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歪传

悲催,老妈在,只能半夜里偷偷码字。
巴西、阿根廷、德国都不在了,如果贝利有灵,我希望,荷兰赢!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11 02:21:00 +0800 CST  
两日后,武吉来报一道人指名姜师叔见阵。燃灯道人掐指一算,对姜师叔道:“来者乃峨嵋山罗浮洞赵公明是也。你可见机而作。”
赤精师伯忙道:“听闻赵公明青年得道,修为高深,子牙师弟一人前往,只怕有所不利。”
燃灯道人道:“子牙师弟可带三代弟子们一同搦战;那赵公明既是截教名士,当不与后辈为难才是。”
姜师叔于是带我等三代弟子领兵出城布阵。只见一高大道人,跨黑虎,提铜鞭,两袖流云,双目运电,单骑当先立定沙场;闻仲与四天君只远远在后掠阵。
倒显得……咳咳,我等以多欺少,小家子气了。
师叔驱四不像上前,稽首施礼道:“贫道姜尚,请教道友是哪一座名山?何处洞府?”
那道人道:“我乃峨嵋山罗浮洞赵公明是也。你破吾道友六阵,倚仗你等道术,坏吾六友,心实痛切!又把赵江高吊芦篷,情俱可恨!”
照规矩,凡新来叫阵的,无不与师叔就君臣纲常、师门恩怨、天命定数啰唣三百回合,少说半个时辰,委实无聊得很。
黄天化悄声笑道:“我看这赵公明不过三十出头,不像闻仲师兄,倒像他孙子了。”
杨戬正色道:“黄师弟,两军见阵,少得说笑。”
我嗤道:“管他师兄孙子,总是来讨打的。”扭头与杨戬道,“杨师兄,你不准与我抢!”
杨戬笑道:“好,我不与你抢便是——以你本事,原也不必我相让。”
黄天化一旁忿忿道:“就会教训我。”
我正朝他扮鬼脸,忽听武吉叫声“师父!”却见姜师叔驾四不像与赵公明黑虎相交。
——这赵公明怎的这般性急?
我登风火轮飞到半空,只见赵公明手上扬起一道电光,须臾落到姜师叔背后打将下来,正中后心,打得他跌落鞍桥。
赵公明五指张开,那电光又飞起,我方看清,正是他使的铜鞭。见那鞭直朝姜师叔天灵打去,我忙祭起乾坤圈,迎着铜鞭打去;左手顺势使火尖枪拿赵公明心口。那赵公明也了得,侧身贴伏在黑虎背上,堪堪让开我这一枪,火尖枪只在黑虎脊梁划过。赵公明右手又张开,那铜鞭如活物般,竟在半路打个弯,飞回赵公明手中。乾坤圈虽势快力沉,却打了个空。
我抬手收回乾坤圈,瞥见大哥将姜师叔背回,便再无顾忌,展开火尖枪,如疾风骤雨般,直取他咽喉。赵公明挥鞭来架,我不待招数使老,改挑他面门。赵公明变招也快,鞭梢上举,来磕我枪尖。电光火石间,长枪短鞭相向数次,却全无金铜相交之声。
我暗暗心惊他竟能听出我枪中劲路,却见赵公明笑道:“娃娃好俊身手!”说话间那黑虎挨我一枪吃痛,竟长啸一声,纵身朝我扑来。
我冷冷答道:“道长也不差。”一个纵落已到赵公明身侧,抖擞精神,将枪使开,赵公明反手将鞭敌住,刹那间又走了数招。
——他能听我劲路,我何尝不能辩他力道?我俩皆是以快打快,他只道短鞭占了运转快捷的便宜,却不知一寸短一寸险;再者他那黑虎,虽张牙舞爪,却不受约束,不如闻仲墨麒麟进退有度——想必是新收的?
又过数回合,我寻他个破绽,正要下杀手,却听得武吉哭道:“师父死了!”正思量着师叔如何又死了,手下不觉迟了一分,顶上刹那一道光华灼灼如电。
“快闪!”
杨戬话音未落,我已两眼昏黑,一头栽倒。
说笑吧,他那鞭来势较闻仲金鞭更胜十分,如何能闪得开?
强睁了眼,依稀见那铜鞭又要打来,待要起身,却全身脱力,动弹不得。说时迟,那时快,眼前一道金光眩耀,竟逼得那铜鞭敛了光华,落下尘埃。
赵公明不怒反赞道:“好小子,想不到西岐竟有这等人物!”
我心知是杨戬,却依旧起不得身。迷糊间,被人扶起。杨戬拂开我面上发丝——那鞭正中天灵,打得发髻散乱——一叠声唤我:“哪吒!哪吒!”
我软软倚在他肩头,回过神来,便觉一阵头痛欲裂,不由一扁嘴,才唤了声“痛……”却见杨戬阴沉侧脸,不由生生把后面俩字咽了回去。
杨戬一手揽定了我,一手撒出一物,落地即长,形如白象势如猛枭,正是哮天犬。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11 02:22:00 +0800 CST  
赵公明正抵住黄天化、雷震子夹击,手中不得空,只得翻身藏入黑虎腹下避过,那黑虎驮了他逃归回营。
哮天犬跑到杨戬跟前不住摇尾,我见它口中叼着大块碎布,血淋淋的辨不出颜色,必是得了手。
——素日只知它捉鸡擒兔功夫了得,不想咬人也是这般厉害!
杨戬收了哮天犬,回首道:“天化,雷师弟,我与哪吒先行回城了。”说罢托了我腿,打横抱起。
——你……你若是再同上次那般把我搁马上颠簸,我与你没完!
杨戬弃马,携了我驾土遁回城。我心下虽有些怪异,无奈头痛难忍,只得作罢。

杨戬径直闯进芦篷,也不见礼,只叫“太乙师叔!”师父快步上前,把了我腕脉切诊。玉鼎师伯、赤精师伯、慈航师叔也上前慰问。
我眨了下眼,低低唤声“师父……”,师父沉下脸,“且莫说话,随我来。”一拍杨戬肩头,转眼间回了寝帐,想是使了缩地成寸之术。
杨戬将我放置软榻上,师父取了丹药一把把往我嘴里塞,我一阵咳嗽,口中的金丹尽数吐出。
师父奇道:“我这炉丹药,乃是和晨露花蜜炼制,最是甘甜,怎还会难吃?”
可惜我喉间尚梗着两粒金丹,出气少进气更少,发不得声,只得拿眼睛瞪着。
杨戬急道:“师叔,哪吒他……他……这如何是好?”
——你,你真道我要挺尸了吗?
此刻玉鼎师伯掀帘而入,道:“一气喂这许多金丹,也不怕把他噎死!戬儿,还不拿水来?”
杨戬这才恍然,忙扶我坐起,喂了碗水,又轻拍背脊帮我顺气。
玉鼎师伯正与师父说战事:“广成师兄去相府了,子牙师弟受命封神,定能活转过来。只是他人却……”
杨戬复又扶我躺下,仔细掖好被角。
师父哼道:“若非当年我不得已应了师父与师尊,断不教哪吒来淌这趟浑水!”
杨戬轻抚我的额头,柔声道:“乖,睡一觉,伤便好了。”
师父喂我的丹药中,想是有止痛安神的,竟有睡意袭来。
玉鼎师伯叹道:“你道我舍得戬儿?”对杨戬道:“戬儿,与为师煮碗茶去!小魔头就搁那,死不了!”
师父亦道:“戬儿,先与师叔倒碗水去!”
杨戬道:“师父,师叔,请外间说话,哪吒睡了。”

师父与玉鼎师伯如何,我已不得而知。
恍惚间,似回到翠屏山,日头西下,夜风渐冷,那三魂七魄悠悠散去,初时泛着微光,片刻便如泥人入水,化作虚无。我是剔骨削肉而死,本就只断体残肢,如今魂魄散尽,更是不成人形。
连头颅都化了去时,黑暗中一缕灵识却越发清明起来,凝结成珠。明珠生火,漫天漫地的夭红,铺天铺地的炽热。
我以为要被业火烧尽时,却闻得一股子血腥,又有一枝纯青莲花,晶莹剔透,灵光流转,拘了我进去。一触到莲花,那花与火便从此一同消失殆尽。
再看自个儿身上,竟是变作了人形,赤条条的,似又是当年方从肉球中降生。
周身忽然光亮起来,我睁不开眼,不禁蜷起身子,却被人抱将起来。
是李靖?我怎的又投胎轮回一次!
只这一遭,我是决不做他儿子了!正欲挣开,他却越发收紧胳膊,我心下急躁,竟又陷入黑甜乡中。

