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不得欢

隐逸不得欢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05:00 +0800 CST  
梗概:才华横溢武功卓越的少女尚卿卿心情单纯不谙世事,为躲避姐姐安排的婚事,离家出走经历江湖一番奇遇,身遭不测九死一生,求生不得求死亦不成,万般展转,隐匿于飞鸿涧,本想托庇于堡主易然以求了此残生……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07:00 +0800 CST  
飞鸿堡无疑是天下间最适宜隐居的地方。
这里有山有水,风景如画兼且四季如春,又有天险屏障,不会有人来打扰。
尚卿卿最爱的,还是这堡中的天然温泉,映月泉。
相传嫦娥奔月时落下一枚发钗,镶嵌在这天鸿涧中,那钗上明珠便是映月泉,那涧中瀑布便是钗上流苏。
而飞鸿堡正是江湖中神秘而又高深莫测的易氏家族代代所居之地,几代经营下此堡更是天下难见的圣景园林,亭台楼阁,无不精奇。花卉植被,禽鸟走兽,更是名贵,水榭画舫,大有丘壑。
可惜……尚卿卿是个睁眼瞎子,根本就看不到。
她躺坐在凉亭下的软榻上,身著水绿色薄纱裙,盖着一袭轻薄的银色锦缎被子,双臂虚虚扶在榻上扶手上,身后垫着几个鹅羽软垫,脑袋歪歪倚着榻上椅背,双目茫然落在远方。
“尚姑娘,我这招无边落木,可有长进?”亭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俊美男子,刚练完剑,将剑递与身旁小童,笑吟吟的向尚卿卿问着。
她却仍是面向一边,并不望下那男子。“易堡主为何定要练这飞鸿剑法?”她身旁走来一个侍女,轻轻帮她把盖在身上的锦被向上拉了一拉。
尚卿卿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摆弄照顾,并不似初失明时那般惧怕被人突然触及身体。接着道“这招无边落木,剑招平平,不难拆解。只是须得出招之人将内力运用得当,方能贯穿剑刃,逼得对手不敢贸然拆解,只得躲闪退避,或是拼尽内力格挡。”
易然接过小童捧来的温毛巾,擦了擦汗,在她身边的石凳坐下。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16:00 +0800 CST  
“虽说这是你易家的家传剑法,但以你的资质,还是应多在易家的玄天指和飞鸿弹指功上多费时光,修为当可独步天下,指日领袖武林。又何必在这上面费时?”尚卿卿向他坐着的方向轻轻转过头来,双目却失神的漠视着前方。“不过堡主的悟性果然奇高,只三天时光,你这一招的威力已大了不止十倍。听那树枝花瓣落地之声不绝,已知你已将此招精髓领悟并且能发挥自如。”
“若论武学渊博,天下除卿卿姑娘外无出其右。”易然赞道。“若不是你身有不便,恐怕这天下武功第一还是轮不到在下的。”
“天下第一又如何?”尚卿卿叹了口气,悠悠的道“我一生之中武功之上难逢敌手,不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易然有心想握着她手加以抚慰,知她失明后不喜被人无端碰触,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卿卿姑娘,往事不需萦怀,在下虽不才却愿庇护你一生一世,你只管当这里是你的家……”
“卿卿晓得。”尚卿卿不是不明白易然的情意,他又何尝不知自己擅长内功不擅兵刃,练剑不过是为了她。失明之后尚可听声以鉴赏剑法,若只练指法内力,她又如何品评?可是自己心灰意懒兼身体残疾,又如何能与他共谐连理?“卿卿累了,烦堡主吩咐下人抬我回房歇息吧。”
易然不敢拂她意,叫了四个粗使婢女抬她回映月阁,那婢女月奴也随侍在软榻后欲跟着回去。
“月奴,你且留下。”他轻轻唤回月奴,示意她走近。“昨日卿卿可还哭泣不曾?”
