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卿非静女，将翱将翔（非永燕）
“是是是，我娶！”
永琪用头磕着床角说出这句话时，小燕子一下子觉得世界就这样失去了颜色，胸腔里难受得厉害，仿佛有双手正攥住她的心脏死命地揉搓。疼痛至极，她却忽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飞一样逃了出去，旁边是风，是树影，是冷月，是大大小小的宫殿，脚下是汉白玉的石阶，是星星点点的鹅卵石，是她与永琪携手走过的千千万万次的路——但她现在都不在乎了，不想在乎、没有力气在乎了。终于逃到了漱芳斋，回到了这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但是她第一次觉得这里好冷，甚至比深夜的紫禁城更是刺骨。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是紫薇追了回来。小燕子转过去，正对上她的目光，那双幽幽的杏眸在灯光影烁之下显得愈发清澈，饱含的情绪就那样直白地摊开了来，她心疼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小燕子，可又不仅仅是疼惜，也许是担忧，又或是一丝不明不白的恐惧，现下五味杂陈恐怕也无法形容她的心情，想到她们这些人的未来，实在令紫薇忧心忡忡。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小燕子——愉妃太厉害了，就这样用生死要挟着五阿哥、拆散着她们，非要剜除小燕子的真心才罢休。
但小燕子显然没有力气和紫薇再说些什么，也没办法装出开心的样子，因而踉踉跄跄地拖着身子回了卧房，褪去了外裳，只着中衣，躺了下去。
从前的难过，仿佛都是小打小闹：喝喝小酒，挥挥鞭子，摔摔东西，然而这样子的小燕子式的难过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的小燕子，还是小燕子吗？
无可奈何，紫薇知道现在的小燕子仅仅需要自己的空间，尽管感同身受，她也只能隔着一扇门陪着她。
永琪用头磕着床角说出这句话时，小燕子一下子觉得世界就这样失去了颜色，胸腔里难受得厉害，仿佛有双手正攥住她的心脏死命地揉搓。疼痛至极，她却忽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飞一样逃了出去，旁边是风，是树影，是冷月，是大大小小的宫殿，脚下是汉白玉的石阶，是星星点点的鹅卵石，是她与永琪携手走过的千千万万次的路——但她现在都不在乎了，不想在乎、没有力气在乎了。终于逃到了漱芳斋，回到了这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但是她第一次觉得这里好冷，甚至比深夜的紫禁城更是刺骨。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是紫薇追了回来。小燕子转过去，正对上她的目光，那双幽幽的杏眸在灯光影烁之下显得愈发清澈，饱含的情绪就那样直白地摊开了来，她心疼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小燕子，可又不仅仅是疼惜，也许是担忧，又或是一丝不明不白的恐惧，现下五味杂陈恐怕也无法形容她的心情，想到她们这些人的未来，实在令紫薇忧心忡忡。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小燕子——愉妃太厉害了，就这样用生死要挟着五阿哥、拆散着她们，非要剜除小燕子的真心才罢休。
但小燕子显然没有力气和紫薇再说些什么，也没办法装出开心的样子，因而踉踉跄跄地拖着身子回了卧房，褪去了外裳，只着中衣，躺了下去。
从前的难过，仿佛都是小打小闹：喝喝小酒，挥挥鞭子，摔摔东西，然而这样子的小燕子式的难过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的小燕子，还是小燕子吗？
无可奈何，紫薇知道现在的小燕子仅仅需要自己的空间，尽管感同身受，她也只能隔着一扇门陪着她。
第一章 怀抱
昨儿个简直是惊心动魄。
御门听政时，坐在龙椅上的乾隆第一次开了小差。虽说平日里批折子也常熬到鸡鸣，但都不及昨日那般疲惫。愉妃投缳，以死为难永琪小燕子，两个孩子定然疚心疾首。好在她最终被救活，不然小燕子该是如何自责呢？
乾隆摇了摇头，显然心不在焉，正奏报的福伦怔了怔，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皇上。
“皇上，今年行猎时分该是近了，您看……”
“今年木兰秋狝马虎不得，福伦，今日起你便着手去准备，等永琪大婚过后，朕便去热河行宫。”
“臣遵旨。”
“嗯…今年还珠格格与明珠格格也同队去罢。”
“是。”
谁都看出来皇帝今日没了闻政事指江山的心思，今日又无甚疾奏，臣子们也便马马乎乎。过不多久，听政终是草草结束，乾隆一撩衣摆，便是大步去了漱芳斋。
小燕子本是昏昏沉沉睡在榻上，听见门外小路子正捏着嗓子禀报“皇上驾到”，她惊坐了起来，连忙整整衣襟，捋了捋碎发，同紫薇一起迎门接驾去。
福了身下去，又道了万安，身旁的紫薇已然起了身，她却半蹲在原地，也不敢抬头。
那双明皇的天靴片刻后就停在了跟前，耳畔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一如往常：“小燕子，怎么不起来？”
小燕子心猛地一跳，闷声答道：“之前同皇阿玛生了气，说了很多气话，让皇阿玛伤心了，不知道皇阿玛今天来，是不是还要打我板子。”
紫薇眼睛一亮，这是这两天来，小燕子第一次开口，她暗暗欣慰，连忙道：“皇阿玛，那天在乾清宫，小燕子是气昏了头，才冲撞了皇阿玛。您也知道，小燕子一直是直言直语。那些话她一说出来就后悔了，简直懊恼不已。皇阿玛，小燕子在这宫中除了五阿哥，最在乎的人就是您了，皇阿玛您说不再爱她，她回来哭了整整一晚。”
乾隆剑眉微挑，眼里已是带了些笑意，他扶着小燕子的小臂，轻声道：“你先起来。”
小燕子这才抬头，凝眸直视着乾隆，这个深怀舐犊之爱的男人。不见他还好，一见了他，鹆眼就凭添了清泪，小燕子小嘴一扁，委屈难过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她顺势哭着扑进了乾隆的怀里。
乾隆用一只手臂圈着她小小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涕泪沾湿他的朝服。
紫薇与乾隆对眸一笑。
乾隆放柔了声音，含笑道：“朕当时也是气糊涂了，才说了那些话，让你这样伤心。小燕子，那天朕说的话都不作数。”
小燕子靠着他的胸膛，偏头望着他，湿润的大眼睛带着细碎的泪水，仿佛盛满了繁星。小燕子呵呵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皇阿玛，真的吗？您还爱我吗？”
“当然，你和紫薇就像朕的左右手，朕怎么舍得割舍呢？放心，朕这一生，都不会收回对你的爱。”乾隆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眼神中全是宠溺。
小燕子突然离开那怀抱，欢悦地跳了起来：“本来我以为啊，在这宫里，老佛爷不喜欢我，皇后娘娘不喜欢我，愉妃娘娘不喜欢我，就连皇阿玛也不喜欢我了……现在我真的非常开心，开心的很，就算永琪不要我了，我还有皇阿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爹呢！”她绕着紫薇转了个圈，又飞回到乾隆眼前，“皇阿玛，昨天我真的被哀莫打得喘不过气来，可是，您一来看我，我就又复活了！皇阿玛居然把哀莫就这样打败了，果然您不仅是天子，还是龙，是神啊！”小燕子有些忘形，紫薇也跟着笑了起来，可隐约中却觉得，虽然小燕子现在恢复了精神，但她的哀莫，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蓦地，小燕子笑着笑着，就在乾隆宽柔的目光中直直栽了下去。
