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王道】游戏 (整理无水完结版)by 完美哀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他抬起手遮住眼睛,挡掉过分明亮的光线,周围空无一人,连他都觉得又那么一点落寞寂寥的意思了.

         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懒懒地,很寂寞.


         "把那边的物资搬过来,小心点,里面是玻璃瓶子."井上指挥着雇用来的人把物资装上货车,"慢一点啊."

         灰原站在走廊的另一边,靠在墙上手支着前额,闭着眼睛养神.

         离拆迁还有不到两个星期,他们这几天忙得要死,而她也几乎是没怎么休息,井上看着她拿出手机,慢慢地打着字,然后继续闭上眼睛.消瘦的身体靠在墙上显得那么疲倦,连她闭上的眼睛都带了一丝困顿的伤感.

          "灰原医生,您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我们在就行了."井上冲她大声说道.

         "不用."她摆摆手转过身,到病房去了.

          井上无奈地冲身边的同伴笑笑,"你看,她不就是把自己当成永动机了吗?"


         去给所有的病人做完下午的例行检查之后,她回到了房间里,搬迁在即,能打包的都打包好了堆在墙角,等物资装好,病人们安置妥当,她就能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怎么感觉像是出埃及记呢."她躺在床上,硬梆梆的床板硌着她,最近时常会背痛,肯定是太累了."不过,有贝得福德卡车可要比步行好多了."她困倦的想着,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即使经历着饥饿,疾病,战争,以及无穷无尽的痛苦,他们,那些虔诚的人们也从来没有改变过他们的信仰,甚至连一丝的怀疑和动摇也不曾有过.可是,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神无处不在,那么那万能的神,怎能迟迟不肯给予他们救赎呢?

          整个非洲地区因为叛军,变乱,以及乱七八糟的斗争与抢夺,人们失去了安全,失去了生活,失去了各种各样的本应牢牢拥有的权力,最后直至失去了生命.

          <<人权宣言>><<独立宣言>>里早就写明白了,人人所拥有的,是追求幸福的权利,而不是---幸福的权利.

           她轻声笑了,眼前浮现出东京傍晚血红色的夕阳,慢慢地和记忆中某人的脸重叠在一起.

"新一,你看."桌子对面的博士递过来一张今天的早报.

         国际版的版面上,他看到了那三个令他无比敏感的字眼"乌干达"以及后面冗长的内容,无非是关于动物保护有多么的重要,可那个熟悉的地名却生硬的使他无比揪心.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23:00 +0800 CST  
他皱眉,皱的那么紧,他拿起电话拨号,手指太用力以至拨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拨出去.
         "喂,您好,这里是---"这不是她的声音,他的心里没由来的升腾出一种焦急.
         "你好,我找灰原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可当他听到那家伙冷静得多的声音时,他有些无力.

         "工藤?"她在那边轻声的问.
         "啊,灰原..."他的喉咙有些发紧,"灰原,我..."
         "怎么了?"她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淡然的像是清澈的水,不着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知道,动物保护区的事."

         她沉默了一下,随即说:"工藤,你别过来."

         迁移的路途困难重重,他们物资有限,人手不够,还可能会碰上劫持物资杀人不眨眼的叛军,重重叠加起来,她一想就头疼,她不想让他过来,太危险了.

         "灰原,你很了解我的吧."他说道,虽是听上去在问她,却并没有多少问的意思.

         是,她了解他,比了解自己更清楚的了解着他,只要他想,困难危险什么的,从来不算在考虑范围之内.

         "工藤..."她叹口气,想着要怎么去说服他才有效,"这不是你来不来的问题,我给你说---"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惊异地看着听筒,挂断了?!

          这家伙,竟然敢挂我电话.她撇撇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挂好听筒.好吧,既然是同伴,那么我信任你,永远的,无条件无保留的,信任你,有困难,也可以把一半的责任放心的分给你,你也从来不会不愿意.

         他们一直都是并肩同行的,即使隔了大陆和海洋,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仍然在那里.

         "灰原医生,怎么了?"

         "哦,我们又多了一个劳动力."她眨眨眼,回答道.



       他订了第二天去巴黎的机票,然后他可以选择坐车或者小型飞机到达乌干达.

       他收拾了不多的行李,恨不得立马动身.

       他想起了那里因为饥饿疾病而瘦弱的皮包骨头的人们,他想起了那里每一个拉着他的手叫他新一哥哥的孩子,他想起了那里人们总是清澈的眼神和永远真挚的笑容.
        他不能让那个凡事总爱逞强,还要装出一副冷漠样子的家伙一个人去担那么重的担子,他不会.

       在学校办完休学手续以后,已经近下午的光景.偌大的校园里响起了古老的英文歌,美丽的音符在秋风中被吹得支离破碎,听不真切,校园里除了风吟乐音,一片静默.

       男子的声音伴着风的伴奏,极有诗意的,让人沉醉了.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swords of a soldier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 ...

       他用手拨开额前遮住眼睛的头发,发现灰暗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一滴一滴的,砸在他身上,雨水的圈印在他的衣服上渲染开来.雨水也一滴滴地落在石板路上,声音清越而落寞,微小处立即化为虚无.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23:00 +0800 CST  
    他极力忽略掉心中没由来的淡淡惆怅,并简单的把它归咎于这种阴暗的天色,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以及这首曾经打动过他的英文歌,以及,那个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总是坚强而冷漠的身影,以及,以及,他心里对于未来,对于世界的,一丝丝隐约的不安.

       他扯动嘴角,笑了起来.一个无比寂寥的表情.

        远处的天空是默然冷淡的鸽灰,他想起某人的眼睛里总是有这样的神色,那种深沉的,暗淡的,任谁都抹不掉的阴翳.像是融进了生命一般根深蒂固.

       那是没有她的东京,悄然而冷清地落下的第一场,让人无奈的秋雨.

       他开始慢慢地往回走,寂静的道路上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他细碎的脚步声,于是他的手机的响声就显得那么的突兀.

        他拿出手机,按下接听:"园子?"

       "新一你快到米花综合病院来,小兰得了急性阑尾炎在手、、术呢..."

       "好,我马上去!"他迅速合上手机,跑出去拦了计程车,向医院赶去.

       他在医院的大厅问到了地方,便急忙搭电梯过去,在他出电梯门口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刚好打开.

        他跑过去,毛利和妃都在,园子冲他招了招手."怎么样,医生?"他们一起问.