“回堡主,尚姑娘昨日都不曾哭,只是……她也没怎么醒着,除了吃饭喝水,洗澡,多半都是睡着的。”月奴虽是堡中奴婢,却对这个客卿甚为用心照料,比之素日在易然身边还更尽心。
“她昨天没有叫念奴来为她读书解闷吗?”他低头皱眉,喃喃问道。“有的,只是午后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睡着了。醒来时日已偏西,吃了些燕窝粥就懒懒的不再说话,似睡非睡的,直至夜里也没言语。”
“那她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没,没有。奴婢们一直谨慎伺候,按摩翻身都不敢懈怠,卿卿姑娘已比半个月前的状况好了很多。”
“嗯,你去吧,若是人手不够,你自管来和我说,千万不要委屈了她。”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17:00 +0800 CST  
“是,奴婢告退。”
望着月奴匆匆追去的身影,呆立片刻,听得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身见是家臣苏维嘉。“什么事?”
“北海九岛已送来了今岁之贡,比限期早了近两个月。”
“哦?这么快?”易氏家族统治着江湖上所有的岛屿,年年纳供岁岁称臣是惯例。“要嘉奖这九个岛主,快安排我见他们。”
“是。”苏维嘉躬身应道。“看来主公秘密收留尚卿卿果然是一步妙棋。”
“我也不过是一念之仁,没想到她竟是大大的福星。”易然欣欣然的向堡中的承天厅行去。“若不是她两个月月前帮我用言语敲打了那几个岛主,他们怎会如此迎奉。年年都打饥荒。”
“老堡主生前便对诸海岛有些难以驾驽,到了堡主这里更是难控,没想到这尚姑娘几句言语便将九岛岛主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飞鸿涧地处东北,南接北海,虽处于两座绝刃般的雪山之中腰谷中,因地处活火山口,终年有热气冒出于两山之间,使之积雪融化为一瀑布从两山中倾泻下来,于山谷中形成一涧,在谷中纵横流淌,兼之地下热气徘徊,故此谷四季如春土地肥沃。而涧流于谷口处又汇流成瀑布,奔泻而下至山脚之时反而又凝结成冰。
这里是不会有不速之客来的,因为没有谷中人接应放下巨大的摇梯载人载物,想上山腰入谷口,势比登天还难。
而潘石松偏偏要自己偷偷入谷。
他在谷口徘徊了三日却不得入,谷中如阳春三月谷外却寒风刺骨,若不是九岛诸人连人带货要进谷,他还真的混不进去。
他三日前本想进谷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尚卿卿的下落,想办法带她离开,不过他现在躲在入谷后第一个落脚点~承天厅中的石梁上,才知道,这个谷并不比玉麓宫小,想找到尚卿卿没那么容易。
这个厅全是石砌,应是山谷中所挖掘出的青石打磨切割而垒成,既巨大又肃穆,正厅似乎能容下千人,两个偏厅虽不大,也却阔朗,而整个石厅只于中间大厅有出入口,似乎进入谷中内院只有这一个口。两偏厅接山而建,并无出路,据尚卿卿所教他的奇门机关之术来看,这石厅是有巧妙机关的,一旦强敌聚众来攻,冲过了天险入谷,这厅中的门窗皆有巨石可落下,阻住强敌,既不得火攻内院,又使之进退俱不可得。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18:00 +0800 CST  
厅上诸人多半在清点货物,入册的入册,搬运的搬运,秩序井然。
“九位岛主远来辛苦,请坐。”潘石松见易然在偏厅中招呼着几个奇形怪状的人,那九个人也殷勤恭谨,不似在谷外时那般不可一世,这时正扮得奴才口风,竭力讨好奉承。
见那些清点之人正各自散开而厅门未关,潘石松飞身进入谷中内院,一进去更加眼花缭乱,难辨道路。
以他住在玉麓宫多年的经验,想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用鼻子。
鼻子不是用来找人,而是用来找饭菜香气。
厨房是一所大宅之中的交流道中心,不管住在这里的任何人,总是要吃饭的。所以不管是主是客还是仆从,得到饭菜的方法不是来取便是有人去送。想找到一个人,就跟踪着他的饭菜。
此时正届午时,厨房中香气四溢,众人忙得不可开交,他便偷了一碗红烧肉四个馒头射起来边等边吃。
果然不多时便有一个小丫头来问:“映月阁的饭菜怎么还不送来?”
