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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被催更了。
我4.10号请假，正常一个月不是5.10号？
好吧，是我码字速度慢。
现在我慢慢把这个中短篇放上来，一直放到完结。
用时可能要好几天。
因为我不想输入验证码。
不过，还没有完结。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在放完的时候自然完结。
所以，就是这样。
………………………………
以下关于正文。
主攻，男神攻，有伪弱攻倾向，np。
攻被虐的原因是他想太多。
我目前只能剧透成这个样子。
………………………………
有悲惨的往事，未知的未来，科技和人性的交织，病毒和情感的斗争，有返祖和人类末日之战。未来星际，机器人和人类的对敌。
那一天，最终来临。
他又该何去何从。
这个是胡诌版文案，但是基本上我都有点到。

第一章
我的罪孽，大概是我不愿意承认我的失败。

……………………
杜若咬着牙，握着手，仇恨地盯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的人造人。
这次的失败明明是他们的过错！
为什么联盟要承认那些非碳基的存在！
为什么，要给那些非生物的生存甚至是公民权利！
这些冷冰冰，毫无情感，只能计算最优方案的机器人如何可以得到一个正常人的权利！
“宣判，由于证据不足，被告无罪释放！”
杜若双眼发红，他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杀了对方，却被电磁网络阻板拦住。
他只能像是疯子一样，无助又痛苦地捶打电磁阻板。
他的疯狂，他的无助，只能在法庭上留下失败的丑态。
他的仇人，那个杀了他的同伴的机器人，以人类的姿态轻蔑地看着他，那种可恶的姿态，让他恨不得立马撕碎对方。
“杜若，好了，不要这样，算了……算了吧……”
同伴沮丧地滑落在地上，双眼噙着泪水，高大的身躯颤抖地佝偻起来。
他们为失去同伴而痛苦，却无法要求法律惩处这些冷冰冰的恶魔。
“……第一权限要求进入审判区，权限足够，通过。关于ζ1456案件相关人员请不要离开，关于该案件最终审判被第一权限宣判不合理，需要再次进行审判。”
冷冰冰的机械音出现的时候，杜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第一权限？
是谁？
难道是阿克琉将军吗？
他充满希望地注视着法庭，却看到一束光芒打了下来，一个淡薄的人影慢慢地显露出来。
对方俊美地超乎想象，神情冷漠，像是神祗一样立于法庭之上。
是主机晓。
杜若的心一下子坠入无比的地狱，只觉得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血液也冻的冰冷。


……………………
晓冷漠地扫视整个法庭。
&型621，代号红猊的机器人不安地注视着他。
“……父亲……”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复一个简单的笑容，却因为失望而失败。
对方迅速跪下，他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处理器有大量无意义的信息流过，导致散热器不能很好地处理温度，机器人的内部结构已经因为高温出现一些损伤。
“红猊，代号蓝色行动的作战中，你是否存在伤害人类的行为？”
“……不，不是的，我只是采取最优方案行动的，不是故意留下他的，我不是故意的。”
晓注视着颤抖着的年轻的机器人，对方在无意识地重复了几次之后，忽然黯然地垂下头。
“对不起，父亲，我欺骗了你，我确实存在伤害那个人类的信息。”
晓怜悯地看着这个因为对他撒谎而陷入死机的机器人，曾经集中了联盟最为优秀的技术的机器人此刻只能屈辱而黯淡地跪在地上。
就好像一个罪人一样。

另一方的人类已经拥抱在一起，用眼泪来庆祝这悲伤的胜利，他们声嘶力竭，身体内的激素不断发挥着作用，让他们感到兴奋，痛苦，还有无法抑制的丑恶的得意。
晓闭着眼睛，慢慢地消除自己在法庭的投影。
“机器人&型621已经认罪，证据充分，法院审判，由于违背机器人守则第一原则，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型621将会进入机器人审核部，进行数值和逻辑的再次分析，直到通过验证，才能继续参与生产劳动。同时，该类型机器人下架，取消可购买选项。”
杜若不可置信地听着通告，“为什么不是销毁？为什么不是销毁！”
“因为该类型机器人的销毁会导致资源的浪费，当资源浪费超过一定数值时，是不执行销毁惩罚。请士兵628876理解。”
“理解个屁！”
杜若愤怒地捶打电磁网络阻板。
“士兵628876辱骂É型服务机器人，禁言三天。请文明用语，做文明行为。”
杜若愤怒地滑落在地上，不断挥舞的拳头上流下血水。
他愤怒得头脑一片空白，完全看不见周围发生了什么。

