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对李 BY 晏环 ( 难得一见的武侠耽美好文 )

江慕白看他谗涎的样子,强自镇定心思,使出泰山剑法,他自幼刻苦练功,剑上的造诣不深,却尽得泰山派精华,顺手使来,精妙绝伦,淋漓畅快,俨然有名家风范。钱余通越打越胆战,他完全没料到江慕白有如此好身手,心里直想尽早溜走。江慕白抓住他一个下盘不稳的机会,用一招“金鲤越水”,长剑自对手小腹向上,穿了个透心凉。钱余通大叫一声,也没挣扎,便就死了,这样干脆,反倒便宜了他。

 江慕白拔出配剑,脸色苍白,这是他学成以来,头一次杀人,今天动了手,当真是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永不能走回头路了。

 乔大年原本进攻封锦岚,听到有人惨叫回头看,就看到自己的徒弟死相,发怒道:“好啊,你这娼,今天我就替泰山清了门户。”江慕白恍惚间看他一剑刺到,躲避不及,右肩被剑划了老大一条伤口。

 乔大年身为一派掌门,功力和江昌海不分上下,剑上的功夫比他的脓包徒弟不知高出多少,只见他挽起剑花,左右上下挺刺,这招名为“满树红花”,意思是说此招一出,对手一定全身受创,血流的像满树红花。

 江慕白不敌,身上大小有几十处伤口,鲜血染红了一身白衣。锦岚最喜欢他穿白衣,因为两人相识时他就是着一身雪白的长衫,惹来他炙热的目光。他知道今天自己一定不成了,空灵的脑海里只回想起甜蜜往事,心里快慰极了。

 封锦岚眼见慕白身处险境,苦于被几位高手连连绊住手脚。他不时分神,出手渐慢,郑力铎用力将船舵从他头上压下,左边齐三匀快刀砍来,他急忙左掌震开快刀,头顶躲避不及,右手不假思索用玉笛相格。只听到一声脆响,玉笛早已震的四分五裂,翠绿的玉屑纷纷落下,撒了满地

 他心头一酸,抬眼便见到乔大年的一剑刺穿了江慕白的胸口,又惊又怒,全然不顾陆剑英攻向自己的一剑,飞身赶到,乔大年一声蒙哼,身子飞出四五丈,如棉絮一般掉到地上,脑浆迸裂,已经死了,原来是封锦岚心里悲愤,尽全力一掌打在他脑门上。

 江慕白被封锦岚轻轻抱起,只觉得一阵暖意,微微笑道:“我先行一步,到桃花谷等你。”双眼迷蒙中仿佛看到满谷红艳艳的桃花,自己身穿雪白的衣裳,手里拿一支碧绿的玉笛站在春风之中。可惜现在自己的样子实在难看,所以锦岚才会一脸的伤心欲绝吧。

 封锦岚只觉得怀里的人渐渐冰凉,伤心愤怒气苦各种滋味一起涌上,陡然仰天大笑,声音直入云霄。

 围在他周围的人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大笑,都不由自主退了几步,突然,封锦岚疯了似的,纵身恨斗,双手左右开弓,每拍一掌就像是使出所有内力,他十指如剑,如刀,如重锤,被他拍落的人都纷纷断骨碎身,他又抢下一剑在手,右手长剑飞舞,左手忽拳忽掌,但见白墙上点点滴滴的溅满了鲜血,大厅中倒下不少尸骸,有的开膛破肚,有的身首异处。他方才动手都始终留有余地,未伤一人性命,尤其是泰山派的弟子碰也不碰,轻轻避过。而现在则是悲痛难抑,杀红了眼。

 场内血肉横飞,人头乱滚,满耳都是临死时的惨叫声,犹如地狱。在场的江湖人都是在刀间上走过,没亲手杀过人,看也看熟了,只是今天这样的恶斗却是生平从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可是他快如鬼魅,恨如修罗,忽东忽西狂冲直撞。不少高手上前接战,都被他一手一剑放倒,齐三匀被斩断右臂,郑力铎大腿受创,倒地不起,陆剑英眼见封锦岚左手拍到,人已经吓的呆住,双手相格一挡,顿觉的自己的右手断了。封锦岚一招得手,又漫无目的向旁边撕杀。陆剑英方才捡回一条命,他看的清楚,封锦岚的背心左测已经鲜血淋淋,自己刚才一剑终究是重伤了他。

 一旁和沈朝渊游斗的李炎听见封锦岚的长笑,心里知道不对,又见他如狼如虎的乱砍乱杀,背伤严重,就虚晃一剑,逼退沈朝渊,想上前阻拦。

 沈朝渊以为他要逃,缠斗上去大叫:“小畜生,要逃吗。”

 李炎一听大怒:“老不死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

 他出一招“长虹卧波”,手中长剑横切沈朝渊腰腹,沈朝渊连忙纵身越开避让,哪知道其实这剑招里暗含七个变化,分别攻自己全身七个命脉大穴,躲过一个变化却还有六个变化,跳起也已经来不及,他只好狼狈倒地,使了个懒驴打滚。

 李炎早料到他这样避让,伸脚踩住他的背,一阵剧痛,沈朝渊的老骨头受不住,胸口肋骨断了数根,他是江淮五省盟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又痛又怒,晕了过去。突然头皮一疼,神志又回来了。原来是李炎蹲下,扯他头发,硬生生把他扯醒的。

 沈朝渊只能无力的任他扯起自己的头,耳边听到冰冷的声音:“老不死,我先送你到黄泉,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这声音就像阎罗的催命符,加上头颈抵到冰凉的剑尖,顿时魂飞魄散,去了大半条命了。

 李炎面无表情将要把剑插入,突然,一声长啸自大门外飘来,厅里幸存的众人心里一阵狂喜,陆剑英自言自语道:“杨盟主来了,杨盟主来了。”

 来的人正是杨君淮,他在黄河边搭船晚到,上千佛山半道,就听见打斗的声音,急急飞奔进来,却也晚了。

 杨君淮越往里走越心寒,大厅里血流成河,尸首遍地,惨不忍睹。环眼看众人,自己认识的几位高手伤的伤,死的死。正中央站着一个痴呆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是自己在开封归龙阁认识的封锦岚,心下震惊,难道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封锦岚被杨君淮的啸声震醒,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杀戮,他也不看杨君淮一眼,径自抱起江慕白的身子,痴痴的看,满脸祥和的神态,和方才的那个凶神恶煞仿佛不是同个人。

 杨君淮又转眼看到另一边李炎执剑要杀沈朝渊,立刻大叫:“叔哥儿,住手,他是你亲外公啊。”

 李炎森然看了他一眼,冷冷说:“杨盟主又来管闲事了。”

 杨君淮楞了楞,缓言道:“无论如何,他是你至亲的人啊。”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45:00 +0800 CST  
李炎大叫:“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他的话里说不出的悲愤,绝望,情绪激动的使劲跺脚,仿佛要把满腔的情绪发泄在这几脚上。

 可怜的沈朝渊又被踩断了几根肋骨,疼的几乎晕过去。使出全身力气喊:“杨少侠……他是……武林公敌,魔教孽种……一剑杀了他。”

 杨君淮为难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场面一时僵了下来。

 突然封锦岚一声长笑,抱着江慕白的尸身狂奔出门,李炎大吃一惊,知道他伤心过度,这样狂奔一定会伤了内息,自己一定要跟紧。当下他冷冷的对沈朝渊说:“老不死,今天先饶了你,年内我一定上门,铲平你瑶琳庄。”

 话音刚落,人就飞到门外,留下一厅吓破胆子的“正派群雄”。

 这里的江慕白,我想说几句,在开始的故事大纲设定时没有他,是环环后来为了给杨君淮设个前车之鉴才加上的,大家有没有觉得江和封,杨和李这样的配对其实经历挺像。

 都是武林正道和魔教的羁绊。不过江慕白虽然对师门情深,却难以割舍心里的爱。

 杨君淮就不一样了,他性格梗直,不会使弯,行侠仗义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无辜杀人是万万不对的,所以他和李炎的感情会一波三折。

 环环对封左使很有感情,而江慕白写的并不成功,我想他的角色设定应该是受欢迎的,可是后来所花的笔墨不多,感觉有点干瘪,没有成为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物。就这么死了

 我会在以后封的回忆里补全的,安息吧,慕白,我这个后妈会给你安葬的。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46: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七章
过了半晌,众人才稍稍缓过神来,大明府的主人江昌海因为一开始就受了内伤,反而四肢齐全,逃过封锦岚的屠杀。他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的站起来。

 原本在客厅伺候的下人早就逃光了,幸运的是泰山派的门人受伤都不重,封锦岚手下还是留情了。大弟子知道师父的心思,指挥几个师弟扶起受伤的武林同道,清理场内的血迹,神医司徒无忌自己腿上也受了轻微的剑伤,出手点穴止血倒没有大碍,眼前要救治的也不是什么疑难杂诊,只要止血敷药,那些残肢破腿是没法救了。杨君淮则运起内力替江昌海疗伤。

 陆剑英忍痛让神医接上右手断骨,突然神情一动,想起心里的一个疑团。见杨君淮运气已经完毕,问道:“盟主,那炎教教主真的是李光行的儿子吗?你又怎么和他认识的?”

 杨君淮一楞,正要回答,一旁沈朝渊惨痛的长声叹息:“沈家惭愧,出了这样一个魔头,遗祸江湖,危害武林。”说完连连摇头,已经无地自容了。

 齐三匀断了右臂,失血过多,饶是靠深厚的内力才没有晕死过去,听沈朝渊说的懊悔,不禁劝道:“沈大哥也不要难过,一切都是定数,怎么能怪你呢?”