       "很成功,病人只需要静养,一个多月就能出院了."

       "谢谢医生."

       经过一番争执,最后他留了下来.他让他们都回去,说他一个人没问题.毛利极其不甘心地被妃拖走,说是回去给兰煲汤.园子再三犹豫,也离开了.

        黑发女子仍然昏睡着,口中喃喃念着,新一,新一,你别走,新一.

        他哑然,想起他房间里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和口袋里的机票,进退两难.

       他知道离医院拆迁还有不到一个星期,他即使明天去也不一定赶得上,可他的青梅竹马却刚动了手、、术,躺在这里无助地让他别走.

        他订到机票的时候就马上给灰原发了短信,说他很快就到,而她的回复依旧简洁,却表意明了:"我等着你."只此四字,不再多言.

        他的掌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在犹豫.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25:00 +0800 CST  
"灰原医生,我进来了哦."井上推开门,把头探了进来.
        "嗯.'坐在桌子前的女子应了一声,转过身来.
        "怎么样,井上."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对,全部完毕,现在走的话都行."井上笑着说,"到时候只要把病人们抬上担架放到车上,就全部OK哦~"

         "说得很轻松嘛."灰原也笑了,一面顺手拉开抽屉,摸出一把枪.
      
        "这...这是...枪?!天哪医生,这个这个违、、法的违、、法的...!"井上一面摆手一面慌张地睁大了眼睛.
        "那可不一定."灰原狡黠地眨了眨眼,"万一遇上抢物资的,你怎么办啊?嗯?"

        井上不说话,一脸凝重.

        灰原又笑起来了,不知道她是笑井上一脸凝重的表情,还是在嘲笑这种无奈又必须面对的可恶处境.她笑着说话,连话题似乎也轻松了.
        "不会轻松的,井上.我前几天就在附近发现可疑的人影了."她熟练地推枪上膛,"估计是要等我们一上路他们就会下手吧."
        "所以,井上,小心呐,嗯?"

         井上看着这个微笑的女子熟练的摆弄着手、、枪,不禁觉得危险.她随口问道:"工藤医生,也会来的对不对?"

         "对啊,不过他能赶上吗..."女子的眼神有些恍惚,里面似乎盛满了带着嘲弄的期盼.

        "灰原医生."井上突然开口,"您听我说."
        "如果,如果工藤医生在后天我们走的时候来不了,那么..."井上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无比巨大的决心一样.
        "那么什么?"女子饶有兴致地抬眼看着井上,等她讲下去.
        "那么您就留下来等他吧.我们可以处理好的!"井上说完,脸上显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我们会等你们追上来的."

         女子沉吟半晌,随即笑了起来.把手里的枪扔给了井上,也不顾她手忙脚乱地接不住一脸的抱怨"灰原医生这玩意怎么能乱扔啊",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说道:"那么井上,拜托了."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25:00 +0800 CST  
日本东京,早上六点.他在病房里睁开眼.

         兰依然睡着,在睡梦中也依然紧紧抓着他的左手,他用右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八点的机票,却看到了右手手背上那个女孩留下的一道道伤痕,伤口早就好了,疤痕也渐渐的在淡去,他却有些不舍,仿佛这伤疤,这种疼痛的证明,是他曾经与她并肩战斗的最好印证.
         他想起他曾经在乌干达的夕阳夕色下亲吻这伤疤的情景,他想起那个茶发女子为自己包扎时脸上认真又戏谑的表情.他想起那天在手术室里做无麻醉手术时她的痛苦和专注,想起她因为长期辛苦工作和稀少休息而日渐消瘦苍白的脸,想起她简短有力的回复:我等着你.他的手开始颤抖.


         "新一...?"兰的声音很虚弱.
         "唉?你醒了?"他急忙把机票塞回去,"我倒水给你喝."

         "你...要去哪里?"她问道,神色不安.
         "没什么,一个案子."他随口应道,"疼吗?"
         她笑笑,"不,一点也不疼,上了麻药了."
         他却想起那茶发女子说,井上,我们一点麻药也没有了你知道吗时那种痛苦凝重的神态.

         "新一..."
         "嗯?"他回过神,应了一声.
         "我是说,我不要紧了.你去办案子吧.没关系的."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的."
         "兰,其实..."他想说这不是一个案子,他可能去很久,直到把新的医院安置好了才能回来.
         可是如鲠在喉,他讲不出口.

         "你再不走,我可就赶你了哟."女子的笑容有些牵强,他看在眼里,"没关系啦新一,真的."

          "兰,对不起."他站起身说道,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他说了对不起,在她的视线中转身跑开,然后留下她一人在原地,等待,等待,还是等待.

         泪水夺眶而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握紧手中仅存的余温,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根本不是对不起,不是不是,从来都不是啊.

         是我爱你,新一,是我爱你.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26:00 +0800 CST  
"灰原医生,我们真的走了."井上站在医院门口,郑重地说.

        "嗯,小心点.等他来了,我们会尽快追上你们的."她鼓励地拍了拍井上的脸颊,"加油啊."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29:00 +0800 CST  
    "那,就交给你了?大侦探~"她笑着,一边拿出别在腰间的枪,假装轻轻抵在他的后背上,"嗯?"
   
     "你就喜欢开这种玩笑."他一闪身避开,"这次打出来的是什么?百合?还是以前那束玫瑰?"

     "是紫堇."她笑得狡黠,"还有子弹."

    他笑了,眼里掠过一丝落寞,他想起了下午没到这里之前,接到的园子的电话.难得那个脾气暴戾的大小姐收敛了骄横的口气,十分严肃的和他讲话.

    她质问他,他是不是真的爱兰,否则他怎么会在兰大病未愈时就离开她,她反问他,他到底在忙什么,能有什么案子比青梅竹马的恋人更重要.她说,如果你不爱她了,那么为什么不说明白.她等了你那么多年.最后,她问,新一,你知道是多久吗?

    她没有等他的回答,他也没有回答."从高中到大学,她把女孩子最美好的时光都用来等你了."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园子,我会尽快回去的.你让兰好好休息."说完就挂了电话关了手机.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些年,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啊,他怎么会忘了呢?那些年,他的心痛她的泪水,或许还有更早的那些天真的,尚不知爱为何物的年岁,他从来都不曾忘记.

