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戒哀吧]戒哀武侠:〈清明〉

兰也道:“是啊!大哥,别心急。只要有缘终归能在一起的。”
工藤黯然道:“只怕有缘无份。”
红子微笑道:“我记得哀曾填过一首词,念给你听,以慰你相思之苦吧!独居山涧观星相。风弄影,云想裳。夜半蝉鸣宁夏好时光。启明长庚晨曦至,空灵天,净无双。雨打芭蕉淅沥响。花凋残,蝶扑妆。抱膝静坐待看日渐长。朦胧朝雾齐相携,天籁停,绕指凉。”
和叶忍不住道:“是哀以前在医谷时作的吧?是填的《江城子》么?真好文采!只是,太过哀伤了些。不过这才是哀的作风,也是哀吸引人的地方。”
工藤喃喃道:“那时,也是宁夏啊。”
兰不明白工藤的话,奇道:“宁夏?什么宁夏?宁夏离这儿很远呢!”
新出淡然道:“这大概是只有工藤和灰原才听得懂的话。”原来我跟哀真的有无法逾越的隔阂,而工藤,却能轻而易举地读懂哀的心声。新出略有悲哀地想,算了,往事么,任它随风散去吧。
工藤黯然道:“雨该停了吧?我出去透透气。”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石洞。
兰忧心地道:“这些日子一提到哀,他便这样魂不守舍。”
和叶皱眉道:“工藤只要在这儿一天,他便会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一天。依我看,我们要赶快离开这个伤心地才是。”
白马淡淡地道:“出去又如何?哀在工藤心中。工藤无时无刻不为哀痴狂。”
服部叹息道:“我们打小一齐长大,没想到他这样痴情。”
忽地听到洞外工藤一声大喊:“下雪了!”
兴奋的兰忙奔出洞去看。
漫天飘雪。一片一片又轻又小,大地薄薄地罩了一床白纱帐。
“好漂亮!”兰由衷赞美。
“哀曾说过,若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等不到冰雪尽融的时候,便放一把火把雪屋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红子淡淡地道。
“红子,你是何时跟来的?”兰被红子突如其来的插话吓了一跳。
这是在说我么?哀这样离开,没留下只言片语。是我爱错了,还是我们都爱错了?工藤凄然想。火是不能烧了雪屋的,雪化了是水,水能灭火,烧不成另一个春天。真正的春天,一辈子只有一个。
“哀说的,你都记得?”工藤收拾好心神,淡淡问道,“哀说过的话,我全都记得。”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6:00 +0800 CST  
“哀的话都很有道理。有些时候,很贴心。”红子淡然道,“凡事还是坚持一下好,免得后悔终生。”
“今年的秋来得早,冬也来得早。”工藤莫名其妙地接口。
“来年春天也来得早啊!”兰话里有话。
兰永远阳光灿烂,她以积极的心态面对人生,笑傲生活。
工藤没有兰的洒脱,因为心里有了牵挂。
兰也有牵挂。不过牵挂的人在身边,便不再是伤感,而是幸福。
“真的下雪了哎!”和叶也跟出来欣赏雪景。
“南方很少下雪。尤其还这样早。”服部淡淡地道。
白马与青子的笛音响彻云天。
悲哀的曲调,满目的飘絮,工藤悲从中来。
哀,我们的相聚难道只能维持至夏末?工藤在心中呐喊。这样美丽的雪景,若有你在我身边,无憾了。
服部与和叶的琴箫合奏淡淡地辉映着悲哀的笛音。
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雪愁雾中。

太白山。醉仙谷。
亭中,阿笠、赤井与朱蒂煮酒论雪。
阿笠笑道:“传说在极北方的人因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便会结成冰,对方听不见,只好拿回家慢慢地烤来听。这境况倒很惬意。”
赤井悠然道:“这不是成了‘情雪’么?夜深人静时,生一点小火,慢慢地煮,细细地品,深深地想。煮出水气和热情,品尽情感和生活,想通天下和人间。满有意境的事。”
朱蒂笑道:“秀一,你何时这样细致了?竟看得如此通透。”
赤井幽幽道:“很久以前,便开始一个人赏雪。独自一人跑出家门,独自一人堆雪人,独自一人打雪仗,独自一人尝着每年的第一场雪。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朱蒂淡淡地道:“近三年,我也一样。干什么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反而不习惯一群人在一起过日子。”
阿笠道:“江湖上闻名遐尔的捕快和赏金猎人,竟也有如此缠绵哀怨的时候。”
朱蒂笑道:“人么,终有孤独的时候。不过,现下我不会再孤独了,以后也不会再一个人了。”朱蒂递给赤井一个浅浅的微笑。
赤井轻轻点头。
阿笠见两人默契地对望,不由满脸欢笑。
真希望能多见着这样的完满。阿笠心道,工藤、哀,还有探,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阿笠我便放心了。
光彦、步美与元太在雪地中嬉闹。丝毫不知人间疾苦世俗烦恼。
活在尘世,终要轻松一些。整天奔波劳碌,活得太累没意思。日子过得开心便好,知足常乐。

谷底。
急急收拾完包袱,工藤飞快地离开。
终于等到众人练成武功之日,终于可以出关上崖寻找哀了。
“大哥,你掉东西了。”身后的兰追上来。连日的练武已让她的内功精进不少,一路狂奔,竟连大气也不喘一口。
兰递上香囊。纯白的缎面,犹如眼前的雪景,白茫茫的一片。
“竟然掉了?”工藤努力回想,自己不会这样疏忽的,何况这是他的至宝。
“这个……刚才碰到雪水了,湿了……”兰低声道,生怕触怒了工藤。
“没关系,找到便好了。”工藤微笑道。伸手接过香囊,忽觉其中有异。“兰,他们都在上头了吧?”工藤岔开话题。
“是的。只剩你一个,对这儿恋恋不舍。”兰小声微嗔。
“舍不得。”工藤幽幽道,“毕竟,这儿有太多美好的回忆。我跟哀的……”
“走啦,大哥!上去吧,免得他们担心。”兰拉起工藤,笑得阳光灿烂。
“嗯。”工藤应了一声。
纯白的雪地,映衬少女乌黑的长发,显得格外鲜明动人。而少年的眼中心中只有茶发的红衣少女��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第廿五回 笑脸

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一生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一段荒唐;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一场灾难。
——宫野明美