“呦,碧柔姑娘还亲自来问,怎么使得。刚做得了正准备送呢!”厨头讨好着,看来映月阁的主人在这谷中地位甚高,连下人都高人一等。
“冯四,你别净耍嘴,谁不知道我们映月阁如今住着一位贵人,虽说她的饭菜是单点或我们阁中小厨房单做,可是我们阁中服侍之人却既辛苦又事多,况且事事耽搁不得,哪有闲功夫一顿一顿的来催,你还不识趣些赶着来送,偏和我们这些人吊花架,回头回了上头,可有你们的好!”那碧柔也不看那一屉一屉食盒,说完话转身便走,更懒得听那厨头的话,潘石松忙悄悄跟上。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18:00 +0800 CST  
从十五岁到现在,十年来潘石松第一次与尚卿卿分别了这么久。他说不清对她是什么感情,或许是使命,又可能是习惯,再或者是他无所寄托...总之,不在她身边,他不知所措。
从十五岁那年他家破人亡那一天起,他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报仇,二是追随这个救命恩人。
这么些天来,他把她弄丢了,一直千里追寻着她,仍想继续做他生命中唯一可做的事——追随她并做她的侍从,直到自己死去。
而映月阁中,茜纱帐里,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安静得如同一个玩偶,茫然的望着帐顶,一动不动。
她的确是尚卿卿,只是,与往昔的灵动活泼不同。
“姑娘,该是时候喝药了,奴婢扶您起来吧。”月奴和屋中的几个丫头都不曾发现帐上隐藏的潘石松,几个人小心的扶起她的肩头,月奴坐在她身后,将她揽到怀内,另一个小丫头轻轻吹着药匙,慢慢的送入她口中。
潘石松很诧异,小时候她不爱吃药,甚至曾为这个躲起来整晚找不到。那是他第一次弄丢了她,虽第二天清晨便在玉麓宫的藏书阁书架上找到了熟睡的她,可还是让他一夜不曾安歇。
她为什么这样乖?吃药都肯?
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目光茫然,难道真的是被孟凡尘毒瞎了?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0:00 +0800 CST  
他不想贸然现身,在飞鸿堡这种地方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想带尚卿卿离开,更要先隐藏好自己。
正在思考要不要把房中诸婢全部点了昏睡穴,却听尚卿卿说:“我想静静的睡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可是姑娘……”
“你们在这里我睡不实,让我安安静静睡一个时辰吧。有事会拉铃铛的,我能摸得到的。”说着她微微挪动右臂,慢慢摸索到床边的丝绳。
“那奴婢们先退下了。”
眼见着几个婢女出了房间带上房门,潘石松也从帐顶溜到了床边。“属下参见二宫主,救驾来迟请二宫主降罪。”
尚卿卿平平躺在床上,目光仍落在帐顶,平平淡淡的说道:“果然是潘侍卫。”
“二宫主,你怎么……怎么……”潘石松几近哽咽,他已经确定尚卿卿双眼已盲。
“我不想回去,不想见姐姐,你走吧。”尚卿卿还是一动不动,平静的说着。
“可是飞鸿堡与玉麓宫远隔千里,宫主到处在找你,司徒家的少……”
“我不会嫁给他,事到如今,他……咳咳……也不可能娶我。姐姐自会有办法应付。”她眼角流下泪来,却并不伸手来擦。“你别回去了,找不到我你也没办法和姐姐交代。你大仇已报,以后也不必依附玉麓宫了。”
“属下永远都要追随于二宫主。”潘石松的忠诚仅限于对她尚卿卿,于玉麓宫却是不放在心上。“是谁把二宫主害成这样,属下要让他碎尸万段!”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0:00 +0800 CST  
“我双目被孟凡尘毒瞎,全身内力被封不鸣所废,脊椎被万剑英砍断。”她喃喃的说着,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回忆往事。“更被凤……凤秋煌所软禁,连自杀都做不到。幸蒙堡主相救才得脱被囚之辱,栖身于此。”
“二宫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为何对你下此毒手,你与世无争,性情单纯,这些人怎么忍心……”但是他觉得尚卿卿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心思单纯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了,她变得冷若冰霜,心如死水。
“经过这些事情,我早就不再性情单纯了。”尚卿卿觉得颈上伤口又有些酸痛,略偏了偏头闭上眼睛,轻哼了一声。
“有人来!属下先告退。”潘石松纵身又回到帐顶,用重重帐纱掩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
门轻轻的推开,轻手轻脚的进来了两个人。月奴在前易然在后。
见尚卿卿缓缓睁开眼睛,易然轻声说道:“可是在下吵醒了卿卿姑娘?”
