受苦了。”
“我翻山越岭地回来,你就用这一封信打发我?写了这么多的废话,叫我好好活着,叫我辅佐瑾逍……你以为我没了你,还能活得下去吗?”
“你可以的,月风,就算没有我,你也——”
尹月风忽然揪着衣领将项瑾筠拉到面前,毅然决然地吻上了他的双唇,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滑到两人唇边,咸涩而温热。
“不可能,你明知道那绝不可能。”尹月风双手捧着项瑾筠的脸,哑着嗓子恶狠狠地说道,“没有你,我绝不会独活。所以你给我记着,从今以后,我决不允许你妄想丢下我。”
这大概是尹月风这辈子能说出的最霸气十足的话,放眼全天下,敢这样威胁当今圣上的人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项瑾筠紧紧抱住尹月风,在他耳边许诺道:“好,朕答应你,朕……以后再也不敢了。”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7-11 10:32:00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尹月风平安归来的效力远胜过药石,早先传闻重病不起、没准哪天就要驾崩的皇上精神大振,短短半个月,便已能独自下床走动。丞相爱子失而复得,重新返回朝堂主事,市舶司大刀阔斧的改革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漩涡中心的玉泉府在应飞的主持下建立了全新的秩序,连尹月风自己都不知道,他对秦燕来说已经重要到足以左右政局的地步。
这算不算是夙愿成真?他曾经立誓要为项瑾筠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么如今,他算不算是做到了呢?
阳光正好,暑气尚不袭人,项瑾筠看书时偶一抬头,竟发现一向稳重矜持的尹月风站在窗边,手臂搭在窗棂上,像觊觎大好风光的小贼,小半个身子都探到了窗外,更可爱的是,他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敲出了一段极富韵律感的节奏。
“想什么呢?那么高兴。”
尹月风转过身来,眼角眉梢的笑意来不及消散,逆着正午的日光,灿烂得极是令人心痒。
“天气这么好,大好时光不能荒废。”
项瑾筠把书卷成个卷,在手心里轻轻一敲,提议道:“出去走走?”
“不去,你走得慢,又走不远。”
“啧……”项瑾筠眉毛一挑,眼中瞬间聚起了精光,“你再说一次?”
“龙体珍贵,累着了可怎么好。”尹月风眼珠一转,瞥向了刚要正门的项瑾逍,“可无所事事实在是误了好光景,不如欺负王爷一番,就当寻个乐?”
尹月风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项瑾逍听个一字不落,项瑾筠跟着尹月风的视线望过去,正好把项瑾筠神色突变那一瞬间收入眼底。项瑾逍进门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气愤恼怒之余又有些心虚理亏,满脸写着不能发作的憋闷,直教人忍不住要发笑。
“光天化日,爱卿欺负王爷,可是以下犯上之罪。”项瑾逍在尹月风面前不敢说话,天大的委屈都悄悄咽到肚子里,项瑾筠替他伸张正义,项瑾逍差点就喊出一声“皇兄圣明”。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项瑾筠继续说道:“所以还是朕来吧。”
“……??!”
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呐,啊??!
“病人要是都像你们这样,天下的郎中都得绝户。”项瑾逍气得够呛,但终归是没敢在他皇嫂子面前嚣张,只好从这两个惹不起的家伙里勉强挑了比较好惹的亲哥,没好气道,“不知道谁做亏心事非要拖我下水,说好的天塌下来替我顶着呢?堂堂皇帝居然食言而肥,过河拆桥。”
“替你顶着?你怕天塌下来,所以干脆想个办法让月风回不来,把你皇兄的天先弄塌了再说?”项瑾筠边说边拿手里的书卷往窗边指,一本正经地训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养了这么多年的兔子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变成河东狮了,像什么话。”
尹月风真没见过这么浅显易懂的指桑骂槐,气得笑出了声,“哪来的河东狮,皇上什么时候养过兔子,我怎么不知道。”
“……算我求求你们,打情骂俏就不要拉扯上我了行不行?”项瑾逍没好气地拽过项瑾筠的手腕,十分不硬气地凶道:“别笑了,花枝乱颤的还怎么把脉——哎唷!”
书卷咚的一声敲在头上,不疼,但很响。毫无良心的项瑾筠满脸都是欺负自己弟弟的快意,一点不怕这郎中往他药里下什么逍遥忘情散、飘飘欲仙丹之类的佐料,“没大没小,老实看你的病。”
呸!媳妇儿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只敢欺负亲弟弟的怂包!
“皇兄还知道自己有病呢?嫂子在你面前,你居然没能一个跟头从床上翻起来,当场打一套无影王霸拳,自己身体到底虚弱成什么样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无影王八拳?那是个什么?不过既然是从项瑾逍嘴里说出来的,再听听这响当当的名号,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尹月风设想了一下项瑾筠张牙舞爪的样子,一下没憋住情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赶忙别过头去还拿手捂住了嘴,可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笑得肩膀直颤,肚子都疼了,怎么也停不下来。
