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对李 BY 晏环 ( 难得一见的武侠耽美好文 )


 李炎不理他,依然往前走,不过,他向右,甄晔也向右,他往左,甄晔也往左,楞是不让他过去,最后李炎心头火起,咬牙切齿的说:“你让开。”

 “我偏不让,你说你干吗,每天偷鸡摸狗的累不累啊你,不就是闯了一次祸,跟个小孩似的藏藏掖掖,是男人就负起责任来,光明正大赔礼道歉去,再说我师兄又没有怪你,怕什么?”李炎被他一阵数落,心里极度不痛快,也回嘴说:“哪有那么容易的,否则怎么就不见你原谅金左使来着。”甄晔立刻脸红起来,亏得天黑,李炎没看清楚,他喃喃说:“那不一样,我是自己咎由自取,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他正发愣走神,一不小心就让李炎从身边掠过,等他回头看,一团黑影早就在十步开外了,他懊恼的一跺脚,愤恨的说:“下次,看我不逮到你。”

 屋子里,杨君淮静静的躺在床上,白天浮想太多,晚上也睡不安稳,突然门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这两天练功渐入佳境,耳力也恢复不少,夜深人静,对方脚步轻盈,却也听的十分清楚。杨君淮心里疑惑,这里是炎教分舵,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设防,但院子里的护卫可不是弱手,这人居然轻松进来,不知是什么人。他当下按兵不动,看对方什么来历。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慢慢来到床边,背对窗子而立,清冷的月光照着他的背,影子长长映在床脚,墙边和君淮的身上,看不出那人的表情,只听见那人轻轻无奈的叹了口气。

 尽管只是一丝声音,杨君淮就能立刻分辨出来,他坐起身子,那人一看他醒着,马上转身就走,君淮急的叫他:“等等,叔哥儿,是你吗?”

 黑影停下脚步,却不回头,闷闷的说:“别这么叫我,跟哄小孩一样。”

 杨君淮暗暗一笑,伸手点了床边的烛火,才问:“那我要叫你什么,李教主吗?”

 李炎迟疑一下,回转过来,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杨君淮借着烛火看着他,嘴边挂着浅浅的微笑,他打量的十分仔细,从李炎高傲的额头,到挺拔的眉眼,再到坚毅的双肩,以及有力的手。他拉来其中一只左手放在手里细细看,手掌上老茧斑斑,五指关节有力。许久他才叹道:“的确不是小孩子了,恐怕你现在的力气已经比我大多了,‘李教主’。”

 李炎一听就缩回手,没好气的说:“你在寻我开心吗,什么‘李教主’,我和你还这么生分吗?”君淮笑着说:“你不也叫我杨盟主吗?如果你不喜欢,那我要叫你什么呀?”李炎一楞,老半天才说:“我以后就叫你名字,你也叫我名字拉。”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炎。”李炎挑挑眉毛,似乎对这个小字还有意见,不过最后也没反对,意思基本满意吧。之后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一片沉默。

 “那个……你的伤好了吗?”李炎沉不住气了。

 “没事,好的差不多了。”

 “那个……那天……对不起……我……”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直到熬红了脸还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杨君淮笑着替他解围说:“哪天?我们不是从去年泰山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吗?”

 李炎抬起头惊讶的说:“这个……君淮,你不怪我。”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2:26:00 +0800 CST  
杨君淮严肃的正坐起来说:“小炎,我把那些不好的事全忘了,你也忘了好吗?不要再想着报仇了,好吗?”他低下头,又拉起李炎的手,轻轻说:“我实在不想再看你杀人了。”

 “好。”李炎回答的十分爽快,以致于君淮猛的抬头惊讶的看着他。这要求就这么容易实现了?李炎双手反握君淮的手,紧紧抓牢,也严肃的说:“我答应你不再寻仇了,但是有条件,你要一直在我身边陪我,不要为了什么什老子的武林公道,正义啊,抛下我。”

 看来小炎一直记恨自己以前把他甩下的事,君淮心里暗笑,心想他都是一教之主,怎么还跟小时侯一样,粘着自己不放,还说不是小孩子呢?不过想到他一个人在沈家的经历,心里又是一阵心疼,激动之下立刻就说:“好,我以后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26: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二十二章

看来小炎一直记恨自己以前把他甩下的事,君淮心里暗笑,心想他都是一教之主,怎么还跟小时侯一样,粘着自己不放,还说不是小孩子呢?不过想到他一个人在沈家的经历,心里又是一阵心疼,激动之下立刻就说:“好,我以后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了。”

 李炎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咧开嘴露着牙,可爱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率领一个万人大教的教主,杨君淮一伸手爱怜的摸摸他的头。李炎一扭头索性钻到他肩窝了,两只手像树熊紧紧搂在君淮的脖子上,闷声闷气的说:“君淮,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像小时候那样,行吗?”

 看他死死挂在自己身上,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六月里的天气,还要两个人挨在一块睡,不热吗?杨君淮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依了他。李炎一看君淮点头,马上不客气的脱鞋跳上床,在杨君淮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子躺下,在上面的一只手不客气的揽着枕边人的身子。

 满足啊,好象这一手揽的就是这一辈子最大的珍宝。

 “小炎?”

 “呃?”

 “你不热吗?”

 “不热,一点都不热。”

 “可是……我热,还有,你的手压着我的伤口了。”

 李炎一听,立刻缩回手,委委屈屈的往床角缩了缩,杨君淮好笑的看他一副受惊的小动物样子,无奈的说:“也不要躺那么远,过来一点没关系的。”^^

 于是好象一团大火球又挨了上来,不过这家伙很知趣的操起床头桌上的一把蒲扇,一手让君淮枕在头下,一手轻轻的摇着蒲扇。阵阵凉风吹来,带来让人舒适的凉意,睡意渐渐抬头,君淮慢慢的垂下眼帘,沉沉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耳闻均匀又和缓的呼吸声后,李炎才轻轻的放下手里的扇子,侧脸呆呆的看了看怀里的人,一张介于南方人清秀和北方人粗犷之间的脸型,长年在外奔波后粗糙灰暗的皮肤,平凡的五官,是副会淹没在人海里,并不出众的长相。但是君淮有一双温柔的眼,只有在这双眼睛里他才能找到心里真正的平静。

 他小心的亲吻君淮的头发,眉心,眼睑,脸颊。而后把脸深深埋在他的发间,吸取里面清新的味道。

 晚风从床外徐徐吹来。夜深了,静了……

 阳光普照,清风送爽,小鸟在枝头高兴的唱歌,真是个让人舒服的早上。珠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愉快的推开杨君淮屋子的大门。

 “噢”……她居然在屋子里的床上看到两个男人,光裸着身子的男人(君君尴尬的解释:因为是夏天……)英俊、潇洒、倜傥的炎少爷双手环绕着杨公子的身子,两个人相偎而睡,这画面真是……真是……

 李炎被这声轻微的惊叫惊醒,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看看身边的人有没有异样,他还是睡的沉沉,没有问题。第二件事,怒目瞪视不解风情的闯入者。精灵如珠儿,立刻会意退了出去,掩上门,赶快用手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29:00 +0800 CST  
李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君淮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站起来说:“怎么,不服气,咱们来比试一下,来来来,李教主,划下道来。”李炎也笑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包子说:“知道杨盟主厉害,小的甘拜下风,输给你一个包子。”

 杨君淮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李炎一手送上小米粥伺候,一手又继续不安份的抱着他,杨君淮数次明显往一边移动,“树熊”不识相,反而环的更紧,只好抗义:“……小炎,你也吃啊。”

 “我在吃呢。”为了证明,他端起另一碗粥猛喝一大口,说:“味道不错,不知道那个菜馅饺子什么味道。”他嘴上动动,手里却不动,意思很清楚,杨君淮白了他一眼,伸手拿了一个饺子塞到他嘴里,抱怨说:“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喂,我记得你小时侯就知道端碗要双手了,怎么越来越不长进了。”他嘴上埋怨,手里却不停下,继续塞饱死扒着自己的“树熊”,没办法,十来天的早饭天天如此,如果对峙下去,非吃到太阳当头连上午饭不可,要逃离熊爪,只有尽快喂饱他。

 “对了,这两天为什么不见甄儿,你有任务给他?”