一天一夜的茶饭不思，满心满意的肝肠寸断，彻彻底底在哀莫之前，将小燕子击垮了。
乾隆眉尖紧紧一蹙，便俯下身将小燕子打横抱起，快步送到了里间的床上。“快宣常寿！”他声音里有些嘶哑，怒吼之间夹杂了太多的担忧和心疼。
昨儿个简直是惊心动魄。
御门听政时，坐在龙椅上的乾隆第一次开了小差。虽说平日里批折子也常熬到鸡鸣，但都不及昨日那般疲惫。愉妃投缳，以死为难永琪小燕子，两个孩子定然疚心疾首。好在她最终被救活，不然小燕子该是如何自责呢？
乾隆摇了摇头，显然心不在焉，正奏报的福伦怔了怔，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皇上。
“皇上，今年行猎时分该是近了，您看……”
“今年木兰秋狝马虎不得，福伦，今日起你便着手去准备，等永琪大婚过后，朕便去热河行宫。”
“臣遵旨。”
“嗯…今年还珠格格与明珠格格也同队去罢。”
“是。”
谁都看出来皇帝今日没了闻政事指江山的心思，今日又无甚疾奏，臣子们也便马马乎乎。过不多久，听政终是草草结束，乾隆一撩衣摆，便是大步去了漱芳斋。
小燕子本是昏昏沉沉睡在榻上，听见门外小路子正捏着嗓子禀报“皇上驾到”，她惊坐了起来，连忙整整衣襟，捋了捋碎发，同紫薇一起迎门接驾去。
福了身下去，又道了万安，身旁的紫薇已然起了身，她却半蹲在原地，也不敢抬头。
那双明皇的天靴片刻后就停在了跟前，耳畔传来低沉威严的声音一如往常：“小燕子，怎么不起来？”
小燕子心猛地一跳，闷声答道：“之前同皇阿玛生了气，说了很多气话，让皇阿玛伤心了，不知道皇阿玛今天来，是不是还要打我板子。”
紫薇眼睛一亮，这是这两天来，小燕子第一次开口，她暗暗欣慰，连忙道：“皇阿玛，那天在乾清宫，小燕子是气昏了头，才冲撞了皇阿玛。您也知道，小燕子一直是直言直语。那些话她一说出来就后悔了，简直懊恼不已。皇阿玛，小燕子在这宫中除了五阿哥，最在乎的人就是您了，皇阿玛您说不再爱她，她回来哭了整整一晚。”
乾隆剑眉微挑，眼里已是带了些笑意，他扶着小燕子的小臂，轻声道：“你先起来。”
小燕子这才抬头，凝眸直视着乾隆，这个深怀舐犊之爱的男人。不见他还好，一见了他，鹆眼就凭添了清泪，小燕子小嘴一扁，委屈难过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她顺势哭着扑进了乾隆的怀里。
乾隆用一只手臂圈着她小小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涕泪沾湿他的朝服。
紫薇与乾隆对眸一笑。
乾隆放柔了声音，含笑道：“朕当时也是气糊涂了，才说了那些话，让你这样伤心。小燕子，那天朕说的话都不作数。”
小燕子靠着他的胸膛，偏头望着他，湿润的大眼睛带着细碎的泪水，仿佛盛满了繁星。小燕子呵呵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皇阿玛，真的吗？您还爱我吗？”
“当然，你和紫薇就像朕的左右手，朕怎么舍得割舍呢？放心，朕这一生，都不会收回对你的爱。”乾隆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眼神中全是宠溺。
小燕子突然离开那怀抱，欢悦地跳了起来：“本来我以为啊，在这宫里，老佛爷不喜欢我，皇后娘娘不喜欢我，愉妃娘娘不喜欢我，就连皇阿玛也不喜欢我了……现在我真的非常开心，开心的很，就算永琪不要我了，我还有皇阿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爹呢！”她绕着紫薇转了个圈，又飞回到乾隆眼前，“皇阿玛，昨天我真的被哀莫打得喘不过气来，可是，您一来看我，我就又复活了！皇阿玛居然把哀莫就这样打败了，果然您不仅是天子，还是龙，是神啊！”小燕子有些忘形，紫薇也跟着笑了起来，可隐约中却觉得，虽然小燕子现在恢复了精神，但她的哀莫，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蓦地，小燕子笑着笑着，就在乾隆宽柔的目光中直直栽了下去。
一天一夜的茶饭不思，满心满意的肝肠寸断，彻彻底底在哀莫之前，将小燕子击垮了。
乾隆眉尖紧紧一蹙，便俯下身将小燕子打横抱起，快步送到了里间的床上。“快宣常寿！”他声音里有些嘶哑，怒吼之间夹杂了太多的担忧和心疼。
第二章 心药
“皇上，还珠格格这是情志不畅、肝气郁结，再加上这几日茶饭无心，这才晕厥了过去。微臣这便开一帖通气清肝的方子为格格调理调理；格格久未进食，还应吃些温流之物，以调脾胃养气血。只是……”常寿皱着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皇帝瞧了心头稍添了些忧虑，便紧接着问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这心病到底还需心药医。还珠格格思虑过甚，长久下去若形成了气郁体质，到时怕是无力回天了。”常寿躬着身子回禀，不时偷眼看坐在床沿的乾隆，乾隆果然脸色愈发阴沉，紧锁的眉心间拧起了忧心的川字。
紫薇听了这番话，不安与恍惚攀上了心头，她对小燕子的挂念，不比永琪轻分毫。微微汗涔的手心发了凉，她心底的温度只怕不啻于此。一双杏眼蓄满了哀求绵视着皇帝，盈盈目光却q在烛光下折射出了几许埋怨。
摆了摆手，乾隆示意常寿去煎了药来，他也不走，只是默默地守着熟睡的小燕子。紫薇又悄声让明月备了银耳粥。
床上的人不一会儿便幽幽转醒，小燕子起身靠在床头，她愣愣地顾视这阒然的玉闺，又愣愣地盱探着满眼自责的乾隆，没头没脑地笑了，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啊，我可是铁打的小燕子，皇阿玛您不用替我担心，我好着呢，我马上就好了，不能耽误了明天的出宫日啊。”
“小燕子，要朕不担心你也好，你先把药喝了，听话。”
“噫……”看着乾隆手中那彩瓷的碗，小燕子脸都皱了起来，像一颗腌了许久的话梅，不仅皮是皱的，里面也是又酸又涩。她很是嫌弃：“我就是和药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常寿的药。皇阿玛，您是不知道，常太医的药从来又苦又难喝。我我我不要喝！”
皇帝眯了眯眼，戏谑地道：“大胆还珠格格，竟敢抗旨不尊？朕亲自喂你，喝不喝？”
小燕子向后缩了缩脖子，作出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又歪着头冲皇帝眨了眨眼：“当然喝！我小燕子一世英名，难道要为一碗药掉了脑袋不成？”
“噗嗤”，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出来，男人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得宠溺。他坐近了些，每每舀起一勺，都仔细吹凉了，才送到少女的唇边。小燕子低头去吮勺子里的汤药，却偶然瞥见那一方小小药池里，倒映着自己盛满了笑意的眼。
一碗药下去，少女咂咂嘴，仿佛有些意犹未尽，男人望着那双灿如晴空的鹆目，调笑道：“怎么，不嫌药苦了？”
“不苦不苦，有皇阿玛喂，真的好甜！”
“是呀，连你这张小嘴说出来的话，都变甜了。小燕子，药喝完了，但你这两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总该喝些粥填填肚子。”紫薇边说边欲把温热的银耳粥递给她。
可接过粥的人，还是皇帝。
“小燕子，你再尝尝这粥甜不甜？”
男人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少女反倒有些难以为颜；她几欲自行其事，但只消男人剑眉一挑，这厢便只好作罢。乾隆唇角暗勾，眸色微深：他想宠着的人，哪有不一宠到底的道理？