“并没有。想是昨日睡得多了,今日反失了困。”她忧郁的双眼里雾气蒙蒙,像是刚刚哭过。
易然示意月奴先行退下,坐在床边软凳上。
“卿卿姑娘,虽然我们相识日短,可你与在下却是共过患难的。”他轻叹一声。
“堡主想必是有甚疑难之处想与卿卿探讨?”
“姑娘可听说过狂花神剑?”
尚卿卿凝思片刻方答道:“这路剑法共三十六招剑招繁复凌乱,不过一个快字而已,堡主须防……”她突然上身轻轻一震,继而脸色苍白,目中含泪欲涕,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卿卿,可是有何不适?”易然见她神色凄楚哀愁,似是有甚不适。
“没……没什么……”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0:00 +0800 CST  
她竭力稳了稳心神,继道:“须防用此剑法之人突施偷袭,招架不及便后来招招被其逼退难免一败,且狂花神剑,剑出饮血,传人中绝无不杀伤对手便收招的先例。想胜这剑法很简单,盯着对手的手腕不看其花哨的剑招,飞鸿弹指伤其右腕。”
“谢姑娘指点,看来我要多下苦功练飞鸿弹指了。”
易然想起初遇卿卿时的那个明媚的春日,她俏立在端州城最大的酒楼松栀楼上与孟凡尘比武,而他正坐在酒楼的一隅瞧热闹。
她明眸皓齿,身段袅娜,手执一枝西府海棠,以枝代剑好整以暇的接着孟凡尘的剑招。
她一定是个很爱笑的姑娘,连与人斗剑都眼含笑意。
孟凡尘年近四十,江湖上成名以久,当年以一人一剑独挑了湘西八虎。但此时他正全力以赴的接着尚卿卿看似随易却招招精妙的招式,丝毫不敢懈怠。
易然出身武林名门,见识非凡。他看不多时便知道这小丫头虽无轻侮之意,但早已成竹在胸。之所以不早早将孟凡尘打败,只不过是想多练练剑法,拿孟凡尘当了陪练。
他那个时候就被她所吸引,从来没见过这样勇敢自信的女人,也自忖,这辈子都不打算和这两个人比剑。
眼花缭乱间,孟凡尘的剑已经飞落在身旁六尺之处,那枝西府海棠也斜斜指向他咽喉。
“堡主不必客气,卿卿也有一事相求。”
她的话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我昔日有一个侍卫叫潘石松,追随我已有十年。”卿卿犹豫不决,他说过,迄今为止非请而擅入飞鸿涧者,都没有活着出去。她不想潘石松在这丢了性命。“他……甚为忠心。现在必定在江湖上苦寻我的下落,以求护我周全。”
“是当年潘家灭门案的遗孤?”玉麓宫收留潘氏遗孤在江湖上本就不是秘密。
“是。”卿卿伸左手摸索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薄毯,有些心虚难为情。却又无甚力气,只得虚虚握着毯子边缘。“我恐他护主心切,误以为我被囚,会秘密遣入贵堡来救我。”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你关心在乎的人和事。”易然有些吃味。她不担心自己误杀了她姐姐派来的人,只是担心一个侍卫,还是个跟她朝夕相处了十年的男人。“姑娘放心,如果他真的是来寻访你,无论明察暗访,敝堡上下均会以礼相待。”
他轻轻从床边绣凳上取过几块棉纱布,掲开毯子只露出被鼓鼓囊囊包裹着的胯部。
而锁骨往下都毫无知觉的尚卿卿并不知道他这一举动,仍旧说道:“卿卿先谢过堡主手下留情。”
他慢慢的抬起她的腰臀,将身下的湿绵纱布小心取下,包裹上新的,又重新盖好被子。
“姑娘好好休息吧,你颈椎的伤虽无力回天,但神经并没有完全断裂,有一丝尚存,相信细心调养,还是能略略恢复些许知觉。”他把换下来的棉布放到床角的盆架边,洗了洗手。“我回去了,让月奴进来陪你。”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1:00 +0800 CST  
潘石松躲在帐顶,听得分明,有些事谨守君子之礼却闭上眼睛不敢看。月奴进来喂了卿卿几口安神汤药,过不多时便睡下了。
他知日间侍候的人多,侍女们出出进进,无法接近尚卿卿,只得寻机从她房中溜出来。既已找到她,悬了许久的一颗心也放下。
易然却并未离去,坐在外间花厅中与另一个人叙话。
他知易然武功卓绝,不敢妄动,只好轻轻巧巧的窜上房梁待他先行离开。
“沈大夫,还有什么办法么?”
