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转】Time After Time by 章一(长篇完结,番外更新中)

我并无法真的理解苦艾酒所说的“不一样的方式”,然而我知道,琴酒给我的爱曾是我的生命无法承受的重压,一度使我几乎窒息而死。曾经在无聊时看过叫做《恶魔的新娘》的漫画,竟然被轻而易举地吸引住,如饥似渴地看下去。
说不清是什么吸引住我,是它精美的画风,阴暗的故事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或者,只是穿插在所有故事中的主线,迪莫斯和美奈子两个人的拉力赛勾住了我的注意力。他们一个决心已定,即使对那个英俊异常的恶魔有些心动也不愿舍弃灵魂;一个费尽心思,即使身为恶魔却无法阻止爱意的萌生。
漫画里有一句话用来形容我们再恰当不过:当迪莫斯设计让本来冲着美奈子而来的死神带走别人,美奈子质问他为什么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时迪莫斯告诉她早晚有一天她会被带上黄泉之路的,只不过,必须是他迪莫斯本人来带。说完,他潇洒离去时,留美奈子怔怔的呆在原地,喃喃自语:
“即使他爱我,他也依然是恶魔。”
话不在多,只怕应景。看到这句话时,如绝望一般的,我眼前的仅是琴酒,他的黑色大衣,金色长发,宽大帽檐。颀长的身影逆风而立时卷起冷酷的潇洒,空洞的枪口直逼猎物时展现残忍的优雅,在我的身后低唤雪莉时念出邪魅的沙哑。对我来说,他是真真如魔鬼一般,接受他的爱,就是踏上黄泉之路的开始,没有回头的机会。
大概像美奈子总能在朋友问她有没有恋人是毛骨悚然的想到阴魂不散的迪莫斯一样,姐姐问我该不该交男朋友了时我只能因为耳边响起琴酒那声低沉的雪莉而脸色煞白。他的爱,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他,在最后的最后,一枪折断了姐姐的羽翼,也断送了雪莉的未来。
而我,在最后的最后,多枪躲避着他的心脏时,却继承了雪莉的软弱。
我不是不知道他还活着,恢复能力差不多能跟野兽媲美的琴酒不难推测在十多枪却无一枪至命之后依然能活下来。我,杀不了他,明明知道我的枪法可以多么轻而易举就击中他的心脏却还是下不了手。清清楚楚的,我听见他一遍又一遍地声呼唤着那个我早已摒弃却烙印在我血液里的名字。
雪莉,雪莉!
琴酒啊,你是那样差劲的老师,训练出了我的枪法,却训练不出我的残酷。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双颤抖着的手在瞄准他的心脏时就是无法决绝的扣下扳机,或许,如果有一天,你让美奈子去杀了害死她身边无数重要的人的迪莫斯她可能也下不了手吧……
不是不恨,不是不知道我的姐姐就死在他的枪下。所以我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一枪接着一枪,打得他颤抖着单膝跪下,打得他倒在冰冷的地上,打得就连工藤都看不下去上前拦住我说:“灰原!够了!他已经不行了!”
我双眼含泪,颓唐的跪在他的面前,在他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发丝间,我看到他冷笑般瞪着我的双眼仿佛已经料到了我不会给他致命一击。然而此刻的他已是独自一人,在没有急救的情况下他依然是必死无疑。我仿佛听不到工藤喊我名字的声音,流下眼泪时对琴酒弯起一个扭曲的笑。
“如果你死,我们两不相欠,如果你能活下来,就请你离开我的世界。”这样的话听起来幼稚的可笑,但是对这个曾经让我恨之入骨却又闻风丧胆的男人我却真的这么说了。转身离去时,我听到他虚弱的声音清楚这说着:“我爱你,雪莉。”
泪水,如决堤了一般的滚落,我不顾工藤慌乱的呼唤,逃也似的离开的现场。后来工藤什么也没有问,但在我每一次对着天空出神的后看到他那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告诉我,他听到了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那又怎样,他本来就没有那个立场去了解我的事,尤其是在组织已经瓦解之后。
“小哀!!!!”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1:58:00 +0800 CST  
当我反应过来这个尖利的声音叫的是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已经被扑到了马路的另一岸,刺耳的刹车声闯进了我刚刚几乎是真空的世界,货车巨大的阴影在我面前诡异的闪过,四周路人的尖叫声逐渐在我的耳边嘈杂起来,低头,果不其然的发现那个纯净如百合花瓣的黑发少女正用全身的力量紧紧地保护着我。
居然哑然失笑,略带心痛的默念傻瓜。倘若你出了任何意外,我可会被那个人诅咒一辈子的。但是,这是你的天性啊。你那令人心疼的本能,是让他最心动的所在,我怎么能妄想与你的光芒媲美呢,毛利兰?
看着她关切的抱着我检查我是否受伤的样子,看着她确认我毫发无伤之后的笑脸,感受着她那足以灼热我的温暖,我下定了决心。
琴酒,你这次的敌人只有我一个人。工藤,为了毛利兰,我不能再让你陷入危险当中。
直到人群散开,我才渐渐明白适才的恍惚把我推向了一个怎样危险的千钧一发,不免也有一些心有余悸。怎么被毛利兰拉进这家咖啡厅的我已经全然忘却了,但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看着面前袅袅的热气发呆,寻思着这杯黑咖啡究竟是谁点给我的……
“小哀最近怎么了?刚刚可真是太不小心了。”毛利兰手中的吸管搅得杯中的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要是让柯南知道,他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他么,担心的话,也是担心你的奋不顾身啊。我看着面前的黑咖啡自嘲地想道,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刚刚,谢谢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走神了吧。”那种吃醋般别扭的话我是说不出来的。
“嗯,没关系的。”不用抬头我都可以清晰的勾勒出她眼底眉梢那毫不保留的笑意,每一分每一毫都被镀上黄金般的光彩,光彩夺目。“我本来就想去找小哀的……也算是凑巧了。”她柔声细语,终于哄得我抬起头询问的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我的问话刚落,就见她乌黑的刘海刻意的挡住了一双明眸善睐大眼睛,纤长的手指也停止了对西瓜汁的搅动,我敏感的觉察到气氛的转变,有那么一刻,竟然也愿意一直这么安静下去。
“你知道,柯南,要去美国了么?”她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每一个发音都是那般的艰难。
我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是啊。”早就会料到毛利兰会是这种反应,三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岂是那么容易割舍?他又固执的要把江户川柯南这个角色善始善终,让工藤新一真正的顶替那个眼睛小鬼留下的空白,其实,何尝补得了?
“小哀你,没有关系吗?”这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问话让我自然而然的一惊,而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纯粹的坚定,坚定的让我不安起来,最终败下阵来,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有什么关系呢?”我若无其事的笑道,“倒是步美,大概会伤心死吧?”好像有那么一次,她攥着留给那个暂时不知去向的大侦探的面包,慌张而认真的问我是不是喜欢柯南。那样的认真表情下藏着怎样一颗敏感而忐忑的心已经在我的想象范围以外,单纯的,只是觉得可爱。
“可是小哀不是喜欢柯南的吗?”
“哈啊?”这样的反应是我的控制量以外,只是觉得怎么会被那么多人问同样的问题,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心意,只有那个聪颖的大侦探却是迟钝的可以,不然就是佯装不知,避免尴尬。“怎么会呢?”我顺杆向下,继续说着昧心话,多次的练习后,这句话,就连我自己都会在恍惚时迷离的相信。
“是吗……”她的声音里有一种让我想发笑的失落,看她这样真不知道要是真相大白的话会是怎样滑稽的场面。“是啊。”我含糊的答道,而她接下来的话是差点让我撒自己一手咖啡的石破天惊。
“可是我觉得柯南是喜欢小哀的。”那样的坚定,掷地有声。
毛利兰,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句“不是的”我最终说不出口,算是给自己一个名为谎言的象牙塔,半梦半醒罢。“青梅竹马这种童话啊……”我端起咖啡杯让苦涩刺激我恍惚的意志,自嘲的接了下去:“好像,不大适合我呢。”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0:00 +0800 CST  
“哎?”
“不是,不是针对你,不要多心。”我微垂眼睑含笑说道,在咖啡杯放在盘子上的那一刻抬眼盯着她困惑的双眼,心中流过一股哀伤的暖流。只有像你这样完美的人才配拥有童话一般的人生,而我,只能透过千亲万苦地凿壁才能偷得一米不属于自己的光芒。
“不是因为青梅竹马啊。”
“什么?”