江南。琥珀山庄。
园子倚在回廊梁柱上,无所事事地数着梅花。
哲人说,人只有在极端寂寞时,才会关注花开花落。
其实人在极端幸福时,也会关注花开花落。
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比历年都好。也许是因为志保回来了。园子浅笑着想,其实志保回来也不错。起码不用一个人守着一大座宅子,整天诚惶诚恐。
志保回来了,京极也过来了。园子终于可以彻底告别寂寞。
京极在庭院中耍刀。
园子虽不懂武功,却也看得出京极的刀法大有进展。
听说志保从神医阿笠手中拿到一本刀谱,给了京极。她还满有心的。园子甜甜地笑着。
“在看未来表姐夫耍刀,还是在数梅花?”哀轻轻地问话,仍吓了园子一跳。
“志保,请你以后出点声,别像那个一样!”园子拍着胸口埋怨道。
“那个”?又是一个怕鬼的家伙,哀轻轻地笑了。园子怕鬼还说得过去,那位猎人大人身怀绝技,再怕鬼可不应该了。
又想到他了。思念已是每天的必修课。哀甩甩头,甩不开心里的人影。
园子凝视一袭黑衣的哀。黑色,宫野家的一贯装束。如此深邃的黑色,在哀身上显得有些寞落。黑衣茶发,映衬着绝世容颜,犹如江南早春中的精灵。园子不禁看呆了。
“志保,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嫁出去。”园子颇有些伤感地道。
“琴一回来,便成了定局。”哀淡淡地道,仿佛事不关己。与其要与工藤一道被禁锢在深宅大院,不如独自一人天高云淡。
“听真说,工藤新一很不错。不过,他好像已心有所属。”园子微皱着眉,轻轻地道。
“他爱的那个少女,叫灰原哀。”哀浅浅接上园子的话,心里淡淡的嫉妒。究竟是宫野志保在吃灰原哀的醋,还是灰原哀在吃宫野志保的醋?哀已分不清楚。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园子满脸堆笑地打圆场。京极真,定是你话太多了!等一下再找你算账。园子闷闷地想。
“我没事。”哀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扬手道,“我出去走走。”哀飞快地转身,消失在园子的视线里。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她很坚强。我忘记了,她是个比我还小的女孩子。”园子秀眉微蹙,向京极认真地道。
“她是很坚强。只是脆弱在心里。”京极意味深长地答道。
自哀回琥珀山庄没几天,京极便知她是工藤身边的红衣女子。易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自保方法。若不是哀在听到他与园子谈论工藤时露出的复杂表情,京极或许真的被唬弄过去了。冷漠的气质,高超的医术,绝美的容颜,哀与志保如此吻合。不过京极没有揭穿哀,他知道哀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只有在工藤面前,哀才会展露完美无瑕的笑脸。
他是她的神。

菊花岛。星火山庄。
花园里的兰花开了,散发淡淡的幽香。
毛利庄主望兰兴叹,念叨自己的女儿。这丫头,以前从不肯好好练武。这回跟青松偷溜出去,万一遇上坏人怎办?担心也是多余,毛利庄主坐镇山庄,即便想出去找女儿回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牧野”被窃,已让毛利庄主心力交瘁。
“庄主!夫人……夫人回来了!”侍女急急忙忙地上前禀报,显然也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想通了?释然了?还是回来翻旧帐的?毛利庄主轻轻叹息,露出微笑。
“毛利小五郎,我替你收烂摊子来了。”毛利夫人冷冷的声音。“这是傲雪庄主近一个月来的罪行,你自己看着办吧!”
元月初二 点苍派三百十八人全数失踪
元月初七 华山派掌门被弃尸城门
元月初十 崆峒派二百七十四人全数失踪
元月十六 震威镖局被砸,伤亡十一人
元月十八 燕京武馆被踢馆,伤亡五人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元月二十 东北三省十三家联名钱庄被洗劫一空
元月廿四 火烧昆仑山
元月三十 三十六岛总舵主被毒杀
毛利夫人将卷轴扔给毛利庄主,冷冷地道:“傲雪庄主便是苦艾,她冲你而来,不断打击你的亲朋好友。一个月内犯下八宗大案,明摆着与你为难。这是你自己造下的孽,如今后悔,为时已晚。苦艾武功高强,行踪诡秘。她在暗我们在明,局势很不利。”
“不如联合其他几家,先制住苦艾再说。”毛利庄主思忖道。
毛利夫人叹气道:“工藤、服部两家的公子不知去向,正急着寻回孩子,没心思联手制敌。宫野家大庄主、二庄主、大姑爷尽数不知所踪,剩下个表小姐难撑场面。联手很难。”
“你已找过他们了?英理,还是你待我最好。”毛利庄主感慨地道。
“到头来,也只有我会帮你。”毛利夫人故意大声感叹。
“‘牧野’被盗,你知道么?”毛利庄主小心翼翼地问。
“早知道了。在苦艾手里。若我能早先将它盗走,也不致落得如此下场。”毛利夫人道。
“怪盗基德是你派来的?为何?”毛利庄主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一脸吃惊。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我你是不成的。”毛利夫人微红着脸道。
“很久以前我便知道了。”毛利庄主微笑道,忽地想到女儿,愁容满面,“兰这丫头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快半年了,连信都不捎回来。”
毛利夫人笑道:“跟‘岁寒三友’在一道,没事。”
毛利庄主奇道:“‘岁寒三友’?你也认得么?”
“这是我三个不成气候的弟子。”毛利夫人微笑道。
毛利庄主也笑道:“原是你徒儿,难怪各有各的好。特别是青松,跟兰真像。”
“少奉承了。”毛利夫人笑骂。
“进去说吧!”毛利庄主牵过夫人玉手,浅浅笑道。
花园中的兰花迎风摇曳。绿意中的白色凡尘,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江南。琥珀山庄。
湿地泥泞上一张歪歪斜斜的笑脸。
哀不是神仙,琴棋书画并非样样精通。哀的丹青功夫并不好。充其量只能看出这是一张少年的脸。
哀支着一条枯枝,垂下头俯视地上的涂鸦。
哀盈盈一笑。他的笑容总是这样阳光灿烂,让人无比温暖。犹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足以驱散不安。
好久,都没见着他的笑脸了。想他……
身在琥珀山庄,惟一能做的只有回忆。
无止境的回忆。
自丛林相遇开始,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映过。这段日子,是一辈子的欢笑,也是一辈子的怀念。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少女秀眉微蹙,轻轻吟唱只有她和少年才听得懂的歌谣。
第廿六回 回来