再醒转时,眼前正是往日歇息的寝帐。
抬手,不曾缺胳膊少腿。
想是做梦罢了。
只是……这条穿着淡黄袍袖的胳膊上为何还有两只小些的手?
诧异着左看右看,听得一声轻笑:“可是醒了?”
我一个激灵,挺身坐起,“杨师兄?”
杨戬自我怀里抽出胳膊,轻甩了几下,问道:“还痛不痛?”
我顿时耳根子发烧,抱了膝,埋头含糊道:“不痛……”
——这回真是丢脸丢到乾元山了。

杨戬与我梳洗,挽了双髻,取丝绦细细绑了,又用了些糕点——旧时陈塘关李靖府里许多丫鬟仆妇,皆不如他合我意。只是这话,万万不能教人听到。
赶到芦篷里,雷震子说姜师叔活了,又道今日赵公明叫阵,坐名要燃灯道人答话,师父与一众师伯师叔已迎战去了,却不教弟子跟随,不要将士布阵。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11 02:22:00 +0800 CST  
我与黄天化当下主张出城助阵,杨戬与雷震子只是阻着不许。
争执间,众师伯师叔正巧归来,只是或步履蹒跚,或道袍凌乱,或龇牙咧嘴,或垂头叹气,清虚师伯与文殊师伯更是被慈航师叔与玉鼎师伯扶着行走。
昆仑十二仙早已成仙了道,竟遭遇如此大败,便是姜师叔又死了,也不及现下这般教人惊讶;这般狼狈,怕是千年来头一遭了。
我急叫:“师父!”众师兄师弟也纷纷上前慰问搀扶自家师父。
师父在队末,倒是神色如常;见我奔来,道:“哪吒,可好些了?”
我纵身入怀,道:“好了十分了!师父,你可曾伤着?”
师父微笑着摸摸我头,道:“那为师放心了。赵公明想要伤我,再修炼几年吧。”携了我手,取丹药分与众师伯师叔。
玉鼎师伯正训杨戬:“早说了小魔头不妨,就你瞎操心!”
杨戬淡淡笑道:“师父教训的是。”
到黄龙师叔时,竟躬身道:“谢师兄方才阵上相助!”
师父摆手:“好说。自家兄弟,休要这般繁文缛节。”
玉鼎师伯听闻,回头笑道:“黄龙师弟,你也不必谢他。他那一拂尘,原是为自家徒儿报仇来着。”
黄龙师叔服了金丹,又道:“太乙师兄明明已伤了赵公明,却又为何放他追赶燃灯师兄?”
我这才发现,众人里独少了燃灯道人。
师父正色道:“燃灯师兄命不该绝,师弟无需挂心。”
玉鼎师伯道:“谁教他前日里凶了人家宝贝徒弟,如今不曾落井下石,便是顾念着同门情分了。”
众人面面相觑,清虚师伯口角抽搐下,文殊师伯托着金丹不敢吞下。
师父凉凉道:“师兄勿要多心,那两粒丹药确是治跌打损伤的。”见文殊师伯服下后皱了下眉,又道:“不过是多加了些黄芩黄连黄柏之属罢了。”

众师叔师伯服下丹药,调息一二时辰,便痊愈了。又议论起阵上赵公明打伤众人法宝,俱说五色华光,纵然神仙,观之不明,瞧之不见,一刷下来,即被打了一交。
玉鼎师伯沉思片刻,道:“莫不是碧游至宝‘定海珠’?”
师父道:“应是此物。”
广成师伯叹道:“‘定海珠’乃廿四诸天所化,我玉虚上下,竟无一人能挨,无一宝能敌。”
众人默然。
我心下好奇,只盼再与赵公明见阵——报那一鞭之仇自不必说,也想见识下那定海珠。
此刻武吉来报,燃灯道人已至芦篷。
众人忙起身,燃灯道人与另一青袍道人进入篷来。
坐下说话,原来燃灯道人自忖不能敌,只得拨鹿往西南上去了,赵公明一路追赶,竟至武夷山。幸而遇得二道人萧升、曹宝相助,赵公明连祭缚龙索、定海珠,皆被他用一金钱打落。赵公明怒极,飞铜鞭打死萧升,自家也被燃灯道人打了一乾坤尺,败走归去。
众人听了,少不得嗟叹一回。
黄天化奇道:“曹道长,我听燃灯师伯道,你只用一金钱打落赵公明两件法宝,是何本事?”
曹宝笑道:“我这也不是什么本事,这金钱名为‘落宝金钱’,见了宝物,便要落去。”
黄天化抚掌笑道:“有趣!道长,容我一观可好?”
清虚师伯喝道:“天化,休要放肆!”
黄天化正悻悻着,曹宝却道:“不妨。”自豹皮囊中取出一个金钱,有翅,托在掌心。
黄天化叫声:“看我法宝!”也取出一枚金钉,托在掌心,正是年前连杀魔家四将的攒心钉。他上阵不喜祭宝,只凭武艺,以是多日不用。
清虚师伯沉下脸,忽见那钉一道金光朝曹宝飞去,清虚师伯伸手欲阻,那金钱飞到半空,正打中攒心钉,一齐跌落。
众人纷纷喝彩。黄天化望着清虚师伯,嗫嚅道:“我也不晓得,它自个儿便打过去了……”
曹宝叹道:“我这落宝金钱自有灵识;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若是好宝贝,被它落了,少不得坏了灵根。”
黄天化取回攒心钉,却是黯然,想是不能用了。我见他沮丧,不由掂定混天绫,上前道:“曹道长,我也来一试!”
师父沉声道:“哪吒!”
我手下迟疑,不防眼前一物金光闪耀,须臾间一股大力袭来,将我扯去,竟一交跌倒,幸被杨戬一把捞住。
我立定身形,朝杨戬道:“无妨。”却见地上一个金钱,只那翅是断了。
曹宝拾起金钱,抚摩良久,长叹道:“这宝贝落宝无数,不想今日竟也坏了。”
我听了,如坠冰窟。
曹宝说一山难容二虎,确是不假;那落宝金钱要落的,不是别个,正是我。但因灵根尚浅,终为我所坏。
众人皆与他道了回恼。一众师兄弟也被各自师父打发回去歇息。
杨戬携我到寝帐,扶我坐榻上,才俯身问道:“方才你手掌冰凉,可是伤势未曾好全?”
我木然道:“杨师兄,原来我果然是个死物。”
我本是借李哪吒肉胎方修得三魂七魄;魂飞魄散后,却是打回原形,与定海珠、攒心钉、落宝金钱一般无二。
无魂无魄,即是死物。我先前与杨戬说借莲花化身得以重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休要胡思乱想!”杨戬捉着我下颏,目光炯炯,“我不管你是活人也好,死物也罢,你总是哪吒,总是太乙师叔的弟子,我杨戬的师弟!”
我明白他是安慰,可他那般情之切切,言之凿凿;真也好,假也罢,我只想,信他这一回。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11 02:22:00 +0800 CST  
对不住各位大大。
流年不利,先是把陆压老道写太脱线了,删光重写;再是发神经想写小杨师兄害羞,然后很杯具地发现我把闷骚写成傲娇;然后去打球,右手肌肉拉伤,一碰鼠标就抽……这个星期就是一个摆满的茶几……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1 23:45:00 +0800 CST  
一连数日,赵公明也不来叫阵,想是伤得不轻。
杨戬因落宝金钱之事,日日与我说笑逗趣,形影不离。我也乐得与他一道,便似那日之事未曾有过。
这日里我随杨戬往芦篷,蓦地听闻有人道:“小哥,慢走。”
我俩一齐回首,见一个道人,立定六七尺开外,细眉豆目,肥头大耳,五短身材,一部腌臜胡须,戴酱紫鱼尾冠,着大红百衲袍,正双目熠熠朝这边看。
我暗暗心惊:以我和杨戬耳力,纵是师父亲临,断无全不知觉的道理。这无名道人虽面目滑稽,修为却是深不可测。当下暗自掂定金砖,却被杨戬扯在身后。
杨戬打个稽首:“请问道长高姓大名,是那座名山?何处洞府?”他手上作礼,眼睛却一刻不离那道人。
那道人颔首还礼,道:“贫道姓陆,名压;闲游五岳,闷戏四海,不过一野人也,哪有什么名山洞府?——今特为会赵公明而来。还烦你通报一声。”
杨戬道:“原来是陆道长。”与我低声道:“你去通禀,我在此守候。”
我点头,上得芦篷报了,燃灯道人示下请来,我复又回转去;陆压正与杨戬说话,见我来了,忙住了口。
我心下起疑,只道:“陆道长,师尊有请。”陆压当下朝我咧嘴一笑,即自顾上篷去。
——他那笑容,颇透着几分古怪。
我望着他衣领后插的那杆秃毛拂尘,悄声问道:“杨师兄,他与你说什么了?”
杨戬嗫嚅道:“不过顽笑话罢了。”
抬头却见他俊脸微醺,大为稀奇——他那般厚实脸皮,连闻仲金鞭都打不得,竟也会犯红?
这陆压,果然真人也!
忙扯了他衣襟,笑道:“师兄害羞作甚?”
杨戬忙别过头去,道:“天热……”
骗鬼去吧,现下已是九月,怎还会热?但看他模样,甚是喜人,我不禁玩心大起,去捏他面皮。杨戬左右躲闪,终被我揪了袍领,只得迭声道:“哪吒你莫要闹了……”我正喜得手,他惊叫道:“太乙师叔?”
师父?我忙四下寻去,不料手中一轻,哪里还有杨戬的影子?