    她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心中一直很眷恋的人.仿佛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他们会相爱,结婚,生子,然后一起终老,那是最美丽的故事,和最完美的结局.

    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在别人,在自己的默然中,被划定了可能并不曾想过的轨迹.

    可是啊,她呢.在她等待他,他想念她的漫长年月里,是那个一脸淡漠事不关己的茶发女子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他,从不言语,却同样不离不弃.

     可是啊,那个女子,她一直选择的,都是站在他的身后不到一步的既很近又很远的地方,而不是他的身旁,不是.

    感情从来就不是用来交换的筹码,而付出再怎么无私,也总会在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期盼着哪怕一点,一点的回报.


     他皱了皱眉,感到头痛,但随即抛开一切混乱复杂的思绪,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就会全力以赴.

    "怎么了?"她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问道.

    "没什么.时差,时差还没倒过来."他笑着.

    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那医生可没办法哟.'

    "呵---"他的话硬生生地被前方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他猛地踩下刹车,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女子.

     枪<>声一阵接一阵,他皱眉:"灰原,井上他们应该已经过去了,这应该是驻扎在路口的军<>队和---"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倒霉鬼之间的枪<>战吧."她接话.

    "内部的斗争,我们可不要扯进去了."他说,"现在过去,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再等下去,恐怕就过不去了."她看向他,"不是吗?"

    他笑了:"当然了."

     "那么又是选择题."他笑得很欠扁,她想着,"开车冲过去,或者扔下车从公路边上的小路绕过去."

     可是大侦探你确定这破车不会半路抛锚吗?她看着他,心想.

    他好像明白她在想什么,"我比较倾向后一种,你呢?"

    "下车."她拿起背包甩到肩上,下了车.

枪//声听得越来越清晰,他们翻过公路破损的护栏,走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夹杂着微凉的夜风,以及枪//声.

        "灰原,慢点.这里不是很平."他走在前面,用微型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侧过脸对她说.
        "我看得到,你走你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毫不客气的回答.

        只可惜太黑了她看不到他额头上的黑线.

        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摸索而前进的路显得特别的漫长,他说,"灰原,停下来歇一下吧.前面马上就到关卡了."

         "好."她应了一声,然后摸索着在地上坐下.

        空气干燥闷热,枪//声没有停止,他微微的喘气声在他们周围的静默中听得很清楚,这家伙在笑.

        "你笑什么."她拧开水壶的盖子,问道.
        "我想,我们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他回答.
        "说你自己就行了,这种事不用把我也扯进来."清凉的水顺着喉咙一直向下,整个人马上清醒了不少.她把水壶递给他,他接了过去,说道:"灰原别这么无情啊."
        "少来,真无情了连水也不给你喝."她瞪了他一眼,声音里却是有笑意的.

        他也笑,喝完水他拧上盖子,问道:"走不走?"
        "嗯."她站起来,"走吧."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40:00 +0800 CST  
       脚下干枯的草踩上去会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走在前方的工藤猛地停了下来,伸手拦住了后面的灰原.
        "别动."他压低嗓音,说道.

        她瞥到了他紧锁的眉和严肃的表情,她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然有脚步声.虽然很小心的压制住了,但仍能感知到前方有人在慢慢地靠近.

        她深吸了一口气,拔出枪.他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们贴着路旁的石头山体侧身前进,步子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然后对方的声响也可以听得越来越清晰.其实她并不想开//枪,姑且不说什么生命宝贵之类的大道理,就是没有消音的枪//声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士兵,而狭窄的地域也让他们避不过也逃不开,光是这样就够麻烦了.

        前方亮起了刺眼的手电筒的强光,一个士兵挎着AK47,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们,胸前挂了一排子//弹.他从肩上拿下步//枪,准备问话.
        "嘭!"一声清脆的声响,她凭借站在他身后的隐蔽位置,将一颗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到的子//弹送进了他的前额,血汩汩地流,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愕,表情永远定格.

        甚至来不及摘下那个人的AK47,工藤就拉起她的手,低低的说:"快跑!"她也没有再过多迟疑,跟上他的步伐迅速地跑了起来.

        然而脚步声杂乱而密集地逼近,她听到有人在后方喊话,用的是当地的语言,他们都听不懂.但随之而来的枪//声,却令她彻底无奈了.

        一颗子//弹打入了她的左臂,巨大的疼痛瞬时间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怎么了?"他感觉到她的手在 颤抖,"灰原,你---"
        "没事,脚扭到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痛苦,可她却依稀看得见左臂上的伤口不断流出的血将银灰色的丝质衬衫染成了深红,在黑暗中透出一丝诡异.但是现在不能停下来,否则他们就得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

         "骗人."他突然紧张了起来,难道是子//弹---"赶快走别浪费时间."她尝到了口中甜腻的血//腥味,"工藤,真的没事."她疼得几乎要流泪,可现实根本容不得一丝的软弱.
        她伪装的那么好,骗过了他并不完全相信的质疑的眼睛.

        关卡的出口就在前面了,路似乎也渐渐平坦起来了.她口中的血//腥味让她有些麻木,眼神也渐渐迷离了起来,但她一直望着他拉着自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知道她刚才一定是受了伤,但既然她不承认,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再看她到底伤得怎么样.她总是这样,爱逞强,又固执,从来没有人能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而她想做的事情亦没有人能阻挡.即使是他也不行.

        "灰原,再撑一下."他听得到她有些吃力的喘息声,"前面马上有一个岔路口."

        女子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岔路口处有一棵从石缝里长出来的树,枝叶茂密能够挡住他们的身影,而他也终于看得清她的伤势,左臂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半边的衣服.他问:"你拿绷带了没有?"一边用手按住伤口的上方来止血,"没有."她回答.于是他利索地扯下脖子上的领带,紧紧地扎在她的胳膊上,抑制血流.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41:00 +0800 CST  

        她苍白的脸上拉开一个笑容,像是冬日里雪地中盛开的红色蔷薇,有着中古时代的久远而凄丽的色彩,她冰蓝色的眼睛里晴朗无云,看不到一丝疼痛犹豫.她低头看了一下那条领带的LOGO,对他说:"谢啦,回头还你一条Dior."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回答:"没什么."声线平稳,成功地压制住了里面的愤怒.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看到那个哨口了吗?"右手顺带指向了斜前方几百米外的地方.
        "看到了."他说,"只要干掉那个站岗的,就可以了."刚才他留心观察了这附近并没有类似的建筑物,而其余的士兵暂时被甩在后面跟不过来,只是普通手//枪射程不够远,他们得换个地点.