“朕看你真是皮痒了,想弄个大不敬的罪名来尝尝鲜是吧?”
尝什么鲜!早被你们两个气饱了好么!
项瑾逍收回搭在项瑾筠腕上的手,顺手替他将袖子拉下来了,“行,皇兄降罪,天大的罪过臣弟都得受着。您好好养身子,臣弟等着您有力气收拾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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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上中天,项瑾筠服了药,又有安神香助眠,合上眼没多久便睡着了。尹月风闭着眼躺在他身边,见项瑾筠喘息均匀,已经睡熟,便蹑手蹑脚地爬起身来,披衣下地,溜出乾阳宫去了。
为了方便随时照顾项瑾筠,项瑾逍近些天一在浔阳宫里住着,尹月风一路静悄悄地到了浔阳宫一看,灯果然还亮着。
咚,咚,咚。
“瑾逍,是我。”
门开了,项瑾逍已如约等候多时,尹月风返身将门关好,进到屋内便开始解衣服。
“上次的药感觉怎么样?”
项瑾逍坐在凳子上,面前圆桌摆满了瓶瓶罐罐,尹月风一边豪放异常地解开最后一件衣物,一边答道:“白天还好,一到了晚间,就觉得痒,痒得厉害时有点睡不着觉。”
“转过去,我看看。”
尹月风听话地背过身去,将光裸的脊背整个儿呈现在项瑾逍面前,月光如白练似地倾泻,使他看上去宛如一块剔透温润的璞玉,乌瀑般的长发越过肩头,全数拢到身前,转头时微微露出的一个侧颜,漫说是倾城绝色,说是祸国妖姬也不为过。
“…怎么了?伤口恢复得不好么?”
项瑾逍凑近过去,没看清伤口长势,先被他身上那淡淡的一股安神香气迎面冲了一下,项瑾逍不由得暗自腹诽,难怪项瑾筠的病好得这么快,天天瞅着这么个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却不能将他生吞活剥拆吃入腹,得是多惨无人道的折磨。
“还可以,颜色浅多了。”
“那…还是用上次的药?”
“嗯,伤口痒是因为要长出新肉,不是药的问题,你记着,千万不能抓。”
“好,我忍着就是了。”
别的地方都可以自己涂,但背上的伤尹月风自己够不着,只能请项瑾逍帮忙。鞭伤太重,左一道右一道都是皮开肉绽的血口子,又被浸了海水的湿衣服裹了好几天,等到姜阿公替他处置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尹月风记得项瑾逍有可以除掉伤疤的办法,便偷偷请他帮忙,项瑾逍到底没能推脱掉,又被拖下了水。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你们能不能行行好别总可着我一个人祸害?”
项瑾逍一边上药,一边抱怨着,尹月风微微笑了一下,恭维道:“谁让睿王爷您多才多艺,无所不能呢,这叫能者多劳。”
“能者多劳?我怎么觉得是天妒英才。”
“怎么讲?”
“你们两个想让我死。”项瑾逍直言道,“你不想被四哥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就半夜三更溜到我这儿来,万一被四哥知道,他治我个祸乱宫闱的大罪,直接赐我个宫刑可怎么办。”
“呸,说的什么混账话。”
尹月风回过头去自以为厉害地瞪了项瑾逍一眼,可项瑾逍专心给他上药压根没看见——皇上的心上人,天底下谁有胆子多看一眼?永若的骨架还在山林子里挂着,眼珠子早都不知被哪只秃鹰嚼碎了。
“是是是,我混账,我胡说,我觊觎谁也不敢觊觎你,行了吧。”项瑾逍仔仔细细地给每一道浅褐色的疤痕擦好了药,把药瓶往桌上一放,撵人道,“药擦好了,后天晚上再来,赶紧把衣服穿好回四哥那儿去,万一被发现了我就第一个把你供出来。”
“随便你供好了,反正挨收拾的多半不会是我。”尹月风将衣服穿上,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不以为意地笑道,“有些东西我就算没有,也不耽误什么,王爷要是没有,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项瑾逍愣了片刻,才听懂这一句浑话,对上尹月风狭长的凤眼中狡黠之余还带了点下流的眼神,项瑾逍竟一阵恼羞成怒,连耳朵都气红了。
“……你这人!我呸!!”
有生之年头回开黄腔戏弄人还顺利得手的尹月风好不得意,抓起桌上的药瓶,一溜烟儿似地逃跑了,项瑾逍气急败坏地站在窗口,冲那仙飘飘的影子吼道:“以后再帮你,我随你姓!!”
也不知尹月风听到了没有,总之一道白色的身影转过回廊,一眨眼就逃得不见了,项瑾逍恨恨地将窗子一关,跳到床上抓起被子一把蒙住了头。
这厢项瑾逍一个人在生闷气,那厢尹月风已经急匆匆地回到了乾阳宫,四下无人,到处都静悄悄的,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项瑾筠还沉沉地睡着。
“呼……”
还好还好,没有被发现。
尹月风将外衣脱了,仔细地挂回原位,又轻轻脱了鞋子摆好,翻身向床上爬去。项瑾筠躺在外侧,须得从他身上跨过去才能回到床里面,尹月风脚尖踩着窄窄的床沿,手脚并用地向床里面摸了过去——
“啊!!!”
他手刚触到床面,腿还没来得及跨过去,腰忽然被一双手捉住,猛地向后一拉。尹月风脚下一滑,两条腿滑到了床沿外头,还好他腿长踩到了脚踏,可他还是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回头一看,项瑾筠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像捉到田鼠的猫头鹰似地盯着他看。
“呃……瑾筠?你……”
啪!!!
“啊呀!”
一记无比响亮的巴掌糊在了屁股上,疼得尹月风缩了一下身子,项瑾筠压着他的腰,正好是一个伏在床沿上挨打的绝妙姿势。
“出去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晚上可能水喝多了一点……”