上得芦篷,姜师叔也在座上,想是痊愈了;陆压正与众师伯师叔通姓名,我见杨戬侍立玉鼎师伯身后,也只得站到师父身旁。适逢武吉来报,赵公明又来叫阵,且指名燃灯道人与师父出战。燃灯道人看了下师父,师父却是无事一般,起身,紧了紧背上长剑。
陆压却笑道:“太乙道兄且歇息,我既为赵公明而来,此战便由我去吧。”拔出那杆秃毛拂尘,朝燃灯道人道,“燃灯道兄,你我这就去会那赵公明一会。”
说罢二人借土遁出城去。
师父略挪下身子,让了地儿,道:“还站着作甚?坐吧。”我盘膝坐下,想起方才之事,道:“师父,那陆压是何来历?”
师父端起茶碗,浅啜了口,叹道:“西岐无好水,白白糟蹋了这茶。——那陆压纵是胜不了赵公明,也决计死不了。”
——师父,谁问你这个来着?
玉鼎师伯得意道:“若说好水,自然数我玉泉山的泉水了。”
黄龙师叔本在掐指演算,听到此,问道:“如今燃灯师兄在外与赵公明斗法,二位师兄怎不挂心?”
师父放下茶碗,道:“他若命不该绝,自是无碍,挂心也是枉然。”
玉鼎师伯道:“况且赵公明失了法宝,断抵不过燃灯师兄与陆压联手。”
广成师伯掐算毕,惊道:“不好,赵公明请来救兵,怕是师兄此番失利了!”
众人听闻,几个性急的,俱起身要上阵去。蓦地一道遁光,燃灯道人进得篷来,神色颇有几分惊惶,失了手中拂尘,身上道袍亦少了半幅。几位师伯师叔见他这般光景,忙上前慰问,燃灯道人摇头苦笑道:“惭愧!也不知那赵公明祭起何物,只见祥云金光,比那定海珠竟更是厉害,可怜我那梅花鹿……唉……”
此刻又一道虹光,座上现了陆压,倒是完好无缺,道:“赵公明不过倚仗法宝斗狠,道兄何必介怀?”
黄龙师叔奇道:“不知是何宝,竟如此厉害?”
陆压掂须思量,道:“那法宝起在空中,挺折上下,头交头如剪,尾交尾如股,遇物俱是一匣两段……莫不是……”
师父一直端坐位上,接口道:“金蛟剪。”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1 23:45:00 +0800 CST  
玉鼎师伯道:“传闻此剪为赵公明妹子、三仙岛三霄仙子所有;乃是两条蛟龙,采天地灵气,受日月精华,管他是得道神仙还是顽石草木,俱是一匣两段,月缺难圆。”
曹宝叹道:“可惜落宝金钱已坏,若不然……”
姜师叔颓然叹道:“先前十绝阵已折损我玉虚门人,现下赵公明又仗此异宝,该如何是好啊?”众人也是默然。
我心道这师叔又在长他人志气了:“师父,我去会那赵公明!”说罢就要下篷去。
背后师父喝道:“站住!”
我立定原地,杨戬上来要拉我回座,我只是不动,他低声劝道:“连师伯师叔们都避之不及,你又去逞什么能?”
“若不见阵,师兄怎知我不能?”
杨戬一愣,师父道:“哪吒,回来。”
我听师父似是发怒了,只得转到他身后,却瞟着地面不说话,师父叹了口气,拉我坐下。
陆压微笑道:“姜道兄不必灰心,只消绝他性命,那金蛟剪便不能施展了。”
众人皆好奇问他有何妙计,陆压也不答,只往袍袖中摸出一破烂花篮,又自篮中取一幅白麻布,四周写满符,中留一白。他咬破手指,在那布上作起画来。我见他运指如飞,赫然是赵公明之像。
师父忽道:“陆道兄这可是钉头七箭书?”
陆压笑道:“正是。我此番也不是会赵公明战,实是看赵公明形容罢了。”将那麻布交与姜师叔,道:“姜道兄可往岐山立一营;营内筑一台。扎一草人;人身上书‘赵公明’三字,头上一盏灯,足下一盏灯。自步罡斗,将我这箭书奉在草人前,一日三次拜礼,至二十一日之时,我再来助你,将那赵公明三魂七魄尽数拘了,他自然绝矣。”
姜师叔大惊,却也只得依言出篷去。文殊师伯叹道:“此法虽妙,却未免落了下流。”
陆压自顾收了花篮,口中答道:“若是灵珠子在,岂容他恃勇?我也不必使这等卑劣手段了。”
我心下一凛:我的身份来历,玉虚门下都知之甚少,这陆压如何晓得?
众师伯师叔亦是脸色微变。师父看了我一眼,却不说话。
终是燃灯道人咳一声,道:“道兄这话是何意?”
黄天化张了张口,似是想问什么,却被他师父示意噤声。
陆压端坐正色道:“听闻灵珠子杀性不除,孽根未断,故而沦入魔道,由原始天尊诛于昆仑山天池玉髓中……”此人敛去笑容时,眉目间自有一股盛气。
——杀性不除,孽根未断,故而沦入魔道……三教上下,皆是这般说法。
雷震子悄声问道:“杨师兄,他们说的‘灵珠子’究竟怎么回事?”杨戬摇了摇头。
“陆压大胆,请教玉虚道兄,灵珠子何故入魔?”他说到此,只看着我与师父。
师父暗地握了我手,道:“陈年旧事,不过云烟,陆道兄何必枉执?”
陆压道:“既是道兄这般说了,我也不便再问,只是替他不值罢了。”
——我的事,我自家有数,用得着旁人来说道?“道长并非灵珠子,值与不值,岂在你口中说?”
陆压盯着我看了许久,我昂首任他看去,他忽而失笑道:“说得好,竟是我小气了。”
入魔是实,我原也是不悔的;又何须,在意那些不实之处?