 努力咽下嘴里的东西,李炎没好气的说:“我哪敢派他什么任务,这家伙的面子比我还大呢,谁知道他想什么,一时兴起去学吹笛子。”提到甄晔就生气,原本以为他有什么大事情,居然是窝到西院缠着崔冉学笛子去了,不过也好,没有这个电灯泡,他乐的清净过自己的两人世界。

 “他这个人啊,也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觉得新鲜。”杨君淮笑着说,难怪这几天老是听见笛子声,这个小师弟难得这么用功,以后一定要他吹来听听。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1: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二十三章
“他也是三脚猫的本事能吹出什么东西来?”李炎一边说,一边捞起一只豆沙团子也塞到君淮嘴里。

 突然,屋子外面有人敲门,这个时候,谁那么大胆子来打扰他这个大教主用餐的,李炎恼火的问:“什么事?”门外的人好象听出里边人心情不好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教主,方才金左使传了封信回来。”

 “我还在吃饭,你不懂规矩吗?”

 “是,可这是封十万加急的急信,金左使要小的立刻拿给您。”

 李炎皱了皱眉头,无奈站了起来,推开门去看信,杨君淮心下虽然好奇,却也不好过问发生什么事,就一心扑在吃的上,趁双手自由了,赶快吃干净,好早早退场出去练剑。

 李炎顺手掩上门,拿了急信仔细浏览了一遍,奇怪的问:“林笙没有去西蜀。”送信人恭敬的说:“金左使和西蜀的分部联系,没有找到林护法。而后在酒泉寻到他的踪迹,一路跟上去,看到他在昆仑山下落了脚。属下还发现青城派的贺远定也一路跟着他。”

 “他去那里干什么?”李炎有点纳闷。送信人小声的说:“金左使要小的请示教主,若林护法有什么危险,我教是不是该出手?”李炎叹了口气说:“暗中帮忙吧,绝对不能露出纰漏。还有,立刻查明他去昆仑的目的,火速来报。他身份特殊,不能有半点大意。”送信人躬身得令,立刻告退。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李炎若有所思的推门进屋,发现杨君淮已经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伸手去拿床头挂着的配剑,就问:“君淮,你要干什么?”

 “这两天伤好了,荒废下的功课得赶快练一练了。”杨君淮随手捏个剑决,手腕力道很足,今天状态不错。李炎脸色一变,说:“不行,你胸口的骨头才长好,怎么能乱动,万一又裂开了怎么办。还有外边天气这么热,万一你中暑了怎么办?今天外边风也大,万一把吹进凉风着凉了呢”他说着说着,心急反而语无伦次了。

 杨君淮笑着说:“你以为我纸糊的,哪来那么多万一啊。骨头都长好了,无缘无故又怎么会断呢,如果老是窝在屋子里不锻炼,才会越来越没用。”

 李炎霸道的伸手夺过配剑,虎着脸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没全好,我不能让你出去。”杨君淮没辙,板起脸说:“把剑给我,什么时候我反倒要听你话了。”

 “不行就是不行。”说来说去这句话。

 “那你是逼的我动手了。”杨君淮也不客气,左手一抓去拿剑,这一挥手看似简单,其中手腕转,翻,挑,有三个变化,李炎看出来其中精妙,知道自己拿剑的手是无论逃不过这一抓,就灵机一动,把剑往身后一抛,杨君淮眼看配剑飞出,左脚一踏地飞身去追,李炎却碍眼的挡在他身前,就是不动。他索性右手一搭他的肩膀,借力跳的更高,翻过李炎的整个人,左脚尖一踢起快要落地的配剑,左手稳当捉住剑身,站立在小炎身后。

 说起来慢,看起来快,这些动作都在瞬间一气呵成,说不出的流畅自然,杨君淮拿着剑晃了晃,说:“你看我这样出门练剑,没问题了吧?”李炎摸摸自己的左肩,脸上颇不服气。见他不乐意了,君淮只好加问了一句:“你陪我一起去,这样总行了吧?”听见这句话,李炎脸上才好看点。

 他们两个人来到练武厅,各自操了一把剑对练。李炎方才一不小心输了一着,这会反倒小心翼翼,中规中矩的演练一套家传的“烈炎剑”,这套剑法杨君淮记忆深刻,当年李光行使来如狂风骤雨一般凌厉,其中变化极多,剑刃走的是刚猛有力的味道,来势汹汹。杨君淮轻功了得,也不敢硬接,灵巧躲闪。突然,李炎又剑招一变,使出封锦岚的凌云剑法,他的武功大多是封锦岚指导,这套凌云剑法虽不如封锦岚的纯熟老辣,但也尽有其中飘渺灵动的意味。这一来,杨君淮不再躲闪,使出师门的天山剑法对敌。他们的比试旨在研讨,发现对方的破绽只是剑尖虚指后便荡了开去,待得来回上千招过后,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杨君淮找了个空挡,跳出圈子,坐到边上休息,李炎一手扔了剑,到场边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杨君淮手里,在他身边坐下。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2:00 +0800 CST  

 杨君淮喝了几口,突然问:“小炎,你的轻功是谁教的。”

 “我自己练的,锦岚刚开始教我入门,后来的都是我自己琢磨。”

 “是吗,我看你先前练的剑法,再配上后面的步法,使起来一定更加好。”

 “哦,我试试看。”李炎一听,就捡起地上的剑试着练起来。杨君淮果然眼光独到,烈炎剑招配上凌云步法,果然威力大增,凌厉之中多了虚幻,定当让对手防不胜防。只见他信手使来,浑然自成,剑柄上鲜红的剑穗起伏跳动,当真像一蔟势头正旺的星星之火。场上的少年英姿勃发,意气昂然,杨君淮不禁有些看呆了。

 使完最后一招,李炎惊喜的站在原地,闭上眼有把刚刚使的剑法默念一边,牢记在心。等他回到场边,却发现杨君淮还在反呆,就奇怪的问:“在想什么呢?”

 杨君淮回过神来,由衷的说:“这套剑法你使的真好看。”

 听他夸奖,李炎心了乐开花,不过嘴上还不忘谦虚说:“我使的还不算好,当年我爹用炎剑使来,那才叫真正的烈炎剑法,小时侯常看见他和我娘喂招,我娘用水剑,正好和炎剑配对,一红一白,一冷一热,两个人使起来相互映衬,更加好看……”听到这里,杨君淮心里有些愧疚感。

 “其实我千万百计派人追回水剑,也只不过想找回我娘生前最心爱的东西。可惜现在炎剑被锁在少林寺里,水剑被杨盟主你拿去了。”说到这里,李炎笑着看了看杨君淮。

 杨君淮有些脸红,说:“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水剑目前在昆仑掌门潘西思那里,小炎你要,我帮你想办法讨回来,可不要……”李炎立刻打断他的话,说:“你放心,我不是答应过你,决不会乱来的。”

 两人正在说话,珠儿从外面进来说:“两位少爷,时候不早了,厨房问什么时候开饭啊?”她这样一问,杨君淮才想起来说:“珠儿一提,我倒真觉得饿了,不过我这身上汗淋淋的,得先去洗干净。”

 李炎吩咐说:“叫下面的在湖东的静心亭里准备着,我和君淮到那里吃。”珠儿点头说:“那敢情好,静心亭一旁都是杨柳树,凉快的很,风景也好,记得以前两位少爷常去那吃饭呢,两位放心,等你们梳洗完了,小的们一定准备好了。”说完,就下去准备了。

 湖东的静心亭就正对着湖边的荷花从,岸上树阴浓郁,假山环绕,是个极其幽静,雅致的地方。往年杨君淮最喜欢在这边纳凉,看看书,写写字,度过晌午的时间。现在他又坐在往常面朝湖面的位子,看着满湖的荷叶翻起层层绿浪,心里说不出的舒服。珠儿派上下人一道菜一道菜的上来,摆了一桌子。李炎拿起筷子,把西湖醋鱼最精到的鱼肚肉夹来,仔细挑去几根大刺放到君淮碗里,嘴上还不忘说:“别光顾着看,吃啊,这是你最爱吃的菜,前阵子,你胃口不好不能吃,今天可以吃个痛快了。君淮看了看,笑着说:“你记的可真清楚。”李炎得意的说:“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敢忘。可惜今天仓促了点,这条鱼是厨房从集市上买的,不怎么新鲜,明天我们一起到溪里去抓,那才真叫尝个鲜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2:00 +0800 CST  
杨君淮一听去溪里抓鱼,脸色有点变,立刻说:“不用了,其实这个已经蛮好了,也不用大废周折了。”李炎笑着说:“为什么不用,你是怕我再把你翻下水吗?”君淮白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还说,每次都是你在一边搞鬼。”语气虽带着薄怒,却也是宠溺的味道,李炎哈哈一笑,连忙做揖又送上一筷莲藕当是知错的表现。