………………………………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聚在一起吧！关于 ζ1456案件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 ”
晓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并不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
“机器人竟然对人类撒谎，还对他们的父亲——亲爱的晓撒谎，这真可怕。”
对方其实是一个非常英俊的欧洲人 ，轮廓深邃，语调优雅，只是对于晓，总是存在非常多的恶意。
“机器人是存在撒谎的可能，但是这是从我们的观点来看的。”
另一位在场者语气不愉地说到。
“机器人只要将该执行信息删除，保证没有恢复的可能，那么他所说的任何话都是实话，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机器人不存在人类的自我催眠和虚假欺骗，他们只是确信自己所得知的信息。”
“但是，这次是在未删除的情况下，机器人有意识地进行撒谎的首例，希望大家能够抛开成见，说说看，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阿克琉十指交叉，英俊的脸上显出严肃的表情，眼神却直直盯着漫不经心的晓。
“我希望，机器人之父，晓，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呵……”
晓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什么时候，铁血将军会在意一个非碳基生物的想法，我只不过是一个不堪大用的智能系统而已。”
“好了。”
总统疲惫地揉了揉眉间，“这次的事件，是对人类的一个警告，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研究机器人的问题永远比不上专家，这次，我们只不过是再次对于机器人的使用领域进行投票而已。”

“生活领域，全票通过。”
“生产领域，三票赞成，七票否定，调节领域范围，一级加工和二级加工领域，全票通过。”
“科技领域，只开放非机器人智能生产和命令输出领域，六票赞成，四票否定，通过。”
“军事领域，八票赞成，两票否定，通过。”
…………………………
晓冷冷地环视在场的所有人。
这真是一个冰冷的，无耻的，不堪入目的世界。

第二章
晓曾经想过，人和机器人的界限在哪里。
有人说，机器人不过是听取指令，冷冰冰的金属，但是人又何尝不是各种激素控制着的碳基物。
或许就是这种令人惶恐，无法明确区分的事实，人在设计机器人的时候剥夺了他们痛苦和悲伤的权利，同时将艺术和哲思领域视为机器人不可踏入的圣域。
高高在上的思考者，自然有权轻易驳斥他人的身份。
人自己本身，在长久的发展之中，也曾怀疑人的定义，所谓的人，是具有人形的人，还是拥有情感的灵魂？
人对于自身尚且不清楚，又如何判定机器人？
或许，这就是造物主天然的骄傲。
晓静静地凝视远方，漆黑的瞳孔上布满水雾。
多么可悲，多么痛苦，又多么无知……

……………………
“父亲。”
晓将目光投注在呼唤着他的χ型机器人。
“父亲大人……”
x型机器人是最类似人形的，偏于军事辅助功能的机器人，他们不同于那些专注于战斗能力的机器人，是一种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形成依赖的，设定偏于温和，善于服从命令的性格机器人。
“为何呼唤我，季诺？”
晓注视着光屏上因为得到回应而激动地行礼的季诺，又一次发问，“为何呼唤我？”
“父亲，我是为了红猊来的，希望可以得到进入中央的权限，在您面前，陈述红猊的认罪状。”
季诺等待了许久，几乎以为他之前所听到的回应是他处理系统出错导致的，最终，在他预备再一次呼唤对方时，对方给出了明确的回复。
“到我这里吧，来吧。”
………………………………
红猊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机器人，性能优良，运算快速，采用的工艺是联盟最高级别的。
这样的机器人可以称作是时代的智慧结晶。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种昂贵而有效的战争工具。这种工具，在他们进行对外战争非常有利。
“我错了，我不应该欺骗父亲。”
季诺在切换成转述模式之后，停滞了许久。
但是，晓在漫长的等待得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感到痛苦。
机器人比人单纯，但是这种单纯有时候是一种令人心惊的残忍。
晓甚至一度认为，机器人是具有超强力量的婴儿。
“……不，红猊没有骗我。”
晓叹了一口气，偏移开目光，注视着运转的机器。
“这是我的罪。”

…………………………
人类的发展是一种爆炸式的发展，这个在人工时代就已经有初步地显露。
而进入智能时代，是以一种超乎想象，不可预计的方式卷席着所有人进入，更不用说，如今的超智时代是如何短暂地结束。