自姜师叔去岐山后,赵公明便不曾来叫阵,想来是陆压的箭书之功。众师伯师叔却仍是每日芦篷议事,也不知哪来这许多事可议。
这日师父又上芦篷,我正遵命帐中打坐,蓦地一道虹光,却是陆压。
四下无人,我便连起身行礼都免了。“师父不在,道长请便。”
陆压道:“我此番却是为你而来。”
我抬了下眼皮,“哦”了声。他自顾坐下,“那日我一见你,便知你是灵珠子……”
我慌忙跃起,暗捏灵诀,“你是如何知道的?”
陆压笑道:“昔年你诛蛟魔,镇弱水,何等张狂痛快……当时我亦在旁,那红绫,可还在吗?”
我知道他说的,正是混天绫。
松了诀,“陆道长,千年之前的旧事,提他作甚?况且,我亦非当年的灵珠子……”
陆压正色道:“你入魔、转世、自绝、重生,太乙皆与我说了。若是当年的陆压,似你这般田地,但求一死;可今日的陆压,却仍要劝你:人身得来不易,当好自珍重才是。”
我只瞟着地面,低声道:“不过一副皮囊罢了。”
“可有人为你这皮囊,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岂是能轻易抛却的?”
我想起师父,想起杨戬言之凿凿说我总是哪吒,顿时如雪水灌顶。躬身道:“多谢道长指点。”
陆压摆手笑道:“你原是看尽世道,灵台通明,何须我来指点?只是——”他忽然左右看下,悄声道:“你可知,那日我与你师兄说了些什么?”
我看他一双绿豆眼中意味深长,不知为何,心下竟有些惴惴。正疑惑间,黄天化掀帘而入,道:“原来陆道长也在此。”遂打一稽首。陆压正身,颔首还礼。
黄天化道:“哪吒,现下商营有白礼叫阵,燃灯师伯唤我等出城。”他往日出战,定是雀跃,今次却是沉重。
那十绝阵,须十人作祭;今日,又不知谁人赴死?
陆压忽道:“那白礼主持何阵?”
黄天化一愣,答道:“是‘烈焰阵’。”
陆压对我笑道:“我便姑且学你一番当年的张狂了。”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1 23:45:00 +0800 CST  
对不起嘛,可是我真的是难产啊。第一段重写了好几遍,搞了好几个版本,朋友看了,觉得目前这个版本里小杨的反应最符合闷骚性格,然后才定稿。另外就是手HLL的抽筋了……
EG番外一枚:
老陆道:“你可知,那日我与你师兄说了些什么?”
小三儿眨了下CJ的星星眼,实诚地摇头。
老陆吟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小三儿想了想,歪头问道:“道长,此句作何解?”
老陆笑道:“何不问你师兄去?”
以是小三儿来找小杨师兄。
小杨师兄汗,虽腹谤老陆为老不尊,老乙不负责任;但还是溜上大街买桂花糕给小三儿,道:“桂花开时,须及时摘下和面,若待花落了,便没得糕吃了。此句偈言意在劝人珍惜光阴,虔心向学。”
小三儿点头称是,决意去摘许多桂花做糕,好备着过年吃。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青春期性教育素粉重要滴。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2 23:05:00 +0800 CST  
做恶梦了,爬上来转转。
回凝斓:原意确实是教人珍惜时光,可是,在看过SD同人《名门恨》后,就彻底颠覆了。
这小三儿不是莲花化身吗?所以小杨骂老陆为老不尊。
如果看不明白,说明你很CJ啊。——其实要我明说,我也觉得很没脸啊……
至于什么时候更新,这个我也不知道,难产的时候要憋好几天,宁可晾着也不能敷衍对吧。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3 03:28:00 +0800 CST  
众人随燃灯道人下篷排班,方才出来,未曾站定,只见白礼跨梅花鹿,大叫:“玉虚教下,谁来会我此阵?”
我定睛望去,对面只白、姚二天君。这边厢燃灯道人顾左右,想是又在挑人作祭。
陆压笑道:“我去会他一番。”说罢,自后衣领拔出拂尘,甩了一甩,踏歌缓行。
“烟霞深处远元功,睡醒茅庐日已红。翻身跳出尘埃境,把功名付转篷。受用些明月清风。人世间,逃名士;云水中,自在翁;跨青鸾游遍山峰。”
待到阵前,也不与白礼说话,自顾进阵去,白礼忙追陆压入阵。
二人才进,阵内烈火大盛,飘摇冲天。便是我等在阵外,亦觉暑意。
纵是昆仑十二仙修为,亦不能完胜十绝阵;陆压不待他人祭阵便进入,着实冒险。众人望定阵内不语,面上被火光一照,阴晴不定。
约莫两三个时辰工夫,阵内仍火光不衰,黄天化急道:“也不知这陆道长如何了,莫不是教烧化了!”
我忽然心念一动,“放心,死不了。”
杨戬道:“正是,若是陆道长死了,白礼定要来叫阵。”
此时听得阵内陆压高声道:“请宝贝转身!”一道白光暴起,盖将下来,随即火光寂灭。
陆压背后插着秃毛拂尘,甩着两只大袖,仍是一步三摇出阵来。
我笑道:“陆压好本事!”刚一出口,惊觉不妥,却见陆压冲我微微一笑。好在众人纷纷上前与他说话,赞他功力了得。并无人察觉我失言。
黄天化道:“师父前日还说此战须损十人,如今看来,这所谓天命,也未必属实。”
忽听有人大喝道:“陆压休走!”正是姚斌跨鹿持锏,如飞电而至。
我立即登风火轮,凌空一枪取姚斌心口;姚斌忙举锏招架,刚搭上火尖枪,我腕上微错,枪下轻滑,“噗”的一声,已没入黄斑鹿脖颈,那鹿哀嘶一声,扑倒尘埃,把姚斌也摔下地来,双锏脱手。
我正要补上一枪,姚斌一挥袍袖,大片黑砂扑面而来,我只得斜斜掠出,见黑砂所落之处,黑烟不断。
姚斌起身立定,见是我,惊怒道:“怎又是你!”
我落地挺枪,笑道:“正是小爷。”
姚斌指我鼻子道:“小子,你可敢再到‘落魂阵’中一遭?此番定要取你性命!”
我哼了声,“区区‘落魂阵’,不过儿戏,有何不敢?”正要踏轮入阵,被一把扯住胳膊。
此刻方相提方天画戟,飞步出阵道:“那道人,我奉将令,特来破你‘落魂阵’!”直奔姚斌,一戟就刺。
他身长力大,姚斌武器坐骑已失,也不招架,只往阵内便走。方相随后追去。
我见他二人入阵,道:“师父,‘落魂阵’奈何不了我,为何阻我?”
身后师父道:“正因‘落魂阵’坏不得你,为师才要阻你。”
我转身,冷冷道:“因为我这莲花化身不可教人知道?”
师父叹道:“这算是其一。哪吒,你可是因燃灯师兄云‘此战须损我方十人’,故而存心违抗?”
我些许心虚,我见陆压孤身破阵,也欲杀姚斌,好教那满口“天命伦常”的师伯知道,天命亦是 可违。
“你只道陆压无人作祭便破烈焰阵;却不知,天命岂是那般容易更改?”
我奇道:“师父,便是一阵祭一人,十阵尚存二阵,也是不足十人之数。”
忽闻落魂阵内一声惨叫,我心知方相已死,扭头望去,姚斌出阵来,怪笑道:“燃灯道人,你乃名士,为何把一俗子凡夫枉受杀戮?你们可着道德清高之士来会我此阵。”
赤精师伯提宝剑出列,道:“姚斌,你前番将我子牙师弟魂魄拜去,今日又伤方相,殊为可恨。”
姚斌看了我一眼,嘲道:“前番你倚仗那奇怪娃娃,才夺了姜子牙魂魄;太极图何等玄妙宝物,你却丢落我阵内。你玉虚门下神通总高不妙。”
赤精师伯面上略红,随即咳嗽一声,道:“此乃天意,该是如此。你今逢绝地,性命难逃,悔之无及。”
姚斌高声道:“休要夸口!你若有本事,便独自来我落魂阵吧!”说罢一甩袍袖,复入阵去。
赤精师伯跟他入阵,不多时,便提了姚斌首级出阵。
商军将士见白礼姚斌失机,自收兵去;燃灯师伯亦传令回城。
师父却望着红水阵、红砂阵方向道:“陆压逞一时之快,但愿,是福非祸。”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4 23:10:00 +0800 CST  
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陆压的意思是说……呃……反正就是教小杨表柏拉图玩暗恋,直接那个什么什么的……捂脸……
如果你还没明白,就直接无视吧!不能教坏祖国的花朵……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4 23:13:00 +0800 CST  
MM,没那必要,真的,你看过昔年后,就知道我文笔不行了。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7-24 23:16:00 +0800 CST  
LS那几个乱拉CP的表闹了,GL要被河蟹的!
这段考虑了很久,到底是大刀阔斧添油加醋,还是忠实原著,最后让上天决定了……让老许到太平间来找我好了。
先温馨一下下,等下开虐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01 18:14:00 +0800 CST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这日日头西落,我刚下芦篷又被唤去。燃灯道人对我与杨戬道:“方才陆道兄掐算,闻仲已察出原由,着赵公明二位徒弟陈九公、姚少司去岐山,抢钉头七箭书。你二人速往岐山去报子牙,教他好生防备。”
我得令出篷,登风火轮,却见杨戬坐银合马,徐徐缓行,不禁半空踏定风火轮道:“杨师兄为何不驾土遁?这马要走到什么时辰?”
杨戬笑道:“赵公明两门人先行,我若驾土遁,如何赶得上?竟不如在回程上截下他们。”
我觉他话有几分道理,却又不耐他这般磨蹭。杨戬似是看出我心思,道:“你那风火轮快我十倍,现下追去,能赶上他二人也未可知。”
“如此,师兄,我先行一步!”
我到岐山时正是二更,上了将台,见姜师叔正来回踱步,忙禀报了。
姜师叔大惊道:“方才我正行法术,听见一声响,便不见了箭书……”
我看草人前案上空空,果不见了箭书,竟是被陈、姚二人抢先了。咬牙道:“姜师叔,我去抢回来!”
登上风火轮飞了不多时,远远路边隐约一座大营,大蠹上书“商”字,正疑惑怎这般快便到商营了;但见旌旗招展,兵士巡回,那中军帐内坐的,却不是闻仲是谁?
此刻邓忠正领二道人匆匆入中军帐,料得是赵公明二门人,若是箭书交与闻仲,便是前功尽弃了!
我不及细想,按下风火轮,挺枪直刺。那高个道人正躬身交书,不曾提防,顿时一枪穿心,鲜血直喷案上!
“师兄!”矮个道人扑身上前。我拔出枪,那高个道人尸体犹自血喷如涌。
矮个道人擎长剑指着我道:“小贼!竟敢伤我师兄!我……”我不待他说完,枪交左手,复自他口中透脑而过。
——有何不敢?便是你师父,我也照打!
这二人虽有道术,武艺却是低微;难缠的倒是一旁的闻仲。我右手扬起待祭乾坤圈,却见闻仲一旁正呆呆望着我,竟不动作。
脑中灵光忽至,喜道:“杨师兄!”
闻仲抿嘴一笑,道:“你怎识得我?”嗓音却是杨戬。
我三两步上前揪住他长须,笑道:“杨师兄,你怎的把闻仲的大营都搬来了?闻仲呢?”
杨戬把脸一抹,现了本相,我手中长须自也没了。“不是搬,是诓。”说罢一挥手,一阵风过,眼前大营、旌旗连同将士俱消失不见,止留我二人,草丛中一幅箭书,二道人尸体。“方才见二人驾土遁,风声古怪,想必是抢了书来;便将土草抓一把,权且变作商营,我自坐中军,好把书诓设过来;正巧你赶到,倒省了不少工夫。”
我见他竟凭空变化,怔怔道:“师兄好本事!”
杨戬捡了书,笑道:“不过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若说临阵杀敌,我却不如你了。”
他口中说得轻松。我却知九转元功最是玄妙,师父曾说我机缘未到,习之不得;昆仑十二仙中,能有小成者也是寥寥。
杨戬松了银合马辔头,任它自去。与我驾土遁往岐山,姜师叔迭声奖谕一番不表。