纵是父爱深厚，喝粥的小燕子却仿若掉进了粥里，脑袋是晕乎乎的，思绪是粘粘的，四周是稠稠的，快乐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皇上，还珠格格这是情志不畅、肝气郁结，再加上这几日茶饭无心，这才晕厥了过去。微臣这便开一帖通气清肝的方子为格格调理调理；格格久未进食，还应吃些温流之物，以调脾胃养气血。只是……”常寿皱着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皇帝瞧了心头稍添了些忧虑，便紧接着问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这心病到底还需心药医。还珠格格思虑过甚，长久下去若形成了气郁体质，到时怕是无力回天了。”常寿躬着身子回禀，不时偷眼看坐在床沿的乾隆，乾隆果然脸色愈发阴沉，紧锁的眉心间拧起了忧心的川字。
紫薇听了这番话，不安与恍惚攀上了心头，她对小燕子的挂念，不比永琪轻分毫。微微汗涔的手心发了凉，她心底的温度只怕不啻于此。一双杏眼蓄满了哀求绵视着皇帝，盈盈目光却q在烛光下折射出了几许埋怨。
摆了摆手，乾隆示意常寿去煎了药来，他也不走，只是默默地守着熟睡的小燕子。紫薇又悄声让明月备了银耳粥。
床上的人不一会儿便幽幽转醒，小燕子起身靠在床头，她愣愣地顾视这阒然的玉闺，又愣愣地盱探着满眼自责的乾隆，没头没脑地笑了，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啊，我可是铁打的小燕子，皇阿玛您不用替我担心，我好着呢，我马上就好了，不能耽误了明天的出宫日啊。”
“小燕子，要朕不担心你也好，你先把药喝了，听话。”
“噫……”看着乾隆手中那彩瓷的碗，小燕子脸都皱了起来，像一颗腌了许久的话梅，不仅皮是皱的，里面也是又酸又涩。她很是嫌弃：“我就是和药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常寿的药。皇阿玛，您是不知道，常太医的药从来又苦又难喝。我我我不要喝！”
皇帝眯了眯眼，戏谑地道：“大胆还珠格格，竟敢抗旨不尊？朕亲自喂你，喝不喝？”
小燕子向后缩了缩脖子，作出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又歪着头冲皇帝眨了眨眼：“当然喝！我小燕子一世英名，难道要为一碗药掉了脑袋不成？”
“噗嗤”，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出来，男人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得宠溺。他坐近了些，每每舀起一勺，都仔细吹凉了，才送到少女的唇边。小燕子低头去吮勺子里的汤药，却偶然瞥见那一方小小药池里，倒映着自己盛满了笑意的眼。
一碗药下去，少女咂咂嘴，仿佛有些意犹未尽，男人望着那双灿如晴空的鹆目，调笑道：“怎么，不嫌药苦了？”
“不苦不苦，有皇阿玛喂，真的好甜！”
“是呀，连你这张小嘴说出来的话，都变甜了。小燕子，药喝完了，但你这两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总该喝些粥填填肚子。”紫薇边说边欲把温热的银耳粥递给她。
可接过粥的人，还是皇帝。
“小燕子，你再尝尝这粥甜不甜？”
男人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少女反倒有些难以为颜；她几欲自行其事，但只消男人剑眉一挑，这厢便只好作罢。乾隆唇角暗勾，眸色微深：他想宠着的人，哪有不一宠到底的道理？
纵是父爱深厚，喝粥的小燕子却仿若掉进了粥里，脑袋是晕乎乎的，思绪是粘粘的，四周是稠稠的，快乐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楼楼这个考试月忙得烂额_(:_」∠)_可能要停更一个月了，一个月后见！
这个月里如果有机会会继续写，不定时更。・°°・(＞_＜)・°°・。
这个月里如果有机会会继续写，不定时更。・°°・(＞_＜)・°°・。
第三章 犹抱琵琶
明月递了帕子过来，乾隆轻拭着小燕子的唇角。
“这个月十五之后，就该是今年的木兰秋狝了。”他幽幽地提起。
“秋狝？那是什么啊？”带着三分娇惰的神气，燕子揉了揉眼，衣袖厮磨间，“十五”二字掠起的多少无奈也悄然拭去了。
去年秋狝，男人捡到只受伤的燕子，此刻再度忆起那时怀中温度，眉梢被轻易挑起，情不自禁。他倒是该笑她的憨，于是又忍不住揉揉少女的鬓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宫了？”
少女费解，求救似的望向紫薇，紫薇指了指她的心口。
眉月轻舒，燕子得了意，朗声道：“皇阿玛原来说的是围猎啊，您说秋狝，我还以为是什么吃的呢……”
乾隆忍俊不禁：“怎么会想到吃的？”
“像黄蚬子、花蚬子、白蚬子啊，皇阿玛您一定吃过……”燕子低眉，愈说愈羞，言语未完，脸已是要蒙进被子里去。
众人捧腹，连皇帝也豪不吝啬。大笑间，男人却瞥见她鬓边的小耳，胭脂海棠，又洇了绯红，饶有一股子娇憨韵味、韶羞风情。
“你呀……”他语含宠溺，摇摇头，“往年秋狝都是办在下元节后的，此番正赶上永琪——朕想着带你们去散散心，如何？”
小燕子眸色微黯，耳垂上的温度冷了下来，神色有些局促：“那愉妃娘娘和欣荣格格也要去吗？”
皇帝并不言语，只是敛起笑容，垂下眼睑，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少女神色中几许失望飘然而至，她转头看了看喜忧参半的紫薇。
手中的帕子紧了紧，紫薇转而问道：“皇阿玛，围猎的时候我和小燕子可以做些什么呢？”
皇帝抬眸，道：“行围时场面恢弘，若有兴致，你们可以观围。每年秋狝结束后，还要设宴犒劳蒙古各部勇士，宴会中还设有许多节目，朕思量，你们会很喜欢。”
小燕子扬眉，神色颇飞扬，显是激越，音调也提了几分：“皇阿玛，您说设宴，我就很想去了嘛！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行围啊，难道瞧不起我们女人吗？我这个燕子神射手，您是知道的，怎么只让人家观围，却不许下围场嘛！”
女儿家嗔怒恣肆，言行爽脱，被子一踢，诮恼间，一只素足露了半边。
若再一动，被子一滑，便能将那只纤削曼妙，肢理分明的皓足窥探完全；无消细细去想，那样的玉娇肌雪便恍然浮于眼前，随后挑起嬲恼的绮腻情思。
男人重睫，窥之敛息，思之抿唇。这是一首无题的诗，纷繁芜杂的词句，神魂撩乱的笔意，没有平仄，押不上韵脚。最后这首无题的诗并那无名的愠怒、莫名的躁动，都化作一声叹息。
“小燕子，那可是围场啊，你以为围猎是射射箭开开玩笑的吗？乱箭易伤人，且不说你会不会猎，只想着去年你心口那一箭，朕就分外担心。”不理会少女眼中的埋怨，男人板着脸，神情严肃地道，言语间，又不动声色地拉起被角遮住了那只翘玉。
“总之，行围的时候你老老实实呆在外面，不许胡闹，这是圣旨。”乾隆语气坚决，不容辩驳。
“什么乱箭伤人，明明就是觉得人家不会打猎……”燕子嘟囔着，眼珠却灵巧地转了转。
她的小动作被皇帝尽收眼底，皇帝复作叹息，只道：“朕还有要事处理，就先不陪你了，紫薇，你好生看着小燕子，她身子还未痊愈，不可大恸。”
“是，紫薇知道。”紫薇福了福身，眼波却在小燕子脸上荡漾，她微微摇头，示意少女按捺。
小燕子欲怒瞪紫薇，却不巧又被乾隆逮个正着。
乾隆方才起身，又不得不俯下去，绵视着小燕子，低声道：“不许调皮，听话。”
少女不平，但畏于男人的威严，只得道：“回皇阿玛，小燕子知道了。”
男人勾唇。
一声“恭送皇上”，便送走了那个救她于水火的皇帝，明黄的衣襟瞬而消失在门后，也携走了那首无题的诗。
明月递了帕子过来，乾隆轻拭着小燕子的唇角。
“这个月十五之后，就该是今年的木兰秋狝了。”他幽幽地提起。
“秋狝？那是什么啊？”带着三分娇惰的神气，燕子揉了揉眼，衣袖厮磨间，“十五”二字掠起的多少无奈也悄然拭去了。
去年秋狝，男人捡到只受伤的燕子，此刻再度忆起那时怀中温度，眉梢被轻易挑起，情不自禁。他倒是该笑她的憨，于是又忍不住揉揉少女的鬓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宫了？”
少女费解，求救似的望向紫薇，紫薇指了指她的心口。
眉月轻舒，燕子得了意，朗声道：“皇阿玛原来说的是围猎啊，您说秋狝，我还以为是什么吃的呢……”
乾隆忍俊不禁：“怎么会想到吃的？”
“像黄蚬子、花蚬子、白蚬子啊，皇阿玛您一定吃过……”燕子低眉，愈说愈羞，言语未完，脸已是要蒙进被子里去。