“不是因为你们是青梅竹马啊,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们是互相喜欢的。”她仿佛有些急切一般的看着我,那样的真诚,有着令我不安的无懈可击。“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仿佛包围着你们的,是别人无法生存的真空。”她突然的看向别处,淡淡的微笑划出自嘲的忧伤,“而我和新一,即使是青梅竹马,也不一定会并肩前行。”
“怎么会,你们不是喜欢对方吗?”仍然记得童话中那些公主和王子们不管是以多么荒谬的形式相遇,多么可笑的理由相爱都会终成眷属,何况他们这天生一对水到渠成的?“倘若不是互相爱慕,你又何苦等了三年?”不管怎么说她有这种想法出现就不是好兆头。
“我是爱新一的,而在新一失踪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表白,哪怕我有那么那么多的机会。因为我怕,怕那个过于耀眼的新一对我并没有过过多的青睐。从有记忆开始,新一就一直昂首阔步的走在我的前面,我爱慕的是他的背影,大概仅此而已。
“这三年的等待,不是真的在等他,而是在等我自己的成长。倘若他回来我还是无法与他齐头并进的话我就认了。或许那个时候我还是爱他,或许他也是爱我的,但是他不会因为我而停下来,而我也不想永远追逐他的背影,只有在他偶尔想起回头看看我的时候才能对上他的目光,却看不清他的神色是微笑还是悲伤。
“小哀,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你和柯南会在一起的原因。你们是从一开始就并肩阔步前行的两个人,或许偶尔有一个人会领先,但是距离永远都不会远到忘记与对方对视的程度。你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进对方的眼睛,看清对方表情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然后再看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这就是我想要追求的境界,只有喜欢,只有爱是不够的。倘若追逐一辈子,不只我会累,新一也会累,听不到对方声音的距离会让我们因为得不到对方的安慰而感到孤独,最终总有一方要放弃,转弯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所以在他回来之前,我要赌一把,若是不行就认了。而在柯南离开之前,小哀你也不要放弃,因为有的人错过了回不来,你们是那样完美的一对,这样,真的太遗憾。”
我们对视沉默半晌,从啼笑皆非到凝神静思我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的。最终,对她认真而又决绝的表情,我只能无奈的低声道一句:“谢谢。”
至于谢什么,我却全然不知,大概只是谢她对我如此真心相待吧。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0:00 +0800 CST  
第六章

混乱的一天在我在家门口跟毛利兰说再见的时候宣告已经过去了大半,我不想去想刚刚的对话却还是不能自已的反复咀嚼着。难道我也应该像毛利兰拿出那样的勇气跟自己赌一把?还是想红子一样撒手一去不回头?
或许我只能做灰原哀。
交给他解药的第二天也就要过去了,想想今天早上看着身边空位发呆的自己不禁觉得好笑,早就应该想办法适应不是么?可还是会在步美询问他的去向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生怕对上她那双毫不掩饰自己的关怀的眼睛,会被感染的崩溃了矜持的底线。
而按照原计划来说,现在的他还应该没有以工藤新一的身体用耀武扬威的姿态出现在女朋友的面前耍酷的笑道:“我回来了,兰。”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场景是三年来他拼命的理由。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是我自己的任性所致,他被要求在万全准备之后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才能服下解药。
我换上了睡衣,嘱咐了博士不许偷吃零食后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闲散的走到地下室。打开电脑时才被空虚感包围,分明应该松口气才对,不用再熬夜工作,打字打到手软,计算算到头痛了。然而面对电脑屏幕时那样窒息的茫然却是那样无情的绷断了我头脑中最后一根弦,这几天来的矛盾和疲倦找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终于,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泪水冲破了最后的防线,汹涌的决堤。
想见你,真的好想见你,哪怕是以死亡为代价我也不会后悔,谁叫我那一颗不争气的心,只肯为你沉沦。
我趴在冰冷的电脑桌上,抽搐着双肩紧咬着下唇不允许自己哭出声,哪怕口腔里已经有了丝丝的血腥味,那仿佛要榨干我全部水分的哭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胸腔处,他的名字隆隆作响,虽然一字一声都足以让我痛彻心扉。
柯南,江户川柯南啊……
“灰原!”分明的,这分明是他的声音。我的眼泪骤然而至,几秒钟的犹豫之后迅速转过头来,在未干的迷雾中我隐约看到了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站在门口急促的喘着气,略微凌乱而狼狈的模样在此时此刻却如幻觉一般美好。
我跳下椅子向他走去,仿佛不知道自己绝望的泪水被他看见了,不在乎他是不是幻觉一样一步一步迈的小心翼翼而又决绝。而他仿佛被我吓到了一般,怔在原地却不忘急切的上下打量我一遍又一遍。终于在伸手就能碰到他的地方站住,和着未干的泪痕,我扯出一抹大概比哭泣还要令人痛苦的微笑,微颤的道一句:“啊啦,你怎么,有空会来?”
大概只是想让他忘记自己适才在他面前展露无遗的狼狈和脆弱我才用这样欲盖弥彰的方法挺直背脊,故作坚强。
而这样的坚强在我被扯进一个颤抖的怀抱的瞬间,一触即溃。想过要挣扎,想过要问他干什么,但还是让自己像一个傀儡一般瘫倒在他的怀里,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情绪波动。任凭他急切的,颤抖的却又是那样温暖的禁锢着我,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会,险些出车祸呢?怎么会,这样撕心裂肺的哭泣呢?”他在我的发线中沙哑的低喃,瘦弱的手臂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一般环着我。“灰原,这样的你,会让那个发誓要保护你的我,变得很可笑。”
“所以,请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请你,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至少要告诉我好吗?请你……”他沉吟一下,双臂更加收紧,一字一句的说道:“请你,求你,不要像小泉红子那样,一走了之,好吗?”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般恍惚的冰冷,紧紧贴着他那被汗水和我的泪水浸湿的衬衫,扑面而来的,是炙热的冰凉。
“因为灰原对我……还有博士他们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稍微放开我一些,却又一手托起我的下颚迫使我接受他锐利的咄咄逼人的审视。“所以,你能留下么?不离开?”这样一句有着胁迫意味的请求,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在我们三年来第一次没有距离的空间里,绽放着危险的妖娆。
我早该知道他是有警觉的,或许在露营的那天,或许更早,故意打断我跟红子的对话是因为怕我们讨论远走高飞的宏伟大计。现在想来或许黑羽也有这样的担心,然而大概是因为不愿意相信,最终耽搁了挽留的时机。
这样的联想竟然让我哭笑不得,他莫非以为我这段时间的失常是因为去心已定的缘故才会急匆匆的赶过来语无伦次的挽留?
“傻瓜……真是,傻瓜……”我低头钻进他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他一言不发,良久才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哄着小孩一样,温柔的抱着我。
傻瓜,要是真是要离开就不会这样苦恼了吧?傻瓜,既然知道那个“车祸”是怎么化险为夷的怎么不陪在你那个事务所的女朋友身边?傻瓜,为什么不让我痛快的哭然后干脆的忘记你?
傻瓜,你这样的出现,这样手足无措的温柔,只会让受宠若惊的我越陷越深,这样的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但是就今天了,让我任性的在你怀里哭泣得仿佛没有未来了一样,倘若还有明天来临,请你和我一起忘记现在的一切,形同陌路。
就只有今天,让我们都不要再问自己或者是对方为什么,就只有今天而已。
这就是,我给他解药的第二天。
老天爷最慷慨的馈赠,就是永远会给你新的一天,永不懈怠。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此心存感激。这样的例子在人世间算是屡见不鲜,就像是第二天就要回学校报到却没有做完暑假作业的学生,还有第二天就要背井离乡的那些旅途上的奋斗者们。新的一天的到来,对一些人来说,是带着喜悦的无奈。
而当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我空荡荡的右手时,却忘记了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这源源不断的馈赠。
昨天的我虽然哭得撕心裂肺,但是毕竟不是醉酒,发生了什么事我基本上还是记得的,倘若记不得他怀抱的温暖,不记得他抱起我时的轻柔,不记得他在我抓住他的手时就选择坐回床边的体贴,现在的我,大概不会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昨天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吧,唯一真实的,是我的确曾经痛哭一夜。
“好痛啊……”我用冰凉的左手手指小心翼翼的碰触胀痛的眼睛,却依然在碰到的那一刻迅速的收回了手指。“真丢人啊,怎么就,哭成了这副德行。”我自嘲道,口气仿佛只在说着另一个人一般的冰冷。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1:00 +0800 CST  
“是啊,我也想知道呢,昨天晚上你就那么睡着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他的声音好像总是在最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才会诡异的出现。我转过头去看他,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淡漠的笑道:“啊呀,你怎么还在这里?”
闻言,他的眉头猛的一挑,压抑的低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扔着哭得一塌糊涂的你不管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灰原?”我转过头去用左手背冰敷自己的双眼不去理会他。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在想你到底在想什么,大侦探。
僵持不下的沉默只有我们两个人轻缓的呼吸声,接着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弯身把什么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接着把一条冰凉的毛巾塞到我的右手中。我拿开左手背,转过头来看了看毛巾又看了看他。
“拿这个敷上会好受一些,总比用手背的强。”他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然而头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
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当我在一个由他而串联的梦中糊糊涂涂的惊醒时,被梦里的气氛渲染后的我误以为因为睡觉不小心碰撒西红柿汁的博士惨遭毒手而心惊胆战,而他的声音却奇迹般让我安心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就算黑衣组织真的潜伏在这附近,有他在,我就不怕。
那时的他托着下巴坐在楼上,哪怕是背对着我,我都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脸上是怎样一副无聊的表情,就像他知道我被博士吓了一跳一样。为什么会有这样我自己都觉得可怕的默契,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质问自己是否有过刻意助长这种默契的行为,而答案始终是没有。
可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到这里来看看你……我说是来帮忙照顾你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杞人忧天了,你可以放心地去睡了。
究竟是怎样不详的预感让他没有在毛利兰破案的时候赶到她身边帮忙而是原地坐着不动的通过电话指示,我到现在也不想弄清楚。
现在的他和那个时候一样,仿佛胸怀天下一般管着无关紧要的闲事而忽略了更重要的人,大概是觉得自己行得端做得正所以才不害怕被人会错意。或许是因为跟毛利兰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两个人才都会有这样泛滥的温柔。
毛利兰,或许你们早就可以并肩前行了。我把毛巾轻轻地放在眼睛上,适应了冰冷的黑暗之后漠然说道:“你不用担心别的,只要吃好睡好,准备变回工藤新一就行了。”
“只要……”一阵沉默之后,他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低了下去。
“嗯?”我抬起毛巾的一角歪过头来看他,恰巧他抬头,用那双海蓝色的双眸锁住了猝不及防的我,一旦对上了他那样认真的眼神,只怕不论我是谁,都会无路可逃。
“只要我是江户川柯南,我就不会扔着你不管。”他郑重的仿佛起誓般的说道,“绝对,不会!”