逃不开尘世的束缚,那便勇敢面对吧!逃避过后,回来是新的开端。
——琴

慈溪镇。云祥客栈。
两个黄山派打扮的三流剑客边吃面点边闲聊。
“听说直至上月,各大门派皆有损伤。”
“可不是?傲雪庄主太狠毒了,竟连衡山长老,武林第一寿星也不放过。”
“她杀这么多人,意欲何为?”
“我听衡山的朋友说,傲雪庄主杀人成性,还要用活人试毒。”
“真的?试何毒?”
“‘雪莉’! ‘天下第一毒’,失传了六十年之久的‘雪莉’,宫野世家的独门剧毒。”
“难不成傲雪庄主是宫野家的人?”
“有可能。不说了,赶快上路吧!师父会担心的。”
这笔帐,果真算在了宫野家头上。红子一声叹息,苦艾真是害人不浅。她要重现“雪莉”?不可能。除非宫野家的人,外人绝不可能研制出“雪莉”。可是,苦艾又是怎样得到宫野家三大独门剧毒的?
“大哥,为何你要带我们来这里?”兰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因为这里是江湖。”工藤道。
“哪里都是江湖。去哪儿不都一样?”黑羽反问道。
“不一样。”工藤淡淡地道。
和叶附在服部耳畔,小声道:“发觉没有,工藤越来越像哀了。”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说话的口吻,淡然的微笑。工藤在想念哀的同时,不由跟上哀的脚步。
服部忙不迭点头称是。
白马忽然道:“这里距琥珀山庄并不太远。两日之内尽可赶到。”
工藤奇道:“你怎知我要去琥珀山庄?”
白马肯定地道:“无论如何,傲雪庄主与宫野家脱不了干系。”
“嗯。”工藤应了一声,心道,不过我去琥珀山庄的真正理由,是一间叫“清明”的亭子。
“我说过我绝不再踏进琥珀山庄一步。”服部歇斯底里地大叫。
工藤不温不火地道:“我说让你去么?光我一个人去。”
“还好……什么?你一个人去?!”服部舒了口气又再度大嚷。
“不要激动,听我说。我们总不能大张旗鼓地跑去搜罗证据吧!这种事,人越少行动越方便。我可是‘猎人’噢!”工藤微笑道。
“我们听话便是了。”兰乖巧地道,“大哥,我替你看着他们。”听和叶说附近有海,拉智明一道去看,兰窃笑。
“我去了。”工藤转身道,“各位伙伴,拜托了!”
抬头看,屋顶依旧。
屋顶上曾有哀的微笑,屋顶下曾有工藤的剑光。而今,却只剩一片恐慌。

江南。琥珀山庄。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湖心亭原本叫‘杏花亭’吧?现下成了‘清明’。”一个低低的男音道。
“你回来了,姐夫?”哀头也不抬道。
“你也回来了,志保。”琴淡淡地道。
“姐姐呢?”哀追问。
“在傲雪山庄,被苦艾软禁在一间暗房里。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没法子救她出来。”琴懊恼地道。
“你还是要我嫁给工藤,补充援手?”哀明知故问。
“对不起。”琴低声挤出三个字。
“即便我不嫁工藤,他也会帮我们到底。”想到工藤,哀不禁浮起微笑,悠然道。
“他是个好人。”琴淡然道。
“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姐姐。”哀咬着绛唇轻声道。也许回答是预期中的,可哀仍要听琴的真心话。
“不是爱过,是一直都深爱着。”琴眼光温柔,微笑道。
“明白了。一切交给我来办。你只要好好守护姐姐,不让她再受到伤害。这是你的责任,姐夫!”哀释怀一笑,继而认真地嘱咐琴。
“你?”琴一时没反应过来。
“二庄主,大姑爷,工藤公子造访。”侍女上前禀报。
“工藤新一?”琴云里雾里。
他怎会来?哀满腹疑窦却欣喜若狂。“请他到这里来。”哀淡淡地吩咐道,“姐夫,你可否回避一下?”
“好。你好好跟他说。”琴退下。
没想到,你我的重逢竟在琥珀山庄。应该说,重逢在“清明”吧!哀心道。

琥珀山庄。湖心亭。
哀淡淡地问道:“你怎知我会在这里?”
工藤微笑道:“我记得这里有间叫‘清明’的亭子。”
哀似不甘心地问:“仅此而已?”
工藤点头道:“仅此而已。”
哀换了个话题,再问:“‘夺魄十三式’练成了?”
工藤继续点头道:“练成了。还不错。”
哀微笑着调侃道:“看来‘猎人’成了绝世高手了。”
工藤道:“他们也不赖。他们都很想念你。”
哀低声道:“我知道。”
工藤接着道:“苦艾在研制‘雪莉’。”
“听说了。”琴已把一切尽告知哀,企求她的原谅。
工藤道:“不担心么?”
“她做不出来的。”哀有这个自信。
“哀,跟我走。”工藤眼澄似水,温柔地道。
“好。”哀顺从地点点头。
宫野志保再度不知所踪。

慈溪镇。云祥客栈。
工藤与哀相顾一笑,不约而同上了屋顶。
“还真不是个好习惯。”哀微笑道。
好长时间没见着哀的微笑了。工藤真想把这一刻永久定格下来。
“然后,去哪里?”哀的俏脸埋在膝头,柔声问道。
“不去哪里。”工藤淡淡地道。
“哦。”哀点点头,不再追问。工藤自有工藤的打算,毋须旁人瞎操心。“你不想知道,那天我为何不告而别么?”哀咬着唇挤出一句话。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那有何关系?反正已过去了。再说,你不是回来了么?”工藤爽朗地笑笑。
好久没这样毫无保留的释怀一笑了,工藤想。
“给你一件东西。”哀摸出一个小小的玉瓶。
“是何物?”工藤道。
“它叫‘雪莉’。”哀淡然道。
失传六十年的“天下第一毒”——“雪莉”,在哀眼中犹如尘埃。
“给我做什么?”问归问,诧异的工藤还是接过玉瓶。
“也许会有用的。”哀依旧淡然,“香囊,还在么?”
“在。”
哀伸手,“给我好么?我想留个纪念。”
“好。如今你已回来,香囊也没什么大意义了。”工藤微笑着将香囊取下,交到哀手中。
若我离开你,请你不要再想起我,哀心道。
收回香囊,不给工藤睹物思人的机会,免得将来徒增伤感。哀却不知,即便再长远的时间,也抹不淡工藤对她的爱恋。
红子曾为哀卜过一卦。卦相上说哀在十九岁那年将有大劫。
能否劫后余生,还是未知之数。
柳絮再绿之时,哀便是十九岁。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这一年小心些,会挺过去的。哀心道。
红子的预言一向很灵验。哀已有心理准备。
上弦月犹如哀淡淡的娥眉,好看地挂在半空。