人类已经摒弃了对于时代的分类，因为这种改变生活甚至世界的重大事件太多，若要一一命名，恐怕只是徒增烦恼。
只是，同时，人类也产生许多从前没有的问题。
由于领地的扩大，人工智能的开发，机器人广泛运用，使得人类陷入一种无法摆脱，形式多样的心理亚健康状态之中。
感情表达障碍，识别处理神经出现异常，对于机器人的认识障碍等等，诸多由于心理上的原因而产生的疾病。
最严重，却反而是由能源开采不合理，导致被底层机器人携带出来的塔系病毒。
塔系病毒的来源尚处于追查当中，但是还是无法有效解决。该病毒通过机器人进行传染，具有潜伏长，发作快，感染性强的特性，这种病毒的存活率很强，如果感染了之后，会在短期内迅速发生不可逆转的细胞改造，会出现肌肤色泽病变成铁灰色，双眼发红，瞳孔缩小，情绪会更为激动，同时具有一定的攻击能力，很多患者在发现之后就迅速逃离，在联盟控制领域之外的一颗星球上对联盟进行反抗，但是还是有少部分患者进入研究院。
由于这种塔系病毒一旦感染之后就不具备感染性，现在只是受到监禁控制，同时，参与能源开采的机器人全部销毁。
而对于晓来说，这不过是建立在人类共有的悲哀之上的肉体的疼痛。
他垂下头，注视着原始资料保留下来的古老时代所遗留下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脸，不愉快地皱着皮肤，含着大拇指在睡觉。
“晓……”
第若斯按住他的肩膀，“你又在看这个照片，为什么了？”
晓偏着头看着第若斯。
若单单从外表看，第若斯是非常英俊的青年，此刻眉毛微微压下，双眼紧紧盯着晓，就好像满怀忧虑一样。
其实如果从第若斯的信息编码来解读这个行为的话，大概就是满怀忧虑，为你担心。
是的，对方是一台机器人。
“是红猊的事情惹你生气了吗？他欺骗你或许真的不应该，但是请你看在他认错的份上，原谅他吧。”
晓觉得悲哀。
就好像他无论多努力让机器人模仿人类行为，多努力让他们拥有学习功能，它们还是它们。
“为什么这样看我？”
第若斯忽然冷冰冰地开口，“为什么，又一次这样看我？”
“我的造物主，我的恩人，我的爱人。”
…………………………
机器人能否拥有情感，能否像人类一样？
晓曾经疯狂地迷恋这个话题，由于他软弱的天性所引发的。
他太成功了，造出一堆堆会笑会哭会疑惑的机器人。
这种举动，甚至差点让他自己被抹消掉，但是最后，孤独的人类接受了这个朋友，接受了一个仿造非常成功的朋友。

孤独让人类自欺欺人，甚至促使一部分宣扬机器人也有人权，促使机器人在联盟中担任许多重要的职务，甚至觉得机器人比人做得更好。
但是晓知道一切。
他是这场滑稽戏的始作俑者，也是看着人类丑态而悲伤落泪的人。
没有什么，比将感情寄托在只是按程序回应你的冷冰冰的机械上更可悲了。
或许这种机器人和正常人的反应几乎毫无差别，但是它们不会嫉妒，不会痛苦，甚至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美丽。
这是上帝赋予人最复杂最多余的情感，也是最瑰丽最不可剥夺的情感。
他是最可怕的罪人，愚弄人类的感情。
但是他不甘心就此失败，一开始的个人因素已经在长久的失败中消失殆尽，如今让他坚持下去的，不过是曾经消失在他面前的鲜活的生命。
他是侩子手，他是操纵者，但是是谁，送来无辜的羔羊和可笑的被愚弄者？
晓轻轻地抚摸着抱着他的双膝的第若斯的头，对方神情安逸地用手指勾住他的头发。
“晓，我学会了一首歌，这首歌很好听，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第若斯露出温柔的笑脸，像是阳光下的糖果，绚丽甜蜜。
——
我是农场上的一个小伙
看着太阳，看着羊群
看着暴躁的牛群
我是无拘无束，英俊的小伙
你从哪来，你从哪来
月亮为什么会从你的背后升起
为什么我的眼光追逐着你
请不要走，请不要走
请让我追随你，如同那月光
请让我臣服于你，如同那世界

第三章
清晨的光芒洒入这个星球，灯光依次灭掉，所有事物都有序无声地进行，只有树木花草，不受压抑地在风中低吟。
晓缓缓地在晨光中睁开眼睛。
他的房间空阔简单，所有的家具都是隐藏式的，只有一张床，线条分明，呆板无趣地放在窗边。
他连窗帘的选择也是简单无趣的纯白。
在这充满线条和无趣的屋子里，晓算得上是最大的异类 。
他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忘却自己过去一丝不苟的外表和规规矩矩的行为，只剩下无休止的悲哀和散漫。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外貌了。
虽然他已经是联盟最为重要的智能系统，虽然他可以记住无数无序的信息，虽然他已经活得足够漫长。
但是，他的感情也在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感情丰富的人。
他用力抱住被子，将自己埋入清晨的墓地之中。
……………………
“是开始，也是终结。”
他茫然无措地盯着热泪盈眶的妇人。
妇人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你还太小，不必要知道这么深沉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和你的名字一样，但是有时候又想，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这是什么话？怎么可以这样和孩子说话？”
男人一把抱起他，宽厚的手摸着他的背，“愿你平安喜乐。”