        "不,已经够了."她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女子笑着开口,透着一丝隐隐的狡黠,"我往里面多加了5磅弹簧."
        "原来还有这么一手."他也笑笑,"那么,我来."
        她摆出了一个完全不信任你的准头的表情,一脸戏谑.他回她一句:"可是你单手也不行吧."

        "天知道."她转过身去,仔细地调整着位置,在组织里的关于这些残酷的课程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她轻轻的咬住了下唇,现在可不是被那些事所困扰的时候.她最终站定,右肩放的很平稳,手完全没有颤抖,她的目光冰冷,直射那个可悲的哨兵.

        可是下一秒她瞬间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清淡的有些凌厉的薄荷的味道,他从身后用双臂围着她,握住她拿枪的孤单的右手,一个完美的射击姿势.

        "这样最好."他的声音在耳边掠过,如此温暖,像是海边吹过的和煦的风.
        她笑了,"嗯."下一秒,没有丝毫犹豫,她扣动扳机,清脆的一声响,子弹从一个最佳的位置打入了哨兵的前额.

        她的手开始在他的掌心间颤抖,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却抽回了手,"走吧.'她说完,转过了身.

         他看着那单薄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伸手拉住她,"我背你."他说,不是询问,不是商量,他的语气是肯定而毋庸置疑的.对于别扭又爱逞强的家伙,你绝对要比她更坦率.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眼里有淡淡的吃惊.她的身影在白日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里有些黯淡,像是秋日的落叶,单薄而脆弱.太阳在她的身后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也许是眼光的缘故,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柔软,那一汪蓝像是明净的水,让人深陷.

        "好吧."她索性闭上眼,"难得你有这份心."
       "我说你---"他俯下身,声音闷闷的.
       "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可爱,是不是?"女子的声线明朗,带着往日常有的戏谑.
       "对,就是不可爱."他回答,然后背起她,迎着旭日的光辉,向前走去.


他背着她一直走,迎着徐徐升起的太阳,一直走。他恨不得能立刻像她说的那样变成超人飞回去,子弹停留在身体里时间过长会引起肌肉组织发炎,不及时取出会留下后遗症,更何况是打在手臂这样重要的地方。

      她静静地伏在他背上,没有说话,事实上也说不出话,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直达心底,整个人都像是在火上烤着一般,可是她又觉得冷,左手冷得几乎僵硬,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刚才为了让自己神志清醒而一直咬着舌头,现在才觉出痛来,神经一点一点的向她传输着痛感,血的甜腥刺激得她想吐。

     “灰原,再坚持一下。”他的声音也十分疲惫,“很快就到了。”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41:00 +0800 CST  
    胡扯,这周围哪有建筑物,连个人影也没有。她勉强地笑了笑,声音里尽是逞强和故作轻松的轻快:“我知道,是快了。”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被无限的放大,一声一声犹如鼓点,扣人心弦,他时不时地和她说两句话,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他甚至说,灰原要不我唱歌给你听吧。她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你就那么想让我昏死过去啊。

       两个人都笑了,他说,快到了。
      我知道。她回答。

       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在这种时候也毫不怯场,阳光太刺眼,烤得她更加的难受,可她却从心里感到十分的安心,踏实,或许也有幸福。

       在终于到达医院门口时,他看着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的井上,声音低沉沙哑:“井上,准备手术。”


      

       井上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的灰原,不时地用毛巾帮她擦去额上的冷汗。

      工藤在为她取出手臂上的子弹,大致安排了医院的事务后,在隔壁的房间睡得不省人事。井上对他们两个实在无奈,一个在手术前对拿着麻醉剂的自己低声命令道:“不要给我打麻药。”害得她左右为难;一个明明累得要虚脱,却硬是在手术结束后还不肯去休息,说是要等灰原醒来再说,是自己和其他病人护士好说歹说把他关到了房间里才罢休。

      井上处于彻底无语的状态,他们两个在某些方面相似的还真的不是一点。

      那针麻醉剂,最后还是打了。她记得工藤当时执着手术刀一脸疲惫,他的声音是那么沙哑,他不曾劝她,只是轻声叫她的名字。他说,灰原。

      打一针麻醉剂,不然我下不了手。

      这是躺在手术台上却仍然很清醒的女子在他那双湖蓝色的眸子里看出来的内容,固然是井上所不了解的。

       片刻,灰原闭上了眼睛对她说:“井上,打吧。”

      她轻轻闭上的眼睛,她紧紧抿着的嘴角,她安之若素的神情,看得井上有种想哭的动容。

灰原醒来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不熟悉的摆设,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之前的事情,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用右手支着身体坐了起来,左臂处的伤口上缠了厚厚的绷带,仍然在隐隐作痛,她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现在应该是晚饭时间了。

        她在陌生而古旧的建筑里上上下下转了两遍,避开了护士病人们,最后在一间病房的门口停下,她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无比熟悉的声音。

        “要按时吃药,尽量别动,伤口很容易再裂开的。”
        “谢谢您工藤医生,真没想到您会从日本过来……”
        “没什么,我很闲的啦。”
        “灰原医生好些了吗?”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她还没醒,不过她没事了,别担心。”
         …………

         女子靠在墙皮斑驳的灰色的墙壁上,嘴角的笑容不断的加深,她微微低下头,刘海挡住了眼中的笑意。

         而他打开门出来以后,看见她抱着双臂倚在墙上淡淡的笑,手臂上雪白的绷带和她白皙的脸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有些透明而不真实,不禁怔了一下。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44:00 +0800 CST  

         “你这家伙……”他开口。
         “怎么?”她笑吟吟地反问,眼里的戏谑一目了然。
         “乱跑什么?”他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啊?迷路了?”
          “我可不是路痴。”她撇撇嘴,“只是在散步。”
          “走吧,去吃饭。你饿不饿?”他率先往前走,问道。
          “不,不饿。”她说的倒是真话,现在脑子里还是血色密布的,一点饥饿感也没有。
         “那就去露个脸吧,别让大家担心你。”他转过身对她伸出手,似乎想拉着她走下去,但他却又像是突然觉出了什么一样,只是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缠满绷带的左臂上,手势轻柔而小心翼翼,像是在碰触一件轻盈精美的易碎瓷器。

          “还疼吗?”他问道。
          “疼。”她带着促狭的笑意,“你还真下得了手。”口气轻松,轻松得反倒是像在掩饰什么了。
          “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刀法不错大有进步呢。”他说道,“真不给面子。”
          她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顺便给了他一记白眼,就下了楼梯。


桌子上的事物都是极其清淡的,应该是特别准备过的,她执起勺子舀起一口粥,却怎么也放不到嘴边,更别提咽下口去.于是她想了想把勺子放下,金属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扭过头来看着她.