众人捧腹，连皇帝也豪不吝啬。大笑间，男人却瞥见她鬓边的小耳，胭脂海棠，又洇了绯红，饶有一股子娇憨韵味、韶羞风情。
“你呀……”他语含宠溺，摇摇头，“往年秋狝都是办在下元节后的，此番正赶上永琪——朕想着带你们去散散心，如何？”
小燕子眸色微黯，耳垂上的温度冷了下来，神色有些局促：“那愉妃娘娘和欣荣格格也要去吗？”
皇帝并不言语，只是敛起笑容，垂下眼睑，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少女神色中几许失望飘然而至，她转头看了看喜忧参半的紫薇。
手中的帕子紧了紧，紫薇转而问道：“皇阿玛，围猎的时候我和小燕子可以做些什么呢？”
皇帝抬眸，道：“行围时场面恢弘，若有兴致，你们可以观围。每年秋狝结束后，还要设宴犒劳蒙古各部勇士，宴会中还设有许多节目，朕思量，你们会很喜欢。”
小燕子扬眉，神色颇飞扬，显是激越，音调也提了几分：“皇阿玛，您说设宴，我就很想去了嘛！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行围啊，难道瞧不起我们女人吗？我这个燕子神射手，您是知道的，怎么只让人家观围，却不许下围场嘛！”
女儿家嗔怒恣肆，言行爽脱，被子一踢，诮恼间，一只素足露了半边。
若再一动，被子一滑，便能将那只纤削曼妙，肢理分明的皓足窥探完全；无消细细去想，那样的玉娇肌雪便恍然浮于眼前，随后挑起嬲恼的绮腻情思。
男人重睫，窥之敛息，思之抿唇。这是一首无题的诗，纷繁芜杂的词句，神魂撩乱的笔意，没有平仄，押不上韵脚。最后这首无题的诗并那无名的愠怒、莫名的躁动，都化作一声叹息。
“小燕子，那可是围场啊，你以为围猎是射射箭开开玩笑的吗？乱箭易伤人，且不说你会不会猎，只想着去年你心口那一箭，朕就分外担心。”不理会少女眼中的埋怨，男人板着脸，神情严肃地道，言语间，又不动声色地拉起被角遮住了那只翘玉。
“总之，行围的时候你老老实实呆在外面，不许胡闹，这是圣旨。”乾隆语气坚决，不容辩驳。
“什么乱箭伤人，明明就是觉得人家不会打猎……”燕子嘟囔着，眼珠却灵巧地转了转。
她的小动作被皇帝尽收眼底，皇帝复作叹息，只道：“朕还有要事处理，就先不陪你了，紫薇，你好生看着小燕子，她身子还未痊愈，不可大恸。”
“是，紫薇知道。”紫薇福了福身，眼波却在小燕子脸上荡漾，她微微摇头，示意少女按捺。
小燕子欲怒瞪紫薇，却不巧又被乾隆逮个正着。
乾隆方才起身，又不得不俯下去，绵视着小燕子，低声道：“不许调皮，听话。”
少女不平，但畏于男人的威严，只得道：“回皇阿玛，小燕子知道了。”
男人勾唇。
一声“恭送皇上”，便送走了那个救她于水火的皇帝，明黄的衣襟瞬而消失在门后，也携走了那首无题的诗。
第四章 心结
乾隆走后，小燕子似乎并不好过。
该喝药时她敷衍塞责，当进膳时她茶饭无心。瘫软在榻上，她一双眼睛又失了神色，暗自踌躇，失魂落魄。
紫薇急了，重重撂下碗：“小燕子，你还要我担心到什么时候呢？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无颜落色、面如死灰。”
小燕子懒懒地睨她：“什么五颜六色，我又不是花……紫薇，你就不要骂我了。”
“从愉妃娘娘醒来至今，你就只对皇阿玛笑过、掉过眼泪。但那笑容不是为永琪而笑的，眼泪也都不是为永琪而流的，是不是？”
小燕子不置可否，偏过头去，言语里尽都是消沉：“紫薇，你别管我了，我没有和这么强大的难过做过斗争，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还跟皇阿**醋什么呢？”
“我没有吃醋啊，我的好姐姐，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小燕子，我心疼你！永琪的事情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好好发泄出来——不管是哭也好，笑也好；挥鞭子也好，砸东西也好，甚至你想一醉方休也是好的，我一定会陪着你，只是你不要把难过都一个人憋在心里，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办才好呢？”紫薇说着，语气里竟生了几分哽咽。梗住她咽喉的绝不是泪意，却是一颗吐露不出又按捺不住的真心。小燕子哭不出来，而它却为之泣涕。
小燕子闻言，不禁转头看向这个与她共执一言盟誓的女孩子，触及那厢再难压抑的感同身受，这厢终归死水微澜。
“紫薇……”小燕子闭了闭眼，端起方才紫薇急弃的瓷碗，猛饮了几口。眨眼工夫，一碗药就这样尽了，那动作豪迈得像是在干杯，向友谊，向过去。
她朗笑着，痴痴自嘲，终究决意放过自己，于是站了起来，恸醉似的搂住紫薇，在她耳边道：“紫薇，不是我不想哭，是眼泪太不听话。它们全都跑到我心脏上下暴雨，下了整整两天，稀里哗啦的，砸得我的小心肝生疼。我现在抱着你，你听到了吗？”
紫薇欲哭无泪，只能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俄而，小燕子又喃喃道：“不过紫薇，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永琪是救不了我了，可我发现，皇阿玛一定是真龙，他好厉害，能呼风唤雨，也能遮风挡雨。”
“皇阿玛当然是真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都是这条龙在庇佑民间啊，所以他刚刚保护了你对不对？”紫薇拍抚着小燕子的背脊，笑得温柔。
“嗯！好像他挥挥手，就能把那片乌云赶走呢。”想到乾隆，小燕子暖笑，灯影仿佛成了思绪的陪衬，从药香浮萦中只嗅得一腔剩水残山的龙涎香，眼前随即生出皇帝的身影，玉山倾倒，凤姿龙颜。
她心中终究是泪雨洗晴了天，纵然凄冷，也当是乍暖还寒。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造访者是漱芳斋的常客。
“这漱芳斋的护卫是越来越少了，如果紫薇有一天嫁去了学士府，恐怕就只剩下班杰明一个了。”小燕子放开紫薇，与来人一同入座，紫薇握住她的手，第一次没有坐在尔康身旁。
“小燕子，你不要怪永琪，他被愉妃娘娘拖住，实在来不了。愉妃娘娘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恐怕这几日他都不能来这里，你也要体谅体谅他。”班杰明凝视着小燕子，带了太多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端量着女孩的神情，实在心疼她，可又得为永琪请求一份宽恕。
“小燕子，你要相信，就算永琪他娶了欣荣，但他心里那个唯一的人只有你，你明白吗？只要永琪他爱你，欣荣就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语毕，尔康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紫薇，目光中尽都是思念和关切。
“尔康，五阿哥现在怎么样了呢？昨天他那么悲痛，额角也磕出了血，听你说，他还要照顾愉妃娘娘，我想他一定心力交瘁。五阿哥他有没有好好休息呢？”思及五阿哥，紫薇又添了些忧心，昨夜他那般声嘶力竭、走投无路，最后又是那样无力的绝望——他定然更不好过。
紫薇偷眼瞧了瞧小燕子的神色，少女素白的脸色愈发暗澹，四扇秋睫下竟掠过一丝痛楚，眉间推起的涟漪显得动容。
“五阿哥他……”班杰明话音刚起，便被一个清凉的女音打断。
“他很不好！”
珠翠清悦，尽管是迈着慌慌促促的步子，却也是曳曳生姿，担得起仙姿玉质的，此间唯有一个晴儿。
“我陪老佛爷去看看愉妃娘娘，却见永琪衣不解带，脸色苍白疲惫得很。我从未见过那样一个憔悴的永琪，他的内心一定经历了一场赤壁之战，不巧，他还身在曹营。而兵败的永琪，却转过身来挡住那个将他赶尽杀绝的战场，用口型对我说了三个字——'小、燕、子'。”晴儿曾一度被震撼着，在她转述的时候亦然，然而在她说完这些后，异常平静地看着小燕子，看着那只先为永琪的婚约中了一箭，又被永琪的痛苦射了一箭的，伤痕累累的小燕子。