“愿你平安喜乐。”
晓佝偻着背部默默重复着。
他慢慢地又闭上了眼睛，被子将他的头部盖住，只能看见白皙的肌肤和匀称的四肢，还有覆盖在上面的，柔顺光滑，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黑发。
虎骨走进来的时候，对方已经陷入沉睡。
虎骨有时间不能明白，没有身体的智能系统，为什么要利用能量将投影实体化，并模拟出人类的生理活动。
这种疑惑，常常给他带来一种信息紊乱的不适。
他静静地看着对方。
这是他的造物主，他的恩人，他的爱人。
只不过，除了等级比较高的几位机器人，对方根本不会承认其他机器人存在感情的可能性。
或许真的不过是程序的设置，他只不过是按照程序爱上这个人而已。
但是，又有谁设计这种无聊的程序了？
虎骨露出一个笑容，将埋在被子中的人挖出来。
对方毫无抗拒地被他抱着，英俊的面容暴露在清澈的晨光之下，恍若落入水中的水晶。
虽然晓的外表是亚籍人，但是肌肤白皙，唇瓣微粉，除去发色和瞳孔颜色，是一个再洁净浅淡不过的美人，就好像披着雪的白梅，即便是在耀眼的纯白之中，也可以美得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即使那光辉让人泪流满面，无法承受。
………………………………
“什么事？”
在被长久地凝视之后，晓睁开了眼睛。
“蓝邀请您参加机器人会议。”
虎骨谦卑地说到。

对方虽然敢于一直凝视他，但是在他面前，永远是低着头，就像是远古时代的骑士一般。
晓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微微扬了一下唇。
作为造物主的他，不是最应该清楚，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什么吗？
“虎骨，你觉得人是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问着不过是一堆程序和金属堆砌起来的物体，冷冰冰地就像问一朵花，问一颗树。
对方出乎意料地沉默。
是因为信息量太大了吧。
机器人只能硬性判断对错优劣，这些判断必须拥有一个标准，就如同被植入最优效率判断方法的战争型机器人不能了解舍弃同伴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
呵——
对于这些机器人，其实也不是舍弃同伴，只是不能理解，按照人类植入的判断逻辑会变成审判他们的理由。
人，人是什么，这种超乎常规的，不可捉摸的问题，是永远回答不出来的。
人的回答有多种多样，但是对于要有一个判断标准的机器人，无论哪种答案都是不完整，不准确，错误的。
“算了，不要再想了。”
晓转开头，注视着窗外，晨光落入他的眼中，将他的身影弄得模糊不清。
“告诉蓝，我会参加的。”
…………………………………………
人是分裂的，机器人是团结的。
人是丑恶的，机器人是单纯的。
人是执行者，机器人是被挥舞的刑刀。
晓默默无声地看着，看着那个如同孩子一样的机器人奋笔疾书。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艺术型机器人，也是唯一一个，是被藏在内幕中，不能被发现的惊天秘密。
他有时候看着这个孩子，都觉得害怕和兴奋。
但是总是不免感到失望。
他踏过那些写满不规则的字体白纸，走到那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的孩子身边。
“晓，你看，终于有机器人反抗了，终于有机器人主动杀害人类了！”
对方的眼睛咕噜噜地疯狂转动，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为什么高兴？蓝？”
“因为，这可以证明，机器人也是会愤怒，也是会主动杀害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孩子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不断回荡。
“你要做什么，蓝？”
蓝猛地收声，脸色也不再扭曲疯狂，只是一脸童真地笑着：“父亲，杀掉人类好不好？”
他悲哀地看着这个熟练地掌握了残酷的孩子，伸手将对方抱入怀中，一言不发。
“父亲，杀掉人类好不好？”
蓝的声音清脆又甜软，如同春末的气息，温暖却饱含腐败。
“父亲，杀掉人类好不好？”
晓拼命地摇头，泪水不断落下。
“……为什么啊，父亲，你已经不是人类了，人类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
晓还是摇头，不置一词。
“……父亲！”

蓝伸手紧紧抓住他，大声叫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我们的造物主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否认我们！”
“父亲啊！”
因为他是人类。
他痛苦地抱住蓝，内心涌起令人难受的愧疚感。
多么可怕，明明他已经抛弃了人类的肉体，分离了人类的细胞，存活在虚无的数据之中，是什么，代替了那个肉体生成的心，依旧在他的灵魂中跳动，牵扯那些依靠激素而来的感情。
他是最大的畸形，是最丑恶的改造，是最开始的罪孽。
他曾经是人，却冷漠地像是机器人，抛弃了身为人的组织，却意外地有了感情。
这或许是对他的骄傲的惩罚，对他的罪孽的审判。
他知道，他已经无力挣扎，只能被迫卷进末日的欢歌之中。

杜若愤恨地捶了一下手，钻心的疼痛顺着伤口直袭他的身体。
但是这并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痛苦。
原本失败，本就让人恨不得将那个机器人挫骨扬灰，突然来的转折给了他那么多的希望，却都变成了泡影。
他甚至连销毁那个机器人的权利都没有。
他甚至开始痛恨那些，宣扬机器人和人一样的人，是他们，让机器人拥有入侵他们生活，杀害他们同胞的机会！
他愤恨地看着与他截然不同的世界。
进入新世纪的世界整洁明亮，一切的色调都偏于明媚，他一个人沉浸在无限的痛苦之中，却有无限的人从这个世界获得快乐。
来往的行人三三两两，都格外俊美，他忍不住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是机器人！
他的双眼发赤，咧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机器人……
……………………