啪!!!
“哎呦!”
“再说一次?”
尹月风没想到项瑾筠病还没好,力气倒是够大,两巴掌打下来,生生把他屁股都打麻了。
“我——睡不着,去透透风……”
啪!!!
“嘶……很疼啊!”
“怎么,浔阳宫比朕的乾阳宫凉快吗?”
“……”
尹月风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知道自己半夜去了浔阳宫?不可能啊,难道是被哪个侍卫发现了,偷偷来告密?不应该的……
啪!!!
“你身上有股奇异的药味,怎么回事?”
“……”就算当皇上得手眼通天、明察秋毫,可鼻子就没必要这么灵了吧?!这么一点点淡淡的药味都闻得出来,到底是属龙的还是属狗的?
“瑾逍自己心虚怕了你,你喊他做事他不敢不听,”项瑾筠一边说,一边又往尹月风屁股上盖了一巴掌,说道,“你是觉得我病弱体虚,收拾不了你了,嗯?”
扬眉吐气了好些天、骑在皇上和王爷头上作威作福多日的尹月风被这几下巴掌打灭了火儿,河东狮现出了小白兔的原形,项瑾筠不吃他这一套,威胁似地把手放在他被打得微热发***股上,问道:“还不说实话?”
“就是……背上有几处伤,沾了点海水落了疤,叫瑾逍帮我擦了点药。”
裹在被子里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项瑾逍揉了揉鼻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他那没出息的嫂子能被病恹恹的项瑾筠制住,才挨了几下巴掌而已,就什么都招了。不过这也难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鲤鱼出海兴许能化成龙,兔子出海除了变成一只湿漉漉的兔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什么伤,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一点小伤,早都长好了。”
项瑾筠信他的话才是活见鬼了,往他屁股上一拍,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去把灯点起来,衣服脱掉。”
“就是因为疤痕难看才偷偷溜出去的,不给你看。”
啪!!!
“……啊!”
“哪来那么多话,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动手?”
你不是都已经动过手了!
尹月风本想反驳,但一想到眼下这个受制于人挣脱不了的姿势,硬碰硬除了使自己多挨几下揍恐怕也没别的下场,只好选择了做个识时务的俊杰。反正那些伤已经很淡了,看就看吧。
“那你先放开我。”
项瑾筠松了手,放尹月风起来了,尹月风偷偷揉了揉屁股,心说怎么这么倒霉。待他点了灯回到床边,将中衣去了,刚刚擦过药的背裸在项瑾筠面前,上面凌乱地遍布着十余条淡淡的疤痕,虽然已经浅得快要看不出来,还是令项瑾筠眼神一凛、呼吸一滞。
“你在外面受了伤,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尹月风将搭在手臂上的衣服穿起,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都过去的事了,已经不要紧,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不知道就不会……”
他话没说完,就被项瑾筠一把抱住,脚底一个踉跄,跌在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之中。
“他们只说你被水匪沉海,我想过你经历的应该不止那些,但是胆敢把你伤成这样——”
感受到项瑾筠的气息不稳,尹月风轻轻地拥住了他的背,“没事了,我以后不去涉险,不做让你担心的事了。”
“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不信又能怎么样,要不你叫人打一副黄金锁链给我,把我锁在床头上,这样我就哪都不能去了。”
尹月风故意在他耳畔吐息,别人是趁火打劫,尹月风是拼命撩火,项瑾筠低沉地笑了一声,在他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朕现在治不了你……你给朕等着。”
项瑾筠捧起尹月风的脸,对着他薄薄的唇瓣狠狠吻了下去。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7-12 08:38: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7-17 23:28: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7-17 23:29:00 +0800 CST  
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发了文字以后我自己都能看见,可是别人都看不到…我怀疑度受想让我死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7-18 16:59:00 +0800 CST  






楼主 白石英二  发布于 2019-07-18 17:00:00 +0800 CST  

楼主:白石英二

字数:105565

发表时间:2019-05-05 04: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21 12:10:34 +0800 CST

评论数:86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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