紫薇、尔康、班杰明，皆为惊动，这是一场注定背水一战的爱情。
小燕子久而不语，半晌，她微微笑地看着众人：“我有点饿了，我想吃些东西。我一定要多吃一些，永琪他最喜欢学我了，要是他知道我吃得很多的话，就一定会比我吃得更多的。”
乾隆走后，小燕子似乎并不好过。
该喝药时她敷衍塞责，当进膳时她茶饭无心。瘫软在榻上，她一双眼睛又失了神色，暗自踌躇，失魂落魄。
紫薇急了，重重撂下碗：“小燕子，你还要我担心到什么时候呢？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无颜落色、面如死灰。”
小燕子懒懒地睨她：“什么五颜六色，我又不是花……紫薇，你就不要骂我了。”
“从愉妃娘娘醒来至今，你就只对皇阿玛笑过、掉过眼泪。但那笑容不是为永琪而笑的，眼泪也都不是为永琪而流的，是不是？”
小燕子不置可否，偏过头去，言语里尽都是消沉：“紫薇，你别管我了，我没有和这么强大的难过做过斗争，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还跟皇阿**醋什么呢？”
“我没有吃醋啊，我的好姐姐，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小燕子，我心疼你！永琪的事情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好好发泄出来——不管是哭也好，笑也好；挥鞭子也好，砸东西也好，甚至你想一醉方休也是好的，我一定会陪着你，只是你不要把难过都一个人憋在心里，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办才好呢？”紫薇说着，语气里竟生了几分哽咽。梗住她咽喉的绝不是泪意，却是一颗吐露不出又按捺不住的真心。小燕子哭不出来，而它却为之泣涕。
小燕子闻言，不禁转头看向这个与她共执一言盟誓的女孩子，触及那厢再难压抑的感同身受，这厢终归死水微澜。
“紫薇……”小燕子闭了闭眼，端起方才紫薇急弃的瓷碗，猛饮了几口。眨眼工夫，一碗药就这样尽了，那动作豪迈得像是在干杯，向友谊，向过去。
她朗笑着，痴痴自嘲，终究决意放过自己，于是站了起来，恸醉似的搂住紫薇，在她耳边道：“紫薇，不是我不想哭，是眼泪太不听话。它们全都跑到我心脏上下暴雨，下了整整两天，稀里哗啦的，砸得我的小心肝生疼。我现在抱着你，你听到了吗？”
紫薇欲哭无泪，只能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俄而，小燕子又喃喃道：“不过紫薇，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永琪是救不了我了，可我发现，皇阿玛一定是真龙，他好厉害，能呼风唤雨，也能遮风挡雨。”
“皇阿玛当然是真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都是这条龙在庇佑民间啊，所以他刚刚保护了你对不对？”紫薇拍抚着小燕子的背脊，笑得温柔。
“嗯！好像他挥挥手，就能把那片乌云赶走呢。”想到乾隆，小燕子暖笑，灯影仿佛成了思绪的陪衬，从药香浮萦中只嗅得一腔剩水残山的龙涎香，眼前随即生出皇帝的身影，玉山倾倒，凤姿龙颜。
她心中终究是泪雨洗晴了天，纵然凄冷，也当是乍暖还寒。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造访者是漱芳斋的常客。
“这漱芳斋的护卫是越来越少了，如果紫薇有一天嫁去了学士府，恐怕就只剩下班杰明一个了。”小燕子放开紫薇，与来人一同入座，紫薇握住她的手，第一次没有坐在尔康身旁。
“小燕子，你不要怪永琪，他被愉妃娘娘拖住，实在来不了。愉妃娘娘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恐怕这几日他都不能来这里，你也要体谅体谅他。”班杰明凝视着小燕子，带了太多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端量着女孩的神情，实在心疼她，可又得为永琪请求一份宽恕。
“小燕子，你要相信，就算永琪他娶了欣荣，但他心里那个唯一的人只有你，你明白吗？只要永琪他爱你，欣荣就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语毕，尔康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紫薇，目光中尽都是思念和关切。
“尔康，五阿哥现在怎么样了呢？昨天他那么悲痛，额角也磕出了血，听你说，他还要照顾愉妃娘娘，我想他一定心力交瘁。五阿哥他有没有好好休息呢？”思及五阿哥，紫薇又添了些忧心，昨夜他那般声嘶力竭、走投无路，最后又是那样无力的绝望——他定然更不好过。
紫薇偷眼瞧了瞧小燕子的神色，少女素白的脸色愈发暗澹，四扇秋睫下竟掠过一丝痛楚，眉间推起的涟漪显得动容。
“五阿哥他……”班杰明话音刚起，便被一个清凉的女音打断。
“他很不好！”
珠翠清悦，尽管是迈着慌慌促促的步子，却也是曳曳生姿，担得起仙姿玉质的，此间唯有一个晴儿。
“我陪老佛爷去看看愉妃娘娘，却见永琪衣不解带，脸色苍白疲惫得很。我从未见过那样一个憔悴的永琪，他的内心一定经历了一场赤壁之战，不巧，他还身在曹营。而兵败的永琪，却转过身来挡住那个将他赶尽杀绝的战场，用口型对我说了三个字——'小、燕、子'。”晴儿曾一度被震撼着，在她转述的时候亦然，然而在她说完这些后，异常平静地看着小燕子，看着那只先为永琪的婚约中了一箭，又被永琪的痛苦射了一箭的，伤痕累累的小燕子。
紫薇、尔康、班杰明，皆为惊动，这是一场注定背水一战的爱情。
小燕子久而不语，半晌，她微微笑地看着众人：“我有点饿了，我想吃些东西。我一定要多吃一些，永琪他最喜欢学我了，要是他知道我吃得很多的话，就一定会比我吃得更多的。”
水水的一章，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对于我而言，是必要的一章。情痴如永琪，实在难以想象他不爱小燕子会是什么样子，他对小燕子的爱是不渝的，坚贞的，这是无法改变的。永琪的爱将成为重要的线索，和乾燕关系的推手。
第五章 小心
这一次的出宫日，永琪虽是缺了席，但小燕子还如往常般笑着，生龙活虎，教人看了也平白长几分精神。
众人本想借此机会陪她散心，此番她却只嚷着萧剑尔康教她射箭。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学射箭？”萧剑背过手去，手里攥着支长箫。
燕子下巴一扬，眼眉间尽是桀骜：“皇阿玛要去秋狝了，这样的机会，我才不要错过呢，我也要去围猎！”
不想，此言一出，她却被那支玉箫敲了敲脑袋，箫的主人笑得无奈——“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皇上已经下了旨，这次让紫薇和你随驾，可是围场重地，不说你，就是品级不够的将士也是进不去的，况且你一进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小燕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尔康微抬了抬眉，额间的纹络深了深，颇有些不以为然。
晴儿拉起小燕子的手，浅声道：“是啊。小燕子，老佛爷是要去的，因为欣荣的事情，她已经有些忌讳你了，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呀。”
班杰明摇摇头，站了出来，他注视着燕子：“你想学射箭，我不反对，只要不去围场捣乱，我也可以教你。”
“呀你个斑鸠，就知道糊弄我！你哪里会射箭呢？”小燕子愤愤，言语里少不得嗔怒，却是明明白白的口不对心——有人肯教她，自然不算坏的。
“真的，我从小和永琪一起，学了不少东西，当然也包括骑射。所以只要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跟我们保证你不去胡闹，我们就一定教你。”
“什么意思嘛，难道我就只会闯祸吗？”小燕子扁扁嘴，不大称心。