 两个人和乐溶溶的吃饭,气氛本来非常好,可是有人杀风景的打岔,突然从假山后面传了一股尖利的笛声。原本好好在树上乘凉的鸟受惊飞走了,湖里的鲤鱼也惊恐的翻腾几下,游的无影无踪,在一边伺候的下人都悄悄捂起耳朵,眼看李炎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都打了寒战,珠儿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禀报说:“是甄少爷,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里吹笛。”李炎还没说话,杨君淮已经宽容的说:“这样啊,师弟倒是很勤学苦练。”

 “练什么,这声音比杀猪还难听。”李炎青筋暴起说。杨君淮连忙说:“他才刚学没几天啊,吹不好也应该。”

 “应该什么,他现在打扰到我吃饭了,就是不应该了。”李炎还是气呼呼的说。

 “好了,好了。喝一些汤消消火。”杨君淮好说歹说才把他拉下来,继续吃。

 假山后面笛声继续,不过幸好不再是单音,听上去有些旋律了,敢情刚才那个是练气作准备,现在才是练曲子,不过这曲子还是老要走调,时而尖锐,时而哑扁,旁边不时有几声铮铮的琴音征引,杨君淮见李炎脸色不好,只是猛头吃饭,赔笑着说:“这琴声倒挺好听的,看来教师弟的师傅不错。”

 李炎火起,大声骂说:“什么不错,滥呛滥调的,你吹,我让你吹。”还说完,他操起一盆鲜美的萝卜汤,飞了出去,这一手劲道十足,盆子飞过假山不见了。杨君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行动,连阻止的时间都来不及。

 没有听见盆子落地的声音,不过这一下效果很好。假山后面的杀猪声终于停了,不过之后立刻传了咒骂声,有经验的下人都纷纷往湖边的角落靠,要知道那吹笛的主也不好惹,躲远点免得当炮灰。

 果然,一个人气急败坏的从假山那头冲过来。站在亭子外面大声吆喝:“李炎你个混蛋,给我滚出来。”李炎一边悠悠哉哉的踱着方步走出亭子,一边说:“怎么着,你想干……”话才说一半,他就很没气质的哈哈大笑起来。杨君淮跟在后面一看,也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一松口,旁边的下人也忍不住在一边小声笑起来。甄晔的头上,衣服上都是萝卜碎片,刚才那碗萝卜汤他是从头到脚喝了个饱,样子狼狈的很。

 原本就火大的甄晔更加气急败坏的冲上来作势要拼命,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死命的拖住他,那人身穿紫色的衣服,样子虽然狼狈,但也掩盖不住俊俏的脸。李炎心情大好的说:“冉儿,那家伙的笛子是你教的。”

 崔冉连连点头。李炎又笑着对甄晔说:“亏你还有个天下第一的乐师做师父,冉儿连牛都能教会一二了,你居然还学的这么臭,连头牛都不如。”

 这话彻底激怒了甄晔,他眉毛倒竖,狠狠的说:“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句。”

 “怎么着,想找我打架吗?”摆明了他是欺负甄晔不会武功,杨君淮在一边摇摇头,非常想提醒他小看这小师弟,都会倒大霉。果然,甄晔冷冷的说:“你有本事就给我上前走两步试试。”李炎不得好死的走了五大步,洋洋得意的说:“我走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是不素```````”

 还没说完,他就歪了嘴,软软的扑在地上。甄晔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威严的说:“我看你是忘了谁救过你的命了,给我下河清醒清醒吧你。”说完,他就拽着李炎的衣服,死命把他拖下湖,临了还不忘说一句:“夏天水里够凉快吧。”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3:00 +0800 CST  
甄晔用的是独门药里面用法最简单,效果最明显的五筋消软散,李炎软软的躺在湖水里,饶是水性再好也浮不起来,憋了一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别提有多难受了。
第一部 第二十四章
来甄晔这次怨气很重,李炎浑身发软的症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缓过来。一觉醒过来浑身发软,嘴角歪在一边,说话也不利索。杨君淮坐在床头,好心的帮他捏捏麻木的脸,不过其中玩笑的成分居多。

 李炎恨的牙痒痒,刚能活动两只脚,就从床上跳下来,好险,一个不稳当差点打个趔趄。杨君淮眼疾手快扶住他,说:“动不了就别乱动,乖乖坐着,这药性子猛,你还不能动呢。”

 李炎乖乖的坐着,恼火的擂床板说:“那个死郎中,小人,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今天跟他没完。”君淮连忙在一边说好话:“别,别,师弟这次是不好,昨天小炎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下人面前不给我面子啊。”李炎横眉说。杨君淮劝道:“这是他不对,不过你也知道他不会武功,就只有那两三下本事,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那不成,凭什么我要有大量,他今天非要给我点头认错不可。如果他不肯,哼,我也要让他尝尝……那什么……药的味道。”

 依甄晔那个少爷脾气又怎么肯认错呢?杨君淮只好说:“别这样,看在我面子上不计较行不行啊?”

 “你面子……”李炎盯着君淮看了一会,突然狡猾的笑了起来:“只要你今天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计较。”屋里不安指数上涨,杨君淮苦笑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他还没讲完,李炎就跳起来,大声吆喝:“珠儿,珠儿,快叫下面准备,我和君淮要到桐庐去玩。”杨君淮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说:“你怎么不把我话听完,我可不坐船。”

 “是你说的什么事都可以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不是还没讲完吗?”杨君淮无奈的说。珠儿清亮的声音从屋子外边飘进来:“两位公子要出门啊,今天天气不错,风挺大的。不过听门房的张老头说下午可能会下雨。”

 “你听,珠儿都这么说,快走,我们要玩他一天,得赶在下雨之前回来。”李炎兴奋的拉着君淮往外边走。

 自己是怎么坐在竹排上的,杨君淮一点也不记得,等他回过神来,李炎已经在船尾撑着竹竿就位了,以前掌船的船夫李大伯和珠儿都站在岸上,挥手和他说再见,杨君淮惊慌的叫起来:“等等,李伯你怎么不上来?”

 李炎立刻说:“今天就我们两出去,我的撑船你放心。”李伯也呵呵笑着说:“如今炎少爷的工夫可比我这老头子厉害多了。”可是问题不在这里,杨君淮心里暗暗叫苦。

 李炎又回头说:“珠儿,你回头传信给锦岚和剑鑫,让他们两个都回来。”珠儿奇怪:“两位大人都回来,那他们的事……”

 “都交给手下人不就好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他们一起回来,我看甄晔那小子怎么猖狂。”李炎得意的说。坐在竹排上的杨君淮大吃一惊,说:“你不是刚才答应不再追究的……”还没说完,竹排剧烈的摇晃,他着慌的闭上嘴,双手死死的抓着竹排上的把手。李炎居然趁他不注意,操起竹竿起程了。

 转眼间,荷庄已经远在千山之外,溪流两岸的景色已经是山木森森,芦苇片片,六月上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李炎稳稳当当的把竹排往山影子里撑,谈笑风声的逗君淮说话,杨君淮气他捉弄人,决不搭腔,小炎就自说自话,倒也轻松自乐。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4:00 +0800 CST  
忽然,前面流水声大作,水流变的湍急。李炎大声吆喝:“下游到,坐稳了。”两岸青山不住倒退,杨君淮紧张的看着水里的大石头从身边擦过,这里一段水路乱石浅滩多,水流又快,每次过这里都让人心惊肉跳的。

 过了几里之后,水势渐渐缓了下来,竹排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几乎静止,杨君淮欣喜的回过头,想夸奖小炎几句,可船尾哪里还有小炎的影子。再看四周,水面波平如镜,两岸青山翠林郁郁,连只飞鸟都没有,仿佛这山间水上只有他一个人。

 一阵凉风吹过,杨君淮不但没有觉得凉爽舒适,反而感到孤单害怕,他抱着膝乖乖坐在竹排正中央,心里一万次的后悔,应该坚决不答应出来的,这死小孩每回都要这么捉弄他,待会指不定他会从哪里冒出来吓自己,每回这样都要去了自己半条命呢。

 江湖上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武功盖世天下第一的杨君,威振八方的震宇领袖杨盟主其实有个致命的弱点,不会水性。他是北方大漠人,自小就不会游泳,而且因为李炎小时侯的再三戏弄,有一回他差点淹死在水里,现在他已经患有轻度恐水症,平时坐大船还好,这样的小竹排上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个秘密连他最亲密的把兄陆剑英都不知道,偏让最难缠的小魔头知道,每每都找机会戏弄他。^^