 泰山的刘乾等人听着蹊跷,难道沈家和晴日圣教有什么联系,怎么从来没听师父说起过。在场的都是小辈,6年前魔教圣日崖顶一战。多数参战的人都死了,活着的老一辈心里伤心,也没有详细提起,所以其中的经过他们都不太清楚。

 郑力铎原是南海海盗出身,说话大气,干脆,没有顾及,他见众人迷茫,就说:“老化子,今天咱们就把话讲明了吧,好叫这些小辈学了教训,今后见到魔教一定要斩草除根,决不留情。”

 齐三匀叹了口气,他脸色本就苍白,现在胸口一口气提不上来,说一个字都困难。昆仑派掌门潘西思只是肩头一丝划伤,又离齐三匀最近,赶紧替他匀气调理。

 青松道长微微苦笑,说:“事情始末,还是贫道来讲吧。”

 青松道长以一柄“青海剑”与魔教斗了数十载,他可以说是在场的人里最有资格说清楚来龙去脉的人。只听他娓娓道来:“晴日圣教自创教到现在已经二百余年,他们偏居西南湘地,以日为圣,尊火为神,素来行事古怪,这百年来和中原武林恩怨不断,双方几十场战役打下来各有伤亡。可魔教自三十代教主李光行任职之后,光收门徒,任才为用,好不兴旺,他自己也是武学大家,人称武林第一高手,是当世的一代枭雄啊。”

 郑力铎见他罗罗嗦嗦说了一堆废话,耐不住性子大叫:“牛鼻子,你赶快说正题,罗嗦什么?”他的腿上刚敷了司徒无忌的金创药,血是止了,可是疼的厉害,说话时心情不免暴躁。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47:00 +0800 CST  
青松道长听他称自己牛鼻子当下也不恼,继续说:“中原各派见魔教这么兴旺,也各自结盟,一起攻到圣日崖,挑了这披妖孽。当时真是人才辈出啊,少林武当,嵩山泰山华山昆仑剑派,还有各帮派的好手,大伙都与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武当的剑法秘籍被魔教所盗,少林罗汉堂的八位圣僧被魔教所害,贫道的授业恩师被魔教暗算杀害,潘掌门的杀子之痛,还有沈庄主的掌上明珠被辱,大家都是决心热血沸腾,轰轰烈烈的血战一场。”

 “没想到,此去湘西一路艰难,我们路况不熟,水土不服,反而让魔教占尽了天时地利,不断施加偷袭暗算。等攻到圣日崖下,已经损兵折将,少了三成人。”

 “圣日崖是西南天险,山崖陡峭,易守难攻,幸亏咱们手中有锦官城“雷震海”两兄弟制造的轰天炮。数十枚炮火齐发,顿时将山头轰出个大缺口,魔教崖上的部署也尽数毁于一旦。”在场细听的小辈们禁不住大声喝彩。杨君淮却在一旁默然不语,当时他才十七岁出道,亲眼见到火炮的威力,魔教教众血肉横飞,遍地哀号的情景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他素来心软面善,觉得经此一战,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再也洗不掉了。

 青松续道:“我们就趁胜前进,从那个缺口一举攻上圣日崖顶。魔教虽元气大伤,但教中武功高强者大多还在,我们双方就在崖顶大肆拼杀起来。我记得少林派的空智大师对上魔教右护法王金叫天,沈庄主对付左护法林战烽,我的对头当然是封其云,我俩斗了二十年,互有输赢,那次是最后一战,直打到日落西山,不分胜负,后来我力气不济,说来惭愧,若不是当时郑兄在一边射他一枚金针,害他分心,那天被一剑削下脑袋的人就是我了。”旁人暗算,背后偷袭原不是正派人所为,青松事过多年,仍然坦言说出,众人心里都不禁对他好生敬仰。

 “这样恶战两天两夜,我方只剩下三成人,而魔教剩余人数则更加单薄,到最后只余下李光行一个人还能独立再战。他武艺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十几个人围攻上去,被他左冲右杀,大半人都死在他手里,见他快手如电,杀人如麻,我们都心里害怕的厉害。”

 “可是这次战役牺牲了那么多兄弟,是决计不能放过这个大魔头的,少林的空智大师叫道:‘大家不用怕。轮流上,累死这个魔头’,我们早就红了眼,个个都拼命上前,和他缠斗。”^^

 刘乾等小辈们不禁面面相觑,难怪方才炎教教主讥讽他们是以多胜少,没有长进。

 郑力铎眼见他们颇不赞成的表情,大声叱责:“看什么,对付这样的魔头还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

 青松黯然道:“饶是这样,咱们也治不住这个魔头,当时我见他犹如魔鬼般的身手打杀众兄弟,心里其实吓得厉害,然而见众兄弟一个个冲上去,也提剑去杀,还没近他身,就被他用劈空掌打倒,胸口断了三根肋骨,只好倒地等死。”

 “到最后所有的兄弟或者死了,或者象我一样伤在地上动不了。我们只道自己算是没命了,幸好杨少侠及时赶到,和那魔头打败。”

 杨君淮连忙摇头说:“道长,你不要这样说,我受不起,当时,我之所以晚到,就是因为害怕,打了退堂鼓,根本没有上崖。”他看到攻山时血肉模糊的场面,心里又难受又震惊,迟迟没有跟众人一起上崖,他当时一个弱冠少年,又是独门独派,别人也都没有留意他。之后他是听到崖顶李光行的长啸后,觉得不对又复上圣日崖的。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47:00 +0800 CST  
“杨少侠不要自责。”青松感激的说:“你后来不是重返崖顶了吗?你到的正是时候,而且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一身好本事,李光行和你先比剑法,后比拳脚,再比内功,你都能应付自如,最后技胜一筹,终于把这个大魔头杀了,你是这次圣日崖之战中最大的功臣,我们这些自称前辈的都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齐三匀江昌海等人都微笑点头,刘乾等年轻一辈本来就听说杨君淮的大名,虽然眼前的人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长相平凡,身形还稍显瘦弱。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但是现在听到师父这样称赞他,都以为他深藏不露,纷纷向他投去景仰的目光。

 杨君淮却没有半分得意的表情,依然沉默不语。

 青松接着说:“魔教头头一死,大伙顿时振奋起精神,一鼓作气冲到魔教总坛上,四下搜寻还有没有余孽,一网打尽。没想到找到沈庄主的女儿,她被李光行掳去十五载没有音信,居然还活在世上。”

 沈朝渊痛恨的用力捶自己的大腿:“这个不知廉耻的孽障,哎,家门不幸。”

 杨君淮紧紧皱起眉头,心里难受极了。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沈芸娘静静的站在总坛最高处,身穿一件翠绿色的轻衫,明艳不可方物,却又庄重清丽。山间微风吹过,绿罗裙随风飘舞,犹如山神仙子现身。见到一群人恶气汹汹的杀到,她没有一丝惊慌的表情,反倒是冲在前头的人被她神采所惧,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青松又说:“沈庄主见爱女尚在人间自然十分高兴,就大声叫道:‘芸儿你受苦了,李光行这个大魔头已经死了,爹爹这就接你回家。’没想到这孩子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只是轻轻问杀魔头的人是谁,杨少侠就挺身站出来。突然打从崖上大石头后面冲出一个小孩,直撞向杨少侠,嘴里嚷着为父亲报仇。我们心里都明白过来,这是李光行的儿子。”

 “沈芸娘一把拖开孩子,直直跪在我们面前,恳求我们放了这个孩子,要知道这孩子是李光行那魔头的儿子,斩草要除根,她这请求让我们都好生为难。沈庄主最疼爱女儿,心里一定比我们更不好过吧。”

 沈朝渊冷哼一声,也不作答。其实当时他见到沈芸娘活着是很高兴,但看到那个小孩,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大大觉得脸上无光,潜意识里甚至还希望女儿是死了的好,现在反而丢尽了沈家的脸面。一想到这孩子身上流着李光行的血,再加上当时孩子如狼如虎般憎恶的表情,嫌恶的心情又更添了几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48:00 +0800 CST  
“沈芸娘见大伙默不作声,就拔刀自刎,见她当场死了,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杨少侠更是心软,这个孩子就这样放过了,没想到……”

 郑力铎大声喊:“你牛鼻子心软,我可没有,当时有好几个兄弟要上去动手,都是被你们这几个软骨头拦下来了,现在追悔莫及了吧。”

 青松变了变脸色,低头叹气不再说什么。潘西思见他尴尬,打圆场说:“以后的事又是谁能料到,咱们这群大丈夫,男子汉,又怎么忍心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更何况这孩子还是沈庄主的亲外孙。”

 “老夫没有这样的外孙。”沈朝渊他立刻斩钉截铁的说。

 江昌海也叹了口气,说:“当时我也是不忍心杀了那个娃娃,现在心里真不是滋味。”

 众人都心里明白,这孩子就是现在的炎教教主,方才那场屠杀,炎教出手狠毒,让人不寒而栗,当年饶下这个孩子却换来江湖上的又一片腥风血雨。

 杨君淮一直低头不语,手里摆弄着一块手绢。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讲,但当时反对最激烈,一心要保护那小孩的就是自己。

 他闭了闭眼,回想起自己被众人当作英雄一样推到沈芸娘眼前,她只是微微一楞,轻轻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沈芸娘温和的打量了杨君淮一番,见他左肩有些许剑划破的伤口,便掏出手绢轻轻的帮他包扎起来。杨君淮被她温情的举动惊呆了,他7岁随师父天山上人到西北大漠学艺,十年来没有回过一次家,记忆之中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个慈爱的人。现在触景生情,眼光不禁有些湿润。自己是杀害她丈夫的人,但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怨恨。

 沈芸娘又轻轻拉来儿子,嘱咐说:“叔哥儿,叫哥哥。”