我与杨戬日日巡守将台,也不要将士跟随。照杨戬说来,若再有抢书的,必是有道行的,寻常武夫应对不来,止我二人即可。
转眼又是数日,姜师叔筑将台拜箭书有二十日了。其时已是十月,夜凉如水,我这莲花化身,虽是百病不侵,却最耐不得寒的。山上风冷,不禁缩了缩脖颈。若是当年有知,便该央师父拿石头与我再造人身的。
正想着,肩上多了一物,回头却是杨戬解了身上斗篷与我披上。我忙推开他手,道:“师兄,我不冷……”话未说完,鼻根发痒,忍不住打个喷嚏,好不尴尬。
杨戬微笑道:“我有元功护体,自是不妨。”与我穿好斗篷,细细系上襻带,低头道:“将来我不在你身边,天寒时记得加衣……”
我奇道:“师兄何出此言?”纵是封神结束,乾元山与玉泉山相隔不远,我驾风火轮来回也不消三两个时辰。
杨戬手上一滞,复又淡淡道:“我胡说罢了。”
他虽低着头,但我身量较他矮上许多,却见他眼底一抹哀色;再念及他平日诸般言行,问道:“杨师兄,你近来好生古怪,可是有事?”
杨戬低头道:“无妨,不过是想起此番坏我诸多同门,故生感伤。”结好襻带,又与我整理头发。
我心中仍些许不安,但见他神色已如常,并无不妥。
杨戬忽又笑道:“这等丧气话,多说无益。你且坐好,我变个戏法与你做耍,可好?”
我忙乖乖坐到将台下。杨戬捡颗石子托在掌心,用手一指,喝声“疾!”,掌中须臾多了只白鸽,鼓翅振羽,扑棱棱往我头顶绕了圈,落到我肩上。
我伸手去捉,那白鸽化作一道白光,落地便长,高八尺有余,四蹄崩雪,遍体凝霜,银光灿烂,寒气莹莹,正是黄天化那匹玉麒麟!我虽知是假,也不禁拍手称好。
杨戬微微一笑,手再一指;那玉麒麟身形再长,势胜白象,目同明灯,张开血盆大口,牙排利刃,摆首顿足,尾卷风云,似是岐山都晃了晃!
“花狐貂!”我一跃而起,右手扬起祭乾坤圈,长到四尺余,金光大盛,正中那白貂顶门!
乾坤圈一触及花狐貂,便如拿石子投水中月,穿透而过;我才蓦地省起:那啖人无数的畜生早被杨戬摘了心肺,眼前这个,可不是变化幻象?我这般惊惶,却教他看了笑话。
隐隐听得一声哀叫,那花狐貂如影子散去,化作千万飞萤。
我耳根滚烫,悻悻收了乾坤圈。却听杨戬道:“跑了。”不由疑惑道:“跑了什么?”
杨戬笑道:“闻仲想是已得知陈姚二人失手,又遣他门人来抢书……”
我大惊,敌人当前我竟不知!踏上风火轮正要去追,被杨戬扯回坐下。“莫追了,早跑远了;再者他挨了你一圈儿,伤得不轻,定不敢再来。”
我想了想,仍是不解:“师兄怎知是闻仲门人?”
杨戬道:“两军对恃,主将自当坐镇,脱不得身;况且我与他二人打过照面,他虽隐蔽,怎能瞒过我这天眼?”
我看他神采飞扬,隐有得色,不由左手握拳,磨牙道:“原来,你变作花狐貂,却是教我作打手?”
杨戬向后退开一丈有余,才赔笑道:“不敢,不敢。”
我心情好转了些,哼了声,复又坐下。那花狐貂影子虽是碎了,却未散去,流银泻玉,星星点点,连绵不尽。
杨戬凑到我身旁坐下,笑道:“可是又生我气了?”
我瞪了他一眼,自顾抬头看天上月朗星稀。
——若是这等小事便生气,也忒小气了。只是,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在这流萤环绕之中,怎生这般好看?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01 18:15:00 +0800 CST  
到二十一日巳时,陆压果然来到,牵着匹白马,因来时见它在山中乱跑,认得是杨戬坐骑,故带了来,杨戬谢过。
陆压与姜师叔见礼毕,说红水阵已破。杨戬问道:“此番谁人祭阵?”
陆压踌躇下,答道:“是曹道友。”
我初时惊诧,后想那燃灯道人能拿不晓道法的武夫开刀,何尝不能送救命恩人赴死?
姜师叔道:“不知陆道兄如何将赵公明绝命?”
陆压叹道:“我自有打算。——封神榜上既是有了姓名,纵有千年道行,也是枉然。”也不知是在叹曹宝还是赵公明。
待到午时初刻,陆压揭开花篮,取出小小一张桑枝弓,三只桃枝箭,教姜师叔射草人左目,二箭射右目,三箭劈心一箭。射毕回城。
因是跟着众将士行军,我也只得弃轮骑马,幸而杨戬一路与我说笑,才不烦闷。
到得城外,已是戌时。却见东南商营方向,一道血光直冲霄汉,不需杨戬天眼,我自看得分明——此番并非姜师叔故弄玄虚。再看杨戬面色凝重,陆压亦眉头轻锁。
我心下一沉,惟恐师父失利,道:“莫非他们又有援兵?”
杨戬额上竖目闭合,道:“那血光来自红砂阵,想来不是援兵。”
陆压惊道:“实是我小觑十绝阵了!”
我忙问缘故,陆压叹道:“这十绝阵本是截教护法仙阵,若有人祭阵,则血光相冲,坏了灵气;若破阵者先杀阵主,以阵主祭阵,则灵气尽作戾气,汇集末阵,仙阵变恶阵,再难破解。怪我意气用事,斩杀白礼,悔不听太乙之言,致今日之祸!”
姜师叔勒定四不像,失色道:“如此说来,那红砂阵便无可破解了?”
陆压只是摇头不语。杨戬微笑道:“自古邪不胜正,师叔且宽心。”姜师叔半信半疑,下令与守城军士喊话,众将进城。
上得芦篷,与众师叔师伯相见,燃灯道人赞道:“方才我等掐算,闻仲已将赵公明棺椁盛殓,停于后营,现下军中彼此惊乱。若不是陆道兄之术,焉能使公明如此命绝!”
众人皆称是。燃灯道人又道:“但红砂阵乃一大恶阵,须大福大贵之人,方保无虞。”
姜师叔忙问用谁为福人。我暗道哪个去送死的,自是运道不济,怎好称是福人?
“这福人,该是当今圣主。”
此言一出,黄天化、雷震子等人,连姜师叔亦是惊诧之极:姬发乃是命定人主,他竟也拿去作祭?倒是众师伯师叔,神色如常,似是早已晓得。
燃灯道人亦是泰然,道:“子牙师弟不必挂心,我自有处置:武王入阵前,将三道符印护其前后心体,自保无虞;待百日厄满,当可回生。”
众人释然。