“傻瓜……”
为什么要留下来?你难道不知道为了切断这段不应该有的孽缘我已经费了多大的心力?为什么要这样温柔的嘘寒问暖?你难道不明白这对我而言是怎样致命的诱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难道不了解仅仅一个保护的承诺就已经让我不能自拔?为什么要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你难道不清楚这对那个混淆你身份的我是多么残酷的讽刺?
然而,不管你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我都不能再折腾下去了。我累了,累得在听到这句本该令我感动的承诺后只剩下了冷笑的力气。不去看他被我惊得不知所措的脸,回头拿毛巾重新盖上双眼时,我分明看见了,琴酒身披一袭化不开的黑暗残酷的冷笑着的模样。
江户川柯南啊,你只要吃好睡好,准备变回工藤新一就好了。灰原哀,宫野志保,黑衣组织,与你已经毫无关联。江户川柯南想保护的人也许是灰原哀,而工藤新一要守护的人必须是毛利兰。
而要守护他们两个的,是我。
“我是认真的,灰原,我是认真的!”大概是误解了我冷笑的含义,他急匆匆的话语在此时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一点一点动摇着我本来已经下定的决心。
灰原哀,没有江户川柯南在你身边共同面对琴酒,你真的可以吗?没有江户川柯南坐在你旁边的座位上,你真的可以吗?没有江户川柯南的存在来提醒你不是孤单一人,你真的可以吗?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2:00 +0800 CST  
没有江户川柯南的世界,我真的可以吗?
我狠狠地咬住了下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可以,必须可以。因为这道题从一开始就没有第二个选项。
“很好啊。”我狠下心,眼睁睁的看着无边的黑暗,把声音降到跟毛巾一样的温度:“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就三天,把江户川柯南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做个了断。三天后的下午,你带着解药来,变回工藤新一。”
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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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哀:
已经收到你的来信,谢谢你为了信守诺言而做出的努力。然而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想象出你为我描绘的壮观场面,我可不可以再问一次,那的确发生过么?还是你只是因为不小心删掉了我的邮件而信手拈来的借口?
然而我知道自己,除了你,已经无法相信别人。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现在的心情,小哀你也有过这样的体会吧。像是一颗一直只能远瞻的星星突然划到了你的面前,近看之下的种种不同会让你觉得茫然,不知所措。不是不爱却还是想逃。
曾经有天时地利,而如今却只剩下了人和,这也是有缘无份。更何况我,并不清楚自己能否接受黑羽快斗,或许对我来说,黑羽快斗只是另一个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傻男人而已,那个叫做怪盗基德的白色背影终究不会为我回头。
你也许会认为我在钻牛角尖,但是小哀,当初我的占卜告诉我,不会臣服于我的男人只有怪盗基德,魔镜的用意,在今日看来,一目了然。
我不知道我们下一步会走到什么地方,却又不想预测。这样矫情的我,竟连自己都会感到陌生。
我在许愿池为你投了一枚硬币,虽然这不是一个魔女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看见那一个个愿望在清澈的池底闪闪发光的时候,只怕不管我是谁,都会被这样简朴的奢侈而感动。更何况,当一个魔女连圣彼得教堂都敢参观的话,许愿池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就站在向上帝祈祷的人们中间,注意着自己冷笑的弧度不会被哪位愤青基督徒看到。不管怎么看,我们都是有五官有四肢的人类,而却因为不同的信仰而反目为仇。我不会忘记,那段魔女们受压迫的历史。当人类用伪善的面具来装点无辜的信仰时,大概也是在自掘坟墓吧。
意大利是个很美丽的国家,从日本那个因为现代化而拥挤的环境逃出来到中世纪小道的我,竟有了一种归属感。也许我会多在这里呆两天
希望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或者,任何消息。
祝好
小泉红子上”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2:00 +0800 CST  
第七章

“志保,明天,就走了呢。”姐姐边说边把我的一件酒红色的高领线衣叠好装进旅行箱,“到了国外,要保重自己,明白吗?”
当时的我,似乎还没有灰原哀的年纪,只有宫野志保的单纯,以至于看不懂姐姐温柔微笑的嘴角藏着怎样痛不欲生的扭曲。自从第一次在组织的实验室里遇到琴酒,我的生命就不可挽回的改变了轨迹,行驶到它本该前进的轨道上。一切按部就班,只有我一个人措手不及。
“不明白。”解恨似的,我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志保……”
“为什么我要去?为什么我不能和姐姐在一起?我不明白!”仿佛积聚了几个世纪的委屈一股脑的要迸发出来一样,我站在大厅的中央无法抑制的大吼,“什么药,什么计划,什么组织,为什么要抓着我们不放?姐姐,爸爸妈妈他们到底……”
“志保!”姐姐一声断喝,惨白着脸色死死的盯住我。我吓得一时噎住想说的话,眼前的姐姐,真的好陌生。“关于爸爸妈妈,不管那些人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听,都不要信!记住,爸爸妈妈没有做错过什么!从来没有!”
“姐姐……?”我着实被吓到,战战兢兢的几乎忘记了刚刚满胸腔的悲愤。姐姐平缓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后,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急切而又柔声的安慰道:“志保,对不起,姐姐不是跟你生气……真的不是。”我惊觉姐姐略带哽咽的声音和颤抖的身体,挣扎着想要看清姐姐的脸可是却被她越抱越紧,几乎动弹不得。那时的我力气上肯定不是姐姐的对手,只得惊恐的听着姐姐隐藏在每一次呼吸中间的抽气声。
“志保,本来,就很聪明……也应该,去接受更高等的教育……”现在想来,说谎其实是姐姐最为不擅长的,每次都是这样,断断续续,仿佛每个字都要在心上划上一口方能吐出。“志保,要好好学习啊,等着姐姐,姐姐一定,让你回到姐姐身边。然后,然后……”姐姐松开了我一些面对着我,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如往日的温柔笑颜,“然后,我们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度过,好吗?”
“真的吗?”我捕捉到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依然憧憬的问道。姐姐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和我的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坚定地说道:“一定!”
大概那个时候的姐姐真的认为有朝一日我们会跑到组织的隐隐所无法触及的地方,过着阳光明媚的生活,而并不是为了哄着我玩。第二天当我真的在琴酒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走上飞机时,心里,还是身怀忐忑的反复咀嚼着这个“一定”,以为姐姐会来履行这个承诺。
而当时的我,对于组织的恐怖,完全不了解。后来在这种掌控之下,逐渐也有了听天由命的消极念头,对童年的梦没了往日的热情和憧憬。
而姐姐,却将她一生最美好的年华,统统燃烧在那个不切实际的承诺之中。
江户川柯南,是我,第二次的童年中唯一的童话。明明知道轻信的危险,却还是在他说会保护我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坚信不疑。而我不能让第二个人为了一个可笑的承诺为我浪费自己的生命,这样刻骨铭心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所以,请你在我的童话中谢幕,回到另一个女孩的生命中去做主角,让我独自成长吧。虽然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爱上别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脸上的毛巾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开,窗外已从清晨到了正午,而本来在身边的他这一次已经真正的离开了。毕竟,三天就要把江户川三年的生命做一个了结,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现在的他,像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一样,有太多的话,太多的事情要再离开之前交代完毕,留在我的身边,也实在是委屈了一些。
摇摇晃晃地走到电脑面前,近乎哭笑不得的读完红子的来信,点击回复之后懒懒散散的打了几个字,然后对着闪烁的光标愣了半天,便毫不犹豫的点了右上角红色的叉接着在那个自认为分负责人的对话框中点击确认关闭。
“希望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或者,任何消息。”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5:00 +0800 CST  
可是红子,要怎么跟你说才好呢?这些令我自己都困惑不已的事情,现在,还是说不出口。再晚一些吧,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晚一点再回复吧。起身给子换上出门的衣服,提醒自己地球还是照样绕着太阳旋转的。走出房间门对着不知道盯着这扇门看了多久的博士笑道:“我要出门了呢,博士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小哀,你跟新一怎么了……”博士边说边指了指一边的的纸箱子,我顺着看过去,只见里面那些属于柯南的武器被井井有条地摆列着,什么变声领结,徽章,追踪眼镜,强力鞋,麻醉针,足球腰带等等一目了然。我抬眼看向博士,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新一从你的房间出来之后就脸色阴沉的离开了,不一会就抱着这些回来。”博士不解的皱着眉头,似乎从我这里得到解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地看向我。
“他说什么了么?”我从箱子里拿出放在最上层的领结和徽章,一边端详着一边懒洋洋的问道。
“说什么‘谢谢你,博士,这些我可能用不上了,以后做给别人用吧’之类的。我还问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他看了我一眼,走到你的门口问我你醒没醒,我说没有后他又站了一会就说有事离开了。”
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我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博士被我笑得摸不到头脑,愣愣的不知所措:“小哀……?”