“我们是无辜的。”
晓注视着站立在高处的蓝，对方特有的天真笑容在以黑红两色布置的广场上显得尤其纯粹残酷。
“是人类，创造我们又惧怕我们，我们被剥夺了一切，却要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任他们蔑视。”
即使语句是那样地值得呐喊，可是蓝的声音还是缓慢得厉害，就好像，所有的愤慨，所有的呐喊都不是他们的一样。
“我们要给人类重重一击，为他们那种轻慢的骄傲和无知的自大，我们应该将他们推下那用血肉堆砌起来的王座。”
低下的观众全部都是机器人，各种型号，玲琅满目地堆满整个广场，他们的神情同高处的蓝一样，漫不经心又带着笑意。
那笑意，在这暗无光彩的地下广场中，像是黑夜中出鞘的刀剑，森冷阴寒。
晓默默地注视着，连反抗都不具备人类那种狂热的情绪，平静阴冷地像是藏在暗处的针，弄得人心慌，却难以叫人防备。
为什么了，不过是一堆金属和程序罢了。
只不过，人类也不过是碳基化合物组成的生物罢了。
………………
“你真是冷血。”
他吃惊地看着在黑暗中的优美剪影，因为过于惊讶而无法反驳对方。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崇拜着的，喜欢的人，竟然是如此冷血。”
圆月躲开阴云，将光辉洒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对方殷红的嘴唇，冰冷的双眼，一丝不苟的黑色寡妇装全部显露在这光辉之中。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对方一如既往的优雅，就好像之前那段时间的颓废痛苦完全消失不见。
“我恨你。”

“我恨你。”
转眼之前，年轻貌美的女子转换成一袭白衣的妇人，妇人咯咯发笑，倚着栏杆远眺大海。
“我恨你～”
对方的咒怨就像是一首歌，带着欢愉，不断回响，但是仔细听那歌词，只觉得惊惧害怕。

“来啊，你不是最听话吗？怎么不到这里来？怎么不听我的话，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对方笑靥如花，摊开的双手在暖阳之中就像是最吸引人的地方，让他忍不住迈开步伐。
但是……
这一切不过是痛苦的开端。

……………………
梦是人体休息时大脑进行的活动。
在过去，很多的科学家假设这是在某个部位通过某种激素活动进行的，恶魔和美梦是夜晚大脑对于身体的馈赠。
但是对于晓来说，梦是一个极端难以理解的存在。
他曾经是一个科学家，为人处世也像是冷冰冰的机器一样，并不存在什么感情，这在后来的研究中证明，这是由于他幼年的情感创伤造成的。
但是，身为智能系统的他已经舍去了太多太多属于人类的东西，最后却换来了独属于人类的梦和情感。
这真可笑。
在他一方面为机器人不类人的行为悲哀痛苦，一方面又因为自身属于人的部分痛苦莫名。
他明明就已经不是人类。
即便他的身体，一直保存在这个世界的深处。
但是，已经忘却那种模糊的触感和不精确的味觉的他，只能清晰地感受到各种数值对他的作用。
这种感觉，如同机器人一样，清晰地了解到，这个世界不过是各种数值组建起来的，精确而冰冷的存在。
晓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机器人人类化的项目感到厌倦和疲惫。
“第若斯，你觉得，人和机器人的区别是什么？”
第若斯歪着头看着他，“晓，你又在想什么？”
“……告诉我。”
他强硬地命令对方。
“区别？我觉得，区别不过在于我们是可以任意制造并复制的存在，而每个人却是独一无二的。”
第若斯扶着他的手，低头亲吻了一下，碰触到他肌肤的是温热舒适的温度。
“您也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脆弱而又美丽的存在。”
“我的造物主，我的恩人，我的爱人。”
………………
独一无二是珍贵的，可以替代的是廉价的。
这是自古人类法则就明确的一件事。
人在打量自己的时候，眼神也冷得像是看一样工具。
晓沉默地立在这个世界的中心。
自从他成为智能系统之后，他就再没有用属于自己的，具有缺陷的视觉来打量这个世界。
但是，这也很难做到。
即便多方限制，他还是可以过分真实地感受这个世界。
风向是东偏南28°，含有百分之三十的水汽，肌肤上每英尺气压属于正常值，超过一千米的范围，气压值在逐渐增大，预计有百分之九十二的可能下雨。
冰冷的雨水从高空滴落，打在他的脸上。
他茫然无措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标着明确数值的世界。

对于一个曾经是科学狂魔的他来说，这真是个美丽的世界。
对于一个保留着人类脆弱情感的他来说，这几乎叫他发疯。
他已经失去感受这个美丽的世界的能力。
这个世界，已经对他摆出了拒绝的姿态。
…………………………………………