是夜回帐,师父忽道:“哪吒,你可还记得为师当日如何吩咐你的?”
——师父,我怎知你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
正暗暗叫苦,师父却道:“天命并非不可违,非要违逆时,须有所舍弃。”
我转到师父跟前,见他隔着帘子望向帐外,也不知在看什么。
“若真有那时,为师决不阻你;只盼你将来莫要后悔。”
我正掂了师父一根胡须,嬉笑道:“师父放心,我若敢做,定是敢当!”
师父不动声色往我脑门上敲了下,我只得放手。叹道:“须知我最怕的,便是你这‘敢当’二字。”
我摸了摸头,总觉师父似是瞒我什么,正待追问,师父却催我歇息。

次日晨起,双目眼皮直跳,也不知是福是祸。
姜师叔下令三军整装,列队出城,排五方阵。中有禁军,鲜衣怒马,华盖仪仗,比寻常将士,另有一番威风。后有燃灯道人领十二仙下篷排班。众师兄弟仍护持姜师叔随军。
——照我说来,委实不必这般累赘阵仗;道家斗法,各凭本事,原不是倚仗人多。
“红砂阵”内转出一位道人,戴鱼尾冠,面如冻绿,颔下赤髯,提两口剑,纵梅花鹿,正是阵主张绍,高声道:“玉虚道友,哪个来会我此阵?非是我两次三番苦苦相逼,实是你玉虚门下手段卑劣,连坏我多位师兄弟,此恨怎消?”
燃灯道人稽首道:“张道友差矣。非是我等恃强,乃是你等不谙天时,指望扭转乾坤,逆天行事,只待丧身,噬脐何及……”
张绍不待他说完,怒道:“燃灯!天时定数,不必你来教我!今日你也勿要再挑三拣四,十二仙一道入阵,免教那道行浅薄之人白白丧命!”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04 22:49:00 +0800 CST  
燃灯道人不语,姬发戴盘龙冠,着黄金甲,跨逍遥马出列。张绍笑道:“姬发,你虽贵为人主,在我等看来,不过尔尔。还是趁早回去,教那十二仙来吧!”
姬发凛然道:“孤忝为周主,当身先士卒;况保土抗战,天必佑我大周!”众军士齐声呼道:“天佑大周!天佑武王!”
——咳,这些人口口声声上天庇佑,不闻天地不仁,岂能单佑你一家?
张绍将剑一划,怪笑道:“好!便请武王入阵,也省得闻师弟麻烦了。”
燃灯道人望向我等众师兄弟,命道:“雷震子,杨戬,你二人保武王入阵。”
我顿时如堕冰窟:姬发有燃灯道人三道符印庇护,自能如姜师叔一般死而复生;可雷震子、杨戬这一遭,必是有去无回了!燃灯道人前日说此战须损我方十人,此番定要拿他二人足数?
雷震子呆立不动,他本是面色异常,也看不出什么阴晴变化。倒是杨戬,只略低下眉,便神色复常,滚鞍下马,微笑道:“列位师弟,杨戬先行一步了。”朝我等作个四方揖。
他停下时,正朝向我,略微停下,脸上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神情,一如初见。
我定定看着杨戬。须臾间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那日看阵时,他在红砂阵前失色;偷听师父师伯谈话时失态;破天荒抢白雷震子;阻我出阵时说“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岐山将台,与我添衣时那话,分明是诀别了!
还有,师父与玉鼎师伯说的,不是“鸣只红砂”,应是——
命止红砂!
诸多种种,我往日不曾留意,如今想来,豁然开明:他几个早已料到杨戬命丧红砂阵,单我一个蒙在鼓里。
师父与玉鼎师伯倒也罢了,可是……
——好你个杨戬!竟敢瞒我!
我打定主意,松开拳头,朝师父看去,他只是点点头。一旁玉鼎师伯却别过头去。
此刻杨戬与雷震子正拥姬发前往红砂阵,我纵身出列,背后姜师叔喝道:“哪吒,不可造次!”
我不理他。笑道:“杨师兄,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杨戬微微蹙眉,仍快步走来,柔声道:“你说罢。”
我扯下他衣袖,示意附耳过来。他俯下身,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杨师兄,我……”狠狠往他颈项砍一记手刀。
杨戬双瞳蓦地收紧,随即合上眼,缓缓倾倒。
我扶着他躺下,笑得越发得意。我右腕上套着乾坤圈,有千钧之力,任他九转元功还是十转方功,都乖乖与我睡上几个时辰吧!
——待我出了红砂阵,再与你仔细计较!
众人中发出低低惊呼,却无人动作,想是被我吓到了。
我一不做二不休,发金砖,登风火轮。雷震子本就些许迟滞,此刻更是不知躲闪,被打中风雷翅,跌落尘埃。姬发仍瞠目结舌,那逍遥马畏我轮上风焰,慌不择路,竟一头闯进红砂阵中。
我落到阵前,侧头冲张绍一摆火尖枪,道:“张绍,我来会你!”说罢径直飞入阵内。
乍一入阵,惊见逍遥马陷入红砂中,皮骨触到那砂,竟如泥牛入海一般,半身化了血污,尚未死绝,仍哀叫嘶鸣。姬发已唬得战惊惊,抛了方天画戟,坐不稳鞍桥。
我忙上前揪住他衣领拎至半空,亏他方才阵前那般硬气,现下却是面无人色,牙齿打颤,说不出半个字来。
四下打量,从阵外看来,不过数丈,不想阵内却别有洞天;周围烟霞袅袅,两尺开外,尽是一片迷蒙绯雾,辨不清东南西北。
忽听张绍一声怪笑,似有什么扑面而来。我忙护着姬发闪身掠开,匆忙一瞥,乃是一片红砂。尚未稳住身形,右臂上一阵钻心疼痛,险些握不住枪。
低头看去,整条右臂自肩至腕,衣甲残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中见森森白骨。
此刻砂上止有个马头,那砂吸了血肉,越发红艳;姬发画戟深入砂中,竟也化作铜汁。
张绍叫道:“小子,我赵师兄混闷而亡,你也有份,今日道爷便先拿你开刀!”
我听他声音,似在右侧,左手将姬发往空中一抛——那红砂想是断然落不得脚的——枪交左手,直拿张绍!
张绍只喝一声,我眼前多了一片红砂,宛若一面土墙,“噗”的一声,火尖枪扎入红砂,如入无尽深渊。我心知不妙,忙使力回转,未料砂中似有无穷大力,火尖枪竟拔之不出。
我右腕微抖,乾坤圈应手飞起,须臾长到四尺。撒枪回手捞住姬发腰带,眼前金光一闪,随之血色大盛!
师父曾说这乾坤圈虽小,却有开山之势,如今打在这红砂上,竟分毫未动。我忙纵风火轮后撤,收回乾坤圈。
张绍怪笑连连,阵内顿时风卷砂涌,似千万巨龙咆哮而至;火尖枪掉落,只留半截插在砂上,幸而师父所赐,不比凡兵,不曾化去。
须臾间周身上下皆是红砂,竟无处可避,冷不防一粒红砂划过,左腿又一阵疼痛。
我不及取枪,更无心验伤,默念灵诀,混天绫自囊中飞出,展开万道霞光,护住周身。
方才尚能看到两尺,现下混天绫外,皆是一片血红,排山倒海,压将下来。混天绫乃是三千弱水,土能克水,但红砂虽势沉,焉比弱水更性重,红砂反被弱水沉去。
我略放下心,低头看左腿是白骨外露,好在我是莲花化身,便是全身皮肉都被割了去,亦能自愈。再看姬发,已悄然无息,不知何时毙命;想是也被红砂打中,他有符印护身,自不象我这般难堪。
先前看阵,阵内不过薄薄一层血色细砂。料想虽是阵法发动,红砂凶恶,终究数量有限。僵持片刻,红砂阵势不见减弱,凝神细看,那砂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极,将混天绫团团裹住,永无休止!
这红砂既生生不息,想是因阵主作法。我尚记得看阵时,中心有一高台,必是阵眼所在;催动风火轮,未料周身数道大力压顶,竟寸步难行。
红砂阵固然奈何不了我,我亦为它所困。
正连珠价叫苦,忽见手上姬发,昨日燃灯道人说他百日厄满,自当生还。莫非合该我与他在此待上一百日?
委实无聊得很。
罢了!
合上眼,一梦百日。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04 22:49:00 +0800 CST  
EG了一把,小三替小杨当炮灰!其实前面伏笔很多,细心的童鞋应该早就猜到了。
小杨瞒了小三一回,小三刷了小杨一把,扯平!
小三儿,你就认了吧,你的命运已经彻底和小杨绑在一起了!
虽然天命不可违,但是,作者命更不可逆!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04 22:54:00 +0800 CST  
断网了……破烂网卡……我讨厌维修,那是电工的活……
原来设定确实是小杨死在红砂阵中。燃灯说大福大贵,大福是姬发,人间帝王嘛,大贵是小杨,天帝外甥啊。小三开始不知道,后来想明白了,就毅然替下小杨。不管怎么样,基本剧情要尊重原著的。
开始纠结要不要把小雷这个电灯泡放进去,想了想,还是放了,因为自己都写了,天意是死十个人。当然,小三强行扭转天命,后面会在金鸡岭、汜水关写到的。
既然凝斓提起了,索性把本文设定写下来立贴为证,免得我将来编着编着不能自圆其说。
主要是编了下哪吒身世。忽然觉得,这小三儿,不该姓李,该姓杨才是。