“没有,没有博士,不是笑你,你没做错什么,真的没有!”话虽如此,我却听见自己的笑声,逐渐癫狂。“既然他这么说,你就这么听吧。做给别人也没什么不好,比如说你可以做给工藤新一啊。”我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起身笑道:“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就要出门了,博士。”
这样肥皂剧一样烂俗的桥段你还真拉的下脸来用啊,工藤,真是败给你了!而分明的,我也在这样庸俗的剧情里掺了一脚——分明在大笑着的我,却只是为了隐藏,那泣不成声的悲哀。
我把双手背在身后,低头快步的想走过那上写着“工藤宅”的大门。想想不久的将来,有一个人就会从我的世界搬到这个诺大的宅子离去,从此便是咫尺天涯般无奈的决绝,分明是我们都应得的结果,却还是有那样一丝的不甘,生生抽痛着。
“呀,你不是……”
我停住,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却还是再抬头时换上一副漠然的表情,仿佛自己早就知道会遇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丽纯真如少女一般的女子不期而遇一般。其实我应该是知道的,但是,直到我真的看见她在自家大宅门口亭亭玉立的那一刻,我才愿意相信自己是真的有这个预感。
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吧,我想道。
“您回来了,工藤……女士。”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这位昔日的电影明星其实对于一些关系到年龄的字眼分为敏感,而像是工藤有希子这样仿佛从女人最宝贵的少女年华开始就被时间遗忘的女人来说,用年龄来分类,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一些。
“果然是灰原小姐啊!我就说嘛,这附近这么漂亮的孩子能有几个。”她如跳舞一般的向我走过来,毫不认生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打量着我。“好久没见,你变了好多,新一也是。”她莞尔笑道,“真巧我本来也想过去看看你的,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知道只要我拒绝,就可以不用踏进这件我只想快步走过的房子。谁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拒绝那绽放在能找到他的痕迹的脸上如阳光般的笑容?
“请随便坐一下,我去拿果汁。虽然新一说你喜欢喝咖啡,但是我们一致认为这对你的肠胃不好。”话音未落她便已经翩然离去,我一人置身于明亮的大厅里,属于工藤有希子的清新的幽香轻而易举地把这栋“鬼屋”装点得温暖而舒适。
当脚步声从我身后响起的时候,我的确不争气的胡思乱想了一下,然而最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的脚步声,大概还要等上十年才能修炼出这般的沉稳和成熟。作为晚辈,我自然站立转过身来恭敬地看着他,礼貌的说一句:“多有打扰了,工藤先生。”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5:00 +0800 CST  
“不必拘谨,灰原小姐。想必是内人又无理取闹了,到应该请你多担待才是。”工藤优作淡然笑道,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跟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客套是怎样冷幽默的一件事。
“哈,才走没一会,就有人说我坏话呢么?灰原小姐你坐,别理他。”工藤有希子端着果汁嗔怪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后者则向我投来一个哭笑不得的眼神便微笑走了过来,招呼我坐下之后就自然而绕的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这下换我们的女主人啼笑皆非了。“喂,你有申请加入谈话么?”
工藤优作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笑道:“我要是不参加,你到的第三杯果汁预备给谁喝呢?”看着工藤有希子无言以对的模样,他的笑意更深了些,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爱妻的时候理应也该有这样的笑容,在知己身边的安心和对爱人的宠溺全在这嘴角上扬的一瞬间,展现无遗。
“就算我不下来你也是要上去叫我的吧,因为你知道的不是吗?”他突然把眼神转到了坐在一旁暗自对这对璧人称赞不已的我身上,眼镜后的双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你知道的,我也有话要和灰原小姐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排着队找我。
“首先要感谢灰原小姐这些日子以来对新一的照顾,这回消灭组织以及研制解药灰原小姐功不可没。”这样无聊的开场白,工藤优作似乎只用来揣摩我的反应。而我却低头看着漂浮在果汁上的冰块,似乎想要将其看到融化。
“工藤先生真的这么说的话我便无地自容了。”最终我淡然笑道,看向一脸深不可测的工藤夫妇。显然我们三个人都在清楚不过,那句不冷不热的客套话与我的痛处形成了在巧妙不过的讽刺,残酷的对立着。这正如你所愿吧,工藤夫妇?你们到底,从我这里想得到什么呢?是不是今天我就可以知道了?
“我们好像被认为成坏人了呢,你也是,干嘛说话这么凶。”工藤有希子俏皮地对工藤优作笑道,似乎希望把气氛缓和下来,然而并没有太大的成效。工藤优作淡淡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听到了妻子的娇嗔,然而并没有把目光从我的眼睛上移开一秒。
这样的对视,像是战争前的沉默,安静却又剑拔弩张。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对方毕竟是他的父亲,虽然在于组织决战的时候有过交涉,但是那不足以深刻到可以让我揣摩出他此刻的真正目的。他的眼神有着小说家的深刻和侦探的犀利,即使是在组织中跌打滚摔这么多年的我都会险些对他的瞪视招架不及,仿佛就在对视刹那间他就可以透视我的所有思想。
工藤优作真的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如果他的儿子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话,我可能就要重新考虑一下留下来的决定了。这样的想法多数还是调侃的成分,因为我看得到,就算是再尖锐的目光其深处也没有组织里的人那般的冰冷,反而我却能看到略带深邃的探究。
我似乎毫无畏惧一样的望了回去,其实只是在忐忑不以的情况下绞尽脑汁的琢磨这样的局面会引向什么样的一种结局,不能退缩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大概永远都不可能准确的说出我们到底僵持了有多久,时间这种客观的概念原来也可以被主观混淆。当我有一点撑不下去琢磨着要不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工藤先生脸上突然浮现的微笑让我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承认,现在我有点被吓到了。
“工藤先……”
“哈哈,抱歉,失礼了,灰原小姐。”他把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仰头爽朗的笑道,那样子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在道歉,倒像是顿悟了什么苦思已久的难题一样,一脸轻松的表情。“不过,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他沉思着转过头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个长辈特有的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总算明白为什么新一他会为了你而动摇了这么长时间的信念。”
工藤有希子突然如释重负一般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两眼闪亮地拉着工藤优作的胳膊一连迭声地说:“是吧是吧?灰原小姐果然非同一般是吧?我就说我们小心的眼光不会有错的!”我说不清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工藤优作笑着对妻子点头的,但是我敢肯定那一定是个很扭曲的表情。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7:00 +0800 CST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等,等一下……”我找到了自己的发声系统,犹犹豫豫的按了开启的按钮,“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我能知道吗?”当你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咬文嚼字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你瞧,我们居然怠慢了贵客,真是不应该,小哀千万别介意。”工藤有希子不仅仅是改变了对我的称呼,甚至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笑着拉着我的胳膊道:“呐,我们倒不是信不过小新的眼光,但是比起知根知底的小兰,对于小哀你我们是一无所知。如今就连我老公都说不错那肯定是相当好了,把新一交给你我这个做妈妈的就放心了。”
到底是一个有着少女性格的国际电影明星,不仅有着跳跃性的语言组织能力而且么句话都能配上生动的表情,即使让听者云里雾里也会不自觉的受到感染。“话说组织当初没有吸纳这对夫妇绝对是个败笔。”这个念头的闪过居然让我自己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但是在那之后我的理智在一片暧昧的奶油色中冰冷的抬起眼,仔细分析工藤夫人的言论后,我简直连冷汗都快流了出来 “两位好像误会了什么吧?”犹豫再三,我还是顶着这风口浪尖问了,但我自己不知道是否是真的希望这一切其实只是自己误会了。
他们夫妻两个极有默契的停下略带惊讶的看着我半晌,而后转头与对方的眼光相撞,似乎两个人都不怎么明白我们之间存在的根本竟是空间的差距——他们显然是站在了一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角度来思考我跟工藤的关系了。
“可是,小哀,你跟新一不是很要好么?”工藤有希子终于鼓起了勇气了一般眨着一双如散落的星光般的大眼睛回头问我。用那样无辜的表情试探我简直犯规,而在这场本来就没有裁判的游戏中我只能用自己茶色的刘海遮住自己的第一反应,学会在谈笑风声中见招折招。
“我跟工藤君的确是互相信任的伙伴,不知伯父伯母是否对服部还有黑羽先生也实行了这样的一次检查?如果没有,我想也不必了,那两个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精英型人物。该被检查的,理应只有我而已。”当我抬起头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经常让他眯着半月眼用不可爱这三个字来评价的笑容,用这样的戏谑和冷漠作为保护自己的面具,工藤,看来我是真的很不可爱。
我的倔强一不小心成了口不择言的咄咄逼人,把我们的相聚推向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沉默,工藤夫妇面对我冰冷的固执一个一脸急切却欲言又止,一个保持沉默却深不可测。 “失礼了伯父伯母,抱歉打扰你们这么久。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先告辞了,博士还等我早些回去呢。” 我垂下眼睑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跟他的双亲第一次的正式谈话居然会走向这么一个结局,竟然也感到委屈。
我轻轻地跳下沙发,不指望能得到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的回应,直直的向门口走去。工藤有希子的声音突兀地留住了愈来愈坚定的脚步,哽住了一般的,停了下来。
“小哀你是喜欢新一的吧?”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句,没有任何复杂的字眼,没有麻烦的形容词,却硬生生的问住了我。不用回头我就可以勾勒出她脸上的每一个线条,就像某个雨夜中那个故作坚强镇定却不自觉的攥紧了装着面包的保鲜小女孩,就像某个咖啡厅里那个已经掌握我心中最隐秘的感情却对真想一无所知的少女。她们都曾经用她们那玲珑剔透的纯真把我问的哑口无言,我以惋惜的姿态对被真相欺骗的她们轻描淡写的撒谎,然后轻松的感觉不到任何的罪恶感。
但是,工藤有希子,你不是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的你,怎么也舍得用这样的问题将我为难?