潘石松不敢探头来看,只能听着他们说话。
“尚姑娘的颈伤是致命之伤,能得保性命已是万幸。那砍断的骨头能接续,神经却是难以接驳。只是尚有一丝尚未全断,想来她也是因此才会偶然间感知自己排泄,可却不能控制。”
“这么说来,她并不是有了起色,这种感觉也不是恢复之兆。”
“堡主,她的颈伤虽不能治,但老夫近日查阅医书典籍,于她双目所中之毒却有些见解。”
“她能复明?”易然只沉吟着,却不再说下去。
“属下只有一成把握,而且这中间有两个疑难。”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2:00 +0800 CST  
“沈大夫但说无妨。”
“尚姑娘双目所中之毒并不是以药石炽伤眼球而失明,而是以药物阻滞双目气血供养。所以若有药物可以打通双目被滞的经络血液,说不定便可复明有望。”
这番见解易然听了倒还不觉如何,梁上的潘石松因受过尚卿卿多年薰陶,颇以其理为然。
“只是拖得时日若是太久,双目久无气血供养,恐再行此法也无力回天。”
“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长也只得三个月。打通被滞的经络须得一味极难得的药引。便是极北之滨的白色巨熊的熊胆。此为其一。若得此药,服下之后须助她以极深厚的内力打通脉络,且要在行功之后一个时辰内与她行周公之礼以泄药力,否则反会被滞留的药力所伤,全身血管爆裂而亡。此为第二个疑难。”
易然听罢半晌无语,眼望向她的卧房,寻思片刻才道:“怪不得之前她说,复明之举既劳师动众凶险重重,又难过人伦之关。原来……”
“尚姑娘原来早就知道如何医治,只是碍于这两个原因才不肯说出来。唉,想不到……玉麓宫的传人果然家学渊博。佩服佩服。”
“比起玉麓宫中洛水阁内包罗万象的藏书,咱们堡中的典籍自是大大不如。即便同样拥有那样规模的藏书,我易然也不及卿卿姑娘聪敏好学之万一。”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2:00 +0800 CST  
“北海之极北之地极寒,遍地冰霜,路远难行,海中满布冰山,且长年风雪不断,不分日夜。一年之中半年黑夜半年白天,那里的熊全身雪白,极为耐寒,体型十分巨大,性情凶猛力大无穷,猎捕此兽万分艰险。”
两个人商量了半晌,左不过是说那白熊如何捕获,海路如何行。说了一阵,那沈大夫便告辞去给卿卿开方熬药。
两个丫鬟担了一大担热水进来,向坐着喝茶的易然请礼问安后方进卧房去。又有两个丫头捧着两盆衣物毛巾等换洗之物出去。
易然知这会子尚卿卿在洗澡,不便相见,便起身往惊鸿轩行去。行至门口,忽然回头向梁上望去,“潘兄既已造访,何不现身相见?”
潘石松自忖内力深厚,隐身屋梁应不会被发现,却一连两次被人发觉,易然倒还罢了,可尚卿卿是个武功尽失的瞎子,却也轻易发觉自己,颇有些灰心丧气之余,只好飞身下来与他相见。
“易主堡,在下并无私闯侵犯之意,无耐护主心切出此下策,请恕罪。”
“哈哈,潘兄也将易某想得太也心窄了,尚姑娘在堡中虽是客居,但那映月阁却是在下送了她的宅子,她有客来访,只要她不觉得你唐突,我这个邻居又何必说长道短。”
潘石松自知不擅辞令,索性不发一言,等易然有何计较。
“潘兄,此处为闺阁之所,你我还是到我的惊鸿轩一叙。”
潘石松虽不愿离开尚卿卿,但此时亦欲尽速得知尚卿卿离开玉麓宫后的际遇。“请易堡主引路。”
出得门来,苏维嘉见到潘石松颇为惊诧,听易然说是尚卿卿的侍卫,只得上前拜谒寒暄。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3:00 +0800 CST  
尚卿卿待得月奴进来,对着她的方向侧耳说道:“月奴,我这床幔可是浮影纱所制?”