七八个人都微笑着，没有答话，可脸上却是整整齐齐地写了多少个“是”。
她看看众人，别扭地转过脸去，跺了跺脚，用力踩了好些个难为情。
半晌，这只燕子才不情不愿扔出一句“好好好”，她谗笑着说：“我不去闯祸，行了吧？”
“哈哈哈哈！”麦尔丹老实地笑了出来，小燕子狠狠地剜了过去，他却笑得更欢了。
笑闹间，萧剑已是递了弓箭来。
小燕子盯着手里的弓箭眨不了眼：“天哪师傅，你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啊！”
萧剑笑而不语，只是取了个扳指，套在燕子手上。
班杰明耸耸肩，调笑道：“还珠格格有命，我们哪敢不从？”
小燕子拍了拍他的胸脯，很爽朗地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在萧剑尔康班杰明这三剑客的指导下，她学的很快。她很机灵，又有一股子蛮力，搭箭、扣弦、预拉、引弦放箭都做得有模有样，只是难以射得精准，放出的箭常常脱靶，弄得乱箭漫天。
折腾了许久便已是晌午时分，大家肚子饿得要命，她这才好作罢。
这还不是真的作罢，没曾想，回了宫，她还不忘操练操练。这一天叫了四大才子做了靶子，那一天又与班杰明偷了副弓箭，她来来回回张罗了许久，才在院子里摆好了个场。
临了，这厢靶子一立，那厢长弦一张，屏气凝神，漱芳斋的第一剑客，就要放箭出来———
“皇上驾到———”
“啪”，心里用尽了力气，可手上就是拽不住，眨眼间，那支两尺长的箭已经飞了出去，小燕子向去势看去，心下大惊，口中已是喊了出来：“皇阿玛小心！”
这一次的出宫日，永琪虽是缺了席，但小燕子还如往常般笑着，生龙活虎，教人看了也平白长几分精神。
众人本想借此机会陪她散心，此番她却只嚷着萧剑尔康教她射箭。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学射箭？”萧剑背过手去，手里攥着支长箫。
燕子下巴一扬，眼眉间尽是桀骜：“皇阿玛要去秋狝了，这样的机会，我才不要错过呢，我也要去围猎！”
不想，此言一出，她却被那支玉箫敲了敲脑袋，箫的主人笑得无奈——“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皇上已经下了旨，这次让紫薇和你随驾，可是围场重地，不说你，就是品级不够的将士也是进不去的，况且你一进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小燕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尔康微抬了抬眉，额间的纹络深了深，颇有些不以为然。
晴儿拉起小燕子的手，浅声道：“是啊。小燕子，老佛爷是要去的，因为欣荣的事情，她已经有些忌讳你了，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呀。”
班杰明摇摇头，站了出来，他注视着燕子：“你想学射箭，我不反对，只要不去围场捣乱，我也可以教你。”
“呀你个斑鸠，就知道糊弄我！你哪里会射箭呢？”小燕子愤愤，言语里少不得嗔怒，却是明明白白的口不对心——有人肯教她，自然不算坏的。
“真的，我从小和永琪一起，学了不少东西，当然也包括骑射。所以只要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跟我们保证你不去胡闹，我们就一定教你。”
“什么意思嘛，难道我就只会闯祸吗？”小燕子扁扁嘴，不大称心。
七八个人都微笑着，没有答话，可脸上却是整整齐齐地写了多少个“是”。
她看看众人，别扭地转过脸去，跺了跺脚，用力踩了好些个难为情。
半晌，这只燕子才不情不愿扔出一句“好好好”，她谗笑着说：“我不去闯祸，行了吧？”
“哈哈哈哈！”麦尔丹老实地笑了出来，小燕子狠狠地剜了过去，他却笑得更欢了。
笑闹间，萧剑已是递了弓箭来。
小燕子盯着手里的弓箭眨不了眼：“天哪师傅，你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啊！”
萧剑笑而不语，只是取了个扳指，套在燕子手上。
班杰明耸耸肩，调笑道：“还珠格格有命，我们哪敢不从？”
小燕子拍了拍他的胸脯，很爽朗地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在萧剑尔康班杰明这三剑客的指导下，她学的很快。她很机灵，又有一股子蛮力，搭箭、扣弦、预拉、引弦放箭都做得有模有样，只是难以射得精准，放出的箭常常脱靶，弄得乱箭漫天。
折腾了许久便已是晌午时分，大家肚子饿得要命，她这才好作罢。
这还不是真的作罢，没曾想，回了宫，她还不忘操练操练。这一天叫了四大才子做了靶子，那一天又与班杰明偷了副弓箭，她来来回回张罗了许久，才在院子里摆好了个场。
临了，这厢靶子一立，那厢长弦一张，屏气凝神，漱芳斋的第一剑客，就要放箭出来———
“皇上驾到———”
“啪”，心里用尽了力气，可手上就是拽不住，眨眼间，那支两尺长的箭已经飞了出去，小燕子向去势看去，心下大惊，口中已是喊了出来：“皇阿玛小心！”
第六章 纵容
乾隆乍闻那声惊呼，当下来不及反应，便只见那支箭破风而来，箭速如光。纵使身手矫健如他，也无以躲避。“嘶”地一声，右臂衣袖被划了开来，金属的箭头在他皮肉上画下一抹胭枝，又逃也去了。
天之骄子少不得愠怒，乾隆竖了竖眉毛，正欲发作，抬眼却瞧见一个人影儿，横在他眼前的地上，那情景用一个“五体投地”也形容不得。皇帝忍俊不禁，只怕这只燕子凭空扑在这里，不是为了救他是做什么？他扯动嘴角，几欲道一句哭笑不得。
想了想，乾隆调侃道：
“怎么，永琪去年猎到了'小鹿'，今日小鹿也学来猎朕么？”
俯下身去，扶了那冒冒失失的人儿起来，乾隆却听见少女嘟囔着说：“哪里有小鹿，明明是小燕子嘛。而且，我就算猎，也不敢猎皇阿玛啊……”
皇帝将她衣裙上的灰弹了去，又抬起头来挑了挑眉，一脸狐疑：“哦？你不敢？”
“我小燕子还是很喜欢自己这颗脑袋的！”少女答得坚定。
他摇摇头：“可是，你已经猎到了，怎么办？”
这句话实在没头没脑，左不过擦肩而过，哪里算猎到了不是？
她耸耸肩，“小燕子猎到了条龙，捡个大便宜，只好供着咯。”
瞥了瞥男人的衣袖，小燕子总不算太粗心，目光流转间终是瞥见了男人手臂上的伤。她吓得后退了几步，显得手足无措，愣了愣，却防备不住地惊呼了出来：
“皇阿玛，您…您受伤了！”
三步并作两步，紫薇闻言，趋步赶了来。明珠格格心疼地看着乾隆，又不忍心责备小燕子。她急忙将皇帝请进了正厅，唤了明月彩霞拿了药膏来。她细细地擦拭伤口，上药，轻手轻脚地包扎，这一番动作完了，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伤得不深……
“皇阿玛……很疼吧，小燕子知道错了，您怪我吗？您打我吧，骂我吧，罚我吧！”小燕子跪坐在乾隆的靴旁，她望着男人，眼里是止不住的水光，翻涌荡漾，随时都会溢出来——不止那水光，还有她的心疼、愧疚、自责，都会像她声音里渐渐清晰的喑哑一般，或满或漫。
皇帝忍不住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丫头，别担心，朕没什么事，老佛爷那边朕会顶着。你想练习骑射，不必在漱芳斋偷偷摸摸的，朕准你去校练场，让尔康教你，嗯？”
“皇阿玛，您别对我这么好，我感动得稀哩哗啦了，难过得稀里哗啦了。”小燕子擦擦眼泪，忙俯在乾隆的膝上，若不是此情此景，怕是教旁人看了去，少不得觉得少女玩赖。
乾隆不以为意，话头又起，复提起小燕子学骑射这桩事。
“尔康对紫薇尽心还来不及呢，我可不要打扰他们。”燕子坚决反对道。
皇帝扶额，略加思量后，问道：“永琪的骑射是最好的，让他来如何？”
“不要。他忙着他的杏仁格格，哪里有空管我？”提起永琪，小燕子没了兴致。那桩事仿若一个漩涡，无论她怎样拼命挣脱，无论她多么想要治愈永琪在他们之间划下的伤痕，那个漩涡还是会将她拉入冰冷绝望的寒流中去。她甩甩头，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再回想。
皇帝见少女低落，不禁眉头皱了一皱。
“朕来教你，好不好？”
小燕子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她冲紫薇使劲眨了眨眼。