 “不,他是杀爹爹的仇人,我不叫。”那孩子已经十一岁了,对眼前发生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他瞧杨君淮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他的话一出口,群雄之中多半的人都心里一凌,沈芸娘脸色大变,狠狠的抽了儿子一个耳光,厉声说:“你竟敢不听娘的话,你爹是咎由自取,今后决不许你再说仇人两个字。”

 叔哥儿的左脸顿时高高肿起,他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娘亲为什么出手打自己,自己没有错,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沈芸娘看看围在四周的人,他们个个都面无表情,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一脸难看,她心里暗自绝望,按着儿子两人都重重跪下,凄凉的说:“小贱人不知廉耻和魔教魔头私通,丢尽了武林正道的脸面,愿以死谢罪,只求诸位伯伯看在孩子尚小的份上,饶了他吧。”

 话音刚落,她就拔出随身匕首,割断了喉咙,事情仓促,在她身边的杨君淮根本阻挡不及,只看见她满眼哀求的看了自己最后一眼,软软的歪倒了。

 她的意思自己何尝不明白,杨君淮心里难过却也不糊涂,趁群雄因为这惨变还没反应过来,立刻点了叔哥儿的昏穴,将他抱在身上。

 果然,之后群雄中的郑力铎,乔大年等人纷纷要求他交出小孩,杨君淮打定主意,不惜和他们翻脸也要保全这孩子,后来还是少林空智大师出面维护,这孩子交给沈朝渊抚养,他的命算是保下来了。

 杨君淮还在回忆,却听江昌海说:“今日一场血战让诸位明白魔教是如何凶狠残暴,无恶不作,我们这些老朽们旧事重提,目的是叫大家吸取教训,今后遇到魔头,定不能心慈手软,要斩尽杀绝,不然就像……”他心里想起江慕白的死,说不下去。

 潘西思接着说:“今天大家也累了,早点休息,等我们元气养足了,再轰轰烈烈和魔教干一场。”众人听了都情绪激昂,齐声叫好。

 杨君淮帮司徒无忌给众人疗伤,直忙到半夜,他连续运内力帮伤者打通经脉,耗了不少精力,虽然累的头昏脑涨,可是今天回想起的事情实在太多,心情澎湃,再累也睡不着。为了安定下来,就参照师门的内功心法运气,没想到心浮气躁,胸口恶气翻腾,差点走火入魔。

 他不敢再试,只好无力的躺在床榻上,窗外的月光清冷,照的院子里一片银光似雪。他索性推门出去到庭院中漫步。这样漫漫的孤寂长夜是开启往事大门的钥匙。

 记得那天从圣日崖下来,杨君淮还是怕别人半路偷袭,将叔哥儿带在身边,一刻不敢离身,他被点了昏睡穴一直乖乖的躺在自己身边,也是一样的月光照着他,这孩子继承了他母亲的容貌,清秀的脸庞,秀眉大眼,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现在长大了,果然就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三天后,他就被沈庄主领走了,之后杨君淮成了北方七省的盟主,终年在大江南北跑,也就忘了这个孩子。等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在一年后了。

 那天去瑶琳庄办事,在大门口看到一群孩子打架,七八个小孩把一个孩子压倒在地,狠命的打,杨君淮与心不忍,走过去拖出那个孩子,帮他擦药洗干净后才发现,这孩子就是叔哥儿。他穿着一件破烂衣服,身上满是淤青,沈家仆人见他在自家门口挨打竟不阻止。这个可怜的孩子过的很不好。

 他的眼睛比一年前更加愤世嫉俗,对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一脸警惕。杨君淮暗暗伤心,就在杭州城住下,把他放在身边照顾,沈朝渊曾派人来接,他就亲自上门婉言请求,碍着北方盟主的情面,沈家最后是不闻不问了。

 杨君淮一声声亲切的叫唤把孩子的心叫软了,因为自母亲惨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喊自己的乳名,看见杨君淮轻轻给自己擦脸的手帕,上面的花纹俨然是娘当年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他只对杨君淮敞开了心房,整日里粘着这个亲切的大哥哥。

 可惜时间不能停留,一个月之后杨君淮不得不启程到北方处理事情,叔哥儿不依不饶,抓着他的衣摆死活不撒手,杨君淮无奈,哓之以礼,动之以情,保证半年后一定再来,他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48:00 +0800 CST  
以后每半年,杨君淮都会到杭州住上十天半月,而沈家为了面子,之后每次见面,叔哥儿都是很体面的打扮,杨君淮是个不会多想的人,只道沈家终于肯接受叔哥儿了。所以,这孩子几次说自己年纪大了,要求随他闯荡江湖,都被君淮婉言拒绝了。

 三年前的三月是最后一次同住,叔哥儿在他要离开的前夜最后一次请求,仍然没有结果,就在君淮出杭州城的一天之后,叔哥儿也宣告失踪。

 自己真是糊涂,为什么没有发现他当时的异常,今天看他和沈朝渊的样子,不知道沈家是怎么对他的,他个性这么骄傲,从不在自己地方诉一声苦,那次应该是忍无可忍,方才离家出走的。他这三年来一个人,是怎么在江湖上过日子的,早知道他今天会成为炎教教主,不如自己把他带在身边好好照顾。

 杨君淮懊悔的想,又开始胸口发蒙。倚着一棵树坐下,手背不经意触到腰间系着的水剑。

 拔剑出鞘,只觉得一泓秋水涌出,与月光相映成辉,隐隐剑气散去,触手微微冷意,真是一把好剑。

 他心里一时激动,不由顺势舞了起来。使的一套“天山剑法”,其中“白雪皑皑”、“月华清照”、“寂寥高峰”中的剑意正是恰如其分的描述现在的情景,真正应景、应情。他舞到酣处,剑气如虹,势若雷霆,真有气吞山之概,剑法中最后一式为“龙翔九州”,只听他一声清啸,声震天宇,身子便像飞翔的青龙倚剑飞上,在半空中直打了三个回旋才轻飘飘落地,姿势优美,身形潇洒。他刚一落地,四下里纷纷传来喝彩声。

 杨君淮脸上一红,赶紧作揖,说:“子吟鲁莽,惊扰各位前辈休息了。”

 江昌海从屋里出来,笑着说:“杨兄弟何必客气,你让我们见识了这样一套高明的剑法,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青松道长赞道:“朴实无华,气宇轩昂,好剑法啊,好胸襟啊。”

 这两位是剑术名家,眼光独到,既称赞杨君淮的剑法,也钦佩他的人品。

 杨君淮连忙说:“前辈过奖了,我只是趁兴而发,不免唐突了。”

 潘西思是个用剑好手,业余兴趣是收集名家好剑,他一眼就看出杨君淮手里的水剑不是凡品,心痒痒的说:“杨少侠,你这把剑可不同一般呢,能不能让老朽观赏观赏。”

 杨君淮立刻郑重的说:“这把剑关系甚多,子吟带来就是想和前辈们讨论该怎么处置。”

 当下,众人就进屋,杨君淮把水剑的来历,绿竹帮,青龙门,炎教等争夺水剑,自己又是怎样拿到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他说的详细,只讲到天色露白。

 旁人听了,都觉得这剑关系重大,且不说真有宝藏其事,那些因为传言而来抢剑的人已经四下厮杀,这剑真是不详之物。该如何处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陆剑英说:“既然是这样的不详之物,还不如就地毁了。”

 潘西思爱剑成痴,立刻反对:“不行,这么好的剑怎么能掉。”

 郑力铎没好气的说:“不毁了,你说怎么办?”潘西思找不到话说。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水剑虽然宝贝,却是个烫手山芋,谁得了去,炎教及其他贪婪之辈一定会找上门,到时候又是一场纷争。

 众人正自发愁,一个泰山小弟子进来,在陆剑英耳边传了句话,并送上一张条子。陆剑英一脸凝重的样子,杨君淮问:“陆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吗?”

 陆剑英一边递给他一张条子,一边说:“子吟,你不要太难过了。”

 纸条上是久违的母亲清秀的字:杨儿,你父病危,速归。

 杨君淮顿时如五雷轰顶,脑海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陆剑英轻轻道:“事情紧急,子吟你赶快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大哥我处理。”

 杨君淮茫然的点点头,立刻起身告辞,他原本也没带什么东西,江昌海叫人牵来最好的五匹马,送他上路。

 杨君淮一路上什么也不想,只是策马狂奔,自己六年来东奔西走,从没有在父母榻前敬过一丝孝道,想起父亲慈祥的面容,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48: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八章
西北荒漠上,出酒泉向北三十里地,你会看到一大片茂密的胡杨林,穿过林子,北方巨商杨家堡就出现在你面前,杨家世代经商,每代做生意的手腕都很高明,百年下来,从贩运丝绸的小买卖发展的掌控西北所有民生物业。杨家堡急速壮大,现在已经是一个人口过万的小城市规模。

 三十年前,杨家的当家公子被江南淮河的一名姓柳的女子吸引,为了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就在堡前堡后大肆栽种江南的柳树,于是他的府邸又称为杨柳府。

 江湖人听到杨家堡的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但一说出杨柳府,就会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杨君淮。

 杨君淮七岁顽皮偷偷跟着商队出货,路过天山遇到山贼,恰巧被天山上人救下,收做弟子。他十年后学成下山,六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做了无数好事,他只在过年时回家,而且每次都是匆匆来去。

 现下已经腊月十八,傍晚时分,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大漠上已经阴风刺骨,一匹骏马急急向杨家堡方向跑去,马上的人正是杨君淮,他刚刚收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策马进堡,堡里如往日里一样热闹非凡,大街上行人众多,虽然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可是岁末将近,人人脸上都有喜悦的表情。受到气氛的感染,杨君淮稍稍安了心。牵着马往杨柳府走去。

 远远只见府前大门紧闭,门口两个白色的灯笼分外苍白。杨君淮又悲又惊,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拍打大门。大门呀的一声开了,看门的王伯看清来人,又惊又喜说:“少爷,你可回来拉。”

 杨君淮顾不上和他说话,快步走到大厅,只见满堂素缟,牌位正中安置,香烛高高点燃。

 他心里难过,重重跪下,哽咽道:“爹爹,孩儿不孝,您病重没有陪在身边。”

 王伯在一边劝道:“少爷不要太难过,老爷这次病的突然,去的快,没遭多大的罪。”

 杨君淮郑重磕了三个头,转身问王伯:“爹的后事办了吗?”

