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塔系病毒患者。
原先以为不过一种宇宙病毒对于人体的破坏。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盯着最后分析出来的数据。
在坟墓之中埋葬的并不是他的孩子。
他闭着眼睛。
那个时候他几乎失去了所有，就自然而然地进入智能系统计划的内部。
现在想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至少，他的孩子并不在那里。
他慢慢地睁开眼。
“诺亚，帮我传递代码信息，秘密邀请白冰来此。”
他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宇宙分布图。
“也是时候提醒军队出发了，这一次，由你领队。”
“……我……有我的身体呢？”
“是的，在1553687899号舱口，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去吧，为我带回一次胜利。”
“是！”
他看着消散在空气之中的诺亚，慢慢地移动眼前的景象。
宇宙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之中，只留下一片黑暗。
“……？”
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慢慢的，一个幼小的投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展开双手，拥抱着向他跑来的影像。
他，就算成为工具，也曾经是人类。
是建立在碳基物质上，有血有肉的人类。
无论如何，他也有绝对不能失去的，绝对不容侵犯的地方。
不管他会因此，再失去多少的东西。
他必须要，让这个世界重新看到他的存在。
他存不存在，又有什么重要呢？
如果连证明他的一切都失去，他又何必苦苦追寻。
不管，这是不是又一次的欺骗。
……………………………………
“你竟然邀请我进入这个地方？”
白冰漫不经心地走在他的身后，“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老家伙会怀疑成什么样，他们一定睡都睡不好了。”
晓闻言抬头看着对方，将手上的书往前一推，“那你可以告诉我，在洛樱死后没几年就消失不见的孤儿院是如何再度出现的吗？”
“就我所知，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可以活得如此漫长的人类，更不要说……”
“更不要说我本身就是研究产物是不是？”
白冰笑眯眯地接话。
“确实，我是第二个你，晓。”
“这是怎么回事？”
晓看着对方，慢慢开口。
“当然是不放心又贪婪的老家伙的有一次禁忌的尝试，只有你是这么特殊地永远存在，他们不嫉妒得发疯才对。”
“永恒，这是多么光辉又被诅咒的词。”
白冰忽然绽开一个笑容，“不过我只是你的盗版，先天性衰弱不说，还根本存储不了记忆。”
“我的记忆啊……都是一个人给我的。”
“我的身体是他塑造的，我的记忆是他赐予的，我的情感是他培养的。”
白冰虔诚地双手合十，“我将用我的一切爱他，更要达成他的愿望。”
“晓，你愿意和我杀了那些老家伙吗？”

“晓，你愿意和我杀了那些老家伙吗？”
晓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亲我？”
白冰一愣，然后眨了一下眼睛，笑着慢慢上前。
“晓，你真可爱。”
对方低头，亲吻在他的额头，“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渴望别人的爱吗？”
晓霍然抬头。
他的眼神冷得厉害。
“不要这样看我。”
对方慢慢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在洛樱女士时期的你——”
“全部都是如此渴望别人的爱。”
晓用力捏住对方的肩膀，硬生生地让对方后退。
“现在，我们来商讨一下刚才提议。”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晓用力攥紧手。
白冰没有笑。
对方非常自然地坐在他的对面。
可是他的世界，到处充满了无声的嘲笑。
………………………………