         "怎么了?咽不下去吗?"
         "不,没什么."她摇摇头,回答.
         "井上煮了一下午呢,她说你比较喜欢清淡的口味."他说道,"不过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强迫自己把白粥放进嘴里.也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就不曾留意而已.



         新的医院前有更加广阔的视野和大片的空地,她站在被太阳烤的炙热的土地上,无声的看向远处.
         夕阳是她最喜欢的景色,胜过清明洁净的清晨,胜过浮云白日的正午,胜过繁星万点的夜幕,她是如此执着的爱着那绚烂夺目却无比短暂的时刻.

         从慢慢靠近地平线的太阳周围散出来的光一点点地被云层染淡了颜色,橙红,橙黄,橘红,金黄...耀眼的颜色骄傲的盘踞在天空的一边,云层就像是镀了金一般,层层叠叠的铺陈开来,就如同一段上好的织锦,在黄昏的天空中伸长,蔓延,无穷无尽,最后,夕色就如此的开始盛大起来.

          她曾经看过无数次的落日夕阳,在组织狭小的窗户中,在帝丹宁静的小学里,在东京繁华的街道上,她无数次的看着她生命中短暂的一天随着这夕景渐渐离逝,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感慨,她感叹,却从来不曾感伤.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44:00 +0800 CST  
她只愿她的生命,曾经被她轻视过的,现在又无比宝贵的生命,能够像这无尽短暂的夕阳,就好了.
         哪怕光辉只刹那,哪怕绚丽只顷刻,也好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落下泪来,无声无息.

         身后传来拍照的"咔喳"的声音,她寻声扭头去看.

         他拿着手机,笑吟吟地走过来.

         "这里的夕阳真漂亮,以前都没有发现."他合上手机,站在她身边.
         "照片是留不住好景色的."她漠然的开口,声音里是繁花落尽后的冷然,周围的世界里一片落日的余晖.
         "嗯?"他稍有惊异地看向她.

         真正的好风景,若是想留住,那就只能用眼睛,用心灵,因为不能长久停驻,所以在心里回想,记起的就永远是那当初美好如昔的景色,而照片留下的,只是残缺的影像,是人类对于死亡与时间无力的抗衡,是畏惧死亡,畏惧时间的工具,日子久了,只会和记忆一起发黄,一起遗忘.

         她向着夕阳最后的光辉微笑:"不觉得,徒劳吗?"
         他没有说话.

          "留不住的,总会走的."她向前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握住那流转的光华和易逝的光阴,"对不对,工藤?"
         "可是如果不尝试,又怎么知道?"他想握住她停留在半空的孤单的右手,却只望见她一眼的落寞.

         非洲广阔的土地像是宽广的棋盘,人类站在这片被太阳炙烤了数万年的土地上只会发现自己的渺小,而现在,他看着那么美好的女子站在非洲盛大的夕阳下,背影几乎要融进夕色中去,只是看着---
         他突然莫名地感动了.

         他方才用手机拍下了她和夕阳,她背光的身影在一片橙黄色的天空中透出一抹别致的黑,瘦长纤细的一个背影,被合适的白衬衫衬得更加颀长,他从没见过再如她这样适合衬衫的女子,将湛蓝穿出优雅,将深红穿出宁静,将雪白穿出慵懒,将暗黑穿出淡然,不论是复古的有蕾丝花边的昂贵衬衣,或是款式十分简单的普通衬衫,在她的身上,都有一番别致的不同的美丽.

          他想即使在过了很多年以后,他可能不会记得今天的夕阳,不会记得他们说了什么话,但他一定会记得,那个背影,那个那么美好宁静悠远寂寞的背影.

          所以他轻轻地笑了.

          "我以前不是给你说,违逆时间的洪流,会遭受惩罚吗."她回答他的疑问,声音清冷.
          "可是你想留住的,真的是时光吗?"

          到底是留恋易逝的韶华,还是不舍那些彼时的时光,哪怕记忆成碎片,悲剧再重演,生命都是生生不息的长歌,永无休止,不会停歇.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她终于开口,终于给出答案.

          原来心里想要的,连自己都不知道,那要别人怎么给.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0:00 +0800 CST  
          不是爱恋,没有心动.可他分明为她难过起来,在夕阳最后一点光辉中残留在天际的最后一点玫瑰金,色彩浓重,像是黑夜里无助的呼唤,大幕徐徐升起的咏叹调,像是雅典娜深沉的疑问目光,阿芙洛狄忒温柔的吻,最后,惨烈消失,世界没入黑暗.
   
          无声无息.

          而她却在笑,像是世纪末的暖阳一样灿烂.


经过长途的车里的颠簸跋涉,有些病人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那样的负担,情况每况愈下,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而他也是把归期一拖再拖,似乎完全是迫不得已.

         "灰原医生,怎么样?"她刚做完一台手术,病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有先天性的心脏瓣膜缺陷.
        她摇摇头,对身后的护士说,死亡时间,14点30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人的努力终归是有限的.女孩的父亲也是这里的病人,前不久因为枪伤被送到医院才恰好与在战乱中走散的女儿重逢,此时他的肩膀上吊着厚厚的绷带,在走廊的拐角处默默地看着灰原.眼神里是无知的空洞和迷茫的痛苦,她不忍心看.

        他没有开口问,而她也只是再次摇头,走了过去,一地的萧瑟沉默.

         不过十几分钟,她就被护士从其他病房带到了把位父亲那里,他手里握着平时护士们给他们削水果的刀,一脸的悲怆.
        其他人死死地拦着他,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把那把刀插进自己的胸膛,他的脸上没有疯狂和慌乱,只是有着深重的悲哀,满眼泪水,满眼凄清.

        他看到她走进来,开口了:"灰原医生,你明白吗...我不能没有她..."
        "她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走,她会害怕..."
        "我得去陪着她...我以前就一直没能照顾好她..."
        "灰原医生...你明白吗..."