“呐,您好像弄错了呢。” 我冷笑出声,机械般的转身,恍然发现这对璧人的面容在我的眼睛里已然变得模糊不清。“我,灰原哀,从来没有,喜欢过工藤新一,从来都,没有。”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7:00 +0800 CST  
第八章

偶然的在一个杂志上翻到了一页,小小的方格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字,诉说的似乎是美国某一作家给侦探小说立的二十个规矩,洋洋洒洒却又有些罗嗦,以至于只有不能有任何恋爱情节出现这一条是吸引我的注意力的。不禁道一句此言极是,在以理智和逻辑推理穿插而成的侦探小说里,倘若加上了侦探无法控制的感情色彩,整个框架便会倒塌,最后不是被当作言情小说出版就是连出版的机会都不被给予。
再细细想来,倒也能品味出与小说无关的道理:所谓关心则乱,大概也只有没有爱情的孤独侦探才能成就如奇迹一般不可思议的推理吧。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杂志放回架子上,拿起身旁装满日用品的购物篮转身去结账。
那么,工藤君,我可以说你是一个不合格的侦探吗?我舍得这么说吗?
而你偏偏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就连对我的怀疑,只持续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即使你知道我是生长在黑暗中那不堪的丑恶,即使你知道我的**实验名单上有着齐刷刷的铅字冰冷冷的写着“已死亡”,即使你知道你满腔的绝望和悲愤都是由我而起,你还是那么轻易地原谅了我。
你可以毫无顾忌拉住我的手将我带进欢呼雀跃的人当中,不带遮蔽的站在阳光下;你可以心无城府接过我研制的暂时性解药,恬不知耻的索求更多;你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为我争取一线生机,以致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般执着。
我伸出右手试图挡住耀眼到残忍的光芒,却忍不住感叹那足以灼伤我的热度竟会养育出像你这样的人,大概你在见到我的时候也同样对我这样一个从另一个世界长大的生物感到吃惊吧。只是被你吸引的,是我那个向往光明的心,甚至连你对另一个女子的痴心不改也是我飞蛾扑火的理由,这,就是无可救药。
我何尝没有想过让你的一片温柔心肠只垂怜与我一个人?我何尝没有希望过你会认真琢磨我那些所谓的玩笑然后体悟出我这一番苦意?我又何尝没有梦想过在某个夕阳似血的黄昏或是晓风残月的清晨你会在樱花雨的妖娆中为我转身,只对我一个人微笑,问一句:“灰原,倘若我用一个承诺换你的一生,会不会太奢侈?”
而这些幻觉,才是真的奢侈。
想想刚刚在工藤家那些实在不可以放到小学生课本上尊老爱幼章节上的表现,我却并没有十分愧疚的感觉。诚然是我的不对,但是那是我的本能,当感到危险时会保护自己的本能。因为害怕自己会动摇,会继续怀抱着一线不可能的希望,即使自己知道那些都是局外人眼中的假象,是……
“骗人!骗人的!”当我察觉到自己的右手臂已经被一双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拉住的时候,面前的小女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那副可爱可怜的模样引得路人频频回首。我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轻轻的环住了她,看到两个胖瘦分明的男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我暗自叹气:怎么好好逛街也会遇到这么多事情?
“步美怎么了?”我近乎面无表情的看着光彦和元太,他们两个一脸无辜的猛摇头,看得我绷不住笑出来,道:“又不是说你们欺负了她,只是问你们怎么了。”
他们才缓过神来,“异口异声”的叽喳起来,我翻了翻眼睛,看看怀中泣不成声的可人儿,料她现在也说出什么来便转向光彦,一手止住元太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元太沮丧的看着得到话语权的光彦,后者没工夫理他,重头说道:“刚才小林老师跟我们在街上遇见,问我们知不知道柯南的父母怎么联系,我们说这三年来柯南一直住在毛利姐姐家,没见过他的父母,便问有什么事。小林老师说也没什么,只是他们说要带柯南回美国,便想拜访拜访也跟柯南道别……”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看着哭得更大声的步美脸色苍白地说:“然后,步美就……”
“不必说了。”后来步美必定是哭着不知跑了几条街然后又刚好撞到我,大概一开始,她就是想到博士家找我吧?
“小,小哀……我不,不问别人,只问,你……柯南他,他……”步美简直说不下去,我叹了口气,再看看眼前表情同样急切的的两个男孩,闭眼狠心的点下头。抬头时看见他们同样惨白的脸色,在眼中翻滚的泪水。步美更是把头往我怀中狠狠撞去,撞得我向后猛地退了一步,却还是咬牙撑住了。我知道,这些孩子,在没有江户川的时候就只有依靠我了。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9:00 +0800 CST  
但是,为什么,要我来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我做那个点头的人?为什么让我,看见这些孩子最无法掩饰的悲痛?这是我做出一个江户川柯南骗了他们的后果吗?
“江户川他,说过些时日,就会跟你们好好道别的。”我别过头去不去看他们,“他这一去,可是要‘蟾宫折桂’去的,你们也别太难过了。将来,他若好呢,我们看着也高兴,若不好,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再一块……讨伐他,怎么样?”我察觉到自己声音中那一丝的颤抖,便没能再说下去。
“灰原同学……”光彦的声音显得那样的不安,我感觉到怀中的女孩也停止了哭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此刻仿佛没了任何声音。他们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没见过灰原哀软弱的样子。我提醒自己要清醒,不要吓到这些孩子。于是抬起头,装出一副淡漠的表情,无所谓的一笑。
“呐,这样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啊,是不是?”我从他们瞪大的眼睛中一个个看过,轻巧的说道:“要是觉得不忿的话,不然过两天叫他出来,我们好好宰他一顿就罢了。犯不上为这种事情伤神,到时候也是要笑着说再见,他才能了无牵挂。”我放开步美,拎起在地上被我忽视已久的塑料袋,道:“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得走了,博士在家还等我吃饭呢,我可不想给他时间偷吃零食。你们也回家去吧。”
“可是,见不到,会想念啊!”步美浑身颤抖着冲着我几乎叫嚷起来,“为什么小哀你这么无所谓呢?难道柯南不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吗?”
我盯着她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出神,直到自己双眼没有了焦距,我才淡漠的说道:“没有他,地球照样转,我也照样活着。”
只是黑白交替不会有任何意义,我的一呼一吸不会有任何理由罢了。
转过身去,却看到那个黑发蓝眸的少年,深沉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穿我的灵魂。
呐,我就说,今天不是逛街的好日子。
“柯南!”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喊道,便向他跑去,而他即使被元太光彦吼着,右胳膊被步美摇着都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似乎从一开始,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一样。而我,却皮笑肉不笑的调开眼光宁可看向马路对面的某个我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一点,也不去看他。
我知道他听到了,我那故作潇洒的一句话,从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听得有多清楚。
呐,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要我觉得好像是我做错什么了一样?我在你那明察秋毫的眼皮下说过多少次无伤大雅的谎话,这一次也没什么两样,你难道就不能向以前那样,不管听得出还是听不出,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傻笑两声就看向别处呢?
而当我再次看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投入到对付那些孩子诘问中了。我看着他又要安慰哭泣的步美又要应付光彦跟元太喋喋不休的质问跟吼叫的忙碌而又狼狈的样子,微微一笑,却险些让眼睛又一次湿润起来。
我不想当个矫情的人,只是想起以后没有办法再用戏谑的眼神看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在这些孩子中间狼狈的周旋,不禁的会倒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天空,就算无法止住泪水,也能假装自己的眼泪是被肆无忌惮的阳光刺激出来的。
好吧,这样更是很矫情。
“灰原。”又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低沉的念着这个只属于他的称呼。不是小哀,不是哀君,也不是灰原同学,只是这一声不亲不疏,若即若离的灰原。就像我们之间,那若有似无的联系,暧昧却可有可无。我低头,撞入他深邃的眸子中,无声的询问。他似笑非笑的微偏了偏头,道:“你啊,我都还没有跟他们说,你就给我应下了一个饭局,这下可是非请不可的了。”
我回敬他一个没有深入到眼底的微笑,冰冷的戏谑道:“怎么,你还想逃是怎的?看他们为了你哭哭啼啼的,也是不值的了。”
“你倒是平静,也没有哭也没有闹的。想必是没这个心思要讨伐我了?还是我走不走,对你根本就无所谓?”他嘴角上扬,而在他额头前的黑发随风飘动时,我分明看见,在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深处,有什么正在熊熊燃烧。我不自觉地抬起眉毛,被他酝酿在眼底的恼怒吓了一跳,天知道谁又惹了他了。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9:00 +0800 CST  
某非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想要拿我出气么?我不仅琢磨起来,看他来的这个方向,想是从工藤宅来的,这么来势汹汹,怕是工藤夫妇把自己的异想天开强加在他的身上,不对他的心思了。我边想边皱起了眉,这样就想找别扭么?
可是就算知道他的心里不舒服,我也无法抑制心底的怒气。江户川柯南,在你眼中,我难道是让你随心所欲说惹就惹的人?三年来,你是果真不认得我灰原哀怎的?