慈溪镇。云祥客栈。
“不出十日,必有大难。”红子秀眉紧锁,摆弄着八卦图,掐指算道。
“十日之后,月圆之夜。”黑羽道。
“苦艾会有何行动?”兰忧心忡忡地揣测。
“我看我们还是放只鸽子给阿笠先生吧!”迫不得已,服部打算把这位不问世事的退隐神医拖入红尘。
“不太好吧!他最厌烦打打杀杀。”白马阻止道。
“我开始觉得,我们回来是一个错误。”和叶幽怨地道,“我们呆在谷底挺好,只是少了哀。大可找她一道来过世外桃源的清闲日子,何必再卷入江湖纷争?”和叶后悔不已。
“太自私了。”服部道,“好歹我们也是世家之后,不负责任的事可不能做。”
“不管怎么说,大家在一起便好了。”兰结尾似地总结道。
其实,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生是死已无所谓。
知足的人要求得并不多,所以很容易得到快乐。可上天有时会连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因为它知道,人的欲望会无止境地膨胀。

第廿七回 人间

每个人眼中的人间都不一样。只要坚信自己的天下,打拚自己的天下便足够了。
——吉田步美

桐庐。霁云山庄。
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红尘中的游子终归向往平静恬淡的田园生活,却不知退隐世俗的隐士渴望尘世的爱恨情仇。
小亭中,阿笠闲敲棋子,与工藤庄主对弈。
隐士归隐,自在在心。身在何处,已无所谓。
偶尔再入红尘,尽一己之力成就几段完满,是阿笠所乐见的。
书房中,工藤与哀匆忙翻阅着工藤庄主与夫人的手札。
哀定要弄清楚,宫野家的秘籍石室地图怎会出现在工藤夫人所制的香囊中。
工藤庄主喜好舞文弄墨吟诗作对,所写手札不计其数。
工藤熟知这点,便自告奋勇包干这一堆文书。
却不料工藤夫人的手札也不少。
“你母亲还真有闲心,能写这样多风花雪月。”哀费力地抱起一打文书,苦笑道。
工藤帮哀把手札放到桌上。工藤翻开一打文书,尽是些武林轶事。不知父亲记这些做什么?“干脆直接找我母亲问吧!这一大堆文书要找到何时?你我留书出走,已拼着他们的一顿责难。若不能在约定之日前赶回慈溪镇,兰他们绝不会让我们好过。”工藤既焦急又无奈地道。
哀微笑道:“这回不干你事,是我想知其中来龙去脉。顶多让他们唠叨一通,不要紧的。”哀舒了一口气,遥望窗外,悠然道:“院子里的树绿了。”
工藤顺着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棵云杉,高大苍劲秀丽挺拔。春风拂过花木,卷起一阵阵花絮飞舞。除了云杉树叶细微的声响,一切皆静谧无声。春风柔和微冷,让人为之一振。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哀走出书房,俏立在云杉下,遥望四围蒲公英摇晃着飘落,随风远逝,如同星星点点的白色萤火虫。
云杉旁边挨着棵女萝树。哀捋了捋鬓角飘飞的发丝,微笑着想,也许前世里,我们已注定了身份。他是棵女萝,挺拔高耸粗枝壮叶,而我便是缠绕在女萝树上的菟丝花,纤细敏感轻柔娇嫩,离开女萝树,便会枯萎。我必须依附在他身上才能存活。
“的确,离开他,我会枯死。”哀喃喃自语。
哀曾一度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一生铭记。因为时间是股长明火,长久煅烧会化去一切点缀附属,只剩下最纯净的本质。而这本质,能有多少难忘的成分?
哀曾一度并不怕被煅烧,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有的,只是一直拼命努力忘记的事,困扰十八年的身份、名字。记忆便是这样,越想忘记,却偏偏挥之不去,只能在过去的阴影里挣扎,像海一样,看得到岸,却够不到。
工藤察觉哀的伤感,打岔似地微笑道:“我终于记得一首诗了。《九张机》,念给你听。”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
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
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晓寒深处,春波碧草,相对浴红衣。
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连理枝。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
六张机。雕花铺锦半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边衣。
八张机。纤纤玉手住无时。蜀江濯尽春波媚。香遗囊麝,花房绣被,归去意迟迟。
九张机。一心长在百花枝。百花共作红堆被。都将春色,藏头裹面,不怕睡多时。”
以前姐姐一直念的,我怎会不知?哀浅浅一笑,工藤能吟出《九张机》已算不错了。他真的是个好人,却不知这样的幸福是否属于我。若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大概便是姐姐了。只要她能获救,以后琴会好好待她的。琴也是个好人,只是曾爱错了人。现下他对姐姐始终如一,我也便安心了。哀柔肠百转,思绪飘飞。
“工藤,说个故事给你听。”哀浅浅笑道。
“女娲在创造万物时先创造了骡子。女娲对骡子说,你叫骡子,你生来便是要做苦力的,须踏踏实实工作,直到死为止。你的寿命是五十年。骡子说,女娲娘娘啊,我的命这样苦,五十年太久了,我只要活二十五年便足够了。女娲答应了骡子。
接着女娲创造了狗。女娲对狗说,你叫狗,你生来便是要忠于主人的,你要负责看家,直到死为止。你的寿命是二十年。狗说,女娲娘娘啊,我的命这样劳碌,二十年太久了,我只要活十年便足够了。女娲答应了狗。
女娲又创造了猴子。女娲对猴子说,你叫猴子,你生来便是要取悦别人的,你会被评头论足戏耍玩弄,直到死为止。你的寿命是二十年。猴子说,女娲娘娘啊,我的命这样不堪,二十年太久了,我只要活十年便足够了。女娲答应了猴子。
女娲最后创造了人。女娲对人说,你叫作人,你生来便有健全的心智,你是主宰天下的霸主,你可以凭自己无穷的智慧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你的寿命是二十年。人说,女娲娘娘啊,我的命这样美好,二十年太短了,请你把骡子不要的二十五年、狗不要的十年、猴子不要的十年都加给我吧。女娲答应了人。
所以,一个人的生命中,先前二十年过的是属于人的生活;然后的二十五年如同骡子一般,兢兢业业地工作,成家立室开枝散叶;自四十五岁开始的十年如同狗一般,拼命守护家庭与事业;最后的十年如同猴子一般,被人们愚弄、嘲笑,成为闲暇时的话题。”
哀微微一笑,结尾道:“姐姐以前讲这个故事时告诉我说,这便是人生,残酷而真实。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生是幸福的。幸福便在于人生的残酷而真实。”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工藤轻抚哀的玉颊,微笑道:“哪来这样多胡思乱想?”
哀淡然道:“工藤,我们要信命。”
工藤微微摇头道:“不能听天由命。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你们在讲故事?”银铃般的清音丝毫不会泄漏工藤夫人的年纪。“哀,在这儿住得可习惯?”工藤夫人溺爱地道。
“还好。”哀应酬般地笑笑。
“对了,母亲。我想知我们家与宫野家的渊源。”计较了许久,工藤憋出一句问话。
工藤夫人笑道:“渊源?便是你跟二小姐的婚约啊!还能有什么?”
工藤坏笑道:“不止吧!河南境内的秘籍石室,母亲是怎知道的?”
“原来你已知道了。”工藤夫人意外地道,“看来时候到了,是该告诉你了。”
哀说的对,人不能不信命。注定发生的事,迟早都会发生的。