“是啊,姑娘怎么知道的?是堡主说的?”月奴坐在床边,为她按摩着冰冷僵硬的双腿。
“每次开门,这纱便会随气流所浮动,所以我猜是浮影纱。”尚卿卿并未知觉双腿被月奴揉捏。她自身遭大变,为人已变得极为细心敏感,加之失明之后听觉及身体尚余有知觉的地方也会变得较常人更敏锐,所以仅凭这躺了多日的床上纱幔的气流异动,便警觉到是有人潜伏在上面。
“姑娘,咱们阁中有……有厚实些的幔帐,等你一会洗澡的时候,奴婢着人给换了?”月奴本想说阁中备有厚薄两种缦帐,各种均有六色,想到她并无挑选颜色的能力和必要,便改了口,心下暗暗庆幸自己并不曾言语上刺激到尚卿卿。
“今日药中有些清苦之味,想是'沈大夫又加了些明目之类的药物。”她知月奴不懂药理,便懒得和她调书袋,直接指出是加了哪几味药材。“我晚间想吃些甜食,桂花鸡油卷什么的就行。”
“姑娘,奴婢做这些点心最拿手了,连夫人都赞不绝口,奴婢这就去小厨房给你做。”
她伸手摸了摸尚卿卿胯间还很干爽。示意一旁的朱润继续给揉着腿,轻身出去了。
走出卧房出了花厅刚欲去小厨房,迎面堡中青凤阁的大丫头鸾喜来唤她:“月奴,夫人叫你去青凤阁来一趟,有话问你,快随我来。”
月奴只得交代了小厨房,随鸾喜来见易然的母亲。
“月奴,映月阁新来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萧金凤还不等月奴下拜请安,便急急问道。“之前然儿出去弄了个造船造炮的怪人回来住在天机阁倒也罢了,这回怎么又弄了个女子回来?”
“回夫人,此女名叫尚卿卿,是玉麓宫主的妹妹,年方十九。”见萧金凤面色尚和,她继续说道:“因要逃避与司徒家的婚约,身受重伤,堡主才救了她在堡中养伤。”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4:00 +0800 CST  
“这然儿怎么如此不知轻重,玉麓宫和司徒家向来在武林中威势极大,呼风唤雨。怎可轻易为个女子与他们结怨!”她一挑柳眉,“那姑娘很美吧?”
“回,回夫人,她很美,但恐尚不及夫人年轻之时万一。”月奴深知昔年萧金凤为江湖第一美人,如今虽已年近半百却仍自负美貌,听不得有人在好面前夸奖其他女子的美貌。“就算是现在,夫人仍是貌如春花,她也不及夫人典雅端庄。”
“哦?这女子看来颇具容貌,你去请她来见我。”月奴之言越是极力掩饰,越是让萧金凤觉得尚卿卿美貌,况且儿子身边美貌的奴婢不少,能让他不顾一切相护的女子更非泛泛,恨不得立刻相见分出高下。
“尚姑娘恐不方便来见夫人。”月奴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向萧金凤说这么多。毕竟萧金凤在易然十八岁以后便不过问堡中之事。
“哼,她好大的架子!”