 “夫人说等少爷您回来后再下葬,老爷走了,夫人也病倒了。”

 杨君淮一听,连忙穿过庭院,到母亲房里看望。

 杨夫人躺在病床上,身子骨虚弱,脸色很不好,她是江淮人,对北方的气候一直不适应,每年秋冬都要染上些风寒小病的,而这次病从心生,更难医好了。

 君淮接过丫鬟手里的药汤轻轻喂母亲。

 杨夫人慢慢的喝着,这些药很苦,可孩子难得回来,心里高兴,药也变甜了。她喝完大半,说:“你爹一去,家里的生意就停下来了,我知道你兴趣不在生意上,就做主让你袁叔叔接手了。”这个袁叔叔是杨家生意的主管。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2:00 +0800 CST  
淮轻轻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都听娘吩咐。”

 接下去的几天,杨君淮忙前忙后,生意上让叔叔伯伯们打理,发丧、出殡、守七直忙到年三十。惨惨淡淡的除夕夜,君淮和母亲想高高兴兴的过个年,没想到才喝了半口酒,杨夫人就晕过去了。杨夫人这一病就没有好转过,三天工夫把城里的大夫都请了,所有的诊断都说挨不了一个月,君淮眼见母亲越来越虚,心里说不出的苦。

 大年十五元宵节,君淮也没心过节,母亲睡下还没醒,就在书房里看书。下人来报:“少爷,甄少爷来了。”君淮一听,这几天吊着的心落了一半,甄晔是杨君淮的师弟,他不喜欢学武,倒是把天山上人一身医术全都掏来了。他一到,杨夫人一定有救了。

 杨君淮飞快的跑到前厅,差点被门楷绊个跟头。

 甄晔一进门就看到师兄的狼狈样,笑着说:“师兄,你这么想我呀?”他个子不高,长的圆滚滚的娃娃脸,笑起来两边都有个酒窝,他比君淮小四岁,二十岁的人了却还是说不出的可爱相。

 杨君淮看见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跟着,沉默寡言。这个小师弟精灵古怪,从小就调皮捣蛋,每次闯了祸都求他在师父面前说好话。可现在跟他走在一块的人却是身材高大,一脸沉稳,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位是……”

 “他叫金剑鑫,是块木头,你就当他不存在。”甄晔笑着说。

 杨君淮也没心思和他多说,拉着他进后院。

 杨夫人刚醒,正躺在床上让丫鬟梳洗,甄晔笑嘻嘻的叫:“干娘,甄儿来给侬请安了。”

 他用的是苏州甜腻腻的腔调,逗的杨夫人直笑:“你这个小鬼,这次出去有没有带些好东西来啊。”

 “我怎么会忘呢?”甄晔从怀里掏出羊脂瓶,说:“这些是四川土产的糖片,您尝尝。”

 杨君淮在一边看的清楚,那是百珍雨露丹,治疗内伤的圣药,对母亲的病也有好处。可惜甄晔给自己的那瓶早就用光了。^^

 杨夫人也看出来了,笑骂说:“小鬼头,骗我不是,难道我连药丸和糖片都分不清楚了。”

 甄晔呵呵一笑说:“这是练武的人用来提神的,味道真的很甜。”

 杨夫人含了两颗,笑着说:“我可不会武功,这药丸倒是真的当糖片吃了。不过,你该不会想拿这充数吧?”

 甄晔连忙赔笑说:“甄儿哪里敢啊,你们快拿进来。”只见杨府的下人小心翼翼的把一盏大屏风搬进来。上面是一幅十尺绣品,“百鸟朝凤”图。杨夫人是绣工行家,一眼就认出这是名满天下的苏绣,用的是双环勾线的绣法。这件礼物真让她喜欢,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挣扎着从床上下来看,说:“快,快,拿近点,我要仔细看看。”

 甄晔扶着杨夫人的右手,轻轻搭着她的脉门,杨夫人满心思都在绣品上,小心用左手抚摩针脚纹理,赞叹道:“这是苏州金织堂的白绢,丝线是芜湖庄的五色线,啧啧,瞧着羽毛,色彩艳丽,用的是什么法子,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精品了。甄儿,你可真有心啊。”

 甄晔笑着说:“孩儿知道干娘是个中高手,哪敢找个庸品来呢?干娘,您可以放在屋子里慢慢瞧。”杨夫人了然一笑,说:“我知道,你们哥两对这针线活没兴趣,不用陪在这了,出去说话吧。”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3:00 +0800 CST  
杨君淮和甄晔便告退了出来才小心的问:“怎么样,娘没事吧?”

 甄晔皱着眉头说:“干娘身子很虚,那百珍雨露丹和着我开的药搭配着吃,如果熬过了今年春天,就有救了。”杨君淮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只听甄晔又说:“但是就算这样,明年的冬天依然难熬,师兄,我知道你忙,不过无论如何,这些天多陪陪干娘吧,”

 杨君淮轻轻点头,来不及孝敬父亲的遗憾,只有趁母亲还在世时多补偿了。他拍拍甄晔的肩膀说:“有你这大名医在身边,我就放心了。这次你可要长住,不许溜。”

 甄晔笑着说:“小弟明白。”

 杨君淮突然转念一动,问:“你哪个姓金的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甄晔不以为然的说:“去年游四川的时候,我被一帮强盗劫了,他帮了我,后来我又替他一个朋友治病,恩怨两清了,可是他阴魂不散就跟上我了,像个跟屁虫,麻烦死了。”

 “跟屁虫?你这个朋友可不是一般人那,一定是个武林高手。”

 “是吗?”一副不相信的口气。

 杨君淮耐心的说:“他走路平稳,脚下有力,但是呼吸很浅,气息藏而不露,分明是个内家高手。”

 甄晔瞥瞥嘴说:“大师兄眼睛亮的很啊,可惜我不会武功,也看不出来,再说,他武功多高也和我没关系。”

 杨君淮自然知道他这小师弟口是心非,他们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他笑笑就吩咐下人安排客房,甄晔和金剑鑫就在杨柳府住下。每天早上甄晔给杨夫人诊脉,君淮在一边照顾,后来夫人精神好了,两人就陪着说说话。午后,师兄弟就在一块下下棋,对对诗。这段日子是杨君淮最悠闲的时光,往年这个时候他都在江湖上奔走呢,而且近段时间,武林中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自然十分清闲。而甄晔的朋友金剑鑫还真是块木头,一天加起来说了不到三句话,就是随时跟着甄晔,杨夫人和君淮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转眼春风拂面,杨柳抽枝,西北大漠的春天姗姗来迟,在人们的殷切盼望下,春风终度玉门关。栽满杨柳的杨柳府一反秋冬萧条的气象,现在柳絮纷飞,新绿簇簇,变出了它温情委婉的一面,初一看到让人以为正身处烟花三月的江南呢。

 杨夫人的身体因为春天的到来,日渐好转。府里的人也都喜上眉梢。杨君淮早上给母亲请安,杨夫人竟提议要到林子里踏青去。

 杨君淮有点犹豫:“外面现在风大,娘还是等太阳暖点再去,林子就在那,跑不了,过两天……”

 “你当我是纸糊的,风吹着就倒啊。”杨夫人不高兴的说:“我现在身子好的很,不相信你问甄儿。”

 “我来了,干娘,你叫我。”还没进门,甄晔一听到自己名字就大声答应着。

 杨夫人一看他进来的样子就笑:“怎么回事,甄儿,你掉到鸟窝里去了吗?”

 甄晔的头上不经意的挂上两片白羽毛,他自己也不知道,杨君淮笑着替他扯下来,甄晔不好意思的说:“刚才在帮厨房的王大妈抓鸡呢,你们在说什么呢?”

 正反双方把意见一说,是否出门全看大夫定夺,最后在杨夫人连使眼色,甄晔自己爱玩的情况下,踏青一事没有驳回的余地,夫人房里的丫鬟欢天喜地的去准备出行的餐点,物品。杨君淮无奈的看这小师弟说:“你要不要叫上你那个朋友。”

 甄晔说:“他昨天晚上走了。”

 “走了?”

 “恩,他在这已经厚脸皮待了三个月了,不走想干吗?”