乾隆那眉间的山川便又立马被填平了，他一时兴起，直道：“吴书来，替朕取一套便服来。”
“奴才遵命。”
他拍了拍小燕子的头：“小燕子，朕这便带你去校练场。”
紫薇有些犹疑，忍不住上前说道：“可是您的伤不要紧吗？刚刚包扎上，一会儿拉弓弦时再扯开就不好了。”
奈何皇帝是毫不在意，那于小燕子的笑容，定然无可比拟。他淡淡地道：“无妨，朕看小燕子如此活蹦乱跳，便开心得紧，何况擦破了皮而已，不碍事。”
校练场如初见那般恢弘，场面扩大，精兵强将阵列齐整如斯。
小燕子已经在乾隆饶有兴味的目光下提起了弓。皇帝扬眉，少女迟疑间，男人几个步子便是走到了跟前。
他将自己的白玉扳指退了，托起少女的左手，轻轻戴了上去。
少女想入非非，这画面似曾相识。似乎前日她的萧剑师傅仿佛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她动了动手指，指上白玉，余温犹存。
“皇阿玛……”
“你的手生得娇嫩，搭箭时磨破了会疼，朕的这个扳指，你以后练习的时候要带着，嗯？”问音微挑，低沉生动，带了些不容置疑，如主人对少女的宠溺。
用了几分力气，小燕子点了点头，“皇阿玛的，小燕子一定好好带着。”
顷刻间，乾隆已是环住了少女，调整怀中人的姿势，下巴抵在少女的肩上，嘴唇擦过她的耳畔，声音也放得极轻：“丫头，放轻松，后背收紧。”
他又握住少女的右手，抬高，后拉，放手，那箭“嗖”地一声，正中红心———
“不愧是百步穿杨的皇阿玛！”
乾隆松开她，微笑地看着少女雀跃。
风丝翻拂，额发轻动，惹起眼波湝湝，少女流露出欢悦的神情。那是极别样的敬畏和仰慕，或许还有依赖。
皇帝眸色渐深，他望着对面的人儿，一刹那失神。
到底是一星火光燃起，从那双清眸深处坦坦荡荡烧了起来，无需跌宕，也烈烈轰轰一场。
他心中又百转千回地嗟叹，如此欣愉，尚不足为外人道也。
乾隆乍闻那声惊呼，当下来不及反应，便只见那支箭破风而来，箭速如光。纵使身手矫健如他，也无以躲避。“嘶”地一声，右臂衣袖被划了开来，金属的箭头在他皮肉上画下一抹胭枝，又逃也去了。
天之骄子少不得愠怒，乾隆竖了竖眉毛，正欲发作，抬眼却瞧见一个人影儿，横在他眼前的地上，那情景用一个“五体投地”也形容不得。皇帝忍俊不禁，只怕这只燕子凭空扑在这里，不是为了救他是做什么？他扯动嘴角，几欲道一句哭笑不得。
想了想，乾隆调侃道：
“怎么，永琪去年猎到了'小鹿'，今日小鹿也学来猎朕么？”
俯下身去，扶了那冒冒失失的人儿起来，乾隆却听见少女嘟囔着说：“哪里有小鹿，明明是小燕子嘛。而且，我就算猎，也不敢猎皇阿玛啊……”
皇帝将她衣裙上的灰弹了去，又抬起头来挑了挑眉，一脸狐疑：“哦？你不敢？”
“我小燕子还是很喜欢自己这颗脑袋的！”少女答得坚定。
他摇摇头：“可是，你已经猎到了，怎么办？”
这句话实在没头没脑，左不过擦肩而过，哪里算猎到了不是？
她耸耸肩，“小燕子猎到了条龙，捡个大便宜，只好供着咯。”
瞥了瞥男人的衣袖，小燕子总不算太粗心，目光流转间终是瞥见了男人手臂上的伤。她吓得后退了几步，显得手足无措，愣了愣，却防备不住地惊呼了出来：
“皇阿玛，您…您受伤了！”
三步并作两步，紫薇闻言，趋步赶了来。明珠格格心疼地看着乾隆，又不忍心责备小燕子。她急忙将皇帝请进了正厅，唤了明月彩霞拿了药膏来。她细细地擦拭伤口，上药，轻手轻脚地包扎，这一番动作完了，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伤得不深……
“皇阿玛……很疼吧，小燕子知道错了，您怪我吗？您打我吧，骂我吧，罚我吧！”小燕子跪坐在乾隆的靴旁，她望着男人，眼里是止不住的水光，翻涌荡漾，随时都会溢出来——不止那水光，还有她的心疼、愧疚、自责，都会像她声音里渐渐清晰的喑哑一般，或满或漫。
皇帝忍不住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丫头，别担心，朕没什么事，老佛爷那边朕会顶着。你想练习骑射，不必在漱芳斋偷偷摸摸的，朕准你去校练场，让尔康教你，嗯？”
“皇阿玛，您别对我这么好，我感动得稀哩哗啦了，难过得稀里哗啦了。”小燕子擦擦眼泪，忙俯在乾隆的膝上，若不是此情此景，怕是教旁人看了去，少不得觉得少女玩赖。
乾隆不以为意，话头又起，复提起小燕子学骑射这桩事。
“尔康对紫薇尽心还来不及呢，我可不要打扰他们。”燕子坚决反对道。
皇帝扶额，略加思量后，问道：“永琪的骑射是最好的，让他来如何？”
“不要。他忙着他的杏仁格格，哪里有空管我？”提起永琪，小燕子没了兴致。那桩事仿若一个漩涡，无论她怎样拼命挣脱，无论她多么想要治愈永琪在他们之间划下的伤痕，那个漩涡还是会将她拉入冰冷绝望的寒流中去。她甩甩头，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再回想。
皇帝见少女低落，不禁眉头皱了一皱。
“朕来教你，好不好？”
小燕子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她冲紫薇使劲眨了眨眼。
乾隆那眉间的山川便又立马被填平了，他一时兴起，直道：“吴书来，替朕取一套便服来。”
“奴才遵命。”
他拍了拍小燕子的头：“小燕子，朕这便带你去校练场。”
紫薇有些犹疑，忍不住上前说道：“可是您的伤不要紧吗？刚刚包扎上，一会儿拉弓弦时再扯开就不好了。”
奈何皇帝是毫不在意，那于小燕子的笑容，定然无可比拟。他淡淡地道：“无妨，朕看小燕子如此活蹦乱跳，便开心得紧，何况擦破了皮而已，不碍事。”
校练场如初见那般恢弘，场面扩大，精兵强将阵列齐整如斯。
小燕子已经在乾隆饶有兴味的目光下提起了弓。皇帝扬眉，少女迟疑间，男人几个步子便是走到了跟前。
他将自己的白玉扳指退了，托起少女的左手，轻轻戴了上去。
少女想入非非，这画面似曾相识。似乎前日她的萧剑师傅仿佛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她动了动手指，指上白玉，余温犹存。
“皇阿玛……”
“你的手生得娇嫩，搭箭时磨破了会疼，朕的这个扳指，你以后练习的时候要带着，嗯？”问音微挑，低沉生动，带了些不容置疑，如主人对少女的宠溺。
用了几分力气，小燕子点了点头，“皇阿玛的，小燕子一定好好带着。”
顷刻间，乾隆已是环住了少女，调整怀中人的姿势，下巴抵在少女的肩上，嘴唇擦过她的耳畔，声音也放得极轻：“丫头，放轻松，后背收紧。”
他又握住少女的右手，抬高，后拉，放手，那箭“嗖”地一声，正中红心———
“不愧是百步穿杨的皇阿玛！”
乾隆松开她，微笑地看着少女雀跃。
风丝翻拂，额发轻动，惹起眼波湝湝，少女流露出欢悦的神情。那是极别样的敬畏和仰慕，或许还有依赖。
皇帝眸色渐深，他望着对面的人儿，一刹那失神。
到底是一星火光燃起，从那双清眸深处坦坦荡荡烧了起来，无需跌宕，也烈烈轰轰一场。
他心中又百转千回地嗟叹，如此欣愉，尚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七章 决心
“哎呀，这皇上真是宠五爷，前儿个三爷大婚也没有这样的排场，这才是立了个侧福晋，要是立了嫡……”
“嘘，那边就是漱芳斋，那里的主子咱可惹不起。”
“秋姐儿，你今日怎的这般小心，咱怕她做什么？甭说皇上没把她赐给五阿哥，光是欣荣格格那样剔透的人儿，才只封了侧室——我看啊，以后五爷迎了嫡福晋进门儿，还珠格格这人才更是丢大发了。”
“你怎么知道这嫡福晋的位子不是给那位留着的？银杏，你没见皇上多宠那位吗？”
“啧啧，”说话的少女摇头晃脑，“‘花无百日红’这道理你还没听过吗？皇上宠过的人多着呢，有哪个能留住皇帝的心？娘娘们都做不到，何况她那样的出身……说不好听的，五爷将来说不定是继承大统的人，怎么能有那样的妻室？这也就是做个义女罢了，要想真正进皇家的门儿，”少女挤挤眼睛，表情高深得很，“哼哼——那可是门儿都没有。”
“唉，你少说两句吧……”瑞秋端整好手中的赏盘，给少女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便道，“嗯哼，这赏赐可是要送到御史大人府中的，咱可怠慢不得。”