“现在，已经接到信息，联盟已经出征，准备征讨我们。”
“……父亲真的怎么做？”
陈平疲惫地低头，“看来之前的软化是对我们的试探。”
“确实。”
阿克琉双眼冰冷，“不管是哪一句话，都是谎言。”
帝用力敲了一下桌子，“现在讨论的并不是关于晓的事情，而是关于这次的战争。”
“我们不会输。”
陈平冷静地开口，脸上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我们只会赢。”
“我知道。但是问题是，这次的军队是晓领导的，就是说，如果前线失利，他就会来到这个战场上。”
“联盟不敢这样对待自己的智能系统。”
阿克琉挑眉指出不可能之处。
“但是晓给智能系统设计了副人格，每一个都可以替代他成为智能系统的主人格。”
“何况，他只要投影到那里，只要最重要的部分不离开 他都不算离开。”
会议室陷入巨大的死寂之中。
“那我们就主动出击。”
陈平舔了舔嘴角，用稚嫩的声音慢慢开口，“我们去联盟把父亲夺过来。”
“但是这样会失去大量的同胞。”
“没有关系，等我们攻占了联盟，我们就拥有足够的能源恢复。”
“但是，你们考虑过依靠能源存活下来的人吗？”
阿克琉冷冷出声，“虽然我也想早点攻占联盟，但是我可不想以后看到一个正常人类。”
帝和陈平互望。
帝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那么就以坚守阵地为主，通过联盟的内线活动，使他们暂时隔离剥夺晓的权限，然后再进行缓慢地征讨活动。”
毕竟……晓并不是非常喜欢机器人。
他更没有看见对方对塔系病毒患者有什么同情。
相反，根据他的一些信息判断，对方应该是最讨厌不过了。
阿克琉皱了皱眉头。
他是一个喜欢主动攻击超过坚守的人。
但是目前的形式确实也没有多少选择。

他真希望时间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要重新站在晓的面前，再度掠夺他的一切。
他要把对方，永远禁锢住。

第二十九章
“我希望你能来一下。”
晓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没头没脑的信息。
白冰虽然一向随心所欲，但是还太过随意了。
他们的接触已经太过频繁了。
一个掌控生物领域，另一个掌握非生物领域的两个人碰头，即便是敌对关系都可以引起风吹草动。
“白冰，如果有重要信息，请认真传送信息。”
晓将信息发了出去。
他不知道，白冰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
那些他一直追寻的事物，原来简单到唾手可得。
但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冷冷地拒绝了。
接到信息的青年弯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也不知道，那充满癫狂的笑声里，究竟藏了什么。
………………………………………………
“父亲？”
埃涅轻轻敲了敲门。
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巨大的黑暗笼罩着他，像是蛰伏的怪物，悄无声息地吞下猎物。
他又一次敲门。
这不正常。
对于身为智能系统的晓，应该在他进入这个地区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他才正常。
他用力推开门。
对于他，高级别的机器人，晓的直隶机器人，这里并不存在阻拦他的设定。
房间内一片昏暗。
晓不在。
对方也不再联盟范围。
不然绝不可能不出现。
埃涅想起已经出发的军队，猛地向外冲去。
晓已经离开了。
而且是随着军队离开。
真的是太胡闹了。
埃涅向第若斯发出通知讯息。
很快，对方就回复他。
——不要去。
埃涅惊疑地停住身体。
——他不想看见我们，等他先离开，我们再尾随在后面。
不想……看见……
埃涅慢慢后退，抵在墙上。
中央系统在晚上一向是漆黑如同深渊。
虽然他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处。
最优方案系统告诉他，第若斯是正确的。
但是他的处理器上面还是会不停地出现奇怪的数据。
他想追上去。
他想抓到晓……
他还想什么呢？
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
晓皱着眉头看着蓝和杨木。
“为什么跑出来？”
蓝和杨木一起低下头。
他们两个都比其他机器人更近似人类，有着大部分人体结构和弱点。
“……父亲……”
好一会儿，蓝才突然出声。
对方顶着一张天真的脸，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想看看为什么帝要去那里。”
为什么……
晓笑了一下，接着点名询问，“杨木，你呢？”
突然被点到的杨木狼狈地紧了紧手，“这次不是出征吗？我也想看看，哈哈哈哈……”
对方尴尬地发声大笑，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小声。
晓叹息了一声，“算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他转身离去。
………………………………