往古之时,共工以头触不周山,天残,化清气,倾西北,地陷东南。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
天之残游荡三界,遇鸿钧说法,遂成红珠,自有灵识,名灵珠子。
元始天尊座下太乙,少年得道,骄傲不羁,惟与灵珠子及师兄玉鼎交好。
其时多有修仙者,采天地灵气,撷日月精华。五帝时,天地气机失衡,灵气日衰,戾气日盛,妖魔横行,水患肆虐。
仙家道者纷纷下山。通天教主门下协禹治水,后为截教。元始天尊弟子救助百姓,后为阐教。
太乙、玉鼎携灵珠子斩妖除魔,遇散仙陆压,结为好友。
天庭自善其身。昊天大帝亲妹瑶姬公主,领十二侍女私自下凡,以助禹。
瑶姬过通天河,遇三首蛟魔鼓浪食人,取元神化剑,斗蛟魔,反被其伤,幸得太乙、陆压相助。灵珠子施红莲业火,蛟魔灭,洞穿大地,涌出三千弱水,沉万物,瑶姬宝剑及十一侍女皆被其所噬,后化十二山峰,永束巫峡,宝剑为神女峰。
玉鼎欲引弱水于东海,太乙却以为此计祸害水族,不许。争执间,灵珠子以身镇弱水,裂下一片碎屑,凝为红绫,名混天绫。
灵珠子承载天地戾气,气机始复;诛尽三界四万九千妖魔;终因杀戮过多,戾气过重,沦入魔道。阐教上下欲诛之,太乙力护,险与同门决裂,玉鼎虽不喜灵珠子,却不愿拂太乙之意。后鸿钧将灵珠子沉于昆仑山天池玉髓中,以昆仑灵气养之。
千年后,瑶姬偶遇杨天佑,结为夫妇;侍女小玉亦配凡人。然仙凡有别,小玉产子后元气大伤,死,其夫殉情。杨天佑收养孩子,起名杨蛟;数月后,瑶姬临产,幸得太乙相助,得双生子,母子平安,却断了仙根。男孩天生天眼,名杨戬;女孩名杨婵。
瑶姬告太乙,若使灵珠子投胎入人道,可脱其戾气,然从此灵气亦丧。瑶姬与灵珠子名为“哪吒”,“哪”为“哪里得来,挪转乾坤”,“吒”为“啸吒风云”。
元始天尊以为此计可。且三教共押封神榜,凡间周代商兴。若自家门人杀生太多,难成正果;灵珠子身带戾气,正好替下门人杀戒。算得陈塘关李靖,命中止得二子,第三子带天衣,胎死腹中,与太乙商议,送灵珠子借李家第三子肉胎转世为人。此事知之者甚少。元始天尊又命文殊、普贤,收李靖二子为徒,改名金吒、木吒。
八年后,昊天知妹子私配凡人,怒,将瑶姬压于桃山下,杀杨天佑、杨蛟,杨戬凭天眼神力,携杨婵出逃,为太乙所救。太乙将二人托付玉鼎,玉鼎送二人往女娲宫安身,杨戬不肯,执意拜师学艺。
太乙为灵珠子转世,耗损半生修为,由翩翩少年化为耋耄老者。灵珠子历三载六月,借肉胎修得魂魄,始出世,名李哪吒。
七年后,杨戬习得九转元功,无意中得知太乙为自己算卦“命止红砂”,自知命不久矣,私往桃山欲救母亲,无奈不敌天将。杨戬救母心切,竟与昊天订下协议:昊天放瑶姬出山,杨戬死后赴天庭任职。遂斧劈桃山,瑶姬出。然瑶姬元气大失,幸得桃山灵气佑护才得残喘,现桃山被劈,瑶姬亦一缕芳魂归阴曹。杨戬心灰意冷。
李哪吒虽转世,仍戾气未净,犯千七百杀戒。九湾河洗澡,杀龙子,闯下大祸;又误杀石矶弟子。后四海龙王水淹陈塘,李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不累双亲,龙王方退。
李哪吒死后托梦母亲于翠屏山立像,欲借香火还阳,孰知李靖鞭打金像,李哪吒魂飞魄散。
太乙收回灵珠子,忆及瑶姬下凡时曾带一株瑶池青莲,遂向杨戬讨要。玉鼎与杨戬往乾元山,太乙玉鼎施法七日,欲以青莲为灵珠子再造人身。然灵珠子始终不愿再度为人,反狂性大发,杨戬本在一旁护法,被灵珠子重伤,血溅灵珠,竟附于青莲,化作一总角小儿,灵秀绝伦,颠倒众生。
哪吒复生,五年后下山助姜子牙。
一年后,杨戬下山,与哪吒相会西岐。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11 22:39:00 +0800 CST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闻平地一声惊雷,眼前通明,那红砂竟如沃汤雪狮,淅淅沥沥,尽数撤去!
我被困多日,一脉真气不敢松懈;一朝厄满,不免精神溃散,全身脱力。竟踏不稳风火轮,摔个倒栽葱。
暗自苦笑,只盼这狼狈模样莫要教人看去才好。
无奈事与愿违,却被人一双臂膀接个满怀,轻轻放落地上。
“杨——”我正欲提醒他红砂锋锐如刃不可落脚,杨戬柔声道:“莫说话,先服了这药,大补元气。”说罢将一粒金丹喂入我口中。
我倚他肩上,服下丹药,自行调息。才发觉身下皆黄土,哪还有半粒红砂?
杨戬似是猜中我心中疑惑,道:“南极师伯已至,破了红砂阵。”
正说着,忽听有人叫着“哪吒”“哪吒”奔来,正是黄天化与雷震子。
雷震子打量了我下,笑道:“那日你替我与杨师兄入阵,委实牵挂得紧;现下见你无恙,我便放心了。”
黄天化也咧嘴笑道:“正是!你这小子倒是好睡,害我等日日牵肠挂肚……”说着一巴掌朝我拍来。
若是平日,我自不容他沾衣;可如今手足无力,躲闪不得。杨戬抬臂格开,正色道:“黄师弟休闹,且看主公要紧。”
我这才想起姬发也受困红砂阵中,现下正不知去向。黄天化抓抓顶后,道:“小雷,你快去找找。”
雷震子忙起身寻找姬发。我也攒了些气力,却仍是脚上虚浮,站立不起。
“杨师兄,你扶我下。”
我已是放低声音,黄天化那厮耳力实在好得很,捉了我手臂道:“来,师兄我便吃点亏,背你回去!”
“不必!”若当真众目睽睽之下教他背我回营,宁可教马革裹了板车叉回去。
“我来。”杨戬说罢,也不待我反对,便将我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这话实有些言不由衷,杨戬步履稳健,比板车自是舒适;只是又要被黄天化雷震子他们看笑话了。
况且在红砂阵中良久,确实乏得紧,恹恹的连黄天化叫了些什么杨戬又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都听不甚分明。看便看了,也不是头一遭了。有句俗话怎生说的,一回生二回熟……