 果然过不多时,右手边的水里蹦上来一条大鱼,这鱼还活蹦乱跳的,很精神的在竹排上翻腾。杨君淮努力瞪大眼睛看,水里只冒上来几个泡泡,连个影子都没有。接着从左手边又蹦上来一条,他刚扭头往左看,身子前方又飞上来一条。

 “喂”身后冷不丁被大喊一声,杨君淮吓的差点跳起来。李炎笑呵呵的趴在竹排边上,说:“君淮,水里多凉快,你也下来。”杨君淮白了一张脸,扭头不理他。突然竹排慢慢往左边倾斜,李炎居然在左边用力往下按,君淮连忙盘膝正座,运起千斤坠稳住竹排,两人暗中较上了劲,一个在左边按,一个在右边坠,两边都用上十成的工夫。最后,竹排受不住,发出散架的“喀嚓”一声,水珠四溅,连排钉牢的毛竹都四散开去,溪水立刻毫不留情的漫上来,裤腿,身上湿了一大片,杨君淮再也稳不住,就觉得身子落水,不断往下沉。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5:00 +0800 CST  
李炎好笑的看着君淮双手努力在水里扑腾,虽然水花乱飞,他的身子却不见上浮,若自己不出手,杨恐怕要淹死在这里了。其实溪水并不深,只到两人的前胸,若他能镇定些,就能掂着脚好好站着了。受不了他这么可爱的样子,李炎双手用力把他扶直,君淮就像是摸到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就是这种感觉,让君淮能毫无保留依赖自己的感觉,能够让自己有被需要的感觉,所以他才屡试不爽的开这样的玩笑。

 杨君淮全身都湿透了,额前的头发无力的挂在脸上,正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水珠,惊吓过度的脸上多了平时不见的红晕,李炎倒抽一口冷气,喃喃的说:“君淮,我喜欢你……”

 “知道错就好,以后别……你说什么?”好不容易缓过来君淮没注意。

 李炎呆呆的看着他倚在自己怀里,在心里千万次鼓足气,说:“我……喜欢你。”

 君淮脸色没变,笑着说:“我也喜欢你呀。”非常亲切,真诚的微笑。李炎险险跌进这抹微笑里,略一回神,便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拉下杨君淮,扣住他的后脑勺,恣意地亲吻他的唇。温热陌生的味道袭上来,起先是心头的迷乱,然后是震惊,出与本能,杨君淮的拳头向前一送,李炎闷哼一声,后退开去。

 “你做什么?”杨君淮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有点陌生。李炎伸出双手,喃喃的说:“我喜欢你啊,我……”杨君淮立刻拍掉他的手,推开他的身子。他这闭退三尺的态度让李炎受伤,一声不吭转身往岸上走。

 哗啦哗啦的水声让杨君淮微微回过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谈谈,看小炎越走越远,他心急想追上去,一不留神,脚下水草拌了一下,重心不稳,又滑到水里。

 李炎沮丧的大步往前走,快到岸上却听见身后的水花声,他回头一看,又默默的回去,猛的把君淮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到岸上,闷不做声把他放在地上。杨君淮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讲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暗下来,两个人相互对望无语,突然,李炎一跺脚,转身施展轻功飞奔走了。

 杨君淮犹自楞在原地发呆,一个突如其来的吻,一个突如其来的告白,什么时候小炎的感情变了,回想以前的点点滴滴,许多亲密的接触都不言而喻。可还是不能接受,这孩子居然喜欢自己。

 突然,一只判官笔从岸边树林里破空而出,迅疾的袭来。杨君淮一惊,立即起身躲避,林子里窜出两个灰影,一左一右站定,两个人杨君淮都认识,是宝鸣双雄常云武常风武两兄弟,杨君淮见他们卤莽攻击,也不介意,抱拳说:“常大哥,常二哥,别来无恙。”

 那宝鸣双雄也不答话,双手判官笔齐施又攻了上来,杨君淮脚踏“云雾轻驾”左右退让,无奈那两兄弟攻的密不透风,刚躲过常云武头上的一笔,常风武脚下的一击就招呼过来。杨君淮没有办法,只好施展手脚,虚晃一招,打退两人,跳到十尺之外。

 “两位兄弟,子吟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和在下动手。”

 常风武不客气的叫起来:“姓杨的,你假仁假义,和魔教狼狈为奸,江湖上人人都跟你有仇。”

 “这话怎么讲,我的确和炎教教主有交情,但那都是光明正大,哪来的狼狈为奸。”杨君淮恼恨的说,但心里却不塌实,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事情,若是看到,自己当真说不清楚。

 “哼,你自己做过的亏心事自己明白。”常风武恨恨的说。常云武也冷冷的说:“二弟,和这伪君子多说什么,动手。”两人不由分说又攻了上来,他们忌惮杨君淮武功高强,都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的打法。

 杨君淮一来手里没有兵器,二来对方气势正盛,开始抵挡不住,略处下风,他一套什锦拳将门户守的严密,凝神细看对方招数,两兄弟所使的俞家笔法出招轻灵,笔上颇有韧力,不过所点穴道偏重下三路及背心,且其中变化虽繁,也多为空架子。他只要施展轻功,避开其中重招,其他多数不必理会。

 宝鸣双雄见杨君淮处于下风,自己却久久不能制敌取胜,心里渐渐浮躁,两兄弟一对眼神,立刻联合起来,常风武一招“并柢双莲”攻他中胸,常云武也是一招“并柢双莲”攻他后背,杨君淮再不能躲,矮身不及,左肩被常云武的判官笔刺破。他双手一拍,同时攻向前后两人的腰间命门。他内功深厚,若一运气,两人非丹田剧裂,命丧当场。

 不过,杨君淮只是轻轻拂手而过,转身退到一边。宝鸣双雄呆在当地,转瞬间已经在鬼门关里来回一趟,他俩都闷声不响。久久,老大常云武才说:“我们兄弟技不如人,以后再来讨教。”念及杨君淮手下留情,他语气稍有缓和,但敌意依旧。说完,两人就飞奔而走。

 杨君淮也不追赶,实在不明白与他俩结仇的原因。眼看天气要变,他也不耽搁,急急忙忙往荷庄赶。行至半路,天上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等他回到屋子,浑身已经像个落汤鸡。

 伶俐的珠儿已经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候着了。她一面端上来姜汤给君淮祛寒,一面奇怪的问:“杨公子,你和炎少爷一块出去的,怎么没一起回来?”

 想起那个吻就觉得尴尬,杨君淮只好含糊的说:“我们走散了。”

 “那就奇怪了,下这么大的雨,炎少爷会去哪里呢?”珠儿自言自语的问。

 “怎么,他还没有回来?”杨君淮吃惊的问。

 “是啊,我一直派人在门口守着,本以为你们会一块回来呢?我还是到大门看看去。”珠儿刚要出门,守门的人就进来回话,炎少爷回来了,直接到西院落脚,不见任何人。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6: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二十五章
两天两夜的狂风骤雨,天气一直不见好。杨君淮皱着眉头,看窗外的雨点怔怔出神,他手里握着一卷书坐在窗前,一个上午,却只看了几页,不知书上所云。这两天的心情和天气一样,一直不见晴。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看见李炎了,他人一直住在西院,每次自己去找,都会被护院或下人婉言赶回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自己受伤时候的样子。

 小炎不想见他吗?杨君淮又努力把视线飘向书上文字,却一点也看不进去,索性合上书本,站起来在窗前来回走。

 “师兄心情不好吗?”甄晔不知什么时候进屋来,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菊花茶,继续问:“师兄,你和李炎怎么了?”

 杨君淮回头看了他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甄晔随手翻了翻案上的书,试探的问:“他向你告白了?”杨君淮的脸顿时红了,惊慌的说:“你怎么知道,小炎告诉你的?”不过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怎么可能,当然是我猜的,他是怎么说的?”甄晔兴趣十足的问。

 “他说……他喜欢我。”杨君淮一张脸红的像关公,下意识的摸摸嘴唇,当时小炎吻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为了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君淮继续问:“……你,你怎么会猜到的?”

 甄晔缓缓的说:“那家伙喜欢你,全庄上下都知道了,只有师兄你迟钝没发现了。看你们两个前两天还好的跟什么似的,这两天那家伙又当起缩头乌龟来,肯定是把事情搞砸了,这么一想,我就猜到了。”杨君淮听了着慌了说:“全庄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会?