        那是来自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的质问,字字血泪,她无法,也无力回答.

         "您让我去陪着她吧医生...求您了..."

         午后的阳光亮丽的几乎刺眼,金灿灿的就那么洒进来落得一室的光辉和明亮,可是就在这么明媚的阳光下,生离死别,照样依旧上演,就着阳光看得清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和淡淡的光圈,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她着实不忍,转过身去.她不能对他说生命只有一次你要好好珍惜,一个人活下去也是可以的;她不能对他说人其实没有灵魂死了以后就是一抔土什么也没有;她不能说,不能.于是她只是默默地转身,在他的注视中,在所有人的惊愕中,慢慢地闭上眼,然后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包括事后的她自己.

        她的声音如昔平稳,她的表情那么平静,她闭着眼,所以没有人看得清她眼中的真实.
        她说:"那你走好."

        就像道一句再见一样,如此简单.

        所有人都怔住,下一刻,鲜血从胸腔喷涌而出,染红了雪白的床单纱布和光线,染红了所有人的视野,刚推开门的工藤也随即愣住,无声的看向沉默的女子,眼里是静静流淌着的不解和愤怒.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0:00 +0800 CST  

        她并没有多言,走过去,伸出手合上他没有闭上的眼睛,然后轻轻抹掉了溅在他脸上的血滴.
        她看到他嘴角僵硬了的微笑,便知道他是没有痛苦的.然后她终于开口:"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最后在众人的惊异与默然中,走了出去.


        她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样子,也从没有想过这样的怒火会是冲着自己.
他质问的口气,愤怒的眼神都和他们初识的那一晚如出一辙,只有他,才会有那样的固执,固执得不允许任何人的生命被随便的夺走.

        彼时,他摇晃着她的肩膀,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药害死了多少人.
        现在,他站在她的身后,问她你究竟在想什么.
        彼时,她的回答完美伶俐,她说我本来也不想做什么毒药的呀.
        现在,她的回答只有沉默,她说,我不知道,不知道.
        彼时,他们澄清了一切,成为患难与共的伙伴.
        现在,他们又变得如此的陌生,无限的疏离.

        他忘不了那个男人血溅四周的场景,忘不了她冷然置身事外的面孔,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有着足够的了解,而现在他似乎才明白,他从没真正了解过她,从来没有.
        他看着她的背影,她紧绷的双肩在微微地颤抖,尽管她努力克制了,但是他还是发现了.
        她始终不曾回过头,他只是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对自己说:"工藤,你回去吧...回日本吧..."

        他莫名地愤怒起来,他甚至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没有想到她苦楚的心境,只是带着一丝的痛苦与心痛,像她一样,毅然地转身离开了.

         留下了她,和一地悲凉的沉默.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努力了,可有些人有些事还是无能为力.她从前讨厌全力以赴地去做什么,因为如果失败那会有多么巨大的失望,所以不管做什么,她都习惯去保留一份余力,可现在,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了,想要留住的人却越是疏离,想要说出的话却偏离本意.
        她开始怀疑自己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这些不确定和疲惫压垮了她,她虚弱得找不到答案.她就像是一只精致的经过了摔碎和重新修复的瓷器,虽然外表美丽坚硬如常,但是细细看下去,处处都有伤痛的痕迹.

        他不了解她,其实她自己也不行.

         她的表情倔强,没有泪水,没有伤心,像是青天白日下明明白白的质问,和叹息.
        质问着冷漠的残忍的弱肉强食的黑暗人间,叹息着温暖的感性的生死不离的和煦人间,她在这样的人间中挣扎,她不想她的姿态太过难看,于是选择一直高傲地仰着头.

        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骄傲地睥睨着这个世界,然后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0:00 +0800 CST  
    是不是,是不是.

        她终于困倦地闭上眼,像是被什么压垮了一样,重重地跪了下去,在他的质问和她的怀疑中,倒了下去,不想再起来.

         阳光依旧洒落一地金黄,明亮如昔的色彩.


他站在离医院很远的一片空地上,稀疏高草是这里典型的景观,强劲的风在旱季更加变本加厉地从空旷的原野上刮过来,吹得他的眼中一片酸涩.

      他听见背后有细细的脚步声,迟疑地停在了他后面.

     他没有回头,也不说话,他现在想一个人呆着.

     "工藤医生..."是井上.
     他应了一声:"怎么了?"声音里是他自己都很吃惊的沙哑.
     "我想,你是不是误会---"
     "别说了井上,我不想听."他果断地打断了她,他现在想一个人思考一下,而不是接收外界的意见和干扰.

      "不,我要说."井上的回答同样果断,"您真的误会了."
     他没有说话.

     "您是侦探,您很重视人的生命,可医生也是一样的啊.他们无法挽救病人的痛苦,和您无法将犯人绳之以法的痛苦是一样的."
     "您可能觉得逝者已死,生者就还要好好活下去这样才对,没错,可是那也是十分痛苦的啊."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他们相信死后灵魂不灭,有亲人陪伴那才是莫大的安慰."
     "让失去父亲的女儿独自活着,或者让失去女儿的父亲独自活着,孤苦无依的,不会恨残忍吗?!"
     "工藤医生..."井上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地带着一丝的哽咽,她说不下去了.

     他仍旧不回答,只是突然想起那女子在年幼时就失去父母,后来又失去相依为命的姐姐的事.
   
     如果失去果真那么痛苦,那么他可以理解她那种于心不忍的残忍的坚持.

     因为自己曾在失去的孤独中辗转徘徊痛苦不堪,所以她不想让别人和她一样承受那种极端的苦难,那是她从鲜血与孤独中炼出的勇气和坚持,而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也从未明白.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他仍旧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望向远处,远处是稀疏的村落,是喧闹的城市,是遥远的东京,是痛苦沉重却难忘的往事.

     她的声音那样颤抖着,对他说,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
     他想要帮她分担的一切,她都不肯接受,她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一步也不肯向前,可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时,她却一个转身,退得远去了.

     他眯起眼睛,用嘴角硬生生地扯开一个笑容,"井上没事了,你回去吧."

     非洲的阳光亘古不变,可太阳下那些不新鲜的事情又反反复复地上演了无数遍,当演员们终于困顿厌倦时,却总会发现,连全身而退,也已是不能.

     那才是人生的悲剧性所在.