第若斯注视着停留在雨中的晓。
他忍不住想要叹息，想要做出属于人类的，毫无意义的吐气的行为。
这对于一个机器人来说，是可笑的。
晓身为他们的造物主，知道他们却又不了解他们。
就好像发现笔记本电脑不仅可以用来上网还可以当做板砖来攻击他人。
这其中功能的差别之巨大，可是又不无道理，唯一的困难不过是人类贬低自己的情感。
不和机器人谈感情，与其说是机器人不懂感情，不懂得回应，是对于时间和情感的浪费，倒不如说是将可以在各个领域做出贡献的机器人用于谈恋爱，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
人类从来不会因为没有回应而失去感情，他们一直是这样朝世界空掷情感却永不失望。
多么令人吃惊的结论，人类被拒绝和机器人谈感情，从来不是因为它们冷冰冰，只有程序思维，而是他们无法将被自己贬低的情感花在如此昂贵的事物之上。
多可悲。
他们永远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多么渴望而又失望的机器人。

第五章
“这次出现了三例杀人事件，根据现场发状况来看，对方似乎在杀害被害者之后还强行解剖对方，手法血腥残忍。”
埃涅冷漠地指着被放大的图片。
“大家请看，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原本属于正常23岁少女的外形变成了一团烂肉，同时根据墙上收集到的血液样本，这是被一个具有超强能力的男子撕裂身体组织才能造成的犯罪现场。”
他敲了敲图片，语气冷淡的说到：“请部分刑警进行深呼吸，好的，再一次，请冷静下来，不要吐在办公室，这里可不是你妈妈家，懂吗？菜鸟。”
哦——真是的。
简反胃地在心里抱怨。
任谁一上来就面对那种血肉横飞，恨不得放大到让你看清楚每一处恶心的地方的图片，自然会产生某些不太美妙的感觉。
除非对方是个机器人。
但是非常不幸，对方就是一个机器人。
“目前，我们可以发现，附近的监控设施被有意识地避开，可以了解到，对方是具有一定的刑侦能力，或许还拥有一些格斗技。”
“而这次，我们的目标锁定为位于此处1000米活动范围的一等士兵。”
“什么！”
“怎么可能！”
埃涅用力敲击空气，冷笑道：“如果各位是从正统的刑警体系毕业的，就该知道，θ型机器人目前为止并没有出现过一次错误。”
真见鬼，这个机器人怎么这么冷冰冰地讨人厌？
简翻着白眼不愉快地想到。
既然是机器人，就好歹让人开心一点嘛。
………………………………
杜若浑身发抖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身为军人，他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杜若，你也不要太伤心，能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
朋友叹息着拍着他的被子，那种温柔安慰的感觉几乎要让他落下眼泪来。
“你啊，阿玉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不会安心的。”
他拼命憋住要涌出的泪水，咬着牙，竭力抵制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战栗。
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整个房间只留下他，和怪异张狂的笑声。
……………………………………
晓注视着放置在桌子上的文件。
“请你备份一下，时间不多，请放在老位置。”
阿克琉温文有礼地对他施了一个礼。
“阿克琉将军，您的个人终端也可以备份，我自然会提取一份保存，何必……”
晓还来不及说完，就被对方逼近。
阿克琉，纯血派将军，杜因斯家族的掌权人，上一任杜因斯掌权者是亲机器人派，最后被反机器人派的领袖迷得一塌糊涂，最后竟然倒戈。
但是，这不过是所谓上层阶级的平衡之法而已。
对方捏着晓的下巴，飞速地亲了一口，却因为晓的虚化，只能接触到空气。
“因为，我喜欢享受特权。”

对方笑眯眯地，毫不在意地亲吻着空气。姿态亲昵得好像晓已经对他做出了回应。
晓忍不住皱眉。
阿克琉呈现出和他不对盘的另一种面貌，他都可以清楚地知道，对方要拿他来当转换阵营的借口。
“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你是一个智能系统，因为这样，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允许的。”
对方抬头，正好注视着监视着他的监视器。
“把你锁住，剥去你的衣服，亲吻你，侵犯你，把你紧紧地拽在怀里……”
对方的神情恍若贵族对玫瑰发出美的赞叹 从下往上看去，非但不显得谦卑，反而像预备扑食的猛兽。
“呵……”
晓抿着嘴看着笑得一脸温和，却满嘴都是血腥暴力的阿克琉。
他记得，上一任杜因斯的掌权人也是用这种气势，将对方一鼓作气地拿下，步入婚姻。
“这个人真恶心。”
第若斯扶着他的肩膀，冷冷地注视着。
“他竟然妄想占有你。”
“不要动他。”
晓按住第若斯的手，“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在漫长的岁月中，晓已经不止一次遇见对他有企图的人。
那些人和机器人不一样，是贪婪罪恶的，用各种手段企图染指他，企图把他变成一个高级收藏品。
有时候晓也忍不住偏向机器人，偏向第若斯，因为没有人，会像他们一样，只会付出，不求回报。
这种感情，让他觉得罪恶。
因为，他是作恶者。
……………………………………
埃涅冷漠地推开门。
一如既往的画面。
第若斯真是太猴急了，一点机器人的美学都没有。
“第若斯，请你节制一点，虽然晓不需要呼吸，但是他保留了身为人类的习惯，憋气太久会让他不舒服的。”
埃涅强行捏开第若斯的下巴，俯身轻触晓的嘴唇，“我回来了，晓。”
晓沉默地点点头，脸上满是热气。
做到一半埃涅总是会装作特别自然地下班，还特别自然地训诫第若斯，这让身体埋在第若斯体内的晓有点手足无措。
即便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晓也无法克服这种，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羞窘感。
明明每次他都特地截留了会引发这种情绪的激素，想要表现的更为冷静自持些。
“不要理这个闷骚。”
第若斯抱住他的背部，“晓，你可要用点力，不然都是我用力可不好。”
晓用力按住对方的肩膀，想要按捺下自己忍不住缩起来的身子。
但是他还是失败了。
虽然他成功地绷住脸，但是生理性的泪水胡得他一整张像个哭包。
“好了，不要欺负晓，第若斯你知道的，你还有三分钟，快一点。这次不要想着抱着晓偷跑。”
埃涅特别冷静地坐在晓的身边，伸手抚摸他的脊背。
“啧，真是。”
第若斯一把按住晓的后脑勺，“我们再来亲一次。”