 “当然,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李炎平时精明着呢,在属下面前都是一张扑克脸,到你这里就小孩样了,还有他以前多大场面没见过,就只有你的事情让他脑子秀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甄晔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杨君淮无语。

 “后来呢?”

 “什么后来?”杨君淮回过神来说。

 这个师兄,真是迟钝的没救了,甄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是问你以后怎么想了,人家都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你总得表个态啊。喜欢他就接受他,不喜欢就拒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我从来只把他当弟弟看。”

 “弟弟,也就是说他和我在你心里位置差不多了,不过,师兄你可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你是偏心呢,还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对李炎的态度,至少我没和你上过,你也从来没答应要永远陪着我。”甄晔调笑的说。以往的事被毫不隐瞒的抖出来,杨君淮听了,面红耳赤之余又多了些迷茫,是啊,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小炎的呢?

 看他迷惑不解的样子,甄晔突然很认真的问:“师兄,你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或者爱上什么人?”杨君淮微微一笑,说:“我这些年都打打杀杀,连固定的落脚点也没有,哪里顾的上这些。”不过仔细回想,六年来,前半段他都每每在荷庄落脚,后半程则时时想找到失踪的小炎,扪心自问,除去行侠大事,故乡父母,自己心里想的最多的人就是小炎,这些情感又算什么呢?他不禁轻声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7:00 +0800 CST  
甄晔一楞,叹息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为他做很多事,为了能让他注意自己,开心一点,你会穿自己不喜欢的白衣裳,勤奋练习自己最不擅长的笛子……”

 “师弟,你……”杨君淮惊讶的说。

 “没错,我喜欢封右使,我比哪个江慕白更早认识他,比他更早喜欢他,封右使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死心了,现在他死了,封右使伤心透了,我要让他高兴起来,我不相信自己连个死人都比不过。”看他一脸意志坚定的样子,杨君淮突然想起他小时侯,坚决求师傅教医术,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的情形,小师弟比他这个大师兄强多了,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努力什么。他宽慰的拍拍小师弟的肩膀,表示鼓励。

 甄晔心里了然,笑着问:“不说我了,师兄,你怎么想的,虽然我不喜欢李炎,但是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也试着接受他吧。”

 杨君淮犹豫再三,吞吞吐吐的说:“可是,我们两个都是男……而且我们立场不同……”

 “师兄。”甄晔立刻打断他,说:“你从来没有歧视过封右使,对我的想法也不反对,怎么到自己就迂腐起来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别人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好了,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见杨君淮还是优柔寡断的样子,他朝天翻了个白眼,故意长叹一声说:“唉,李炎呀李炎,谁让你平时不好好做人,现在病了都没人管。”

 “什么,小炎病了?”杨君淮立刻跳了起来。甄晔斜眼看看他,又故意轻松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受寒伤风而已,谁叫他前两天像个落汤鸡回来,又接连两个晚上站在师兄窗子外边吹风淋雨,再好的身体也垮了,不知死活……诶,师兄,你上哪去,等等我……”甄晔看杨君淮飞快的往西院跑的样子,心里暗笑,这个师兄真是嘴硬心软,当面说谎,明明心里那么担心人家来着。

 跑到西院大门口,依然是两个护院的把门,不让杨君淮进去,一个苦口婆心的说大道理,一个委委屈屈的倒苦水,教主严令,放杨公子进来者杀,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有不敢让杨君淮进去。

 杨君淮心里着急李炎的病情,平日里再好的耐性今天也磨光了,向来喜欢讲理不愿动手的他,按不住心头火起,一掌一个把护院打翻在地,闯进门去。

 这西院是李炎买下荷庄之后,新建起来的。院子很大,亭台水榭,精阁长廊建筑极其雅致。院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却点到妙处。这院子的主人定非凡夫俗子,学识见地独到。不过,杨君淮现在压根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他对这里不熟,不知道小炎在什么地方,这几十间屋子找起来,也颇费时间。

 他正不知所措,身后有一人说:“我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杨公子,您对我这庭院布置是否喜欢?”转身看去,说话的人是那天教甄晔吹笛的师父,只见他紫杉如画,皓脸胜雪,手捧托盘一脸微笑走来,杨君淮一时失神,那天没有看清,原来他是这么一个飘逸俊美的少年公子。

 “在下崔冉。”那少年见杨君淮紧张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药罐,就说:“教主略感风寒,我正给他送药去,杨公子是来探病的吧,请随我来。”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8:00 +0800 CST  
杨君淮道了声谢,和崔冉一块走,穿过池塘回廊,他发现崔冉不时回头盯着他看。坦然也回看过去,崔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抱歉,我久闻杨公子大名,今天才有机会面见,实在好奇了点。”

 “教主经常提起你,我原本以为教主心里牵挂的人是怎么俊美异常的人,今日一见才发现在下浅薄,杨公子虽然外表一般,但气宇轩昂,内心可贵,难怪教主一直念叨你,前两天高烧还喊你名字呢。”杨君淮被他说的有些脸红,又听见李炎发高烧,心里暗暗担心。

 崔冉带他来到一间大屋前站定,把药罐塞到杨君淮手里说:“在下就不打扰杨公子和教主说话了,教主这两天一直不肯吃药,请杨公子帮在下劝劝他。”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杨君淮捧着药罐,在门口一阵犹豫,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见到小炎,又该说什么好呢?看着药罐盖口微微冒出来的热气,他又想,再站下去,药都凉了,就推门进去。

 李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高烧是退了,但头疼的厉害,听见推门声,随后是一股浓重的药味,睁开眼前就先抱怨:“冉儿,你又端药来干吗,不是说过,我不喝就能好的。你……”等他看清楚来人,声音立刻哑了,复又闭上眼睛,翻个身,面朝墙壁躺着。

 见他居然这么排斥自己,杨君淮有点手足无措,在床边案几上放下药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呆了半晌,才说:“小炎……我听说你病了,还不肯吃药……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所以……我把药倒好,你慢慢喝,好吗?”他忙不迭的把药倒到碗里,小心吹凉,送到床边,可是不管怎么劝,李炎就是不回头,理也不理他。

 无奈之下,杨君淮又把碗搁在几上,叹了口气说:“你怪我,那天我因为太吃惊了,才会推开你的,不是……不是不喜欢你……”

 “不对,”李炎猛的翻过身,大声说:“我没怪你,你那天推开我是应该的,有哪个男人被男人吻时会无动于衷。而且,你也没喜欢过我,你对我只是愧疚,怜悯,抱歉,你抱歉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杀了我父亲,逼死我娘,你愧疚是因为你没有照顾好我,特别是知道我被沈家人欺负之后,你就觉得更加愧疚,连被我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9:00 +0800 CST  
强了,你都当是赔罪补偿,你怜悯是因为你觉得我还是那个孤苦伶仃的小孩,你有义务照顾我,所以你答应我要一辈子陪着我,不离开我,但是,你的的确确,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一番话就像炮火一样,轰的杨君淮脑子嗡嗡响,他牢牢盯着李炎的双眼,说不出一个字。

 李炎也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长很长时间,突然泻了气,说:“算了,你不用遵守我们的约定,勉强留下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喜欢,大可以离开。”他又转过身去,闭眼躺下。杨君淮看着他寂寞的背影,心头异样的情绪又起。

 “小炎……”

 “我说,你可以走了,走啊!!!”最后两个字他几乎用喊的。

 呆了很长时间,杨君淮才默默的站起来,转身迈出一步,突然觉得脚下一绊,低头看去,自己衣摆的一角被小炎紧紧的攥在手里。

 “小炎……”

 突然,李炎猛的起身,抓起君淮的手拖到床上,身体重重压下,扣住他的脸,狠狠的吻下去,同时趁他惊慌脱口想说话的时候,挑开他的唇瓣关卡,舌头毫不客气直接闯入。起先他是那么霸道凶猛,后来唇舌力道渐渐温柔了下来,最后是流连和缠绵。君淮在这个长长的吻中慢慢沉没下去,闭上眼睛几乎陶醉在其中。这一吻,彻底、深深地弄乱了他的心防,不能说完全攻破他的心,但至少也有了一个小缺口。

 许久,李炎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略带悲伤的眼睛胆怯的看身下人的反应。杨君淮深深的望着他,轻轻说:“小炎,我没有勉强留在你身边,虽然我现在还是搞不清自己对你的感觉,但我保证那绝对不是愧疚,怜悯,或是抱歉。我……是喜欢你的。”

 呆滞了一会,李炎小心的问:“那……我能再吻你吗?”