 “可是……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谁是他朋友?是他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杨君淮也不好说什么,杨夫人那刚好准备完,一行人就出发了。

 这一路上热闹非凡啊,杨夫人和甄晔就是一个老小孩,一个小小孩,绝配。攀枝摘花,吟诗对句,杨君淮也被他们拖下水,这不,又来个新花样,抓阄选树,做一首诗。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3: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八章
在西北荒漠上,出酒泉向北三十里地,你会看到一大片茂密的胡杨林,穿过林子,北方巨商杨家堡就出现在你面前,杨家世代经商,每代做生意的手腕都很高明,百年下来,从贩运丝绸的小买卖发展的掌控西北所有民生物业。杨家堡急速壮大,现在已经是一个人口过万的小城市规模。

 三十年前,杨家的当家公子被江南淮河的一名姓柳的女子吸引,为了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就在堡前堡后大肆栽种江南的柳树,于是他的府邸又称为杨柳府。

 江湖人听到杨家堡的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但一说出杨柳府,就会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杨君淮。

 杨君淮七岁顽皮偷偷跟着商队出货,路过天山遇到山贼,恰巧被天山上人救下,收做弟子。他十年后学成下山,六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做了无数好事,他只在过年时回家,而且每次都是匆匆来去。

 现下已经腊月十八,傍晚时分,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大漠上已经阴风刺骨,一匹骏马急急向杨家堡方向跑去,马上的人正是杨君淮,他刚刚收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策马进堡,堡里如往日里一样热闹非凡,大街上行人众多,虽然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可是岁末将近,人人脸上都有喜悦的表情。受到气氛的感染,杨君淮稍稍安了心。牵着马往杨柳府走去。

 远远只见府前大门紧闭,门口两个白色的灯笼分外苍白。杨君淮又悲又惊,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拍打大门。大门呀的一声开了,看门的王伯看清来人,又惊又喜说:“少爷,你可回来拉。”

 杨君淮顾不上和他说话,快步走到大厅,只见满堂素缟,牌位正中安置,香烛高高点燃。

 他心里难过,重重跪下,哽咽道:“爹爹,孩儿不孝,您病重没有陪在身边。”

 王伯在一边劝道:“少爷不要太难过,老爷这次病的突然,去的快,没遭多大的罪。”

 杨君淮郑重磕了三个头,转身问王伯:“爹的后事办了吗?”

 “夫人说等少爷您回来后再下葬,老爷走了,夫人也病倒了。”

 杨君淮一听,连忙穿过庭院,到母亲房里看望。

 杨夫人躺在病床上,身子骨虚弱,脸色很不好,她是江淮人,对北方的气候一直不适应,每年秋冬都要染上些风寒小病的,而这次病从心生,更难医好了。

 君淮接过丫鬟手里的药汤轻轻喂母亲。

 杨夫人慢慢的喝着,这些药很苦,可孩子难得回来,心里高兴,药也变甜了。她喝完大半,说:“你爹一去,家里的生意就停下来了,我知道你兴趣不在生意上,就做主让你袁叔叔接手了。”这个袁叔叔是杨家生意的主管。

 君淮轻轻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都听娘吩咐。”

 接下去的几天,杨君淮忙前忙后,生意上让叔叔伯伯们打理,发丧、出殡、守七直忙到年三十。惨惨淡淡的除夕夜,君淮和母亲想高高兴兴的过个年,没想到才喝了半口酒,杨夫人就晕过去了。杨夫人这一病就没有好转过,三天工夫把城里的大夫都请了,所有的诊断都说挨不了一个月,君淮眼见母亲越来越虚,心里说不出的苦。

 大年十五元宵节,君淮也没心过节,母亲睡下还没醒,就在书房里看书。下人来报:“少爷,甄少爷来了。”君淮一听,这几天吊着的心落了一半,甄晔是杨君淮的师弟,他不喜欢学武,倒是把天山上人一身医术全都掏来了。他一到,杨夫人一定有救了。

 杨君淮飞快的跑到前厅,差点被门楷绊个跟头。

 甄晔一进门就看到师兄的狼狈样,笑着说:“师兄,你这么想我呀?”他个子不高,长的圆滚滚的娃娃脸,笑起来两边都有个酒窝,他比君淮小四岁,二十岁的人了却还是说不出的可爱相。

 杨君淮看见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跟着,沉默寡言。这个小师弟精灵古怪,从小就调皮捣蛋,每次闯了祸都求他在师父面前说好话。可现在跟他走在一块的人却是身材高大,一脸沉稳,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4:00 +0800 CST  

 “这位是……”

 “他叫金剑鑫,是块木头,你就当他不存在。”甄晔笑着说。

 杨君淮也没心思和他多说,拉着他进后院。

 杨夫人刚醒,正躺在床上让丫鬟梳洗,甄晔笑嘻嘻的叫:“干娘,甄儿来给侬请安了。”

 他用的是苏州甜腻腻的腔调,逗的杨夫人直笑:“你这个小鬼,这次出去有没有带些好东西来啊。”

 “我怎么会忘呢?”甄晔从怀里掏出羊脂瓶,说:“这些是四川土产的糖片,您尝尝。”

 杨君淮在一边看的清楚,那是百珍雨露丹,治疗内伤的圣药,对母亲的病也有好处。可惜甄晔给自己的那瓶早就用光了。^^

 杨夫人也看出来了,笑骂说:“小鬼头,骗我不是,难道我连药丸和糖片都分不清楚了。”

 甄晔呵呵一笑说:“这是练武的人用来提神的,味道真的很甜。”

 杨夫人含了两颗,笑着说:“我可不会武功,这药丸倒是真的当糖片吃了。不过,你该不会想拿这充数吧?”

 甄晔连忙赔笑说:“甄儿哪里敢啊,你们快拿进来。”只见杨府的下人小心翼翼的把一盏大屏风搬进来。上面是一幅十尺绣品,“百鸟朝凤”图。杨夫人是绣工行家,一眼就认出这是名满天下的苏绣,用的是双环勾线的绣法。这件礼物真让她喜欢,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挣扎着从床上下来看,说:“快,快,拿近点,我要仔细看看。”

 甄晔扶着杨夫人的右手,轻轻搭着她的脉门,杨夫人满心思都在绣品上,小心用左手抚摩针脚纹理,赞叹道:“这是苏州金织堂的白绢,丝线是芜湖庄的五色线,啧啧,瞧着羽毛,色彩艳丽,用的是什么法子,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精品了。甄儿,你可真有心啊。”

 甄晔笑着说:“孩儿知道干娘是个中高手,哪敢找个庸品来呢?干娘,您可以放在屋子里慢慢瞧。”杨夫人了然一笑,说:“我知道,你们哥两对这针线活没兴趣,不用陪在这了,出去说话吧。”

 杨君淮和甄晔便告退了出来。杨君淮直到走出后庭才小心的问:“怎么样,娘没事吧?”

 甄晔皱着眉头说:“干娘身子很虚,那百珍雨露丹和着我开的药搭配着吃,如果熬过了今年春天,就有救了。”杨君淮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只听甄晔又说:“但是就算这样,明年的冬天依然难熬,师兄,我知道你忙,不过无论如何,这些天多陪陪干娘吧,”

 杨君淮轻轻点头,来不及孝敬父亲的遗憾,只有趁母亲还在世时多补偿了。他拍拍甄晔的肩膀说:“有你这大名医在身边,我就放心了。这次你可要长住,不许溜。”

 甄晔笑着说:“小弟明白。”

 杨君淮突然转念一动,问:“你哪个姓金的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甄晔不以为然的说:“去年游四川的时候,我被一帮强盗劫了,他帮了我,后来我又替他一个朋友治病,恩怨两清了,可是他阴魂不散就跟上我了,像个跟屁虫,麻烦死了。”

 “跟屁虫?你这个朋友可不是一般人那,一定是个武林高手。”

 “是吗?”一副不相信的口气。

 杨君淮耐心的说:“他走路平稳,脚下有力,但是呼吸很浅,气息藏而不露,分明是个内家高手。”

 甄晔瞥瞥嘴说:“大师兄眼睛亮的很啊,可惜我不会武功,也看不出来,再说,他武功多高也和我没关系。”

 杨君淮自然知道他这小师弟口是心非,他们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他笑笑就吩咐下人安排客房,甄晔和金剑鑫就在杨柳府住下。每天早上甄晔给杨夫人诊脉,君淮在一边照顾,后来夫人精神好了,两人就陪着说说话。午后,师兄弟就在一块下下棋,对对诗。这段日子是杨君淮最悠闲的时光,往年这个时候他都在江湖上奔走呢,而且近段时间,武林中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自然十分清闲。而甄晔的朋友金剑鑫还真是块木头,一天加起来说了不到三句话,就是随时跟着甄晔,杨夫人和君淮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转眼春风拂面,杨柳抽枝,西北大漠的春天姗姗来迟,在人们的殷切盼望下,春风终度玉门关。栽满杨柳的杨柳府一反秋冬萧条的气象,现在柳絮纷飞,新绿簇簇,变出了它温情委婉的一面,初一看到让人以为正身处烟花三月的江南呢。

 杨夫人的身体因为春天的到来,日渐好转。府里的人也都喜上眉梢。杨君淮早上给母亲请安,杨夫人竟提议要到林子里踏青去。

 杨君淮有点犹豫:“外面现在风大,娘还是等太阳暖点再去,林子就在那,跑不了,过两天……”

 “你当我是纸糊的,风吹着就倒啊。”杨夫人不高兴的说:“我现在身子好的很,不相信你问甄儿。”

 “我来了,干娘,你叫我。”还没进门,甄晔一听到自己名字就大声答应着。

 杨夫人一看他进来的样子就笑:“怎么回事,甄儿,你掉到鸟窝里去了吗?”

 甄晔的头上不经意的挂上两片白羽毛,他自己也不知道,杨君淮笑着替他扯下来,甄晔不好意思的说:“刚才在帮厨房的王大妈抓鸡呢,你们在说什么呢?”

 正反双方把意见一说,是否出门全看大夫定夺,最后在杨夫人连使眼色,甄晔自己爱玩的情况下,踏青一事没有驳回的余地,夫人房里的丫鬟欢天喜地的去准备出行的餐点,物品。杨君淮无奈的看这小师弟说:“你要不要叫上你那个朋友。”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4:00 +0800 CST  
甄晔说:“他昨天晚上走了。”

 “走了?”

 “恩,他在这已经厚脸皮待了三个月了,不走想干吗?”