醒来时已身在寝帐软榻上。师父倒了各色奇怪丹药,堆在盘子里。我苦着脸才唤了声“师父”,他便坐在我跟前,摆明了非全数吃下不可。
我只得皱着眉头一把一把往嘴里塞。平心而论,比起姜师叔所谓“玉虚秘药”,师父所炼的,好吃十倍。可即便是糖豆子,这般一把一把塞也会腻味的不是?
师父絮絮道我在红砂阵时,赵公明三个妹子,叫什么三霄娘娘的,摆了个九曲黄河阵,非但逼跑了陆压,连师祖元始天尊与师伯祖太上老君亦是惊动;又道姬发已被燃灯道人救活云云。
正说着,玉鼎师伯携杨戬进来。杨戬与师父见了礼,便一撩跑裾,朝我跪拜下来。
我惊得险些一粒金丹又梗了喉咙:“咳咳……杨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先是雷震子,后是杨戬,我又不曾死在红砂阵中,哪有牌位供你们拜的?
师父亦道:“戬儿,起来说话吧。”
杨戬依言起身,“方才郑重谢过师弟救命之恩!”凛了神色,道:“只是,杨戬生死,自有天命,师弟还是勿要费心的好!”
——真正好笑,哪个费心了?
素日里只有我给他脸色瞧,何时轮到他来凶我?此番好心替他死劫,却是这般不领情!冷冷道:“师兄可说完了?”
杨戬见我沉了脸,眼底泛起一丝慌乱,柔声道:“哪吒,我……”
“哪吒平生只怕师父,”我别过脸去,“师兄还是省些口舌吧!”
若是以往,他定要赔笑哄我,今日却只低低叹一声,头也不回出帐去了。
我实是想再拿乾坤圈砸他一回,苦于师父师伯在旁,只得忍了,背着帐门睡下。
师父隔着被子拍拍我肩,道:“哪吒,你也莫气了……”
我翻个身,辩道:“师父,我才没有!”
师父失笑道:“好好,没有,没有。只是,你在红砂阵中那些时日,他昼夜长立阵外,不眠不休,我与玉鼎师兄都劝他不住……唉,这孩子,也是个不实诚的……”
玉鼎师伯本在一旁静坐不语,听到此,忽道:“师弟,你先休要数落戬儿。我且问你,那日三霄仙子临阵,你如何被拿入九曲黄河阵?”
师父淡淡道:“一时托大罢了。”
“太乙!”玉鼎师伯似是挨了谁的打,痛得厉害,却又强压怒气,“你的修为,旁人不知,我还不清楚?你若有心,那云霄的混元金斗,断是拿不住你的!”
我在被中偷偷看着,师父仍是淡淡道:“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如是而已。”
玉鼎师伯顿时息了气焰,只幽幽道:“可那黄河阵岂是好耍的?一旦入阵,即削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你又是何苦?”
削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岂不是,千年修行,俱随流水?
我听得师父遭厄,一骨碌爬起,惊道:“师父!”
师父将我按回被中,摸着我的头:“些微道行,何足道哉?只是哪吒啊,你今日替了戬儿死劫,他年必有大祸。”黯然道,“到那时,为师却护不得你了。”
我鼻根发酸,笑道:“师父放心,我是你的徒儿,谁能欺负得去?”
师父笑道:“甚是。”
只玉鼎师伯连连叹气。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11 22:40:00 +0800 CST  
想那杨戬回回烧粮草,怎也不腻味?

好容易待三更后,前头人影重重,火星点点,犹如一道长龙,行军甚快且齐整。空中另有一人,展开双翼。
我一跃而出,踏定风火轮,斜持火尖枪,喝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打此过,留下性命来!”身后众将士也随着奔出,将道路堵死。
为首那人正是闻仲,见了我先是一愣,随即骂道:“姜尚欺吾太甚!此处埋伏着不堪小辈,欺藐天朝大臣!”大喝一声“开!”,额上第三目射出一道白光,我忙按下风火轮,幸亏是在空中,不曾伤到身后兵士。
我知道厉害,不待他再开第三目,摇枪直取,闻仲忙举鞭相还。黑暗中鞭梢划过一道金光,打在枪尖,我腕下一沉,借势钻进,只听‘砰’一声,闻仲惊怒道:“竖子焉敢如此!”料是打在护心镜上。
邓忠与闻仲门人吉立、余庆一齐抢上,我大笑道:“来得好,待小爷一并送你等归天!”
那三人一齐大吼,两条枪一左一右递来,身后寒风凛凛,顶上冷气森森。我枪尖轻摆,分拿二人。那吉立、余庆也使得枪,竟不来挡,只把枪抖起来。我乘机将身回转,火尖枪正绷在身后大斧上,逼退邓忠,左手捻枪直取顶上辛环,枪长锤短,又是借了邓忠大力,辛环空中翻个踉跄,跌落尘埃;右手乘势祭起乾坤圈,迎风便长,此刻闻仲亦飞金鞭来打我,鞭圈相击,金光大盛。我一不做二不休,火尖枪搭上吉立大枪,寻他个破绽,枪尖轻滑,捅他个腹内流红。乾坤圈回落,正砸在邓忠肩甲,翻下鞍鞒,被我回手一枪,穿口而过。
收回乾坤圈,火光月色下,枪尖点点红白滴落,也不知是鲜血脑浆。我朝闻仲招招手,笑道:“再来啊。”
闻仲一张面皮楞是从淡金色涨成紫酱色,火把摇摇下,更是阴沉,咬牙道:“好小子,竟连损我二将!”正要催开墨麒麟,却被辛环拦下,“太师,留得青山在,快撤!”话音未落,一队兵士已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
我杀性既起,何惧人多,把枪舞动起来,如巨蟒缠树,前后左右,硬进硬退,枪尖到处,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听得副将高喊:“休走了闻仲!”远远瞥见一条火龙朝黄花山方向突围而去,料是闻仲要跑,心下焦急,无奈闻仲属下,竟毫不畏惧,前仆后继,连绵不绝。
眼见那龙头已隐没夜色之中,我索性专心拦截闻仲余部,一枪一卒,一步一杀,火跌旌折,人仰马翻,喊声不绝,哀叫不休,流血成河,积尸成山。好在孤身入敌阵,也不怕伤到自家军士。
大杀一阵,不觉已是天明,这般军士,武艺平常,远不若方才与闻仲等人对战有趣。此刻副将也带人来接应我。火把掉落,燃了地上尸身,皮焦肉烂,气味甚是难闻。
我挺枪踏血,指着前方军士,冷冷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领头将官忽然弃刀下跪,道:“末将愿投明主!”身后大片兵士见状,齐齐抛兵器,下跪齐道:“我等愿降!”
我愣了下,想了想,回头使个眼色,副将忙凑上来。我问道:“怎样?”
副将答道:“李三公子,彼既有心降我大周,不若带回去交丞相发落。”
我点点头,待他指挥军士缴了俘虏兵器,收拾停当,道:“你且自便,我赶闻仲去!”说罢纵风火轮朝黄花山飞去,副将连喊数声“李三公子”,须臾便听不到了。

待追到黄花山,正是午后,只见漫山残尸,遍野破旗,全无半个活人,想是战事已了,不免沮丧。空中飞了会,忽见绝龙岭上八根火柱通天,喷烟吐红,烈焰飞腾。忙按下风火轮,又听得一声霹雳,火势渐歇。
我落下地,坡上隐约焦黄,风中余热犹在,旁有一人,长刀驻地,黄袍银甲,正是杨戬。
“杨师兄,闻仲往何处了?”见他只上下打量,忙摆手道:“不曾伤着。闻仲如何了?”
杨戬一指那片焦地,道:“方才云中师叔炼八根通天神火柱,已将闻仲烧死。”
我正惋惜不能亲手了结,另一人笑道:“也亏杨师侄变化,将闻仲诳来,贫道才好成功。”
抬头望去,见坡上一道人,戴青纱巾,登踏云鞋,宽袍大袖,手执拂尘,想是云中子,暗道背运,只得稽首道:“弟子见过云中师叔。”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8-30 21:53:00 +0800 CST  

楼主:我是防弹背心

字数:89980

发表时间:2010-04-06 09: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28 13:24:36 +0800 CST

评论数:644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