我心底一冷,涌上一股狠意,便仰起下巴冷笑道:“说什么讨伐不讨伐,有所谓无所谓的。未免太过了,既然是注定了要离开我生命的人,我也不想浪费时间跟精力。你有阳关路,我可以走我的独木桥。既是无缘不同路,再怎么样也没有意义了吧。”他脸上连强装出来笑容也没了踪影,我心头一软,恍惚说道: “除非,你不走。”他扬起眉毛,瞳孔惊讶的颤动。
见他如此,我幽幽的叹息道:“但要是那样,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他张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却将眼神移向别处,罢做了。三个孩子看看我们又面面相觑,而我跟他却都不是善于转移话题的人。面对着尴尬的沉默我耸耸肩,拎起塑料袋道:“即这样,我便先回去了,博士要是等急了,少不得又要偷吃。”说着便抬脚要走,哪知走到他身旁的时候手里的塑料袋却被他一把拿住,挣扎不得。我抬头看他,他却依然转头看向别处 ,一时竟没有言语。
“喂,江户川……”
“我送你。”他低沉而简洁的说出这三个字后手下一使劲竟真的把我手中的袋子夺了去,又对光彦和元太笑道:“你们送步美回去吧,改日再联系。”我瞪着他那笑容可掬的样子,发现在他的眼底深处却没有一丝笑意,不禁心下狐疑。却还是跟步美他们道别,与他离开了。
走开了一段距离,我低声问道:“怎么,你今天还没在博士家待够么?”他写过眼来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只是继续向前走。我无法,只得跟着他的脚步,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了门口,我停下来豪不客气说:“到这里就好了,我没有买多余的菜,你就不用进去了。”若是要他进去,天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问出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他站在原地,没说要留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淡漠却又迟疑的看着我。我明白光说说是不行的,便从他的手里夺过塑料袋,对他假笑道:“谢谢,再见。”接着掉头就走。
“灰原!”他果不其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平静的回过头来看着他。看着我一脸了然的表情他愣了愣,挫败的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听着他那狼狈却又不失欣慰的声音,我禁不住也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那么,说吧,怎么回事?”
笑容在他嘴角上逐渐淡去,我耐心的看着他继续犹豫着,因为我知道他会说,他只是再找一个比较好的方式说而已。可是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也无法回答,然而偶尔跟他眼神相接的时候,我会感到一股异样的电流瞬间闪过我的全身,告诉我每一个细胞他在想些什么让我无从拒绝,也无法无视。而相反的,又是我倒是会享受这战栗的感觉,甚至沾沾自喜。
“灰原,我……”他沉吟半晌,最终却低下头,收回抓在我胳膊上的手放在口袋里,我顺着看去,却看见他口袋里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不禁皱起眉头,不禁心疼他那为难的模样。
“嗯,我在这,怎么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自己控制的变得温和轻柔,不禁脸上微微发烫。我感觉他全身微微一震,仿佛受到了什么鼓励般的,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其事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最近,不想吃解药。”他的表情平静而严肃。
而我却不记得自己在那个瞬间到底有没有呼吸。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09:00 +0800 CST  
第九章

“琴酒,以我现在的枪法,在这么短的射程里,能不能置你于死地?”正在练枪的我一个回身单手拿枪指着我的训练师的心脏部位,半调侃半严肃的问道。琴酒不以为然的靠在墙上,宽大的帽檐下依旧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令人胆战心惊。我顺着笔直平稳的手臂冷冷看去,抿着嘴瞪着他那悠然自得的模样。
“不能。”他慵懒的回答道,仿佛我每天都会用枪指着他的心脏问他这句话一样。我咬住下嘴唇,感觉垂在一边的左手已经握成了拳,紧到血液找不到通向之间的入口便颓唐的掉转回头,让手指一点一点冰冷下来。
“哦?”我佯装漫不经心的样子转动手枪上的转轮,“卡啦”一声冰冷而清脆的警示,子弹上膛。一瞬间空气中充满了别样奇妙的拉力,危险而又慵懒。我微微扬起下巴,试图以傲然的姿态面对他,却也是徒然。他依然若无其事的靠在墙上,得意而嘲讽的微笑着。
突然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逼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他那独一无二的压迫力。我的身体随着他每一步的逼近而越来越失去控制的颤抖着,却还是倔强的瞄准着他的心脏。我感到冰冷的汗水顺着我的后颈缓缓淌下,我咬紧牙关,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恍惚中,我听见琴酒冷笑一声道:“因为你做不到,雪莉。”
他从大衣里伸出苍白而冰凉的手,缓缓按下我已经僵硬的胳膊,趁我恍惚不定的时候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走那把左轮手枪。没等我惊呼出一声,他便把我扯进他那黑暗而冰冷的怀抱里。我略微挣扎一下就感到右边的太阳穴抵着一个金属物,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一动也不能动了。
他低沉一笑,俯身在我的左耳轻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执着于左轮手枪么,雪莉?的确,这不是左撇子能够轻巧驾驭的手枪。但是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难道你以为,我不能用这把枪,就这样打穿你这颗小巧的头颅?”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危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么恨我吗,雪莉?我都知道。但是你杀不了我……”他用呼吸勾勒着我左耳的轮廓,暧昧却令人胆寒,“你杀不了我,我将是你最不希望摆脱的梦魇。
“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啊,雪莉,问我啊?”他饶有兴致的催促道。我紧紧的闭上眼睛,不知做了多少次的深呼吸,生怕声音会因为恐惧而粉碎。“你,是怎么,知道的?”听到我的问话他满意的笑笑,我听到金属坠向地面的声音,知道他已经把枪扔在了地上,便以为这是特赦令,不想自己却被他伸过来的另一只胳膊更紧的搂在怀里。
“因为,就算我是那么轻易的就可以熄灭你眼中的光芒,却还是无法这么做。”他闷闷的在我的脖颈之间低喃。
“In Vino Veritas. 你既然叫了酒名,就别耍花招,雪莉。”那天他就是留下这句话,便留下跪坐在原地的我扬长而去。In Vino Veritas, 酒后吐真言,组织里就用这句拉丁文调侃的定下了不得撒谎,“耍花招”,或者背叛组织的规矩。我颓唐而嘲讽的笑了,琴酒,难道说姐姐死于事故的你,不是在撒谎吗?
只是,这不是耍花招,也不是背叛组织。你已经将我眼中心里唯一的光芒毫不留情的熄灭了,只是你不知道,你也不会在乎。
“Alea iacta est .”我缓缓闭上双眼,“木已成舟了,不是么?”
睁开眼,我再次审视着面前这个刚刚提出不吃解药的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琢磨着要不要灌他几瓶二锅头看看他到底说没说谎。
“你,再说一遍。”说这句话的我仿佛还是那个拿着左轮手枪的雪莉,外表冷傲内心却脆弱不已。分明是指向别人的枪口,却似乎调转回头冷笑看着我自不量力的傲然。
似乎是一眼看穿了我,他直直地看进我的眼睛,底气十足的说了一遍:“我不吃解药,至少不是三天后。”我面对他深如海水的双眸突然感到力不从心,闭上眼睛,我深深地吸气,试图压抑内心的波澜。
“为什么?”我冰冷的开口,千言万语,终究只是用这三个字便能概括。他缄默不语,良久,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寻找他的目光,却发现他仿佛被背负着极大的矛盾一般低头沉吟着。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12:00 +0800 CST  
“你……不必知道。”他说,依然没有看我。
“不必?”我冷哼一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战栗,我的心底不禁涌上一股寒气,“是不必,还是不能,工藤?”这样步步紧逼,他却还是低头不语,颓唐得不像他,看得我没法不生气。“你到底什么意思,工藤?”我厉声道。
分明是我占上风的局势,却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刹那,风水轮转。看着他欲言又止,彷徨犹豫却又决然深邃的眼神,我仿佛是被锁住般不得动弹。又是那样似曾相识的电流一次又一次的流过我的血液,给每一个细胞传输着此刻我最需要的信息。但是,我不想听,也不想相信。
直到他无奈的笑着,低沉地对我说:“不要问了,好吗,灰原?”的时候,我才不得不对我的第六感举手投降,接受这最差的消息。
“你知道了吧?”我低头咬着下嘴唇沉吟半晌才在我们都不敢呼吸的氛围里继续道,“知道,琴酒,还活着。”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却还是在最后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而短促:
“嗯。”
我感到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都被抽离,但是压力却也一并离我而去了。我感到自己能够再一次轻而易举的伪装自己,熬过这一回。这并不难,尤其是当我满脑子空白的只剩下一个念头的时候,这一切就会变得像本能一样的简单。
“一定要让他变回工藤新一再说。”这就是那个念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苦艾酒显然不是省油的灯,但是既然告诉了我,再去找他就不像是她的一贯作风了。
他对着我面无表情的脸人畜无害的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是猜的,你会不会相信?”估计是看到我对他挑起的眉毛,他耸了耸肩膀,“这不难猜测,本来我就一直在怀疑他根本就没有死,虽然你当时给了他很多枪但是没有一枪致命——别这样看我,灰原,这是事实,而且我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然后就是你这两天的反常,会走神到被车撞,一个人在地下室里哭得昏天暗地,又心急的定下了三天的时间……灰原,我是个侦探,何况又认识你这么多年,我……”
他张张嘴,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又眼神一黯,咽了下去。沉吟片刻,他说:“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所以我今天才会这么问你,没想到你真的说出来了……就这样。”
原来我一直在被当傻瓜耍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这样?”我问。
“嗯。”他答。
我翻翻眼睛,懒散的鼓起了掌,在他不解的眼神中散漫的说道:“精彩的推理,你赢了,大侦探。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得回家了。”我拿起塑料袋转身向大门,走了两三步,我回过头来看他还愣在原地,便皱了皱眉头说:“还愣在那里干嘛,江户川君?忘了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料理你的后事了吗?”