霁云山庄。书房。
工藤夫人呷了一口香茗,幽幽道:“当年我们四大世家是好朋友。宫野老庄主——便是二小姐的父亲,宫野厚司曾托夫人交给我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宫野家世代收藏武林秘籍的石室地图。不过要想打开千斤石门进去一看究竟,需一把特别的钥匙。是何钥匙,宫野夫人没说。”
工藤打断道:“宫野老庄主为何要把这样绝密的地图给母亲呢?”
工藤夫人道:“听说是老庄主不放心两个年幼的女儿。再说这地图在谁手里根本没分别,没有钥匙,地图还是一块废羊皮。”
哀不解地道:“夫人为何要将地图秘密交给工藤?连工藤自己都不知身怀绝世珍宝。”
工藤夫人道:“至今我也不明白,我是依照宫野夫人的交待做的。”
原来父亲在多年前已定下了宫野家与工藤家的缘分。若有一天工藤得知这桩往事,定会找宫野家的人相助。我和姐姐也算有依靠了。哀满眼充泪。父亲自知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便出此下策安排好我和姐姐今后的日子。
“爹……”哀轻声唤道,泪珠已悄然滚落。
“哀,想起你过世的双亲了?”工藤柔声道,“不要伤心了。与其用一份感情怀念失去的,不如用来怜取眼前的。”
“这话,新出跟我说过了。”哀破涕为笑,轻声道,“有点创新好不好?”
眼见哀不再伤心,工藤终于放心了。
“新一,你过来。”工藤夫人扬手把工藤拉到一边。“新一,看得出你很喜欢哀,可我们跟宫野家的婚约……”
工藤微笑道:“不碍事。我会亲自跟宫野家说清楚的。不会让你们为难。”
“哀是个好女孩。但是,终有些古怪。”工藤夫人皱眉道。
“她会好起来的。”工藤定定地道,“让她快乐是我一辈子的责任。”
“新一,你开始像个男子汉了。”工藤夫人欣慰地道,“总算看到你长大的这一天了。我们都好高兴。”
“是哀让我改变的。爱能让一个人成长。”工藤目光温柔。
“啧啧啧,这副嘴脸,像极了优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工藤夫人微笑地调侃道。
少年微微一笑。在遇见少女之后,才知人间原来如此美好。每个人都会遇见一个改变一生的人,让人明白生命的意义,是“爱”。

