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然见了萧渊之后上前躬身行礼：“兵部佐将孟奇然拜见六皇子。”
萧渊愕然：“兵部佐将？”
孟奇然恭敬的回答：“是，属下刚从刑部调入兵部，奉命随六皇子一同前往宣州赴任。”
萧渊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乌颜晋中等不及要把他赶出京城呢！于是冷冷一哼：“本皇子的行李还没收拾好，赴任还要好一阵子呢！”
孟奇然一拱手面色尴尬的说：“下官不敢过问六皇子的行程，只是下官奉命从今日起，就要就要寸步不离的保，保护六皇子，求您，求您体谅一二。”
萧渊简直要被气笑了：“我需要你保护吗？”
孟奇然面色通红磕磕巴巴的说：“六皇子武艺卓绝，当然当然不需要下官来保护，可下官也是上命难违，求您体谅一二。”
萧渊冷笑：“你这是要强行押解我前往宣州了？”
孟奇然赶忙回话：“六皇子，瞧您这话说的，小的向天借胆也不敢强行与您啊！再说下官奉命孝忠跟随与您，是您的下属，又何来押解一说。”

萧渊冷冷一哼：“我待会要进宫，难不成你也要跟过去。”
孟奇然连连说着：“不敢，不敢。”
萧渊眉头一挑，继续挑衅：“我要出门会友。”
孟奇然知道萧渊在存心找茬，可他出身寒门，在官场上更是人微言轻，深知不管是面前的萧渊，还是背后催着自己的那只黑手，都是伸伸手指就能碾死自己的大人物，因此赶紧赔着笑：“六皇子，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以后都是你的属下了，你出门想带我们就带，不想带，我们就在这乖乖等您。”
萧渊眉头略略一皱：“你们？”
孟奇然只得结结巴巴的说：“我们，兵部的五百兵卒奉命前来保护六皇子，他们还都在后面，田大人让我，让我先过来给您报个信，尚书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以后，以后都跟着您，听从差遣……”
萧渊一听这话立刻破口大骂：“好他一个乌颜晋中，他怎么就有这么多不要脸的馊主意。”

主意是馊，可很管用，萧渊扔下孟奇然在家，自行去了相府，可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相府守卫异常森严，萧渊压根就进不去。更别说见乌颜殊了。

萧渊不死心，在相府外等了好半天，最后才算逮着乌颜殊贴身的童儿---修能出了门来，萧渊大喜一把逮了修能过去问：“你家公子呢？”
修能笑了一下：“六皇子这话说的好奇怪，我家公子自然是在府里。”
萧渊脸上微微一红说：“你去让他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他。”
修能朝萧渊施了一礼软中带刺的说了一句：“请六皇子见谅，我家公子眼睛不方便，出不了门。”
萧渊当然听出了修能的嘲讽，可他此刻自知身中奇毒只能强行忍耐的说：“我现在进不去相府，麻烦你叫乌颜出来一趟。”
修能皮笑肉不笑的说：“六皇子，看着您也挺聪明的，怎么净说傻话，难不成您不知道，就是因而我家公子需要静养不易轻扰，可寻常下人又拦不住您，相爷这才派了自己手下的高手过来防护，再说了，您以为我家公子就真想见您？别的不说，换我家公子挖了您的双眼，您能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他像从前一样相处吗？再说我家公子当初不过想烧个冷灶，谁知您这么不识抬举。现在好了，六皇子前程似锦，您一路顺风。”
萧渊一呆，半天才不甘心的冒出一句：“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何必带伤进宫，为我求情。”

修能哎哟一声：“六皇子，枉您聪明半世，您睁着俩眼愣是看不出我家公子那是进宫让皇上给亲自验伤的吗？哪知道皇上连个明君的样子都不带装的，居然没有一气之下打你个半死，真是让人失望。”
萧渊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听修能继续说：“六皇子，您请回吧，我家公子之前不得不应酬与您，不过是怕您一气之下破罐破摔，拉他跟你一起上路，顺便也想把您从相爷哪里强行借去的两本书要回来，现在他已经不会再见你了。”
萧渊又是气恼又是沮丧的回自己府中，远远的便见远处围满了指指点点的闲人，不等自己走近，能些闲人见了萧渊归来，便纷纷做鸟兽散了，萧渊到得近处才见五百名士兵已经等在了自己门前，萧渊理也没理那些人，铁青着脸回了府，一进大堂便见萧溪坐在那里，边上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袱，萧溪见萧渊进来兴奋的站了起来：“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萧渊心中已隐隐猜出萧溪的来意，嘴里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你怎么来了？”
萧溪闻言神色微微黯然，但好是如实说：“父皇让我跟你一起走，还让我告诉你，不必进宫辞行了。”
萧渊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他知道自己在被乌颜放弃以后，也同时成为父皇的弃子了。