“……是。”银杏方想言语，便瞧见了正急急走来的小燕子，她连忙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举着手里的盘子，做得一丝不苟。
那只素来风风火火的小燕子，哪里顾得上这些喽啰，手里提了个什么便往乾清宫方向跑去了。
待小燕子擦肩而过后，银杏回头张望，不知想了些什么。瑞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管以后怎样，可一时半会咱都得孝敬这位主子呀。”
几旬又几旬，乾清宫里似乎都是这样的岁月。掌灯的宫人早不知换了多少，鸾翔凤翥究竟挥了几笔，夜月花朝又是嬉溺了几番，到头来坐在这珠辉玉丽的殿堂，只觉得凄静, 写过的字和睡过的女人同这凄静的年月一样数不清。乾隆暗自寞然，墨汁顺着笔尖滑下，落纸一声叹。
“皇阿玛！”
轩爽如云风，抬眼看去，声音的主人果然是小燕子，乾隆又看了看自己笔下的那篇字，仿佛想到什么，不自觉地笑了。
“丫头，你怎么来了？”乾隆招招手，显然心情不错。小燕子歪歪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皇帝的书案旁，“皇阿玛，我没有通报就进来了，您怎么不生气反而笑得这么诡异啊？”
“呵呵，诡异？小燕子你看看，这像不像你？”
小燕子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及案上那张宣纸，纸上有一首写得龙飞凤舞的诗，可皇帝指的却是……
“皇阿玛！您怎么能说这个墨点像我呢？难道我在您心里，就是一个污点吗？”小燕子不加思索，眉一竖，脸颊一鼓，就生起了气来。
乾隆听了却摇摇头，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小燕子更糊涂了。
“皇阿玛，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你这个'小污点'，”乾隆戏谑地抬手，宠溺地捏了捏少女的脸颊，“等你弄明白了你这张纸上的兄弟姐妹都是谁，朕再告诉你。”
“啊？又要学诗啊……皇阿玛，我可以不要吗？”小燕子扯了扯皇帝的衣袖，眼里写满了“可怜巴巴”。
乾隆不禁大笑，“你这丫头呀……”
“皇阿玛，你的手臂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呀？”小燕子连忙起了话头。
“无碍，你来是为了这个？”皇帝端量着小燕子，仿佛在她眼中找寻着什么。
“嗯！皇阿玛……我……我跟紫薇学做了这个罗汉饼。我本来伤了您，您没说什么；在宫里私练兵器，您也没有打我板子，小燕子真的好愧疚也好感激您。”少女眼神闪烁，熠熠生光，几分期许几分诚慊。
乾隆扬眉，取了一块，尝了一口，他笑得温柔：“这一次你倒是没有弄巧成拙。”
小燕子真心一笑，她合起掌，鹆目愈发清朗：“只有皇阿玛，才不会让我觉得弄巧成拙。”
“丫头，今天……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朕准你留在漱芳斋。”皇帝有些踌躇，他抚了抚女孩的鬓发。
“不，皇阿玛，我要去！我要亲眼看看永琪，如果他是幸福的，那我就会亲手将我们之间的情分斩断；如果他是痛苦的，那我一定不会让他孤军奋战！”
此语落得颛决，眼前的少女是一只尽管受了伤也要勇敢的燕子，一只注定翱翔的燕子。
乾隆端视着他的丫头，思绪又跟着眼神落到了纸上。绥视着那点墨迹，他不禁眯了眯眼，抬眼时，已是一派清明。
“哎呀，这皇上真是宠五爷，前儿个三爷大婚也没有这样的排场，这才是立了个侧福晋，要是立了嫡……”
“嘘，那边就是漱芳斋，那里的主子咱可惹不起。”
“秋姐儿，你今日怎的这般小心，咱怕她做什么？甭说皇上没把她赐给五阿哥，光是欣荣格格那样剔透的人儿，才只封了侧室——我看啊，以后五爷迎了嫡福晋进门儿，还珠格格这人才更是丢大发了。”
“你怎么知道这嫡福晋的位子不是给那位留着的？银杏，你没见皇上多宠那位吗？”
“啧啧，”说话的少女摇头晃脑，“‘花无百日红’这道理你还没听过吗？皇上宠过的人多着呢，有哪个能留住皇帝的心？娘娘们都做不到，何况她那样的出身……说不好听的，五爷将来说不定是继承大统的人，怎么能有那样的妻室？这也就是做个义女罢了，要想真正进皇家的门儿，”少女挤挤眼睛，表情高深得很，“哼哼——那可是门儿都没有。”
“唉，你少说两句吧……”瑞秋端整好手中的赏盘，给少女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便道，“嗯哼，这赏赐可是要送到御史大人府中的，咱可怠慢不得。”
“……是。”银杏方想言语，便瞧见了正急急走来的小燕子，她连忙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举着手里的盘子，做得一丝不苟。
那只素来风风火火的小燕子，哪里顾得上这些喽啰，手里提了个什么便往乾清宫方向跑去了。
待小燕子擦肩而过后，银杏回头张望，不知想了些什么。瑞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管以后怎样，可一时半会咱都得孝敬这位主子呀。”
几旬又几旬，乾清宫里似乎都是这样的岁月。掌灯的宫人早不知换了多少，鸾翔凤翥究竟挥了几笔，夜月花朝又是嬉溺了几番，到头来坐在这珠辉玉丽的殿堂，只觉得凄静, 写过的字和睡过的女人同这凄静的年月一样数不清。乾隆暗自寞然，墨汁顺着笔尖滑下，落纸一声叹。
“皇阿玛！”
轩爽如云风，抬眼看去，声音的主人果然是小燕子，乾隆又看了看自己笔下的那篇字，仿佛想到什么，不自觉地笑了。
“丫头，你怎么来了？”乾隆招招手，显然心情不错。小燕子歪歪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皇帝的书案旁，“皇阿玛，我没有通报就进来了，您怎么不生气反而笑得这么诡异啊？”
“呵呵，诡异？小燕子你看看，这像不像你？”
小燕子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及案上那张宣纸，纸上有一首写得龙飞凤舞的诗，可皇帝指的却是……
“皇阿玛！您怎么能说这个墨点像我呢？难道我在您心里，就是一个污点吗？”小燕子不加思索，眉一竖，脸颊一鼓，就生起了气来。
乾隆听了却摇摇头，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小燕子更糊涂了。
“皇阿玛，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你这个'小污点'，”乾隆戏谑地抬手，宠溺地捏了捏少女的脸颊，“等你弄明白了你这张纸上的兄弟姐妹都是谁，朕再告诉你。”
“啊？又要学诗啊……皇阿玛，我可以不要吗？”小燕子扯了扯皇帝的衣袖，眼里写满了“可怜巴巴”。
乾隆不禁大笑，“你这丫头呀……”
“皇阿玛，你的手臂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呀？”小燕子连忙起了话头。
“无碍，你来是为了这个？”皇帝端量着小燕子，仿佛在她眼中找寻着什么。
“嗯！皇阿玛……我……我跟紫薇学做了这个罗汉饼。我本来伤了您，您没说什么；在宫里私练兵器，您也没有打我板子，小燕子真的好愧疚也好感激您。”少女眼神闪烁，熠熠生光，几分期许几分诚慊。
乾隆扬眉，取了一块，尝了一口，他笑得温柔：“这一次你倒是没有弄巧成拙。”
小燕子真心一笑，她合起掌，鹆目愈发清朗：“只有皇阿玛，才不会让我觉得弄巧成拙。”
“丫头，今天……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朕准你留在漱芳斋。”皇帝有些踌躇，他抚了抚女孩的鬓发。
“不，皇阿玛，我要去！我要亲眼看看永琪，如果他是幸福的，那我就会亲手将我们之间的情分斩断；如果他是痛苦的，那我一定不会让他孤军奋战！”
此语落得颛决，眼前的少女是一只尽管受了伤也要勇敢的燕子，一只注定翱翔的燕子。
乾隆端视着他的丫头，思绪又跟着眼神落到了纸上。绥视着那点墨迹，他不禁眯了眯眼，抬眼时，已是一派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