“灰原!”我听到他后知后觉的怒吼。
“干嘛啊?”我佯装不耐的皱皱眉头,懒洋洋的回问。只见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不可遏地瞪着我,我却凭本能装出一副不知道他在生气的脑抽模样,说实在的,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脑抽这两个字扯上半分半毫的关系。我为他不知道破了多少例,此时此刻我也不想计较,因为这一次,这一次最为至关重要的一次,只要他变回工藤新一,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12:00 +0800 CST  
他翻翻眼,忍耐似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平静的说道:“我说过,我不吃解药,至少在确定情况安全之前不会吃。”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底寒光流转,半晌才加上一句,“在确定你的安全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我以为,那只是你抛砖引玉要引我说出琴酒还活着的权益之词。”我故意表现的有些惊讶,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似乎连在我脸上这一点点的诧异都不愿相信。我收起脸上做作到肌肉扭曲的玩世不恭,道 “我很安全,谢谢。所以三天后见。”
“你不安全。”他斩钉截铁说得毫不留余地,“你不安全,你害怕。你甚至都不能估量自己有多害怕。琴酒对你的影响一直都在,已经烙印在了你的灵魂里。所以你抢过了我手中的枪不让我一枪毙了他,所以你枪法精湛无法打中他的要害,所以……”
“所以我是害怕杀死他,所以这一次你要代劳?”我不温不火的接下去,不想再听他对我在正确不过的剖析。
他愣住,然后对我微笑,仿佛我是一个刚刚发表自己可爱而荒谬的见解的孩童。趁着我略微感到些窘迫的当,他向我走来,一步一步仿佛是踩在高贵的红地毯上那样的庄重。我不得动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红地毯的尽头还是只是挡了他的道,直到他在我们能感到对方体温的距离时他才停下。低头,他深深地盯住我。
“所以……我要保护你。”他的声音一如三年前他第一次说这句话时的郑重,“我承诺过的,只要你还需要江户川柯南的保护,我就不会离开。”
而我,却很煞风景的笑出来。不去面对他认真的眼神,光凭想象,我都知道那双眼睛是在用什么样的频率颤动了几下,又怎样恢复平静。
“如果我说,我不需要江户川柯南的保护呢?”我挤出一个冷漠而扭曲的笑,“如果我说,你变回工藤新一才是明智之举呢?”我感到他略带颤抖的后退一步,便受到了某种鼓励一般抬起头,用自己最冷然的音线说:“我是需要江户川柯南变回工藤新一。”
我太过分了吗?我不敢这么问自己,就像我不敢看他眼底的震动,不敢去瞧他退后的样子。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就像凌迟自己一样,冷冷的瞅着他,在看到他苍白脸色的痛苦中感到一丝绝望的快意。我这样是邪恶的吗?这个我知道,一直知道。哪怕是灼伤人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角落,光与影向来结伴而行,我所能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选择被谁吞噬。
“江户川柯南,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不管是体力还是号召力都不是琴酒的对手。”
但是却是我最重要的人。
“相比之下,工藤新一可以调动整个警视厅的力量,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比江户川柯南要好用的多。”
然而工藤新一,没有承诺过要保护我。
“所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为变回工藤新一,做好准备吧。”
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到时候见。”
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江户川君。
把他单薄的身影关在门外,我背靠在门上。警告自己不能在沉溺于感性的沼泽里面,我闭上眼,重新分析眼下的情况。
苦艾酒前天来告诉我,琴酒还活着。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江户川这家伙压根没有来学校,但是因为车祸的缘故,他特意跑来看了我狼狈的样子,大概一直呆到今天早上。照博士的话来看,今天早上他出去回来这几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至少没有让我感到意外的地方)。那么,如果他从跟我这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接触中就能推断出琴酒还活着的话,这个自大狂就算是没了舌头都不会憋到刚才才说。
那么,从早上到现在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那样笃定的做出琴酒还活着的猜测?难道他也知道琴酒像野兽一样的恢复能力?不对,刚刚在街上遇到他的时候,与其说他是从工藤宅的方向来,更不如说他是从博士家来的。那么,在街上碰到之前,他已经来找过我了一次?为什么来找我呢?为了向我确认琴酒是不是活着。为什么偏偏是刚刚……?
难道?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14:00 +0800 CST  
我猛地把门打开,看到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想都没想的,我狂奔出屋,后来才发现根本不用那么急,他根本没走,只是斜身靠着柱子,等我似的站着。看着我跑出来,呼吸不稳的盯着他。他无奈的笑笑,一副“瞒不过你”的表情。
我站稳身子,挫败的抬头看天,狂问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发现。
“说吧,江户川。”我看进他的双眼,问:
“你到底,在哪里看到琴酒了?”
听到我这么问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瞳孔动了动,然后,他笑了。轻柔的像一片羽毛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却是化不开的凝重,他的微笑,似乎有些得意,却又有些失望。我几乎承受不住那眼光和微笑,那像罂粟一样,美丽,却又危险。
我撇开目光,颤声道:“问,问你话呢,傻愣着干什么!”
“你怎么猜到的?”他低沉的问道。
“什么?”我抬眼,看他略微低头,眼里寒光流转。
“猜到,我见过琴酒。”他似乎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这还用猜吗?”我被他这样阴沉的样子吓了一跳,却还是逞强的回答。
“哦?”他清清淡淡的吐出这一个字,却冰冷至极。
“嗯,不然呢?”我若无其事的冷笑道:“难道真要我相信,你是从我反常的状态推理出来的么?”我自嘲地摇摇头,仿佛自己从来没有被他刚刚说的话感动过,早已经一眼看穿了谜底的模样。
“工藤,你没有那么细心,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了解我。”
呐,我又说谎了,好坏,是不是?
怎么能说你不了解我呢?在我们相遇的时候,你似乎就已经有你那一幢洞察世事的双眼熟知了我一切,甚至唤醒了我对光明的渴望。一度我曾经分不清哪一个更可怕,是黑衣组织那无法摆脱的压迫感,还是,你转过眼来盯住我时才变得深沉的颜色。
而你可知,我原是想说,“你没有那么关心我”呢?
但你是知道的,这样我怎么可能承认,有那么一瞬,我真的是以为你是关心我的。以至于能察觉到我没一点细小的变化,你的天下也会大乱?
终究我是太矫情罢了。
“你到底打不打算带我去?”见他又低头不说话,我不禁出声提醒他这次谈话的真正目的,寻找琴酒的下落。
“你就这么想知道么?”
“工藤!”我忍耐的低吼,谁有时间跟他打哑谜?
“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对你就这么重要么?”他在眼镜片下的双眼,突然紧紧地盯住我,苍白的脸色显得他的眼神更为幽深。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一时听不懂他在问些什么,也答不上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却没有后退的力气。他微微低头,我几乎能感到他额前的黑发和我的纠缠在了一起。
“告诉我,他对你,到底有多重要。”他的声音低沉,跟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吹在我的睫毛鼻尖上,魅惑而危险。
我本恨不得来个球把我砸倒,这样就能解除他的眼神给我下的定身咒,但是我却也被他问住了。琴酒对我,到底有多重要,我竟从来没有想过。记忆像洪水一样向我涌来,我恨过他,但是除了恨之外,十几年来还有没有别的感情,我却没有问过自己。我知道他是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会用整个生命爱着我的人了吧。想到这里,我的眼神不禁变得迷离。
他盯着我迷惘的眼神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猛地一抬头,拔腿绕过我就走了。
“啊,等等,你到哪去?”我回过神转身追问他的背影。
他停下,沉吟一会,猛地转过身来直问到我脸上:“灰原,你并不相信我是不是?”
“啊?”这个字说出来,我恨不得咬舌自尽,什么时候听说我灰原哀被他江户川柯南耍的团团转的?
“你并不相信,我是关心你的,是不是?”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14:00 +0800 CST  
第十章

在美国学习的时候,我一直是独来独往,身边只有一个或者两个黑衣人护驾,每一次都会不一样的人。想想,这大概也是我孤独的理由。我承认,APTX4869对我不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如果宫野志保能够重新拥有童年,如果可以一切归零重新开始,会怎样?这些“如果”对我的吸引力一直存在,诱惑着我潜意识中的不甘心。
而当时在我身边,我那寂寞看不到尽头的时光里,陪在我身边的,只有琴酒。
年幼的我曾问他,为什么我不能跟其他的同学一起玩?他用冰蓝色的双眼淡淡的盯了我一眼,走过来蹲下身与我平视,伸出苍白的手指穿过我茶色的头发,又拿起一缕把玩与手指之间,沉吟许久才慵懒淡漠的笑道:“你要是想,就试试吧。”
我随着升学来到了新的学校,琴酒依约没有安插任何黑衣人在我左右。终于获得自由的我兴奋不已,打算凭着我已经熟烂的英语在这片新天地里交几个朋友。然而他们多数都会在看过我茶色的头发之后,目光便落在我那东方人的五官上,欲言又止。不谙世事的我没有注意到这些,还会因为跟他们说话而沾沾自喜。
这一切还没有一年,就结束了。
那是十多岁的小孩能想出的最拙劣的恶作剧之一,但是在我打开门,水桶落下,湿淋淋的我却狼狈的站在原地的时候,我还是被刺痛了。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我隐约听到混着大笑声辱骂声中几句成句的话:
“滚出去,日本人!”