“夫人息怒,那尚姑娘身受重伤,现已不能起身行走,所以……”
“哦?”刚欲起身站起的萧金凤又坐了下去。“既如此,那我去见她。”说罢便带领几个丫鬟随从往映月阁逶迤而来。
月奴有心劝阻,可怎能阻得住这不可一世的萧金凤,无奈只得跟随众人回映月阁。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4:00 +0800 CST  
偏巧这一日尚卿卿觉得精神不济颇为倦怠,众丫头来服侍她洗澡时,竟已睡着。无奈丫头们便帮她擦身。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只觉脑袋和肩膀时时被人翻动,似是有人在给自己翻身擦洗。
忽听得有个妇人在花厅门口大声吵闹,之后是几个丫头嘁嘁喳喳的说着什么。
她乍失明之时凡有异常声响总是睁大了双目东寻西望,过得些时日便不再如此慌张迷惘,仍是闭着眼睛倾听。
“夫人息怒,尚姑娘当真伤重,正睡着呢。”
“你们都闭嘴,我只不过是来探望一下堡中贵客,若是睡着。我不吵醒她便是了。你们又何故阻拦?”这声音听来颇有威严。
说了几句话,众丫鬟实是阻她不住,引着她进了花厅。
“月奴,怎么廊下晾了这许多白色帕子?”听得这句,尚卿卿便睁开了眼睛。
“回夫人,是姑娘平日用的。”
吱一声后,卧房门被慢慢打开。月奴在萧金凤身前,先走到尚卿卿床边,见她已醒俯身耳畔,“姑娘,夫人来探望你了。”
“嗯,快扶我起来。”
月奴坐到床上将她瘫软的身体慢慢扶起,靠在自己身前。
萧金凤走近床边,见她确实伤重,颇有些后悔不该来得如此造次。自己与儿子关系并不亲密,又怕因一个小小女子更生嫌隙。“尚姑娘既是伤重,还是躺下吧……啊!”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5:00 +0800 CST  
“你……你!”萧金凤一见尚卿卿的容貌,登时震惊。眼前这女子虽萎靡不堪面目毫无光彩,似是双目失明,但其容貌不仅美过了自己,更与自己生凭的老对头生得几乎一模一样。“你是秦时月的女儿!”
尚卿卿幼时便与其姐尚蓉蓉相依为命,只听姐姐提起过父亲及尚家在自己出生后骤生巨变。却从来没听过姐姐说过母亲之事。况且自己与姐姐年纪相差悬殊,幼时便视长姐如母,自己也从不缺了母爱,是以极少问及母亲。
此刻被萧金凤问及,自己也在思索。“我……我并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我……”她觉得有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紧紧扣住了自己的右手腕,想本能的挣扎,然平时连抬腕都不能,使尽力气也只动了动手指。“你快说,秦时月派你来这里有什么阴谋!”
尚卿卿身子本就无法坐稳,全赖月奴扶持,而萧金凤惶急气恼之下,用力拉扯她手腕,她便顺势倒向一边,幸得月奴倾身相拥才没有滚下床来,。然尔这一下却让她头脑晕眩,那个奇怪感觉也顿时来了,知是自己被萧金凤一拉之下,身/下已然失禁,害怕羞愧之余整个人瘫在月奴怀中,昏昏沉沉之间听得一片闹哄哄的言语渐渐变远,终于人事不知昏晕过去。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6:00 +0800 CST  
不知过了多久,尚卿卿方才醒来,她睁开双目,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身子也是自锁骨下一片虚无,僵硬的双臂麻木又迟钝,双手虚握着,无力伸展。
她迷蒙间忆起适才的梦,影影绰绰,晕天暗地的,难道瞎了,梦里也会渐渐模糊了影像?