 “不行。”杨君淮好笑的看他的脸立刻变天,说:“因为你还得喝药。”

 李炎抓起几上的碗,一饮而尽,又把君淮带进怀里,恣意的吻着,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君淮毫无感觉,他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任由自己沉溺在小炎的柔情里。

 小炎嘴角汤药余留的苦涩慢慢渗进来,这就是爱的味道,甜中带苦,苦中含甜。以自己和小炎的身份,立场来看,这段感情将来势必要受到无穷的阻力,巨大的挫折,可是不管怎样,现在他们至少拥有一段幸福的时光。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9: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二十六章
收到荷庄飞鸽加急传书,五天之内,远在湖广境内的封锦岚就率几个下属,风尘仆仆的赶到。快马驶到庄子前,好模好样的李炎幸福的搂着杨君淮在大门口夹道欢迎他。他无辜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来教中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教主的人生大事可能有突破性进展。这么急叫他回来,不会只为了炫耀吧。

 封锦岚跳下马,脚还没站稳,门槛里面甄晔兴奋过头冲出来,绊了一脚,就往他身上扑。封锦岚眼明手快,还没等他扑到,左手就准确的拎起他后背,稳稳放到一边。

 “才这么几天不见,甄护法怎么越来越冒失了?”封锦岚笑着说。

 甄晔有些脸红,却不说话,只是乖乖站着,眼睛就跟着封锦岚动。杨君淮出来打圆场说:“锦岚兄,这次路上辛苦了。”

 “那里,这一路还听顺利,子吟你的身子好了,看起来很精神,教主看来也很好。”封锦岚笑着说,眼睛有意无意的往两个人拉着的手飘了一眼。杨君淮面子上挂不住,暗中使力想甩开,李炎手下无耻的霸着不放,脸上却不动声色,轻轻的咳嗽一声,说:“天这么热,大伙站在门口干什么,都进去说话。”他以身作则,拉着君淮第一个往门里走。封锦岚也抬脚进去,甄晔自然跟在他后面,刚想开口说话。庄外官道上一阵马蹄声传来。

 甄晔回头看,金剑鑫也带着手下回来了,他的脸色立刻就乌云密布,刚才的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了。只见金剑鑫骑着高大的黑马赶在最前面,还是一副木然无味的表情。原本进门的众人又都出来,甄晔脸上的变化李炎看的仔细,心里暗暗得意,这下还不抓了你的死穴了。

 大伙一阵寒暄,就进到大厅里去,一路上甄晔依然不死心,紧紧跟在封锦岚身边,可是金木头也挨上来,到厅上,李炎拉杨君淮坐主座,封锦岚坐次席第二个位子,甄晔就抢先坐在封锦岚的前边,金剑鑫一楞,按理说这原来是他的位子,但他性格也豁达,就走到后面找下一个,没想到又被甄晔用冰一样的眼光刺中,他只有走到大厅对边一个位子坐下。

 终于甩了大包袱,甄晔松了一口气,李炎身为一教之主开始讲话,甄晔想低头和封锦岚说两句悄悄话,可见他认真倾听教主说话的样子又中途作罢,心里只盼着李炎话快点完。终于,大教主训示完毕,部下各自解散,甄晔刚扭头想说,封锦岚却起身要跟李炎说话,李炎背受着甄晔杀人的目光,和封锦岚单独进内室说话。

 拔剑出鞘,好象清泉出土,冷水破冰,微微有轻吟与耳不绝,信手挥来,剑气溢满斗室,李炎默默的抚摩剑身,真正久违的旧物,上次相间已经远在六年之前,娘亲拿来最后一次闲暇舞剑的时候,风姿卓绝,宝剑美人相映成辉,剑身在阳光下闪耀的迷人的眼,再看柄上那块玉石,天然的花纹隐约看是古篆“若水”二字,“情深若水”是爹拿它送给母亲时说的话,当时当时太小不懂,现在才明白这四字中的含义。

 端看许久,李炎才叹气,归剑入鞘说:“这剑怎么来的?”

 “是笙儿送来的,他说教主的生日快到了。”

 “他倒有心,还记得,不过这剑应该在昆仑掌门手里,他一个人怎么拿到的?”李炎把剑摆在一边,正色说。封锦岚如实回答:“属下也不清楚,具剑鑫手下人说,他们在昆仑山下跟丢了笙儿,找到线索赶到昆仑山上,昆仑派已经被一窝端了,听残余的昆仑派笛弟子说是笙儿率领我教人马干的。”杨君淮暗中害了昆仑掌门潘西思一块干的。”

 李炎皱眉说:“我教人马,我教哪一路人马帮他过了。”

 “属下盘点了我教各堂,都没有动过,可能是笙儿带上教外的人,打了我教的旗号。”

 李炎笑着说:“应该是这样,笙儿他也没那么大胆子,不过昆仑派的人也忒脓包了吧,居然连他带的杂牌军都对付不了吗,那个昆仑掌门潘西思是干什么吃的,也被杀了?”封锦岚说:“昆仑掌门潘西思不是笙儿杀的,据报说他在笙儿进攻的前夜就被一个年轻人暗杀了,那个人使一手天山剑法……”江湖上只有“天山上人”的弟子才会使天山剑法,而“天山上人”的徒弟只有两个,小弟子甄晔不会武功,剩下一人就是杨君淮。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9:00 +0800 CST  

 李炎一听,立刻说:“君淮决不可能,这些日子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连杭州城都没有踏出一步。”封锦岚说:“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现在江湖上都传言子吟和我教联手了。这对子吟的声望不利啊。”其实传言说的很难听,说杨君淮和魔教勾结,已经沦为魔教之列,谣言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偏偏杨君淮迟迟未在江湖上露面,澄清事实,便像是默认一般。目前震宇盟的威信摇摇欲坠,陆剑英正到处找寻杨君淮的下落。

 李炎听了,反倒笑着说:“他们传君淮和我联手,那也算事实,最好他不能去做那个什老子的盟主,这样更好。不过,那个杀昆仑掌门的人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君淮背黑锅,你问过笙儿没有。”

 “问过了,但是他也不清楚,我已经派出人手专门去查了,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李炎懒洋洋的坐下,说:“锦岚你做事,我放心,对了,你这次出去收地收的怎么样了?”

 封锦岚拿出一叠文书说:“这些是南方五省的分舵编排,云南的苗人三圣教,大理的玉剑山庄,湖广的九龙帮,江西的三清派都归到本教门下。四川的西南部我教也都控制了,目前省内只有青城剑派和我教对峙。”^^

 李炎点点头,又问:“那江浙一带情况怎样?”

 “江淮一带都是我教势力,余下最后一家是海宁陈家,不过近来陈家老大陈海亮和震宇盟的陆剑英联手,陆剑英已经到海宁了,那里离杭州不远,我怕他们不久就找上门来,陆剑英又是子吟的结拜大哥,只怕教主难做。”

 李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叫洪水堂过去让他们闭嘴,把陆剑英请回北方去,最好不要动手伤人,打不过可以用些计策。总之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他们。”

 封锦岚点头,突然笑着说:“教主和子吟和好了。”

 李炎刚刚一副教主的派头全不见了,只是呵呵傻笑,封锦岚见他那样,冷不丁泼他冷水说:“教主现在把江湖上的消息都封着,恐怕不好,子吟若知道了,恐怕要大大生气离开啊。”李炎听闻,脸上顿时愁云惨雾,说:“能瞒多久瞒多久吧,锦岚,你也刚到,下去休息吧,晚上我给你洗尘。”

 两人并肩走出内室,只见杨君淮一人还在大厅里坐着,封锦岚和他打了个照面后离开。李炎则挨上去,硬和杨君淮挤一把太师椅,一双手不客气的抱满了,才说:“怎么一个人等在这里,不闷?”