 “可是……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谁是他朋友?是他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杨君淮也不好说什么,杨夫人那刚好准备完,一行人就出发了。

 这一路上热闹非凡啊,杨夫人和甄晔就是一个老小孩,一个小小孩,绝配。攀枝摘花,吟诗对句,杨君淮也被他们拖下水,这不,又来个新花样,抓阄选树,做一首诗。

 杨夫人抓到的是柳树,她微微一沉吟,说道:

 《吟柳》

 春裁方胜着新罗,夏换轻纱赏粉荷。

 随风飘摇眉儿叶,绿柳浓荫盖碧波。

 她年轻时是江淮有名的才女,这首吟柳真正做的好。君淮抓到的是桃花,他在树下跺了一个来回,说道:

 雨润红姿娇且亮,烟蒸翠色显还藏。

 一度春风一层艳,春燕共舞轻吟唱。

 轮到甄晔了,小丫鬟给他指了一棵树,这树高大挺拔,却不是白杨,枝叶狭长,也不是槐木,一向自吹见多识广的甄少爷居然不认识,杨君淮也不认识,两人脸上立刻大窘。君淮的乳娘秦嫫嫫笑着说:“少爷怎么忘了,这是李树,你小时侯不是最喜欢吃李子,老爷专门叫人在院子里种了一棵,你还经常爬到树上去摘,让老婆子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甄晔为了挽回面子。思量再三,指着远处的白杨林,说:“我就拿白杨和这李树做比。”他立刻做出一首诗来:

 《杨对李》

 白杨坚挺入云霄,高干灵枝力自刚。

 青李他乡幽更青,饱经数载风雪霜。

 李自少杨身正直,杨却逊李性情苍。

 两树相傍立俗市,共寻潇洒入仙乡。

 杨夫人一听就叫好,杨君淮却在一边发呆。这李字让他想起李炎来,从去年泰山匆匆一眼到现在已经快四个月了,炎教已经和白道正式翻脸了,他一定有所行动,可是江湖上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难道他正在筹划更大的阴谋。

 “师兄,我这首诗怎么样?”甄晔得意的问,以为君淮是被他的诗给震住了。

 “啊,你刚才说什么?”杨君淮回过神来就看见甄晔臭着一张脸。

 杨夫人也不满的说:“淮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玩的高兴,你心不在焉的不是让人扫兴吗?”

 杨君淮连忙道歉。甄晔宽容的说:“算了,干娘,我们今天也出来的久了,这就回去吧。”

 杨夫人点头说好。这次踏青兴致勃勃的结束了。杨君淮刚刚送母亲回房休息,王伯就来报:“陆大爷来了,已经在府里等了老半天了。”

 陆大哥是代理盟主,亲自上门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杨君淮连忙到前厅。

 那陆剑英别来无恙,只是脸上的风霜越发重了,皱纹平白多了几条,看来这次事情很棘手。他身后的两个人,杨君淮却不认识。

 陆剑英为他引见:“这两位是宝鸣双雄,常云武,常风武两兄弟。”

 宝鸣双雄在北方武林也颇有名气,他们师出宝鸣俞家堡,他们的师父俞家堡当家俞莲亭也是武林中的老前辈,以七十二式判官笔点穴纵横江湖四十载。

 杨君淮赶紧和他们行礼,哪知道宝鸣双雄竟然双双跪倒,老大常云武含泪说:“请杨盟主为我们主持公道,为师门报仇。”

 杨君淮大吃一惊,向陆剑英看去。只听陆剑英缓缓的说:“元宵节那天,炎教血洗俞家堡,俞老前辈被害了。”

 常云武哽咽说:“师父大年初一收到魔教的挑战书,就联络各地的师兄弟共抗魔教,我们兄弟去晚了,只看到大火把俞家堡烧个干净。”也正因为他们去晚了,才能活到现在。

 “元宵节,为什么陆大哥你没有通知我?”

 陆剑英疑惑的说:“我当晚就飞鸽传信给你了,贤弟没有收到吗?”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6:00 +0800 CST  
我这四个月来没有收到过一封书信。”

 “那就奇了,我前后一共飞鸽传书发了三封信。另外两封说到上饶高家受袭,岭南三江帮被挑,可是贤弟一直没有回音,事态情急,我只好上门来了。”

 那两家也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杨君淮叹道:“我根本没有收到,那也是炎教做的吗?”

 突然他全身一震,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向西院走去,陆剑英和宝鸣双雄见他神色严峻,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第一部 第九章
 甄晔双手小心翼翼的抓着一只鸽子,这小家伙欺软怕硬,金剑鑫在的时候一抓就成,自己动手却是一番恶战,战场上一地鸽毛,自己的英俊脸庞差点就破相了。两手死死掐着鸽子翅膀,嘴里嘀咕:“鸽子弟弟,就靠你了,告诉封右使,说我想死他了。”

 可怜的鸽子终于能脱离魔掌,飞向蓝天,怎奈何它的运气今天实在不好,还没扑腾两下翅膀,就被一枚石子打下来。

 杨君淮接下直坠而下的鸽子,拿出腿上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封右使,今日陆剑英到杨府,估计师兄不日就出门,敬告教主小心。

 杨君淮带着奇怪的表情看向甄晔:“你是炎教的人?”

 甄晔叹了口气说:“是,就像我对师兄说的那样,三年前我认识了金剑鑫,他是炎教圣火左使,后来要我看病的人就是炎教教主李炎,我和他们很谈的来,就加入了炎教。”

 宝鸣双雄的常风武吃惊的说:“你是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白雪圣手。”

 甄晔也不反驳,说:“你知道啊,其实我爱玩惯了,教里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问的,谁知道他们这么客气,给我老大一个官帽子带。”

 杨君淮板着脸说:“你居然这样骗我。”

 甄晔坦然说:“我没有骗你,只是师兄从没有问过,隐瞒这点我承认。”

 杨君淮一楞,光比口嘴自己从来都没赢过,他只好问:“那些给我的书信都是你拦下的?”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是金左使做的,到这里来不久,小炎就传信给我,要我拖住你,他不想和你对上,我和他是好朋友,又和师兄情同手足,当然不愿看你们动手,就把那些信都截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开始来这里是真的只是看干娘的。师兄你在家陪干娘不好吗?管别人家的事干什么。”

 宝鸣双雄按奈不住,操起判官笔进攻,杨君淮大吃一惊,甄晔半点功夫都不会,怎么受的住,没想到甄晔左手一挥,常云武,常风武两兄弟就歪歪软倒。

 甄晔一根寒毛都没坏,他笑嘻嘻的说:“做坏事败露了,我只好走路了,师兄,替我向干娘道别。”说着优哉游哉的走了。陆剑英和杨君淮急急去看宝鸣双雄的情况,也没有阻拦他。

 宝鸣双雄中的是五筋消软散,两个时辰之后药性自解。看两兄弟五官涣散,嘴角拉咧的样子。杨君淮又好气又好笑,当年这小鬼偷跑下山,就是用这个把师父给迷倒在地。这么多年了,玩性一点都没改。

 杨君淮小心的安顿好宝鸣双雄,向陆剑英细细问起四个月以来江湖上出的事。陆剑英也一一如实相告,说到上饶高家大当高理熊被高挂在自家的飞龙旗杆上,暴尸三天三夜,杨君淮不禁痛苦的摇头,当年那个追在自己身后的小娃娃居然变的这么残忍。

 陆剑英皱着眉头说:“魔教狂妄的很,每次大肆进攻前,还专程送上帖子,这次他们又找上了徐州马百英老英雄家,我得到消息说是在三月十六,现在离魔教动手之日还有三天工夫,是万万来不及了。不知道他们下次动手的对象是谁,我们好尽早调派好手支援。”

 杨君淮心里一动,轻轻说:“我想他下个目标应该是杭州沈家。

 匆匆三天过去,三月十六,凡是能及时赶到的正道英雄都齐聚徐州白平庄,共抗炎教。

 正午时分,众人听见庄外响起一阵铿锵有力的瑶琴声,纷纷走出庄外,只见绿柳林里跺出三匹白马,右边的马上乘这一个黄衫少年,左边的少年蒙着脸,身穿暗紫色罩衫,怀里抱一把瑶琴,刚才的琴声想来是他弹奏。正中央的少年更加英俊潇洒,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嘴边挂着嘲讽的冷笑,正是泰山一战名动江湖的炎教教主李炎。

 白平庄庄主马百英见魔教只来了三个年轻后生,从打扮上看倒像是哪个富家公子出门游春,心里的不安先去了一半。他上前说:“三位请了,不知贵客怎么称呼?”

 黄衫少年回答:“马庄主请了,在下林笙。”他的话不轻不重,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如雷贯耳,魔教四护法之一金麟快手,是灭三江帮的领头人,以一双快拳连破三十个好手,他出手狠毒,对方不是骨头寸折,便是筋脉俱断。没想到眼前这个文士打扮,俨然一个浊世佳公子的人就是近半个月来江湖人谈之色变的魔头。

 马百英不动声色的说:“那么这位一定是炎教李教主了。”李炎坐在马上,也不回答,只一点头回应。马百英年近六十,他富甲一方,在徐州城里声势也旺,那里受的了一个后生这样对他,就不客气的说:“不知道李教主今天来是有何贵干,若是来挑梁子的,瞧三位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们可舍不得下手啊。”他出身市井,虽然这两年有头有脸讲话体面了,可三句之中还是有半句粗俗话。众人立刻一阵哄笑。

 林笙脸上一寒,他最厌恶别人议论自己的长相,对出言不逊的人从来不客气,三江帮的人就是眼睛不规矩,说话没分寸,才惹他火冒三丈,手下不留情。现下他刚要发作,李炎在一旁道:“笙儿,咱们在家里是怎么说的?”