     他不是不懂的.
他回到医院时已是黄昏,天际漂浮的乌云遮盖住了万丈夕阳,灰蒙蒙的一片,一副大雨将至的模样.

       "灰原..."他想了想还是推开了她的房门,可是她并不在里面.

       屋子里充满了压抑潮湿的味道,阴暗的光线显然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她的桌子上堆着厚重的书本,随处可见的是一沓沓的病例,一支开着盖子的笔横在一叠纸上,无比的冷清.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2:00 +0800 CST  

       他走过去,拧上了那支笔.

       然后他看到了一件东西,微小的,陈旧的,暗淡的东西,在他几乎都要把它忘却的时候,它又以这种无声的姿态在他面前悄然出现,那是贯穿了他仍是柯南时的光阴中十分重要的东西,侦探胸章.

       胸章的表面有些伤痕,金属边缘也已经磨去了光泽,因为古旧和不再响起沙沙的声音而显得一无是处.可着应该是属于她的,属于少年侦探团中的小学生灰原哀的,举世无双的独一无二的,珍贵的胸章.

       她将它从日本带来了这里,放在身边,时时铭记.
       或许这才是那个真正的她,善良的,善伪装的,念旧的她.
       而不是那个爱逞强的,冷淡的,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她.

       他手心的胸章在阴暗中沉默着,它仿佛是他与某种名为过去的物什的纽带,将他一下气抽离了如今,带去了原先的时代.他想起了那么多被他遗忘在内心深处的事情,他不禁哑然.

       比如他们初见时讥讽般的戏剧性,比如她痛哭时的泪水,比如大家有危险时她给予自己的帮助,比如她总是冷淡却字字珠玑的语言,比如他和步美他们在一起时偶尔的孩子气,比如她在想起亲人时有些甜美而忧伤的侧脸.

       他不曾想过要将这些属于柯南的记忆全然忘却,只是他不曾留意,他从柯南做回了属于他属于兰的工藤新一,而她依旧无声的执着的当着灰原哀.

       无亲无故,了然清白,绝世独立的灰原哀.

       也许这事是她对于过去的直白而又含蓄的想念,也许这是她在提醒自己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昨天.

        她仍是她,一起走时会走在他的右边,而他却不再是他,他的右边属于另一个人,难以变迁.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禁紧紧地握住了那枚胸章,像是在抓紧一个世纪中最后最渺小的希望.

       窗外响起沉闷的雷声,他不知道非洲草原的雨季是不是马上就要到来.


站在高处想事情,似乎成了她到这里来以后的一个习惯,平坦的高原上丘陵的起伏显得很突兀却又并不唐突,她脚下踩着坚硬的悬空的岩石,站在高处的边缘,俯视一切.

        这种俯视并不是站在东京市中心最佳路段的写字楼高层望下去的那种优越感,而是建立在平和的心态基础之上的,对自己,过去,未来的一种审视和规划,更具有发展观.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毫无畏惧地向下看.

       整个非洲的土地太广阔,她想像得到她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的渺小;整个非洲的景色又是如此荒凉,她也知道自己身为一名医生的重要.

       天边的积雨云黑沉沉地压了过来,她伸开手指让风从指间穿过,轻描淡写就流逝远去像极了流转的年华,她的额发被风吹起,她闭上眼,知道并不是她才会有如此疑问,为何风可以拥抱我,可我却不能抱住风.

       风是回忆,是流光,是年华,是美好,是她只能怀念却再也不能拥有的曾经.
       我是困境,是无助,是悲痛,是创伤,是她想方设法却永远不能摆脱的自己.

       她微微地皱眉,心事从不写在脸上;她轻轻地攥紧了手指,苦楚只往心里藏.

       雨终于是劈头盖脸地下了下来,宣告着旱季的结束,带着那么一丝决绝的意味,打在脸上的雨滴让她觉得十分的冷,十分的疼.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就像是在擦去眼泪,可她一时有些不明白,为何那些水越聚越多,还带着些许的温暖.水滴从她的头发上滴下来,像是连缀的珠子,一滴又一滴,像是在替她哭泣,无声无息.

       而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稳当坚定的,走过来,在她身边停下.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哎呀灰原,我忘记带伞出来了."一句好好的话让他说的流气十足,好像是说我明明知道要下雨还偏不带伞似的.

       "你又乱跑..."他没有等她的回答,"我又得找你..."
       "没关系啊,你这不找见了吗."她终于转身,作出毫无愧意且煞有介事的表情.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2:00 +0800 CST  
   他无语,她微笑,这样的戏码演了太多出,可他们终究是乐此不疲.

       她隔着细密的雨幕看着他,不再说话,她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想要让他回去,回到东京,回到他原本的生活里去,她知道他之前一定在看许多有关医学的书,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她也知道为什么,可是,被镁光灯簇拥,被世人瞩目,才应该是他的生活,他没有理由陪着自己在这里受苦,她早该明白的.

       而且,她不想太过依赖他.

       她不想每一次有困难,就有他挡在自己的前面,她不是温室里娇贵的花朵,不需要他的保护.学会依靠自己总是没错的,因为可以依靠的人,并不是总在身边的.
       更何况,那个人根本就不属于她.

       她和他只是友人,是伙伴,是彼此心知肚明默契十足的搭档,不用长相厮守.
       他和她才是恋人,是情侣,是需要浓情蜜意甜言蜜语的深爱,只想永不分离.

       于是她在雨中,在非洲广阔的土地上,在阴暗沉抑的天空下,坚定地抬起眼看着他,他淋得和自己一样的湿,一样的狼狈,他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静默的看着自己,与自己不同,他的眼睛中像是藏着平静水面下汹涌的暗流和漩涡,表面平静,可一旦深深地望进去,就只有无法挣脱的深陷.

       "工藤..."她缓缓地开口,这样的话,要她怎么对他说.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灰原,你不用说,我知道."

       我都知道,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不会让你强迫自己说出口.
       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那么迫切地想要帮你分担和你分享,只是你总是顽固坚决地不肯接受,既然我没有办法为你做得更多,那么至少,我不会让你为难,不会了.

       他故作轻松地拂开额前刘海上的雨水,笑着伸出手递给她:"雨太大,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去吧,我们能回到医院里去,避开这恼人的雨,可是你却再也不会和我一起回到东京,再也不会和我们一起聚餐,一起打电动,一起看球赛,一起去露营,那些日子再也回不来,永远都不会再有,你知不知道?