乌颜殊一连等了三日，一不见自己有任何所谓中毒的迹象，二不见萧渊来寻自己，乌颜殊清楚萧渊那个火爆脾气，觉得今日萧渊怎么也该来了，可他一遍遍的往外跑，支着耳朵倾听，确不见有任何动静。
这般从早等到晚，又从晚等到早，乌颜殊对着自己的几个童儿问了好几番，萧渊来过吗？萧渊为何不来？是不是府里的护卫增加了？是不是萧渊已经立刻京城了？但四个童儿，谁也没问出任何答案，只说没见来过，也没见护卫增加，更没听说萧渊离京的消息。
乌颜殊便派最大的童儿修能去萧渊府上看看萧渊在家干什么。
修能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向乌颜殊回到：“回公子，我去过六皇子府上了，但他没见我，说是没空，估计是我人微位卑，六皇子懒得见我吧。我问过他们家门丁，六皇子挺好的，大约这两日有些忙就没过来吧。”
乌颜殊心中暗自奇怪，按说萧渊不应该不见自己的人，抛开自己担心不担心这一层。他就没想过自己又可能是给他送解药吗？如果这样那解释就只有一个，萧渊的确没有中毒，萧渊气郁于肝，忧郁于心，过于焦虑之下，毛发脱落，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正常人是应该头发胡子一起掉才对，萧渊是掉了头发没说呢？还是他头发掉的不多，自己没有在意？

觉出事有不对的乌颜殊当即决定亲自去见萧渊，只是他还未出院门便被御医和下人们死死拦住。这让乌颜殊更加断定，萧渊出事了。乌颜殊甩开御医和童儿，往外硬闯，乌颜殊武功不弱，这般一来御医和童儿便拦他不住了。可未等乌颜殊出院门，乌颜殊便又被一个护院拦住，恭敬的问：“公子哪里去？”
乌颜殊冷飘飘的说一声：“去找萧渊。”
那名护院也未着恼，只是轻笑着说：“公子眼上未愈，眼下不易出门，还请公子遵从御医医嘱，回房静养。”
乌颜殊冷哼一声：“那可就对不住了。”说罢径自往外闯去。
那名护院低笑一声：“这话原本是该小的说，公子把这话强了去，倒叫小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口中说的客气，但手低下毫不含糊，说话间乌颜殊已是攻出七招，皆被那名护院一一化解，且未伤到乌颜殊，乌颜殊倒抽一口冷气，知道自己是遇上高手了，再打下去也没意思，于是停手问道：“阁下好俊的身手，不知您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人微微一笑抱拳行礼：“公子谬赞了，小的莫凡，现任公子护院，请公子先行回房休息。”
乌颜殊淡淡一笑：“你以前不住上京吧，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上京突然多出你这样一个高手的。以你的武功只做一个护院实在太屈才了，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莫凡一笑说：“公子取笑了，小的一直都是您府上的护院，只是以前在相爷那边，公子您没留意小的罢了。”
乌颜殊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是父亲的暗卫。勉强笑了一下，说了声了不起便回屋去了。
莫凡呆了一下，也不知对方那句了不起是说谁。反正不管是说谁都没夸奖的意思，反正相爷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不让公子出门，他也就没有必要跟过去自讨没趣了。

乌颜殊回屋后，吩咐童儿去请父亲，结果不出所料得到父亲不在府中的答案。乌颜殊出人意料的安安生生的吃了饭便去睡了。
到了晚上听到三更的梆响，乌颜殊悄悄爬起身来，摸着衣服鞋袜静悄悄的穿上，悄悄摸出门来，哪知他刚一出屋门便听见莫凡的声音：“公子，秋露寒凉，若是睡烦了，想到院子里走走，也得加件衣服。”
乌颜殊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你都不用回去睡觉吗？”
莫凡轻笑了一下：“我就在这院子里睡的，公子起床时我才醒的。”
乌颜殊：&#+%￥$@……