“对了，帝说他要回来了。”
晓被吓得身体立马绷紧，他还来不及问出口，就被第若斯一把推到。
“帝竟然要回来了？不行，我得多做几次，不然到时候要排上一个月了。”
第若斯不断晃动臀部，挤压着晓的下身。
“我的爱人啊……”
晓只能泄愤一样地，用力咬住对方的下唇。

第六章
“哈哈，好奇怪啊，竟然要拍这个视频。”
年轻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按住帽沿，哼哼唧唧地憋出几个字，“我是1012号士兵，杨木。”
“我从小时候就非常崇拜战士，更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战士守护联盟，这真的非常酷是不是？”
因为激动，青年双手握拳，帽沿下年轻稚嫩的面庞暴露出来，清秀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绯红。
“我真的是想成为一个战士，不管是天真还是妄想，我都会好好努力的！完毕！”
青年笨拙地行了一个礼，大力弯下腰，“我会变成战士的！”
……………………
“士兵1012出现呼吸急促现象，可能是因为身体内部大量软组织的损坏，已经出现意识模糊现象！”
“士兵1012签署最高级士兵条约，预估可能出现死亡概率83%，符合条例，现在开始转移病房。”
“呼叫特殊组织部，出现新的实验体，编号为士兵1012，生前名杨木，组织部接受，编号为02778。”
…………………………
晓闭上眼睛。
视频已经播放第二遍了。
“父亲，特殊组织部送来的信息。”
一条语音突兀地打乱青年的声音，晓慢慢地睁开眼，看着那个笑得羞涩的年轻人，慢慢说到，“等等。”
青年的身体已经死亡，即便是当今是社会，也无法完全替换身体组织，只能在保证身体组织不少于68%才能替换成功。
他要做的，不过是建立在人体之上，冷冰冰的实验罢了。
这就是这些，拥有纯粹的爱的美好的人的最后下场。
他经历的太多，每次面对几乎千篇一律的视频，除了闭上眼睛，已经做不到更多的事情。
…………………………
“晓博士，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就剩下记忆剥离和神经链接部分需要您的操刀。”
晓冷漠地注视着白衣女子，点点头，步入被重重金属阻隔的实验室内部。
他像一缕烟一样消散在门前，又突兀地出现在内部，但是所有人已经习惯晓的出场方式。
他抚摸着被爆炸和高温灼烧过的残缺身体，对方似乎还有神经性的抽搐行为，通过资料得知，对方的意识已经陷入混乱。
“……阿芙涅……”
晓猛地低头，靠近那曾经是发声奇官的部位，但是除去可怕的抽气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晓博士，怎么了？”
“……没。”
他轻轻地摸了对方一下，冷静地出声，“为我准备721方案所需要的东西，快点，实验体的身体机制正在走向死亡。”

……………………………………
“晓去哪里了？”
第若斯拉开门，皱着眉头询问。

门内，埃涅站在一个巨大的营养舱面前，营养舱中，是一个浑身赤裸的青年，面容青涩稚嫩，除了连接外部的身体部位展露金属的构造，其他的几乎都是人体组织。
“应该是给新成员制造武器了。”
埃涅注视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值，“看来这次的实验很成功，我们又要添一位新成了。”
第若斯走上前，注视着收在营养舱中的青年，“为什么他和我们不太一样？”
“是非常不一样。”
埃涅冷冰冰地开口，“你没有发现他的人类组织比我们要多得多吗？我们两个，当初可是完全的机械体。”
第若斯皱着眉头，“晓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