第廿八回 宽恕

佛说,普渡众生,施爱于人。
——小岛元太

江南。琥珀山庄。
一袭黑影轻飘飘地落在庭院。
月色下忽明忽暗的绝世容颜,竟连明月也为之隐去光辉。
“你终于来了。”隐在墙角的琴冷冷地道,“‘雪莉’制成,琥珀山庄将是第一个目标。”
“琴,为了宫野明美跟我势不两立,何苦?”苦艾手绕金发,幽幽道,“曾经我们是那样亲密的伙伴。”
“曾经……往事不堪回首。苦艾,你还是收手吧!或者,放了明美,让我们归隐山林,从此不再涉足江湖。”琴几近企求。
“哼,明美?又一个负心薄性的男人!果真天下乌鸦一般黑。”苦艾冷笑道。苦艾飞出一枚银针,打入琴的死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琴,我不想这样。怪只怪你爱上了宫野明美。”苦艾幽幽道。
“明美……”琴浑身僵冷,颤声道。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你……你何苦?”冷冷清清的妙音。哀缓缓走出房门,“工藤,先顶着苦艾。我来替他疗伤。”这毒,貌似“雪莉”,却非真正的“雪莉”。哀自信苦艾无法重现“雪莉”。苦艾能做到如此地步,哀已大感意外。哀抖出一把金针,逐个刺过琴的周身大穴。
记得第一次遇见明美,她也是这样替我疗毒的。不过那时是苦肉计,只是苦艾复仇计划的一环。不曾想这一环脱节了,琴温馨地回忆。
“所幸我们折回琥珀山庄了,哀。”工藤手中舞个不停,仍不住微笑道。
“你怎知苦艾回琥珀山庄滋事?”哀奇怪。
“名字。‘傲雪’。我猜‘雪’是‘雪莉’。要傲过‘雪莉’,自要先捣毁毒门世家了。”工藤自信地道。
“不愧是‘猎人’。”苦艾冷笑道,“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上回让你捡到一条小命,这回可不会再这样幸运了。”苦艾拔刀出鞘。
纯净的青绿。翡翠柄,精钢刃。翡翠圆润,精钢坚韧。
“牧野!”工藤与哀齐声喊道。
“能否把‘牧野’夺过来?”哀低声问工藤。
“怕是很难。我尽力而为。”工藤整了整衣襟,手执黎月。
“‘彩云追月’!你竟会‘夺魄十三式’!”苦艾脸色大变。江湖上有言道:“十年练剑,一年练刀。”刀法易练难成,真正的高手大都用剑。纵有绝世神功相佐,若以刀为兵器,气势也不及用剑。
“你去过石室?”苦艾诧异道,“看来我是自作孽,把你打下山崖,反倒一手促成了你的剑法。”苦艾虽不断说话,刀法仍十分凌厉。
苦艾功力太强,工藤内力不如她深厚。这样僵持下去,工藤迟早会露出败相。哀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苦艾有何致命弱点?”哀已病急乱投医,指望琴指点迷津。
琴一下子蒙了,半晌才道:“情。”
“情?”哀怔了怔,幽幽道:“原来也是个过不了‘情’字一关的苦命人。”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仲卿兰芝双双自尽,生未同衾只求死得以同穴。”哀幽幽道,“《孔雀东南飞》,你不会没念过吧?”
苦艾愣了愣,脑中浮想联翩。曾几何时,她与毛利庄主也山盟海誓,念道海枯石烂此情不渝。可毛利小五郎有是怎样对我的!苦艾嘶声喊道:“男人都该死!见一个爱一个,负心薄性!”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哀柔声道,“郎情妾意,天下大同。为情所困的人,也怪不得别人。”
工藤感到苦艾出招显然已无先前阴狠毒辣,想来是因忆及过往许多美好。工藤暗暗加了几分劲道,出手更为雷霆迅速。
“工藤,以前给你的那个瓶子还在么?”哀眨眼示意工藤用毒。
纵然工藤万般不愿,如今时局所迫,也不得不做一回小人。
玉瓶中的琥珀色液体犹如琼浆玉液,却是杀人不见血的毒中之毒。
工藤轻轻淬在剑身上。剑光、月光,皆成了浅浅的琥珀色。工藤忽地反手刺出,却被苦艾格挡。
“道行还浅了点。只要那丫头不念什么歪诗,你能接我百招便不错了。”苦艾狞笑道,“牧野”虎虎生风,丝毫不见女子娇媚之气。
哀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观战。纤纤玉指夹住几枚琥珀色的骨镖,闪电般地朝苦艾掷去。
苦艾挥刀荡开黎月剑,赤手夺镖,猛地往工藤身上掷去。
“工藤!”哀倩影一闪,把工藤扑倒在地。
“哀!”工藤大惊失色,一把抱起哀,激动地道,“你真傻!”
“新一……”哀面无血色,嗫嚅道,“我要告诉你。我叫……宫野志保,是琥珀山庄的二小姐。”这是哀头一回叫工藤“新一”,或许也是最终回。
工藤眼泪滚滚而下,颤声道:“我知道。”
哀并不意外,浅浅笑道:“我知你已知晓,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那香囊你已打开瞧过了,我把一切都写在里头了。学你母亲样子,没想到这样快便被发觉了。”
工藤凄然道:“哀,我带你回家。”
哀惨笑道:“家?家在何方?这里不是我家,我没有家。”
工藤急忙道:“我带你回霁云山庄,阿笠神医在我家。”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哀惨惨一笑,轻声道:“死在自己一手研制的剧毒之下,真是讽刺。知道‘雪莉’为何被誉为‘天下第一毒’么?”
工藤摇头道:“不要多说话了。现下我便带你走,我们去找你师父。”工藤作势要抱哀疾奔出去。
哀轻轻拉住工藤衣袖,淡然道:“来不及的。‘雪莉’发作虽不快,却也拖不到去霁云山庄。再说,师父哪会解这毒了?人不能不信命,新一。”
工藤厉声道:“命?我偏不信命。”
哀幽幽道:“卦相上说我十九岁会遭遇大劫,看来是逃不过了。告诉你,中‘雪莉’而亡的人,尸身会格外美丽,如同被薄雾笼罩一般。还会有蝴蝶寻着香气飞来,很美,很美……”哀奋力大口喘气,仍气若游丝。
工藤已泣不成声:“哀……”
哀淡淡笑道:“希望来生做只属于江户川柯南一个人的灰原哀。”
工藤柔声道:“哀,柯南带你去看海。”
琴眼见一双小儿女的生离死别,硬支着宝剑立起,凄然道:“苦艾,见到了吧!人世间到底还是有至死不渝的真心真爱的。”
哀幽幽道:“新一,你会念韦应物的《菩萨蛮》么?我好想听。”
工藤吸吸鼻子,泣声吟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映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哀微笑道:“来世还要生在江南。江南实在太美。”
工藤勉强笑道:“我们以后住在江南吧!”
哀微笑道:“好。我们以后在西湖边搭一间小屋子,门前种各式各样的花。春天听雨弹琴,夏天划船采莲藕,秋天摘果子数落叶,冬天……咳咳咳……”哀心道,新一,“雪莉”是我一手调制的,我会不知么?能撑到朝阳东升已算大幸,哪来这样多“以后”。
苦艾亲睹工藤与哀缠绵悱恻,喃喃道:“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宫野志保有雪莉,还有一个痴心的少年郎。而我一无所有。”苦艾遥望远方,痴痴地道:“他们都来了。看来我大限已到。”
服部、和叶、黑羽、红子、新出、兰、白马、青子,以及工藤夫妇、毛利夫妇与阿笠,齐齐赶到琥珀山庄。
“哀,你怎么了?”红子见工藤怀中的哀异乎寻常,不禁花容失色。
“哀……‘雪莉’……”阿笠已语无伦次。
白马疾声道:“你怎会伤在自己研制的剧毒之下?快解毒啊!”
哀淡然道:“说实话,‘雪莉’我不会解。探,我太笨了。”
白马急道:“有毒必有解。哀,好歹你是宫野家二小姐,往后要继承毒门。这样年轻便去了,你姐姐怎办?”
哀幡然醒悟道:“对了,姐姐……”满脑子尽是新一,倒忘了姐姐。
服部、和叶、新出、兰、白马、青子与工藤夫妇诧异道:“她便是宫野志保?”
白马自责道:“‘雪莉’我从未见过,更不会解。哀,我对不住你。”
青子挽住白马肩头,柔声道:“探,不要自责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毛利庄主吼道:“苦艾,没想到你连十八九岁的少女也不放过。你有怨有仇尽管来找我,何必伤及这么多无辜?”
苦艾微微摇头道:“没有恨了,我不再恨你了,毛利庄主。”
情到怨时恨最深。
爱的对立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苦艾淡淡转身,柔声道:“有人在等我。”
服部厉声道:“想走?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苦艾幽幽道:“我只想跟等我的人告别。”
和叶大怒道:“谁知道你有在耍什么花样了!兰,新出,‘灵犀流刃’!”
苦艾大惊道:“当年我跟琴怎么也练不成‘灵犀流刃’,以为这秘籍有误。没想到还是有人练成了。”苦艾一双妙目扫过新出与兰,叹道:“好一双璧人呐!”
“放了她吧。”哀冷冷清清的妙音已气息奄奄,“为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原谅的。”
和叶大声道:“哀!”
工藤庄主赞道:“说得好。为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原谅的。二小姐不愧是二小姐。”
工藤夫人拭泪道:“可惜这媳妇,是讨不到了……你走吧!”工藤夫人向苦艾挥挥手,伏在工藤庄主怀里泣不成声。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7:00 +0800 CST  
苦艾绝尘而去,说不尽寥落寂寞,却丝毫不见霸气凶残。
苦艾已不再是苦艾。
哀轻声道:“新一,我见着姐姐了。”
少年眼中的朝阳是凄艳的血红。少年抱紧少女,缓缓抽出长剑,重重刺进心口。朝阳照在两人身上,处处皆是血色。