乌颜殊深知父亲身边暗卫只听父亲一人之令，所以白天才乖乖回去养精蓄锐，哪知晚上自己也逃不出对方的防范，不过乌颜随即便又换了脸：“我请你喝酒吧？”
莫凡笑了一下：“小的谢公子好意，只是当值期间不能喝酒，求公子体谅。”
乌颜殊想了一下问：“我爹给我加了几个护院？”
莫凡无奈的说：“回公子，您这院子里就我一个，不过现在您还是先安心养伤吧，等您伤好了，再出去玩，相爷必不会再拘着您的。”
乌颜殊厌厌的说：“左不过是个瞎子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莫凡听着乌颜殊这话抬头看了一眼乌颜殊没有说话。
乌颜殊不听莫凡接话，皱了皱眉又问：“萧渊这几天来找过我吗？”
莫凡干巴巴的说：“回公子，小的只负责您的内院，外面的事不归小的过问。”
乌颜殊气的倒抽冷气，得，这就是父亲派来专门看管自己，不让自己出院子的，外面估计还有旁的高手专门组织对付萧渊的，估计现在萧渊就是想进来找自己，那也进不来了吧……

萧渊在乌颜晋中的逼迫之下不得不离开了上京，不过两天时间，他的胡子已经掉的一干二净，索性除了掉胡子也没别的症状了，萧渊虽然心知乌颜晋中费这么大的劲给自己下毒，绝不可能只是掉几根胡子这么简单，可是他去看过御医，御医也看不出他的脉象气色哪里有不不对的地方，乌颜殊又联系不上，也不知是不是如修能所言，乌颜殊对自己早已是怀恨在心，当然，乌颜殊恨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如果谁挖了自己的双眼，那自己也是非报仇雪恨的不可。就像乌颜强行羞辱了自己，自己就挖了他的双眼，想到这里，萧渊觉得自己更恨乌颜殊了 。
萧溪问起来时，萧渊怕她担心，更怕她没轻没重的去闯乌颜府吃亏，索性大方的一笑：“我用药水给去了，也省得刮胡子了，怎么样？你哥是不是干净帅气多了。”
萧溪认真的打量了一会萧渊，认真的点点头：“哥哥的确是干净帅气多了。”
萧渊哈哈一笑，搂了萧溪在怀中，心中暗想，便算是死也得把这个妹子后半生给安排妥当了，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

冷静下来的乌颜殊马上发现，自己不但出不了院子，也见不了父亲了，因为乌颜晋中不来了，至少是不让乌颜殊知道他来了，不过乌颜殊对付父亲那是相当有一套的，明面上绝食以扛，暗中派童儿去见萧渊，让他耐心等自己几日。童儿回话，说已经把话带到，这让乌颜殊安心不少。乌颜殊只不过两天没吃饭，乌颜晋中便不得不缴枪投降，乖乖过来见乌颜殊。
乌颜殊一见父亲，立刻提出要见萧渊，乌颜晋中一脸淡然的说：“迟了，萧渊昨日就已经离开上京了。”
乌颜殊闻言势如发疯，非要立刻去找萧渊，乌颜晋中留下一句：你随便。便离了开去。
顾不上安慰父亲情绪的乌颜殊，立刻便要去找萧渊，可他马上发现另一个问题，他所有的童儿，没有一个敢踏出他这个小院一步，因为管家已经发话，无论谁敢擅自出着小院一步，便会立刻被逐出乌颜府。
乌颜殊只得自己一人出去，可他出去走了没多远便发现，眼前一片漆黑的自己根本找不准方向，辨不清道路。
乌颜殊明白父亲的心意，知道父亲是想让这确确实实的困难让自己怨恨萧渊，乌颜殊这会也的确有些恼恨萧渊，这**哪下手不好，偏往眼睛上招呼，这以后他要是真恼恨的不理自己了，自己想偷看他两眼都不成。更恼恨萧渊那副臭脾气，自己答应替他解毒，并拿回了父亲那两本书，而且萧渊走的这么匆忙，肯定是父亲逼他走的。萧渊这会肯定以为自己骗了他，不恨死自己才怪呢。