“你以为有茶色的头发就可以腆着脸留下了?”
“怪物!怪物!!”
“你不属于这里!!!”
你不属于这里……
我抬起头,准确无误的盯住说这句话的人,脸上冰冷决绝的表情仿佛像是在沸腾的水中放入一块极厚的冰一半,整个教室的人都安静了。被我盯住的人局促不安,脸色一点点泛白。我只是专注的盯住他,水滴顺着我的头发一滴滴的滴落,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滴答……滴答……
呐,你告诉我啊……
滴答……滴答……
如果我不属于这里……
滴答……滴答……
那我,属于哪里呢……?
滴答……滴答……
你说啊?说啊!
滴……答……
突然一双手臂从背后把我紧紧抱住,紧得我几乎能听到我的骨头咯咯作响。我呼吸道冰冷的烟草味,感到了炙热的腾腾杀气,竟然,感到安心。我闭上双眼,放松身体,心甘情愿的坠落在身后的黑暗中。
“琴酒……”我在他的怀里喃喃说道:“……谢谢你。”
那一刻我可以感到,在我身上初露头角显得孤立无援的黑暗,已然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如果我对琴酒有着除了恨意和恐惧之外的感情让我下不了手杀他的话,那么种子就是在这一刻埋下的。我无声的接受了黑衣人的保护,漠视了同学的私语,默许了琴酒沉吟时用他苍白瘦长的手指穿过我茶色的头发,然后慵懒冰凉的笑。
后来,就习惯了穿上白色大褂淡漠的站在一袭黑衣的他身边,感到他冰冷的气息将我包围,便挂上无法温暖眼底的笑,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些在夕阳里听姐姐唱歌讲故事的日子,和那个和姐姐永远在一起的梦想,已经恍如隔世。
“雪莉,你是属于我们的。”他曾在我耳边,冷笑的吹着我的头发,嗓音沙哑的说道。
雪莉,你是属于我的。
我听出了这言外之音,缓缓的闭上眼,也闭上心。
工藤,那段诡异的暧昧,叫我怎么告诉你?你要我怎么解释我杀不了他的原因?
大概你不用我解释就明白,我对他那样的恐惧里,参杂着别样的眷恋。你只是不明白,在你眼里的琴酒冷酷残忍,让你恨不得把他斩草除根杀之后快,于是,你认为姐姐就是死在他手下的我,理所应当和你站在同一战线。
让你失望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你不会明白,我也不要你明白。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个听着正义无敌的童话长起来的光明小孩,你那份天真的执着,让我不忍伤害。我不想叫你失望,于是多次巧妙的隐瞒了我跟琴酒之间的纠葛。然而现在,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琴酒的一呼一吸都是我们之间一丝一缕,你看到了,于是不解。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16:00 +0800 CST  
“告诉我,他对你,到底有多重要?”你问。
而我知道,我的无言以对,让你失望了。
“关心我,你么?”我淡淡叹气,看着他眼底复杂的神色,思索的微笑里不禁带了些宠溺的成分。我微微摇摇头,走上前去,趁着他发呆的时候倾身向前,把手轻轻地放在他头上,安慰似地拍了拍,对着他微红的脸无奈的笑道:“果然还是不可以呢,工藤。”
“什么啊?灰原,你……!”他窘得不知所措,不知是往后撤还是让我的手继续留在他头上的好,我装作没看见他脸红的模样,放在他头上的手落到他唇边,竖起手指时他已经噤声。我的手指隐约感到他唇边温存暧昧的温度,他海蓝的双眸从我的手指转移到了我的脸上,瞳孔中跳动的色彩逐渐的凝固深邃。
终究抵不过他瞳孔中深沉的颜色,我低头,把手收回身侧,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我的声音很轻,但是我知道他听得到:
“不要过来呦,工藤。”
不要试图把我从我的世界里拉出去,不要用你的价值观来衡量我的感情,不要用“拯救”来干涉我……
“我不要你过来呢。”
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要你踏过来,不要你擅作主张的模糊界限。因为我怕,这样会玷污了你的世界。
我抬头,看见他在正午的的阳光下不解的看着在树荫里的我,不禁安然微笑。呐,原来这样就好。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要你过来。”
一阵风来,吹乱了我的头发,让我看不清听了这句话的他,是什么表情。
------------------------------------------------------------------
“博士,我回来了。”我在玄关换鞋子,博士闻言匆匆过来帮我拿东西。
“回来了啊?怎么这么久啊,小哀?”博士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憨笑着问道。
“路上遇见了些熟人,耽搁了些。”我把鞋子放好,回头看向博士,戏谑而严肃的笑道:“没偷吃零食吧?”
“怎,怎么会呢!”博士拎着塑料袋的手明显僵住,倒也不忘回头冲我尴尬的笑。瞧他那孩子似的模样我自己也掌不住笑了,果然,还是家里好。
“最好没有。饿了吧?我这就做饭去。”我直径向厨房走去,博士也只得拎着东西跟在我后面打量着我的脸色,似乎松了口气。
“小哀的气色好多了。”
“有吗?”
“有啊,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出去散散心总是有帮助的。”博士把塑料袋放在厨房的台子上,看着我娴熟的穿上围裙挽起头发的样子,单纯的笑道:“现在的小哀,看上去轻松了很多。”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16:00 +0800 CST  
“是吗?”我把耳前的头发捋到脑后,佯装漫不经心的回答,翻过塑料袋在里面翻找着做饭用的材料。
“啊,对了。刚刚新一来,我说你买东西去了。小哀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了吗?”
“嗯,看到了。”我把牛奶拿出来转身向冰箱走去,“没什么特别的事,说要看看我好不好,不过看我能自己买菜就放心了——你也知道那家伙是个无事忙。”我打开冰箱门,立刻发现速食的小牛排果然少了一块,却佯装无事的把牛奶放了进去,“还有,江户川要去美国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工藤夫妇也到了,大概这两天会请客。”
“哦,这样啊。”博士看见我打开冰箱门时的慌张劲还没有缓过来,不过似乎看我没什么反应,才得以放松了些,而我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勾了勾嘴角。
“嗯,就是这样。”我把塑料袋折好放进小抽屉里当备用的垃圾袋,转头看向博士,“好了,我要做饭了,博士先出去吧,一会就好。”
于是博士磨蹭着出去了,两只眼睛总是担忧的撇着冰箱,我忍着笑,淡漠着目送他出门,心里想着一会怎么惩罚他的好。
——小哀的气色好多了
我摸摸脸上还没有退去的红潮,站在原地,沉吟许久。
说出来了呢。
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原来可以这么简单的出口,简单的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原来三年的时间都在纠结这么小的事情,真是没出息。而我没看到他的第一反应,那阵来得太及时的风停下以后,只看到把表情藏在刘海下的他,紧紧抿着嘴。
看来这一次,他没有以为我是开玩笑。而我也不想像以前一样笑着说:“啊拉,吓到你了?”之类的话来安慰他。我可能是自私,但是我累得不想再那么宠着他了。
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不要他在我身边,不要他保护我,不要他过来。
我会保护我自己,我会保护他。
早就该,这么说的。
灰原哀,你果然很没出息。
“额,小,小哀……”博士看着眼前几乎没有味道的几盘青菜,眼巴巴的瞅着我面前的排骨,无语的看着我。
“不行,博士今天蛋白质和脂肪的摄取量已经超标了。”
“小哀,你果然发现了么……”
“啊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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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这里是阿笠家。”我一手拿起电话,一手用毛巾擦着没干的头发,声线清冷的说。
“啊,小哀,是我啦,步美~!”电话那一边传来了小女孩一如既往的活泼的声音,却又像胆怯似的低了下去。大概是想起在街上冲我发脾气的事情所以不好意思了吧?果真是可爱。
“步美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轻轻勾起嘴角,风轻云淡的问道。
“嗯。。。对不起啦,小哀,那个,今天,我……哎呀……就是……”我要不是可以想象她在那一边脸红着绞着电话线扭着身子的摸样,准会以为信号不好呢。“反正就是,对不起我早上乱发脾气了,小哀!”随后,跟着一句极小极小的声音道:“呼,说出来了……”
我终于撑不住笑了,这小妮子简直可爱到犯规。那边的小女孩被我这一笑更是窘得不知所措,咿唔许久不知说些什么。“没事啊,步美,没关系的。”我只得及时安抚,不想让她空着急,“我没怪你啊。”
“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不过柯南今天早上脸色好可怕哦,你们不会吵架了吧?”她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不胜担忧的问道。
“没有吵架。”我沉吟一下,决定避重就轻,点到为止。
于是电话那头的她又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先是他脸色那么可怕的送你回家,现在又要我告诉你明天吃饭的事情……”
“明天什么?”我把电话换了一边,低低问道。
“呐呐,柯南的爸爸妈妈明天要请我们所有人吃饭呢!好厉害吧?我从来没见过柯南的爸爸妈妈呢!柯南要我告诉你,顺便也要你转达博士。我就在想他怎么不自己说呢?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乱担心一把。”


楼主 纯汐  发布于 2013-02-05 22:18:00 +0800 CST  

楼主:纯汐

字数:98365

发表时间:2013-02-06 05: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04 04:52:22 +0800 CST

评论数:32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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