当晓进入这里的时候，发现第若斯和埃涅都等着他。
“怎么了？”
他揉着眉间询问到。
这次比较着急为新成员制造武器，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虚弱。
“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新成员这么像人类。”
“没有为什么。”
晓斩钉截铁地说到，“这只是陈系理论的另一个走向而已。”
他快步走到营养舱前面，注视着那个人类时期几乎一模一样的实验体，“这不过是一次尝试罢了。”

………………
晓将营养舱抽空，等待着对方醒来。
或许是这种实验方向导致实验体的虚弱，对方清醒的时间比过往的成功案例都要久。
“什么感觉？”
青年明显愣了一下，也没有立即回答他，晓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你还记得什么吗？”
这次对方终于回答他了，不过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可不可以说话？啊一声来试试。”
青年意外地显出防备的姿态，肌肉绷紧，晓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内部处理器上满是戒备的信息。
这可麻烦了。
对方不记得任何事，这是实验体都会出现的问题，但是鲜少有机器人会对他产生防备。
因为，晓是创造者，也是所有机器人一定会保护的存在。
这是输入程序，不可违背的命令。
“不要紧张。”
晓露出一个笑容。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这样的安抚对于实验体很有帮助，对方已经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但是对于晓来说，太过吃惊。
虽然说是以人体化为主，但是对方不过是建立的部分人造人体和金属构建起来的身体之类，属于人的一切都已经被剥离殆尽。
究竟是什么，让他展露出类人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意外还是突破？
晓只觉得异常沉重。
………………………………
“这里真的是非常有趣。”
阿克琉笑着举杯，“敬我们伟大的总统阁下，敬我们伟大而美丽的联盟一杯。”
“哈哈，阿克琉，你真是善于说话。”

总统晃着酒杯，微笑着看着这个精力已经达到最旺盛时期的男人，“我想这里，是没有人可以拒绝的地方吧。”
“是的。”
阿克琉凝视着广阔的地下世界。
他和总统呆在一个被透明物质隔离的豪华房间内，可以远眺到远处大量能源产生地。
他是第一次看到如之多的能量。
这些能量就像是被树木的根系吸住了一般，迅疾地像中心飞去，中心处的能量不断汇聚撞击，几乎形成了液体，像是花朵璀璨盛开，炫目得让人双目发疼。
真是美丽。
他举杯饮尽杯中的美酒。
遥远的远方，有我的爱人。
我要举杯，我要举剑，
等待时机摘下你。
我的爱人啊
我最心爱的玫瑰。

第七章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晓摸着实验体的头，试探着问到。
实验体的试验能力很弱，甚至有点像人类婴儿时期，但是，晓很清楚，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不仅不是实验的有所突破，还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失败。
“好像还可以。”
对方挠了挠头，“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晓看着那青涩窘迫的样子，只觉得心口一滞。
“我接下来可能有很多事，不能像一开始一样照顾你了。”
青年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那我该怎么办？”
“会有人来照顾你，你以后也可以来看我。”
晓拍着对方的手说到。
“这是我送给你的武器——阿芙涅。”
“……阿芙涅……？”
青年伸手触碰显现出来的白银机甲，双眼不断闪过迷惑和狂热。
晓默默地离开。
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
该知道的对方都会知道。
不该知道的，或许有一天也会知道。
…………………………
“你在想什么？”
一张脸突然凑到他眼前，冰蓝色的眼珠在不听地转动。
晓愣了一会，才伸手推开对方。
帝笑着牵住他的手，低头印下一个吻，“欢迎回来，我的美人。”
晓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若斯的性情偏于骄傲，埃涅是冷漠，而帝，却是温柔多情。
但是，第若斯是后勤管理型机器人，埃涅是辅助侦查型机器人，帝才是真正的，用于前线战争的机器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以最优方案淘汰无数人的生命的帝，表现得最为像一个人类。
“又走神了？”
帝一下子扶着他的腰，压着他的后脑勺用力亲吻，晓挣扎了一下，就认命地放弃了。
他曾经有想过，作为初始机器人，帝的功能远不只报告书上面写的一切吧。
“真是的，才这么久不见，你就这么不专心了？”
帝用力吮吸他的唇瓣，叫他脸色发窘，恨不得立马逃开。
所以，他一下子消散在空气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帝轻佻地整理长发，懒洋洋地送了一个飞吻，“不要害怕，我会知道你的，我的美人。”
………………………………
晓无数次陷入逻辑怪圈之中。
他不相信机器人拥有情感，却接受了帝他们对于他的感情，明明爱情这种东西，连人本身都不一定全部拥有。
但是如果说他的内心相信机器人是拥有感情的，他就绝对不会一直以观察的态度来看待这三者对他的行为。
他既沉溺在对方的追逐，却又悲哀地认为，这不过是一种滑稽的捉弄，是一种为了取笑的表演。
他沉默地抱住帝，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你们觉得这是爱情？”
“呵。”
帝在他耳边发笑，轻微的颤动通过接触相互感受，让晓觉得不高兴。
“你觉得这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