 林笙按下性子答道:“教主说,当今江湖上的前辈们都叫咱们魔教,也不知道我们是犯了什么事了,让别人这么误会咱们。”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6:00 +0800 CST  
“那咱们有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没有啊,虽然打打杀杀的事是有,但在江湖上走,那有不沾血的道理,教主猜想可能是咱们行事太招摇,做人不够谦逊,所以您就带着属下走访各大武林正派,好学学人家的正统作风。”

 李炎叹了口气,说:“是啊,咱们前后走了三家了,都学了什么没有?”^^

 林笙一本正经的说:“教主,属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我们学的,那三家全是官面上好看,背地里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俞莲亭原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三江帮在岭南横行霸道三十年,无恶不作,上饶高家高理熊更加罪不可恕,十五年前暗算自己的师父和师兄,还嫁祸给当年的晴日圣教,这样欺师灭祖的败类当真该杀。”

 李炎点点头,说:“咱们遇到这样的事,应该怎么办啊?”

 林笙说:“铲魔除恶是我教十大教规首条,属下谨尊教规,挑了这三个大魔头,替武林正道清理门户。”

 众人听他们两个一问一答唱戏,心里听的火起,其中一个胡须大汉大叫:“你们这是放屁。”这大汉叫张三史,和高理熊有十几年的交情。

 林笙冷笑说:“大伙不信,这里有他们三个亲自画押的供认状,当时分别有少林武当的门人做人证,咱们炎教可是为民除害,做了大好事。”他双手一轻扬,三张书信平平的飞到马百英面前,这纸是最轻软不过的东西,居然能平稳飞过数丈远,在场的人看了禁不住喝了一声彩。

 白平庄众人里分别站出清凉寺的十戒大师,泰山剑派的刘乾,秦岭三圣的秦家三兄弟和马百英一起细看那些书信,不多久,他们脸上都露出无奈的表情,之中三江帮的声讨书最多,而高理熊暗算师父的证据确着,他自己有供认不讳。

 一旁的人没看到信,但见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师们脸色不对,猜到信里必有不利的言论。张三史立刻大喊:“这些算什么,百十封信都可以捏造,想冤枉人,再大的屎盆子你们都敢扣。”他身边的人连声附和,这话也挺有道理。十戒大师等人也怀疑起来。

 林笙剑眉一挑,说道:“阁下是‘淮北旋风’张大爷吧,你当年和高理熊一块放火打劫起家,在淮河上连烧花船三十余条,现在倒成了淮北城里的大善人了。”

 张三史正要说什么,一柄蝴蝶状的刀片飞来,他只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地死了,旁边的人一看,他的半边脑袋已经削去,样子十分凄惨。刀片得手后竟然会回旋,李炎一抬腕轻松收了刀。

 林笙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读道:“汉阳金水帮杀人越货,没有一个人手上不是沾了血腥,“大鹏客”郝钦志三年前在淮南一家客栈里杀侯万德,为了掩人耳目,把客栈里另外十七也都杀了,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神机手”余亚杰临安府石家埋下炸药,石家四十余口人尽数炸死……这些人犯案经过本教已经一一查明,证据在握。”

 被点到名的人都一脸死灰,死死的盯着李炎手里的刀,生怕自己像张三史那样一命呜呼了。其中郝钦志和另一个同伴转身就跑,还没走出几步,对面小树林里射来两枝火箭,一箭一个,那火一触到人的皮肤就迎风烧起来,站在风下首的人都闻到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

 李炎左手马鞭一晃,右边的紫杉少年轻轻撩拨瑶琴三下,从树林里走出一排黑压压的人马,前一列个个手持火箭。

 马百英一看脸色大变,魔教是什么时候在自家四周埋伏下这么多人,自己手下的探子都是脓包,居然没有一点察觉。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李教主真是明察秋毫啊,那些狗崽子都活该,我们武林正道人士大多都不屑和他们为伍的,李教主杀的好。以前听闻贵教种种,都是这些鼠辈谣传,白平庄今天就欢迎炎教的兄弟们,我备下酒菜,请各位到庄里做客。”

 李炎听了这话,正眼都没有瞧他,林笙冷笑说:“马庄主不用客气,今天我们拜的是白平庄,自然你就是今天的大头,最大的债主,我们教主圣明,怎么会漏了你呢?”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6:00 +0800 CST  

 马百英心里惶恐,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亏心事都让人知道了,决计不会,那些都是极其隐秘的,就算他们说出来有没有证据,自己只要死赖到底就成。他还在盘算,耳边就听到林笙说:“马百英,独门密制蛛丝毒害人。二十年里共害余姚欧阳清全家,海宁麦三七等共计一百三十八人,尤其可恶是暗算结拜大哥崔大有,假仁假义将其妻子秦飞烟骗为己有,几年后将她害死,今天你就偿命吧。”

 其他人听了,都非常震惊,那秦飞烟和沈芸娘是武林中齐名的绝色美人,崔大有也是当世一代大侠,十五年前他们夫妻双双失踪,江湖上都怀疑是魔教所为,没想到这其中有隐情。

 马百英被人叫穿了底细,恼羞成怒道:“小贼不要冤枉好人,你有什么证据。”

 那个紫杉少年对李炎微微一躬身,下马上前数步,轻轻揭下头上的面巾,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晕眩,这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容光照人,清丽不可方物,他说:“马百英你认识我吗?”他的声音也十分清脆,听在耳里,非常舒服。

 马百英却好象看到阴曹地府的索命鬼,他浑身不住的打战,哆嗦说:“你……你……飞烟……你不是死了吗?”紫杉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马百英惊恐了一会,突然醒悟,狞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她儿子,那个喜欢被男人压的贱货,你勾引我不成,又勾搭上他了。”

 突然他眉心一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指向李炎的左手脱离身体飞了出去,而全身五脏六腑就象被成千上万条虫子啃咬般,他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李炎叹了口气,走上前,双手轻轻搂住那少年,说:“冉儿,你退下吧。”那紫杉少年就是崔大有和秦飞烟的儿子,崔冉,他早已气苦,嘴唇微微颤动,一把抢过李炎腰上挂的配剑,狠狠的说:“不,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双手紧握长剑,一步一步走过去,脸上悲愤之至,情绪激动的前胸起伏不定,脸颊通红,看上去说不出的艳丽绝俗,众人皆为他动容。

 他长剑高举,便要刺出,原本在地上打滚的马百英突然挺起身子,死命双掌拍他前胸。这招突袭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崔冉不会武功,躲也来不及躲。站他身后的李炎,以为马百英中了自己的“金顶蛇毒”,已经去了半条命没有反击的力气,也没有防备。

 千钧一发,离崔冉最近的刘乾飞身抱起他跳到三丈之外,崔冉也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马百英被炎教的火箭刺个通透,那火光映着他的脸,又为他添上一份风采。

 林笙高举手中令棋,说道:“圣火箭准备,在场众人,一个不留。”

 刘乾连忙大声喊:“李教主等等,马百英是死有余辜,可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好人啊,你不能乱杀无辜啊。”

 李炎横过眼,颇有深意的问道:“你是泰山剑派的?”

 刘乾坦然相对,今天在场每个人心里都多少有鬼,怕被人抖露出来,李炎目光如剑,人人都被他逼得低下头,能直视回敬的也只有刘乾一个。

 林笙在一旁说:“我们炎教看在江慕白江公子的面子上,不与泰山剑派为难,你快走吧。”

 刘乾笑着说:“多谢李教主的美意,只是我们练武之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人无辜丧命,更何况他们都是我的多年好友,今天我早就决心与他们共进退了。”秦岭三圣的秦家三兄弟素来和刘乾交好,都禁不住为他这番话喝彩。

 李炎冷冷一笑,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凭你这点功夫能做什么?”

 刘乾还没有听完他的话,就觉得半边身子一软。他被李炎点了全身五处大穴,放倒在地。李炎搂着崔冉上马,吩咐说:“把他扔到山下池塘里冷静冷静。”一旁的人立刻把刘乾架走了。

 林笙令棋一落,万千火箭齐发,人群里哀号声此起彼伏,李炎头也不回,抱起崔冉共乘一骑马,延山道离去,他们的身后是被烈火染红的天空,黑烟滚滚中,火光显的分外耀眼。

 自此,武林中便少了白平庄这个名号。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6: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十章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孤月落西山,已经四更天,即使热闹如秦淮酒家,夜深了,喧嚣也渐渐隐去,万籁聚寂之中,忽闻琴音泠泠,来自淮河正中一艘游船。抚琴的人白手胜雪,玉颊微瘦,眉心微颦,是一位相貌俊秀的年轻公子。他弹奏的是楚辞旧谱中的《湘夫人》,曲调哀婉动情,寄予着弹奏者满怀深情。

 河面波影浮动,船上一灯如豆,说不出的飘渺风光。忽然,船上一扇小门轻启,另一个年轻公子出来,轻轻说:“冉儿,夜深了,还不进去休息吗?”