七月流火，艳阳高照，乌颜殊一个人立在酷暑烈日下，伸手摘了蒙眼的白纱，微微抬头把脸对着炙热照耀的源头，乌颜殊知道那里有让人不能直视的光亮，哪怕闭上眼睛，也是满天的红光。可这会，乌颜殊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连一丝一毫的光亮都看不到，乌颜殊自幼怕黑，萧渊也知道这点，所以往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萧渊，都不会把他置身于黑暗之中。可自眼盲以来，他又不得不永永远远的留在这黑暗之中。他似乎看到萧渊一脸愤恨绝望的决绝而去，乌颜殊想伸手去拉萧渊，想让他听自己解释，想告诉他，你已经把我永远置于黑暗之中了，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了。这话乌颜殊一直都想对萧渊说，可又不敢更不舍得也不甘心置萧渊于那种无边无际的愧疚心理之中，他比谁都了解萧渊心中的抱负担当与磊落，也比谁都了解萧渊此时的无力与脆弱。所以再苦再难自己也不能倒下，如果自己都倒下了，又有谁去帮萧渊呢。可乌颜殊刚一迈步，脚下一个踉跄让乌颜殊一下子跌倒在地，乌颜殊以手撑地似是安慰萧渊，又似是安慰自己的不甘，轻声而决然的说：“等我，给我时间好不好？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等我。”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因为萧渊一行人路上走的极慢，因此摇摇晃晃一个多月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沿途总有半辈子没出过皇城的萧溪兄妹没见识欣赏过的风景，不过这些天萧渊除了胡子一直没有再长出来，身子并没有任何别的不适，因此也有些觉得自己并没有中毒了，如此一来，忍不住又有些觉得亏欠于乌颜殊了，再看着眼前一路变换的景色，想着乌颜殊有生之年都看不到这些景色，忍不住更觉愧疚，因此路上倒也派人回去给乌颜殊送了一回信，不过人也没进得了相府的大门，萧渊听到回信后心头感慨万千，叹了口气，未发一言。

这日萧渊休息时，见孟奇然这和一群士兵在那里煮着大块的肥肉，喝着皮囊里散装烈酒，见萧渊过来孟奇然众人只能硬着头皮招呼萧渊这个掉毛凤凰平阳虎：“六皇子，要是不嫌弃就过来一起热闹一下？”
自出事这一个多月以来，萧渊虽一直烦躁不安，但深深懊悔自己大意之下酒醉才出现这一连串的惨重损失，因而这个往日无酒不欢的人，虽自一直郁郁寡欢，但一直都在控制自己不敢沾酒。
这天见众人在这里热闹，也想过来凑个热闹，于是也就笑着说：“好啊。”
孟奇然赶忙先把一块上好的肥肉捞出来讨好的端给萧渊。
可没想到萧渊一转头，哇的一下，连午饭都吐了出来，一下子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孟奇然尤其觉得脸上挂不住。而萧渊自己也是只觉腹中一阵莫名其妙的上顶，便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僵在了那里，尤其孟奇然，一张脸一红一白的，连呼吸都不规律的粗重起来。
萧渊吐过之后瞬间觉察出身边的气氛变化了，他没有抬头，皱了皱眉说：“奇然，你现送我回去，再劳剩下的几位兄弟去替我请个大夫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几个士兵听他这样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孟奇然见此心下虽觉情景怪异，但也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六皇子这是着凉了吧？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别在外面吃了风。”

一个多月的同行下来，萧渊对孟奇然已然略有了解，知道他虽然极具习武天赋，但出身底层，家境贫寒，学艺不易，因而练武极其刻苦，哪怕是在路上，孟奇然也会早晚各练武一个时辰，当真是风雨酷暑都不能阻，看得萧渊汗颜不已，他虽以往自认习武极其刻苦，但但总有时候会被各种事耽误，此刻和孟奇然一比，当然汗颜自愧不如。

萧渊自幼体壮如牛，从未害过什么病，原以为过两天自然会好，也未在意，哪知自此之后的几天里，竟是又吐了好几番，吓得孟奇然赶紧在路过的集镇上给萧渊找了大夫，可大夫的几贴药下去之后，萧渊竟是越吐越是厉害了。一连换了几个大夫都不济事。萧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说，脸上也是没精打采，两个眼窝低下一片淤青，吓得萧溪抱着萧渊哇哇大哭。倒是萧渊轻拍着萧溪的脊背轻声安抚与她，可萧溪哭的越发伤心了。就连所跟随而来的士兵，自孟奇然之下无不心中惶惶不已。要知道若是萧渊真出个什么事，回去之后，皇帝肯定饶不了他们这帮子人，一时间众人无不纷纷祈求不已，直把诸天神佛都给求了个遍。