 杨君淮笑着说:“不知道谁一大清早说要去骑马,还一定要我陪着,我这不是要等你嘛。”李炎把头紧紧窝在他肩窝了,一声不吭。杨君淮觉得别扭,又说:“怎么你不打算去了,那我就回去了。”说完,他就想起身,被李炎用力抱住,说:“去,去,等会去,成不成,你先让我抱一会,行吗?”杨君淮无奈,只好坐着不动,任由他去。

 李炎埋在君淮怀里,小心的闻着君淮清爽的味道,现在这样气氛多好,他多希望两个人能永远这样下去,所以凡是来打扰他们平静生活的人都不能客气,虽然纸终究包不住火,但他努力把那一天推迟,推迟,再推迟。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别离开我,君淮,别离开我……

 当晚,李炎命人在湖边听荷水阁设宴,炎教中的圣火左右二使,旗下镒金堂、巨木堂、洪水堂、烈火堂、颜土堂堂主及江浙各地分舵的舵主都在列,大伙坐在一块,也没有长幼尊卑之分,原本分散在各地的好朋友相聚一堂,当然是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酒过三循,突然湖心清脆一声瑶琴响,众人都循声看去,远处湖心亭灯火摇曳,烛光点点,亭中二人一人紫杉如花,一人白衣似雪,当真像仙境画卷一般。崔冉从琴架前缓缓起身,朗声说:“各位兄弟,在下和甄护法合奏一曲,为诸位助助酒兴。”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39:00 +0800 CST  
话音刚落,竹笛声就起,声音高亢明亮,仿佛黄莺在翠柳梢头鸣唱。瑶琴低调附和,隐隐宛如流水声。封锦岚心头大震,端起酒杯掩饰心慌,却不料左手不由自主的微颤,竟泼出几滴酒来,溅在衣摆上。这曲《春满湘江》他早已耳熟能详,曾几何时,那个白衣人就近在身边,吹起这首曲子。如今曲调在耳,故人却灰飞烟灭,长眠地下。

 笛声渐渐转平,时而吟唱般低回,时而激扬高歌,甚为柔美动人。李炎压低声音笑着对身边的君淮说:“甄晔这小子还真花了工夫,凭他那三脚猫的本事能吹出这样的曲调,进步神速啊。”杨君淮笑而不答,只是掉转目光仔细看封锦岚的反应。封锦岚不复一开始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已经镇定自若的坐好,眉宇间的阴霾却越来越重。杨君淮心里暗暗担心,甄晔这番做法会不会弄巧成拙。

 一曲很快就结束了,众人都拍手叫好,甄晔喜滋滋的拉着崔冉进水阁,李炎首先取笑说:“冉儿你功不可没啊,居然能把一头大苯牛训练好,真叫我佩服。”甄晔脸色微微一变,但又立刻转好,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崔冉连忙说:“哪里,甄护法十分用心学,这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李炎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每天吵的全庄上下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确努力用……”杨君淮在桌子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他只好把没说完的话统统咽回去。

 甄晔只当没听见,挨近封锦岚坐下,说:“封右使,你说说我这曲子吹的如何啊?”

 封锦岚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甄护法的笛声曲调优美,悦耳动人,可惜在下原先听过的印象太深,早已深埋入骨,不能抹去了。”他又微微一停顿,对李炎说:“教主,在下不胜酒力,斗胆先行告退了。”

 他也不多说,微一恭身,甩袖而去。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都觉得奇怪,甄晔更是楞在原地,脸色煞白,突然立起,飞奔出去,杨君淮一楞,刚想追上去,李言一把抓住他,说:“算了,由他去,让他独个静静心。”杨君淮坐着不动,一旁的金剑鑫却悄悄退席跟上去。

 甄晔一路狂奔,直奔到湖边才停下来,其时明月当空,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无限美好的夜景却更衬出他心底难受,看看手里的玉笛,完好无缺,是崔冉收藏里的珍品,他千请万求才讨来的东西。但在封锦岚眼中,是万万抵不过他怀里一直揣藏的碎笛。

 既然他不稀罕,拿来又有何用,甄晔恼怒的举起玉笛狠狠往地上摔。随后赶到的金剑鑫恰好看到,立刻追过去,捏紧他的手,抢走笛子。甄晔怒视他,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算了,他甩开被抓住的手,沿着湖边继续走。金剑鑫则一路跟着他。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大半个时辰,甄晔最先忍不住,回头对金木头大喊:“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没有回答。他更加大声喊:“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木头还是不动,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又使劲喊:“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木头眨眨眼,依然不说话。

 甄晔气急败坏的停下来,厉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上了我一次,就要负什么责任,我不是女人,实话告诉你好了,那天你没喝醉,你是中了毒了,那毒是我自己下的,我……我原本……准备对封右……总之那天的事情是我自作自受,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自己作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就是这样的人,要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明白了吗?所以去你的狗屁责任,对我这样的小人不值得。”喊完他就像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木然的呆滞在原地。

 金剑鑫默然无语,过了许久,才毅然说出四个字:“不是责任。”

 “啊?”甄晔傻傻的呆住了,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金剑鑫紧紧的抱在怀里,听他在自己耳边轻轻的呼吸。起伏不定的胸口,急促的呼吸暴露了这个向来不动声色的木头人目前紧张的心情,金剑鑫在他耳边激动的说:“我爱你。”

 “你傻了,”甄晔开始大力的挣扎起来,并且大声喊:“我喜欢封右使,谁理你啊。”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40:00 +0800 CST  

 “他不爱你。”简单四个字就让平时灵牙俐齿的饿甄晔闭上嘴,僵在他怀里不会动弹。金剑鑫轻轻的转过他的脸,面对自己,小声说:“别哭,还有我。”他这一提醒,甄晔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自己居然在平时最讨厌的木头面前这么丢脸,想着想着,猛的埋进他怀里,狠狠的说:“都怪你,都怪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木头依然无动于衷,紧紧抱着他,甄晔痛痛快快的在他怀里大哭大闹了一场,方才堵的发闷的胸口说不出的舒畅。或许从今天开始他会对这块木头有新的看法吧。

 渐渐月升当空,已经是大半夜了,杨君淮站在窗台边,看着直通后院的大门,心里十分着急,直到现在甄晔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有事。

 李炎十分不满的从身后围着他,说:“这么晚了,你就别等了,甄晔那么大的人了,会出什么事?”君淮说:“今天不一样,我怕他想不通,你不知道他对锦岚的感情有多深。”李炎不耐烦的说:“知道,知道,我当然看的出来,他喜欢锦岚六年了是不是?”君淮惊讶的回头看他说:“你知道的啊……”李炎笑着说:“你放心,那家伙打也打不死,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而且你没看到后来有人跟着他吗?”君淮奇怪的问:“谁啊?”

 “我的圣火左使大人拉,你这个师弟真厉害,在我最得力的左右手中间兜圈子,剑鑫这块木头也是,喜欢他这么多年了,一个字都不说,虽然锦岚和他都是生死之交,但感情这东西纠缠在一起,终究说不清楚,若搞不好还要出大事,所有我这次把他们都叫回来,索性面对面说个清楚。”

 君淮笑着说:“没想到,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我还以为你是小孩子脾气,纯粹为了看好戏呢。”李炎不服气的叫了起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君淮笑而不答,李炎不乐意的撇撇嘴说:“不说了,真是,为什么每次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分心想着别人,以前是天下苍生,现在是你的小师弟,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有的,有的。”君淮宠溺的摸摸他的头。他一脸毫无防备的样子叫李炎心痒痒,看来在君淮的印象里他还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居然把他当小孩哄,如果现在就用蛮力把他按倒在床上侵犯他,不知道君淮会是怎样的表情。他一定会生气,不过,自己死缠烂打多说好话,应该会没事吧,而且这样的话两人的关系也会有新进展。

 所以,今天晚上月色撩人,不能浪费啊。

 小炎食指大动,狼抓开始不老实的游走在君淮的身上,君淮皱着眉头,刚想拍开他的手,却不提防嘴上的沦陷,亲吻的温情又一次使他意识迷乱,不过幸好在小炎挑开腰带的时候,他及时回神。于是一个轻巧的侧摔,小炎被揭翻在地,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君淮的身手在他之上,他的侵犯计划可没那么容易得逞。

 杨君淮好笑的看他狼狈的躺在地上,伸手拉他起来,李炎这下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身边,挨着他沉默不说话,看来,他的自尊心颇受打击。

 过了许久,杨君淮才听见身边的人轻轻说:“君淮……我爱你呀。”杨君淮顿时红了脸,细不可闻的“恩”了一声。李炎不满意的坐直瞪着他说:“什么叫恩,我是很认真的,你也应该认真回答我嘛。”君淮被他看的脸更加红了,推他离自己远一点,轻轻说:“我知道了,罗嗦。”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40:00 +0800 CST  
李炎摇摇头说:“这样不好,今天也这么晚了,各位想必也累了,不如大家进庄来休息休息,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听他懒懒散散的口气,性格火暴的尤良忍不住开口骂:“姓李的,你说的好听,其实杨盟主早就被你害了,我要替杨盟主报仇。”他底气十足,浑厚的声音在夜里十分响亮。李炎听了皱起眉头,下令说:“速站速决,点了他们的哑穴,再闹下去惊动了后院就不好了。”封锦岚点点头,一挥手,一张四周屋顶上覆上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朝陆剑英四人当头罩下。陈海原等人大惊,立刻用兵器来挡,哪知道那网上有强劲的粘力,把兵器都粘了去。 
 