第廿九回 美错

美丽的错误,这个称谓虽然感伤,却未必不是完满的结局。
——圆谷光彦

桐庐。霁云山庄。
朱红的双喜字贴满亭台楼阁歌舞水榭。处处皆是喜庆的朱红色。
唢呐喇叭古筝月琴箫笛羌管,乐声无处不在。
山庄人声鼎沸。四方宾客络绎不绝。
武林两大世家的联姻自是一桩大事。
何况江湖历经苦艾蹂躏过后,更迫切需要吉事冲喜。
故而工藤与宫野家的婚事空前绝后的隆重。
内堂。
哀依旧冷漠。
镜中的绝世容颜冷如寒玉。即便火红的凤冠霞帔也不能博得佳人一笑。
霁云山庄一干侍女懵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冷淡的新娘。
哀厌恶喧嚣的日子,渴望清静。哀曾告知工藤她的夙愿:在西湖边搭一间小屋子,门前种各式各样的花。春天听雨弹琴,夏天划船采莲藕,秋天摘果子数落叶,冬天煮雪温酒。不知是否有美梦成真的一日。
现下看来,哀的后半生将被禁锢在庭院深深之中。始终要面带微笑,保持自己尊贵的身价;频繁应酬;定期出席武林大小集会盛事。
这样的日子,哀会发疯的。
自小躲到醉仙谷避世讳俗,是因抵触“宫野二小姐”的身份。即便回到琥珀山庄重现“雪莉”,也是独自一人在药庐吃住,七年不曾踏足门外。
哀宁可孤独,也不愿过囚鸟般的日子。
可惜事到如今,一切皆成了定局。
哀轻轻叹息的神情,如幻梦一般美丽。

霁云山庄。大厅。
桌上堆满稀世珍宝。贺礼不计其数。
素雅的檀木匣中,安安稳稳地沉睡着旷世宝刀——“牧野”。
作为对工藤与哀的致歉,苦艾将宝刀双手奉还完璧归赵,并另附天山雪莲一朵,千年人参一支。
苦艾是雅人。她的贺礼在一堆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之中实属异类。
较之那些浮华之物,工藤对苦艾的实用贺礼独垂青眼。
光彦、步美与元太自跟阿笠从醉仙谷出来至今,整日提心吊胆,从未真正快活过。
现下三个孩子正围着喜堂打转,玩耍只属于孩童的游戏。
年轻真好,可以为所欲为。工藤欣羡地想。
“吉时已到。拜堂!”司仪一成不变的吆喝声令工藤欣喜若狂。
历经坎坷,终于能与哀在一起了。工藤忆及过往种种,不禁会心一笑。
红盖头下的少女,是否也跟我一样幸福至极呢?
大红的喜服包裹着哀曼妙的身姿,盈盈拜倒在天地之间。
众人欢呼雀跃,拉着工藤劝酒划拳。
“快斗,上回说要给你的东西,我去拿给你。免得喝醉了忘记。跟我来。”工藤一把抓过黑羽,随意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大哥!你怎么……真没劲!”兰气鼓鼓地笑骂。
“我们玩我们的。他等不及找哀去了。”红子微笑道。
众人闹作一团,共享欢乐时光。
毕竟这种青春做伴的时光,是一生的精华。
花烛堂中八音齐放,工藤却更渴望屋顶的月光。

霁云山庄。内堂。
烂醉如泥的工藤在服部与白马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回到屋里。
拴上房门,工藤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澈敏锐,丝毫不见醉酒的迹象。
“宫野小姐,新一让我告诉你,他在老地方等你。”“工藤”望着静坐床沿的少女,淡淡地道。
凤冠霞帔的少女低头不语。
“哀老早出去了。”红遮盖下是红子冷冷的清音。
黑羽大吃一惊,苦笑道:“他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
“我们被莫名其妙地卷进来,成了他们感情的试金石了。”红子拉下红盖头,愤愤不平地道。
“红子,其实……”红烛映红黑羽的脸,一向果断干脆的怪盗此时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红子玩弄大红衣摆,轻声道。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8:00 +0800 CST  
“今天天气不错。”黑羽开始胡扯。
“嗯。”红子淡淡地应道。这么多年了,说话还这样吞吞吐吐。
“皇历上说今天益婚嫁。”黑羽继续道。
“嗯。”红子已有些不耐烦了。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不如你嫁给我吧!”黑羽故作随便地道,内心波涛汹涌。
“嗯。”红子还未来得及多加思索,已习惯性地一口应允。
惨了,上当了。红子懊恼地垂头,被他诓了。这不得好死的怪盗!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黑羽笑得山花烂漫,如同抢到糖果的孩子。
卦上说今日是人生的转折。原来是指这个。红子甜甜地笑了。
喜桌上的红烛渐渐熔化,火苗忽闪一下便熄灭了。
园中双双对对的少年少女们窃窃私语,对月放歌。
原来,幸福是有声音的。

慈溪镇。云祥客栈。
工藤无所事事地仰卧屋顶。
哀的动作还真慢。工藤不耐烦地抱怨。
“新一,你动作好快。”哀的清音从屋顶下传来。
“你早到了?”工藤诧异地道。
“不会吧……你不会也让黑羽……”哀恍然大悟。
“原来你也耍这手段。”工藤会心一笑,“看来我们倒成全了他们。”
工藤纵身而下,揽着哀跃上屋顶。
“庄主和夫人那边,怎样交待?”哀理了理深红的衣襟,有些牵挂。
“自琥珀山庄一役之后,他们极少干预我的事。”工藤淡然道。
“你真的很傻。”哀轻声道。
“听他们说,解‘雪莉’只需‘冰泉’、‘冷凝’、‘寒烟’三大剧毒混合成解药,再加千年石乳便可驱除毒性。原来这样简单!”工藤似有些失望地道,原本以为“雪莉”如何难缠,不曾想解药便在身边。
“这便是‘天下第一毒’的弱点。可是为了救你,师父、红子跟我可花了好大的功夫。”哀埋怨道。
“有你们三人在,死人也能救活了。”工藤微笑道。
“没事你死什么?害得我们一场忙活。”哀娇嗔道。
“你死我不死,还怎么保护你?”工藤凝视哀明月般的娇面,柔声道,“上接碧落下黄泉,我工藤新一的承诺永不食言。”
“嗯。”哀淡淡地道,“幸好赤井跟朱蒂把姐姐救出来了。他们及时赶到,才保住我性命。不然我们真要在黄泉见了。”
“你姐姐不是不懂毒的么?”工藤问道。
“她是不会制毒。解毒,她比我在行。”哀淡然道。
“宫野家真是能人辈出。幸好我眼疾手快抓牢一个。”工藤微笑道。
“你不会上次重伤后伤到脑子了吧?比以前还不正经。”哀笑骂。
“我想看到你笑啊!哀,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你只是灰原哀,是只属于江户川柯南的灰原哀。”工藤道。
“看来我要改叫你‘柯南’了。”哀微笑道。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现下我们在这里重新开始。”工藤温柔地道,“没有工藤新一,也没有‘猎人’,只有灰原哀的江户川柯南。”
“霁云山庄怎办?你是独子,终要继承工藤家衣钵。”哀秀眉微蹙。
“相信我,我父亲母亲是不会放过快斗的。”工藤坏笑道。
“怪盗随着猎人一起消失了。”哀微笑道。
溶溶月光下,拂过一阵和煦的春风。又是清明时节,杨柳岸,晓风残月。月有阴晴圆缺,而人,无论分开多久,该在一起的人,终会在一起。