虽然萧渊有病在身，但该走的路，还是不曾耽搁，两个月后，终于到得宣州，虽然萧渊此时因为食难下咽，已是瘦的皮包骨头了，连走路都得孟奇然和萧溪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萧溪暗中已不知哭过了多少回，亦无数次想冲回京城找乌颜殊问个清楚，但都被萧渊和孟奇然阻止了。
一众士兵平安把萧渊送到宣州，个个都巴不得赶紧离开宣州，哪怕萧渊立刻咽气，自己也能撇清关系。可万没料到孟奇然却主动要求留下来，众人都是万分不解的问孟奇然。孟奇然面对士兵们的询问，淡淡一笑道：“烧冷灶建功岂不更快。”众人恍然之余纷纷对孟奇然表示佩服。

佩服归佩服，众士兵在佩服孟奇然的胆量之余立刻以逃命一样的速度逃离宣州，萧渊是被贬之宣州，府中的旧人一个也未能带来，自生病以来，一路全靠孟奇然和萧溪两人照料。此刻得知孟奇然要留在宣州，不由心中大是感动，伸手在孟奇然肩头拍了一下正色道：“来日得志，必不负君！”
孟奇然大笑：“六皇子不觉得我正是这么打算的吗？”
萧渊见此不由会心一笑：“如此坦荡，甚好！”
宣州原来的守将早已接到调令，匆匆交割了公事便离了开去。
萧渊这一个月来早已瘦的不成人形，只能勉强应接下公事，转手便把这一堆公事丢给孟奇然。
孟奇然担忧的说了一句：“六皇子，属下从未处理过此等军政大事，只恐有付六皇子重托。”
萧渊不以为然的一摆手说：“这州府边关之事我也未曾处理过，现在更没这个精气神，你一切看着办就是。”
孟奇然听了这话一个大礼施了下去：“属下必当全力以赴！”
萧渊见此弯腰去扶孟奇然起身，口中含笑：“奇然，你可是个直人，咱们之间……”萧渊刚一弯腰便觉眼前阵阵发黑，只是他一向要强惯了，此刻也只能抓着孟奇然的肩头勉强一笑继续说：“何必如此见外，以后莫要再闹这些虚礼。”
孟奇然立刻看出萧渊不对来了，赶忙站起身来，扶着萧渊关切的说：“六皇子，您没事吧？”
萧渊任孟奇然扶着自己，轻描淡写地说：“无妨，只是有些头晕而已。”
孟奇然扶着萧渊到椅子上坐了，试探的问：“六皇子，要不找个大夫过来看一下吧？”
萧渊自嘲地说：“我这病，御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里又能有什么好大夫了。”
孟奇然也知萧渊说的是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一会，萧渊才恢复过来。自行离了开去，留下孟奇然和州府旧人去整理公务。

半个月后萧渊病的越发严重，早上醒来后，已是连坐起身来都会眼前发黑不止，吃饭更是成为了一种惩罚萧渊的酷刑，虽然萧溪花尽心思令厨房每日换着花样做饭，可萧渊还是吃什么吐什么，只是不愿辜负萧溪的美意，每日强迫自己去吃饭，只是如此一来，受的罪也就更大了。
这日萧渊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听到萧溪在自己床边低泣，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于是笑了笑虚弱地抬起手来萧溪的头上虚拍了一下说：“哥哥没事的，溪儿莫怕。”之后便又睡了过去。
萧渊所不知道的是，这时天色已过午时了。眼见萧渊病的这般厉害，萧溪也顾不得其他，病急乱投医，让人去把宣州城的大夫尽数找来，可大部分大夫都是纷纷摇手，自认没遇上过此等病症，只有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医者满脸讶然的看了萧渊好几眼，把眼神从萧溪脸上划过，又在神色紧张的孟奇然脸上划过之后，老眉一抖说：“只怕有些麻烦。”
萧溪原以为萧渊此番是凶多吉少了，一听这话大喜过望：“不怕麻烦，只要您能救了我哥哥，什么事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