       到底是我先放的手,还是你先要走,你知不知道?

       他们彼此深深地望进对方的眼底,终于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可是为什么他们看到的,竟是对方与自己眼中,质地一模一样的,深刻的悲凉.女子缓慢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指尖轻轻地颤抖着,她闭上眼,假装没有看到有水从他的眼眶中倏然滑落.

       没办法得到温暖,他们的掌心即使握在一起,也是一样质地的冰冷凄凉.

天晴之后,他终于去订了机票和车票,他拿着长长的路线说明,翻了翻白眼,冲正在给病人测体温的灰原说:"喂,灰原,给不给报销的啊..."
      
         "报销?"她甩了甩手上的体温计,嘴角挂着一个狡黠的笑容,她眯了眯眼睛,回答:"嗯,行啊.等我领得到工资了,我就给你报销,怎么样?"

         "那真是,太感谢了..."他无语地回答.

         "不客气."她丢过来一个白眼,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句.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把手上乱七八糟的地图车票塞进口袋,再过不到半天的时间,他就要离开了.在他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后,又要离开,回到他的城市中去.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6:00 +0800 CST  

         他习惯了这里喜怒无常的天气,习惯了这里素瓦白墙的建筑,习惯了周围的人随时会绽放出的真挚笑容,习惯了那个冷言冷语的家伙身边的一切.习惯了她对自己冷嘲热讽,习惯了看她和井上还有其他护士在医院的走廊里忙碌地穿梭,习惯了她有时偶尔会展开的笑颜,习惯了她时不时会忧郁无言的侧脸.

          当他觉得自己就要融入这里的生活的时候,他又要走了.

         回到东京,去面对枯燥的课业和单调的生活,去应付虚假的赞美和奉承的笑脸,去独自在图书馆里看书打发时间,去破解一个个因为爱恨情仇而纠葛的案件,去看一两场没有陪伴的球赛,去做他本应该做的一切.

         有些东西,人总是抓不住的,握不紧的.

         就好像,你认识我时,我不知道你;你喜欢我时,我才认识你;你爱上我时,我似乎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你离开我时,我终于爱上了你.

         到手的东西,就总是用来浪费的.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把一沓写好的病例放在她的桌子上,这是他的最后一份工作.他想,在他走后,她会不会在某个无人而静默的午后,看到他的字迹,然后默默地笑,想起他,但不会留恋,不会想念.

         她的桌子上摊着不少的零碎的东西,有腕表,绷带,药瓶,钢笔,零零散散地散开来,就显得桌子角那个瓶子十分的突兀.桌子背靠着窗口,阳光照得玻璃瓶子流光溢彩,他伸手拿起,是Chanel的香水瓶.

         随即笑了.

         瓶子上有漂亮精致而简约的花纹,镌着品牌的名字,复杂的圆体英文看了让人有些头晕.他旋开盖子,低头嗅了嗅手中的香水.

         是极其清淡,又带着些许甘甜的味道.不喧宾夺主,不哗众取宠,不令人头晕目眩退避三舍,只是有些冷冽的淡雅的香气,像是秋日里北欧森林里静静流过的将要冻结的溪流泉水,澄澈致远.甚至连液体本身,都极其清澈,像是虚无的存在.

         果真是十分适合她的味道.

         "你在笑什么?"她推开门,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瓷杯,"嗯?"
         "没什么."他回答,"香水,挺不错."
         她看清了他手中的瓶子,随即笑了笑,"喜欢?那送你."
"不要,这可是女式香水."他撇撇嘴.
         "谁说的?你问问它,看它有性别么."她低下头啜了一口咖啡,回答.
         "那我可拿走了."他做出一个把瓶子往身后藏的姿势,"不带回礼的."
         她挑了挑眉,"那由得了你吗?"一句话噎得他彻底投降.

         "灰原,我下午就走了."他突然没头绪地冒出一句话.
         "我知道."她不动声色,"我下午有一台手术,井上替我送你去车站."
         他笑得很欠扁:"你担心我迷路吗?"
         "我总得找个人把车开回来,你说是不是?"她挑起眉毛笑着问.
         "真无情啊..."

          可是,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相逢都顺应了暗藏的流年,并不是所有的离别都说得出那一声再见.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未知,而我们又是极其孤立的个体,所以我们必须鼓起勇气走一个人的路.没有陪伴,没有支持,没有鼓励,必须一个人走过沼泽走过山野走过荒原,走过人生里里外外悲悲喜喜的山川河海,走过生命中喜怒无常的风花雪月,走过痛苦,离别,甚至死亡.这些,都要一个人去承担,没有人帮得了你.

         我们互相依靠,同命相连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你也该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航线上,同时忘记我了.
         那真的不错的,工藤.你也一定这样想,是了,一定是了,必须是了.
         女子嘴角的笑容不是很清晰,在阳光下显得笼着一层来自某种名为过去的雾气.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6:00 +0800 CST  
    手术开始的时候,他正准备出发,站在手术室外,脚下放着行李,他想了想,想起她最后留给自己的那个模糊而有些悲伤的笑容,还是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转身离开.

         她执着刀,有那么一刻的迟疑.
         "医生,您怎么了?"一边的护士问道.
         "不,没事."她缓缓地叹气,悠长而惋惜.

         什么,才是以生命为见证的,壮阔别离.


做完手术,井上已经回来了.她看到灰原走过来,便替她拉开一张椅子.

        "回来了?"她道谢后坐下来,顺手拿起了汤勺,随口问道.

        "嗯...今天车站的人特别的多,咱们来的时候也不见得有那么多的人..."

        "有什么大事啊?"她舀起一勺白粥送进嘴里,问道.

         "不知道..."井上说着指了指那台模糊不清图像凌乱的老式电视机,"那得问它去."

        灰原抿着嘴笑了笑,但那个笑容很快就僵硬住了.就是那台声音嘈杂,图像凌乱的电视机,正在播放一条刚发生的新闻,让所有人瞬间变了脸色.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7:00 +0800 CST  
    市中心火车站发生炸、、;弹、、袭;、击、、恐;怖、事、件,原因不明,伤、亡状况正在确认中.

      

楼主 完美哀  发布于 2010-08-31 14:59:00 +0800 CST  

楼主:完美哀

字数:134365

发表时间:2010-08-31 19: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5-19 15:45:26 +0800 CST

评论数:92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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