 这个抚琴人正是崔冉,他历经磨难,终于为父母报仇雪恨,想起母亲为维护当时正年幼的自己受到种种屈辱,心里激动,便抚上挽歌以慰怀念之心。

 听到李炎的话,琴声渐止,崔冉缓缓的起身,说:“抱歉,打扰教主休息了。”

 李炎拉过他的手,说:“外面风冷,进屋去吧。”崔冉听话的跟着他进舱,被带到李炎的房间,乍一进门,就刺眼的看见屋里的大床。他身子微微一抖,该来的还是要来,当时和炎教教主李炎约定,以自己身体为代价,换取炎教为父母报仇。李炎带着他从徐州一直坐船来到秦淮河,路上没有碰他,今天晚上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的战抖很轻微,但搂他在怀的李炎还是感觉到了,微微皱眉说:“你看,受凉了不是,浑身冰冷,快到床上躺着。”崔冉顺从的走到床边,慢慢的解下长衫,中衣,一件又一件。到只剩下内衣的时候,李炎按他躺下,说:“着凉了还是穿着点睡好。”顺手给他盖上厚厚的棉被,又微笑说:“这船太小,就只有这间屋子舒服点,你好好睡吧。”

 崔冉错愕的看着他的笑脸,直到他转身离开,才醒悟过来,大声问:“为什么?”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7:00 +0800 CST  
什么为什么?”李炎回头不解。

 “我……我是说……那个约定……”

 “那个约定……你是说你和我上床的事。”直言不讳让崔冉的脸大红。

 李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慢的说:“灭白平庄,原本就在我的计划之内,有没有你我都会做这件事,所以你不欠我什么。那个约定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我还是要谢谢你救我,收留我。”崔冉感激的说。李炎是在“回春楼”把他买下来的。那时他被马百英强之后,数次自杀不成,闹的马百英渐渐失去兴趣,居然把他卖到妓院里。幸运的是,他的头一个客人就是李炎。

 李炎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真是一张精致细腻的脸,就是因为他继承了母亲天下第一的容貌,才会招来无谓的灾祸,他也个可怜的孩子。李炎心里暗自嘲讽,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不也和他同病相怜吗?

 崔冉呆呆的看李炎苦笑的样子,不明所以,李炎轻轻说了声“好好休息”,就轻轻带上门。

 一转身看见林笙默默的站在船廊上,若有所思的注视他。他笑着对林笙说:“今天晚上我没有地方睡了,林护法原不愿意收留我啊?”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8:00 +0800 CST  
林笙上前一步,森然问:“为什么?”李炎些微明白他指什么,也不回答,快步往林笙房间走去。

 林笙紧跟着他进门,继续追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真怪,今天怎么老听见这句话。

 林笙知道他打马虎眼,便说:“放在嘴边的肉不吃,不符合教主的作风,崔公子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

 “我突然发善心了,不成吗?再说我哪能当着你的面和别人亲热呢?”李炎满嘴调笑的口气。

 林笙叹了口气说:“您变了?”

 李炎心头一凌,笑着说:“我哪里变了,不是好好在这吗?还是你最亲爱的炎少爷。”

 林笙看向窗外一江月光,喃喃道:“秦淮秦淮,据说那人的母亲是秦淮世家出身,所以他的名字里就有一个淮字。教主从徐州到杭州,特地绕道秦淮,是因为他吗?”林笙转过头,直视李炎的眼睛又说:“自从去年和那个杨盟主碰见,教主您就变了,对吗?”

 李炎冷冷的回敬,眼光中闪过危险的神色,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里抿了一口,说:“别试着揣摩我,笙儿,不懂规矩了吗?”

 话语里的阴冷让林笙紧张的摇了摇身子。李炎抬头,又恢复一张无害的笑脸,说:“你是不是在吃醋啊?你放心,我心里最爱的当然还是你了。”

 林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炎大力扯到床上,压在身下。狂热的吻就像雨点一样撒在他的脸上,额头,脖子,李炎的一双手急切的抚过他身体的每一个敏感部位,隔着衣物就抓住他身体的中心。原本沉默的身体立刻兴奋起来。林笙动情的回应李炎的深吻,他开启嘴唇热情的迎接对方的舌头进入,双手紧紧的搂在他的背上。

 就在林笙全心全意沉浸在爱欲里时,李炎的行动突然停止,他推开怀里的人,坐直身子说:“不要在门口站着,进来吧。”

 门呀的一声开了。圣火左右使者金剑鑫和封锦岚推门进来行礼。他们什么时候在门口了,林笙大窘,慌忙整理好自己大开的衣襟,下床退到屋子一角。

 金剑鑫见怪不怪,依然面无表情,禀报说:“属下遵教主命令,已经把教中人马调配到杭州郊外,随时听候教主吩咐。”李炎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封锦岚接着说:“属下在瑶琳庄外查看十来天,发现沈朝渊邀了不少武林好手聚集,好象料定我们下个目标就是他家。”

 “哦,都有什么人啊?”李炎挑了挑眉,问道。

 “少林罗汉堂的几个和尚,青城剑派的青松道长,南海金芸岛主郑力铎,震宇盟的副手陆剑英三天前也到了,杨君淮还没有出现。但甄护法说他在十五日已经出门,估计也会稍后赶到。”

 李炎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冷哼了一声说:“都没什么大本事的人,金左使你去下帖子吧,就说我们二十八日拜庄。”

 封锦岚连忙说:“教主不考虑一下吗,看这样子,瑶琳庄不是轻易能攻下来的,稍有不慎,我教会伤亡惨重啊。”

 李炎笑着说:“锦岚,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了,泰山上那么大的场面,就你我两个也闯了,还怕这区区瑶琳庄吗?”

 封锦岚说:“这次不同,对方一定有所准备,属下最担心的是教主您的身体,算日子您的年关就要到了,万一途中发病……”

 李炎脸色一沉,说:“正因为时间有限,我们才要当机立断,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们只管按计划行事,二十七日我会到杭州和你们回合。就这么定了,我要睡了,你们退下吧。”

 封锦岚无奈,和金剑鑫一起退了出去。林笙送他们两个到船头。离开的小船已经听候吩咐。

 封锦岚上小船前,把林笙拉到一边叮嘱说:“笙儿,这些天你要紧紧跟在教主身边,我们都不在,你千万要小心照顾着。”

 金剑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说:“这是甄晔新配的百珍雨露丹。”

 林笙小心的收在怀里,郑重的说:“两位大人放心,笙儿一定尽心尽力。”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8:00 +0800 CST  
第一部 第十一章
 天下风景以江南苏杭为最,杭州西湖历来是江南风景中的点睛之笔,著名诗人白居易在六十三岁写下三首《忆江南》,其中一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世人广为传唱。

 如今烟花四月将至,已经三月末二十六日,白堤两岸春意盎然,桃红柳绿。李炎坐在路边小酒家旁,凝神轻吟这首诗,低头喝自己的酒,丝毫不为这满目的春色所动,不论白老头怎么对江南有多少神往,留下多少醉心的回忆,杭州西湖是他这一生里最屈辱,最噩梦的地方,两天后他就要在这里把债都掏回来。

 一盏酒喝完,林笙从白堤一头匆匆走来,只见酒家里的生意很好,七八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客人三三两两的喝酒聊天,好不热闹。林笙谨慎的穿过客人,走到李炎靠窗而坐的位子,低声说:“教主,这里的人很杂。有不少是会家子。”

 李炎给他倒了一杯酒,指着椅子示意叫他坐下,笑着说:“你担心什么,打我们从杭州城门过,就有尾巴粘上了,这些都是没气候的小脚色,理他们做什么?”

 林笙坐下,喝了一杯,手指蘸酒在桌面上写道:封三更会合。李炎笑笑抹去,站起身,结帐走人。

 他俩也不管背后跟上来的人,自顾自游湖,从苏堤到岳王庙,上宝淑塔观湖(淑应该是单人旁,字库里没有),在白沙泉品茶,直到天黑才回楼外楼投宿休息。

 林笙在自己房里梳洗一下,就听到屋顶微微响动,今天晚上已经有四批人路过这里踩盘子,探虚实了。他放心不下,走到李炎房间察看,他一走近,角落里衣带轻响,几个探子各俱各隐身,他微微冷笑,在李炎房门轻轻敲了数下,李炎道:“进来吧。”

 林笙推门进去,门呀的一声就开了,竟然没有关上。他一进去,只见李炎舒服的躺在床上,正拿着一本《易经》看着。隐隐灯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有点发青,林笙大吃一惊,在床边坐下,轻轻问道:“教主,您身体不舒服啊?”

 李炎放下手里的书,挥挥手说:“没事,胸口闷,不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嘛。”

 林笙从怀里掏出百珍雨露丹说:“这是甄护法捎来的,您先吃着。”

 李炎刚吞下药丸,房顶上一人朗声说道:“在下清城剑派贺远定拜见炎教李教主。”林笙一听这声音洪亮清楚,对方一定内功不浅,心里暗暗吃惊。听闻贺远定是青松道长首徒,下届青城掌门的不二人选,一听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李炎缓缓起身,推开窗子,只见对面屋顶上站着一个白衣秀士,夜行人而穿白衣,他对自己的功夫倒是自负的很。

 李炎还没有动,林笙已经跳窗出去,大声说:“我们教主何等尊贵的人,对付你有我这个护法就够了。”

 贺远定听话里小看的口气,也不发怒,飞身落到院子里,笑着说:“久闻金麟快手林护法大名,能够和你切磋,小生三声有幸。”

 林笙知道自己胜算不大,只想攻的对方措手不及,贺远定话还没说完,他就施展自己看家掌法速攻对方要害。他的掌法精妙,已经列为天下前三之位。贺远定却步法迟缓,一步一步攻进,林笙双手一一拍去,忽而中对手左肩,忽而拍向对方背心,掌无虚发,每次总能命中目标。可是贺远定却漫不在意,手下出手虽慢,但掌风却越来越凌厉。

 李炎在一旁看的清楚,贺远定仗着自己内功深厚,只护住要穴,消耗林笙的劲道,时间一长,林笙一定要糟糕。

 果然,林笙渐渐被笼罩在对方掌风之下,身法已经不如开始一样迅捷,对方出掌又恨又稳,逼得他只好左右支撑,眼看就要受伤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7 21:58:00 +0800 CST  

楼主:想榴莲

字数:251912

发表时间:2009-03-08 03: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4:14 +0800 CST

评论数:19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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