“啊,姑娘醒了。”她并没有感觉到朱润在给她瘫痿的身体按摩着,倒是觉得脑后常用的枕头似是换过了,之前用的那个是菊花做的枕芯,现下闻到的却是合欢花的味道。
隐隐觉得右手腕还是有些酸痛,便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惊惧的叫道,“夫人,不,不要……”
“姑娘别怕,夫人不在这里,别怕。”朱润轻抚着她颤抖的脸颊,为她擦拭着泪水。
而她仍是不断扭动着脖颈,口中尖叫着。“不,不……我不知道……不要……”
在她离开玉麓宫的日子里,一连串的遭遇打击使得她精神大异,恶梦惊惧后往往精神崩溃,如孩童般哭泣不止甚至神志癫狂,丫鬟们知她常自发病,好在她身体瘫痪,除了一味哭喊也不会伤人伤己,哄一阵便累了,或是喂她些安神汤药散丸也就好了。
“我不知道……玉麓宫……没有……”
几个丫头忙前忙后的喂药喂水,待得外间易然与沈大夫进来探问之时,她已渐渐安静下来,只偶有一两声轻轻的呻吟,双目似睁非睁。
“沈大夫,她这样时常神志迷乱,当真无法医治么?”易然见她每每发作时神色惊惧凄苦,清醒时却又全然不知,很怕她愈来愈痴傻,终究变成疯子。
“唉,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是遭受巨大创伤之后所留下的心结,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旁人能帮她的,只是让她尽量心境平和快乐。”沈大夫惋惜的望着她,“她之前是个心思单纯之人,认为世间之人皆如她那般,是以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她是整个世界观顛覆了,这个打击比她身体残疾更难接受。清醒时她少言寡语,似是波澜不惊颇有城府,其实是内心强自克制恐惧与无助,待到有些许刺激,她便承受不住而精神失常。”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7:00 +0800 CST  
“所以她才这样冷冰冰的,对任何人都不肯敞开心菲。”易然望着已睡着的尚卿卿,面色憔悴,双颊深陷,忍不住握了她的手。“沈大夫,还是给她的安神药加些分量吧,免得她总是做恶梦,醒了就发病。”
“尚姑娘是堡主新得的奇才,若是加大药力恐怕她整日懒于思考,无法辅佐堡主振兴本堡之事业。”
“我堂堂男子,又何必将一生宏图伟业寄于一弱女子身上。先治好她的病,待她精神好些再说吧。”他实不忍尚卿卿再费神帮她建天机阁。“你们先退下吧,我一个人在这陪她。”
众人答应着退了出去。
“月奴。”
见主人叫她,月奴又退了回来。
“你去惊鸿轩找那个叫潘石松的人,就说我已同意了,准他从今日起继续给尚卿卿做护卫。要他好好保护卿卿,不许任何人再来打搅她。”
“是,奴婢告退。”月奴知他为母亲擅闯映月阁之事颇为恼火,却又无法发落,派个堡外的人来保卫映月阁实是最佳的安排,既能约束母亲又不会人指摘违了孝道。
易然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那潘石松一心一意要追随尚卿卿,兼且武功高强,留在飞鸿堡便是自己多了一员猛将,自己若善待于她主仆二人,他日后必死心踩地效忠于自己,更何况如不允他留在堡中,指不定哪一日便掳了尚卿卿去玉麓宫,不但失去了一个心安之女人,更是失去了她这个武林至宝。
尚卿卿于他而言,既是真心爱慕,又是难得的人材。虽然身体残废,但她胸中于天下武学包罗万有,又精通奇门遁甲,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医理药理……正是一位女中诸葛。
若不是她毫无江湖经验,又对人坦诚不知戒备,那些人又如何能伤得了她?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8:00 +0800 CST  
“卿卿,我知道有潘石松在你身边,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他护卫你十年了,直到你离开他,你才受伤。如果一直有他在,或许你不会变成这样。”
熟睡中的尚卿卿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抖动着,应是在梦中。
“你不要再做恶梦了,以后要多做些美梦才是。”他拿起手巾轻轻帮她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我娘今天吓到你了……唉!娘最恨美貌的女子,她只喜欢别人夸她一个人美貌。她老人家说,不许我喜欢你,更不许我娶你。她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其实我对你不敢有非分之想,只盼着你平安喜乐。我能像这般长长久久的守着你照顾你便心满意足了。”
“江湖中还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潘石松知所以找到你是因为他一直在找你驯养的金雕,它们一直在你和潘石松之间盘旋往复,当他跟着金雕来到堡外,那对雕飞入堡中,他才断定你在这里。你可以安心的在我这里住着。我会想办法为你找到熊胆,然后……”
卟……卟……卟卟……
一阵轻响从被子下面传来,之后又是一股臭气袭来。
安神药的催动下,她并没有什么感应,既没听到也没闻到,依旧静静的睡着,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而身/下那吭哧吭哧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响着。
易然从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怕她惊醒过来,忙到香炉中加了些香料。

楼主 奇葩奇玩家  发布于 2019-11-23 11:29:00 +0800 CST  

楼主:奇葩奇玩家

字数:19108

发表时间:2019-11-23 19: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06 21:26:2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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