第三十回 天涯

追求幸福与追求真相一样,不懈努力终会得到结果。真相只有一个,而幸福却多种多样。生活或许会有结局,却永不会终结。
——江户川柯南

西域。
不见江南的杨柳桃花燕子金鱼,西域惟有白茫茫的雪山,白茫茫的天空。壮实的牦牛群成群结队地缓缓路过。赶牛的老人与孩子手执长鞭,哼着由祖辈便流传下来的民谣。
朝阳依旧血红,却是孕育新生的可爱。
曾怨过朝阳初升,少年淡淡地回忆,似已久远了。现下天地万物皆是万般美好。
少年侧过脸凝视身边的少女。伊人席地而坐,玉手托腮,无忧无虑地细数头顶上空翱翔的飞鹰。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8:00 +0800 CST  
少年解下自己纯白的貂皮斗篷,轻轻围在少女娇躯上。纯白映衬深红,此时的少女格外明艳。
按理说,该是入春时节了。雪地不见桃红柳绿,雪山不见燕子金鱼。江南,江南可好?
一年前,少女提出与少年携手遍走天涯,四海为家。
少年心知少女更想守着西子湖畔的小屋。西子湖畔的小屋子,门前种着各式各样的花。春天听雨弹琴,夏天划船采莲藕,秋天摘果子数落叶,冬天煮雪温酒。
少女心知少年逍遥惯了,定受不了退隐的日子,便一路东游西荡,来到西域。
江湖盛传有一双年轻的侠侣,少年英俊倜倘,少女倾国倾城。据说劫富济贫妙手仁心,一路游历帮了不少穷困潦倒久病缠身的苦命人。
可惜这双侠侣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与他们相遇但凭一个“缘”字。
冥冥之中,缘分掌握了许多悲欢离合。
少年伸手扶起少女,微笑道:“算日子已入春了。哀,不知不觉这样天高云淡的日子已过了一年。”
少女微笑道:“一辈子还很长。”
少年柔声道:“会不会不习惯?我们还是回江南瞧瞧吧!”
少女笑道:“这回要在西湖住久一些,也好让我好好看看我那小外甥。”
琴与明美腊月得子。两人一致决定终生不让孩子涉足江湖,做个平凡人。
少年道:“怎样都好。赶紧启程吧!走快些兴许能赶上潜山的桃花正红。”
少女调侃道:“潜山桃花不稀罕,错过了大不了等明年。不过兰的婚礼可不再有第二回了。”
少年笑道:“智明与兰进展神速。平次跟和叶这么多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少女微笑道:“他们不是说要谱尽一百首曲子才谈婚论嫁的么?”
少年摊了滩手,苦笑道:“他们好雅兴。”
少女留恋地道:“眼下要走了,还真舍不得这里。白山白天的,离太阳好近。”
少年微笑道:“你喜欢,明年再来。”
少女道:“不急。没去的地方还多着呢。上回苦艾捎来信说让我们去丽江看看她。听说她跟伏特加把傲雪山庄搬回丽江,专门照看孔雀。”
少年称赞道:“不愧是当年的‘孔雀公主’。”
少女道:“现下有专人照看,不会再有少女将青春耗费在孔雀上了。苦艾也自得其乐。”
少年欣慰地道:“苦艾能有个好归宿,我们大家都乐见。”
少女怀念地道:“好久没见着他们了。好想当年在一起的日子。师父有了三个孩子相伴,醉仙谷定然其乐融融。”
少年微笑道:“现下不是看他们去了么?你呀,心心念念尽是江南。”
少女道:“那是我家。琥珀山庄可是我家。”
少年调侃道:“以前不是死不肯认的么?现下一口一个‘我家’。”
少女淡然道:“一分年纪一分世故。有些事物既然不可抗拒,不如逆来顺受。”
少年赞道:“哀,你越来越成熟了,够格当霁云山庄的少夫人。”
少女嗔道:“少美了。你父亲母亲宠着快斗红子呢,探跟青子也住在那里。你回去只有靠边站的份。”
少年无奈地道:“莫名其妙多了个义兄,还把我爹妈给抢了。”
少女微笑道:“你不是正想么?要不是快斗替你扛着,工藤少庄主能有闲心来西域打老鹰么?”
少年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少女吹响口哨,两短三长。
少年道:“捎信回去让他们摆酒接风?”
少女道:“是让红子把我们那西湖小屋打扫干净。我可不想住在大宅子里,空荡荡的骇人。”
少年微微一笑。只要能跟她在一起,身在何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华生盘旋了几圈,往江南飞去。

江南。
江南是个好地方。四月的姹紫嫣红宣告春的到来。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映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苏堤上人头济济。
“‘妙手神捕’又抓到一个江洋大盗。”
“‘妙手神捕’的夫人也好厉害,几下便把恶人制服了。”
原是赤井与朱蒂,两人仍离不了本行,少年微笑着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人注定成为一代名捕,为江湖惩奸除恶。
“不要惊动他们了。到时总能见着的。”少女扯扯少年衣袖,阻止少年上前的脚步。
少年与少女在人流中悄悄隐退。
“有一首词早先填好了,一直没机会念给你听。”少年凝望堤畔柳絮飞花,微笑道,“你填过的《清明》,可还记得?”
哀淡然吟道:“杏花雨,细如翎。满城风絮,寂寞梧桐影。刀剑相争几时停?如此乱世,何处是清明?”
“水自流,平如镜。一刻忘忧,雨过必天青。陌上飘萍独安宁,尔在我心,无处不清明。”工藤接着吟道。
“填了下阙?”少女眼中闪过欣喜,“这样久远的诗词,你还记得?”
少年道:“现下已是清明了。‘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玉柳斜’。此情此景,最适吟诗作赋。”
清明……原来一直寻寻觅觅的清明,从来不曾离去。少年笑对少女的笑颜,两手相牵,往前头缓缓走去。
各人有各人的清明世界。若没意识到,也许是未曾发现。
尔在我心,无处不清明。



苏幕遮·清明

杏花雨,细如翎。
满城风絮,寂寞梧桐影。
刀剑相争几时停?
如此乱世,何处是清明?

水自流,平如镜。
一刻忘忧,雨过必天青。
陌上飘萍独安宁,
尔在我心,无处不清明��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8:00 +0800 CST  

楼主:花咲桃子

字数:73247

发表时间:2017-01-29 20: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7 19:12: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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