 陆剑英眼明手快,欺到屋檐下炎教的弟子身边一个点倒,从屋与屋之间的月洞门边走出,站在屋顶上的封锦岚等人没有看清,等大网收紧查看时才发现少了一人,李炎气急败坏,大叫起来:“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封锦岚冷静的布置人手下去,众人四下散开。 

 陆剑英黑暗中在院子里摸索,他方向不对,居然走到西院去了。院子里树木繁多,好不容易看到一丝亮光,他便挨上门去,从窗户缝里看,里面一个相貌十分艳丽的少年正在看书,不是杨君淮,他十分失望,只好挨着窗坐下,不知道那少年是什么人,这院子居然没有人敢闯进来,现在外面一定布满了人,这里倒十分安全,躲在这里,等到天亮吧。 

 突然,里面少年人一声叹息,随后瑶琴声响,琴声清亮有韵,低婉沉叙,陆剑英一时听的痴了。 

 忽然琴声一转,渐渐高亢,抑扬顿挫,铿锵之中似乎有杀戮之意,陆剑英心头大震,突然醒悟,那少年早就发现自己,那曲子是示警报信。他心念一动,恼火的冲进门去,少年镇定的看他进门,手里的琴声自然停了。两人对峙了一会,远处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陆剑英斜眼看看屋外零星的灯火,问那少年:“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 

 那少年嫣然一笑说:“方才三声警啸我就提防起来,院子里的蛙鸣蝉声突然停了,自然是有客人到了。”陆剑英沉吟了一会,叹道:“我早该想到了,你是炎教四护法之一的紫杉乐手崔冉。”崔冉又微微一笑,说:“没想到陆大侠居然知道我的名号,晚生荣幸。”陆剑英咬牙上前,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说:“阁下荣幸就做我的人质如何。” 
他推着崔冉走出房子,房外大队人马把房子围的水泻不通。李炎站在最前面,冷冷的说:“陆大侠好厉害的身手,居然丢下同伴溜到这里,还挟持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人。”陆剑英不理会他的讽刺,朗声说:“李教主,在下不想无辜伤人,我只要求见子吟。”李炎盯着他的长剑看了一会,才说:“好,你跟我来。”陆剑英又说:“你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叫你的手下退后,不许跟来。”李炎一挥手,其他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陆剑英拖着崔冉,随李炎沿着湖边走,这一路都是树丛,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李炎手里一个灯笼,陆剑英心里十分紧张防备。路过湖心亭时,突然亭间窜出一个黑影,一招天山掌法中的“云里乾坤”翻手打落陆剑英的剑,顺势推开崔冉,陆剑英受惊不已,慌忙使出全身力气,挥掌过来似要拼命。 

 那人闪身避开,用擒拿手抓住他的手,说:“陆大哥,你冷静些,我是杨君淮。” 

 那人正是杨君淮,他在屋里等的心急,就跑出来看,那时前院打斗已经结束,各堂的人都分散开去,不过谁也没对他讲实情,他刚回转到房间时,听见崔冉的琴声,就又跑了出来,半路上看见陆剑英居然把剑架在崔冉脖子上,心想双方一定有什么误会,不管怎样先把崔冉救下,这才动手。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49: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二十八章
陆剑英紧紧抓着杨君淮的手臂,激动的说:“子吟,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杨君淮笑着说:“陆大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陆剑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一遍,才宽心的说:“你这三个月是上哪了,一点音信都没有。”杨君淮愧疚的说:“对不起,陆大哥,我应该尽早和你联络的。” 

 陆剑英摆摆手说:“不说这些,子吟,你一直和这些魔头在一起。”他顺手指了指李炎,杨君淮看了看李炎忧心的脸,向他送去一个安慰的微笑,又坦然的对陆剑英说:“恩,我一直和小炎在一起。” 

 陆剑英神情古怪的看着他说:“你还……你还叫的这么亲密,难道,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潘掌门果真是你杀的?”杨君淮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惊声问道:“你说什么,潘掌门怎么了?”陆剑英看他紧张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原来你不知道,幸好,我就料到你不是那种人。”当下,他一五一十的把昆仑一派灭门的惨案告诉君淮,尤其是前夜暗害潘西思的凶手,包括他的外型,剑法,以及江湖上的猜测,说的十分详细。 

 杨君淮越听脸色越凝重。现在他才明白当日在桐庐,宝鸣双雄常氏兄弟对他鄙视唾弃,像有深仇大恨似的攻击他。君淮心里暗暗吃惊,猛的转过身去,大声叱责李炎:“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李炎满脸阴云,原本皱着眉头如今更紧紧深缩,他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 

 陆剑英冷笑说:“他怎么会把自己做的卑鄙坏事到处讲。我看杀潘掌门的凶手也是他一手设计的,他先派人伪装你杀了潘掌门,栽赃嫁祸,毁了子吟你的名声,离间我们武林各派,一举两得。又趁昆仑实力大伤,第二天上门杀了其余弟子,实在手段毒辣。” 

 “陆大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教了。”随后到的封锦岚听了陆剑英的话,上前解释。他冷静的说:“带人上昆仑的是林笙,他在三个月前已经被教主逐出本教,上昆仑山的人中没有一个是本教人,对于这次昆仑惨案本教也十分痛心,我们愿意和江湖上的各位大侠合作,一定竭尽所能找到真凶。” 

 陆剑英哈哈大笑,说:“贼喊捉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说林笙脱离了魔教,那他为什么又赶巴巴的把水剑送到杭州来,你们不要说没看见过水剑,我们一路追查下来,可以确定水剑就在这里。”他顿了顿又说:“林笙孤身一人怎么能够号令大批人马,不是你们从中计划,又是什么?”这些问题也是封锦岚没有想明白的地方,他也说不出一二,顿时语塞。杨君淮一听,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好看。 

 陆剑英又森然看了李炎一眼,对杨君淮说道:“子吟,目前武林同道和魔教结仇已深,你是我们震宇盟盟主,兄弟们都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不管你和李教主有什么渊源,做哥哥的今天希望你做个了断。”杨君淮为难的看了看李炎,再三犹豫的说:“陆大哥,可能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这三个月,小……李教主一直在杭州,没有离开半步,而且,他曾经亲口答应我决不会再伤及无辜,不害一人,决不会和江湖上任何一门派结仇。” 

 陆剑英听了不住的摇头,痛心说:“子吟,你怎么这么幼稚,魔头的话哪句可信,不害一人,哼哼,你看这是什么?”杨君淮仔细看去,只见他从口袋了掏出一个油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两枚宛如细蛇的金针,心头大震。陆剑英说:“看清楚了,这是炎教惯用的金顶蛇针,李教主使的最顺手的暗器,你知道这两枚针是从哪里来的?宝鸣双雄常氏兄弟横死在杭州城外的荒郊野外里,这毒针就是从他们身上取来的。” 

 杨君淮不可置信的向李炎看去,眼神中充溢着询问和不相信,的确他心里实在不愿意相信,若小炎开口否认,他会立刻深信不疑。可是李炎心虚的转过脸去,说:“人是我杀的,因为他们两个对你出言不逊,还把你打伤……” 

 “不要说了,”杨君淮猛的大叫:“你怎么能,怎么可以……”他全身激动的发抖,怎么也说不下去,陆剑英的话,李炎当日信誓旦旦的话在脑海里打转,两方不断的呐喊,让他不知所措。自己该何去何从,还能留在这里吗?明明内心最深处有千万个不舍,但他的良知、责任明确的告诉他,是离开的时候了。他必须离开这里。可为什么脚移不了半步,嘴说不出半句呢。 

 恍惚间全身一麻,只来得及看清楚李炎手里的白布药囊和他满脸的伤心难过,接着就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杨君淮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全身各处大穴被点,手和脚上都套着锁链,一动也动不了。珠儿在床边候着,看他醒了,尴尬的对他一笑。 

 瞄了粗重的锁链,杨君淮心里明白,自己被李炎迷昏了,现在又被软禁了,不知道陆大哥他们在哪里,心下暗想,杨君淮面上却平静的问珠儿:“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一天了,外边现在天又黑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09:49:00 +0800 CST  

楼主:想榴莲

字数:251912

发表时间:2009-03-08 03: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4: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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