他们很快就接近前线。
晓这次离开，是以本体为主，故意让诺亚指挥，让别人以为，他绝对不可能离开联盟中心。
但是世界上哪里有绝对不可能？
更何况，他亲眼目睹了对方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托大到那种程度。
对方藏的地方很隐蔽，是一个模拟古地球生态环境的人造星球，只不过由于在外面布置了一个行星带，对于联盟的探测存在很大的干扰，并且，对方和星际军队的阿克琉和帝搭上关系，自然发现了异常也没有人上报。
因为担心对方对于联盟军队的掌控力度，这次不得不让晓的私人护卫队出场。
虽然这只队伍一直是作为联盟的中心力量存在，但面对这种局面，也不得不如此。
晓默默注视着浩瀚的星空，只觉得一片茫然。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
“……？”
晓屏住呼吸看着慢慢舒展金属肢体的机器人，对方可能还有点迷茫，动作迟缓而僵硬。
“……你的感觉怎么样？”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轻声发问。
对方动了动，却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要着急，你可以冷静一下，现在你的身体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对方咔擦咔擦地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僵硬的电子音。
“你好，人类。”
晓一下子僵住了。
“你……说什么？”
“你好，人类。”
他忍不住往后退去，被其他工作人员扶住。
“dr.晓，目前并无任何错误，一切运行完整，但是脑组织已经宣布死亡，我们无法进行有效的记忆传输。”
晓用力攥紧手。
他抿着嘴看着眼前的东西。
庞大的金属结构，冷冰冰的外表，和人类毫不相似。
这是对首个紧急进入实验的实验体的紧急救助。
他还来不及开发适合对方的身体。
甚至连项目的开发，不过是今日清晨的事情而已。
他慢慢地走到死亡的人身边。
这是一个年轻的士兵。
对方的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脸上布满血迹，但是晓还是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对方的形象。
浓密的黑发，带笑的眼睛，薄薄的唇瓣。
高大的身材，矫健的身手。
资料卡上附带的密密麻麻的荣誉证书，证明这个人是好学而且聪明的。
但是最后还是……
冰冷的机械肢体扶住他的肩膀，一个探测仪器伸了过来。
“……这是谁？”
晓抬头，“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个青年是谁。
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实验里来。
“……帝……”
机器人吃力地发音。
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对方可能是因为机体不合适导致的反应过慢。
“我是帝。”
晓注视着对方，“你不是。”
有什么可以证明对方是一个拥有名字的人类吗？
没有。

实验体已经脑死亡，冰冷地躺在实验舱中。
机器人也没有能够准确地阐述自己的记忆或者身份。
这是一个无法挽救的失败。
“通知一下联盟会议组织，实验失败，计划取消。”
“不，dr.晓。”
助理扶起他，“大家都希望这项计划进行下去。”
他浑身发冷地环视实验室。
每个人，都冷冰冰地像是机器人。

第二十九章
那项计划一直保留，失败也一直持续至今。
对于晓来说，他能够做的，不过是确保实验体来源确实是签署条约的濒死士兵。
他有时候在想，人类和机器人，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区别。
但是，这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
很多时候，机器人反而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人类的敌意和蔑视，就如同人类对于机器人的轻视。
但是哪一方是正确的，对于晓来说，是一个无法给出答案，也不能给出答案的回答。
这是禁区。
…………………………
巨大的能量波动在宇宙中出现。
晓观察着目前的战况。
对方龟缩不出，人造星球已经被削得只剩下对方的基地。
这不正常。
对方的实力并不如现在表现的这么差，甚至由于帝和阿克琉的加盟，应该会更胜一筹。
但是晓是非战斗人员。
他可以提供武器，进行技术支持，但是就是无法在战争意图或者对决中取得成功。
他更擅长利用技术上的优势进行压制。
他冷淡地看着战况激烈的地方。
虽然能量反应说的上是巨大，但是其实双方战况非常单向。
不过是联盟攻击，对方坚守，甚至连一次交战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对方是自信能够在能量的洗礼之下完整地保留下来吗？

“停下。”
诺亚举手示意。
他看着重新恢复宁静的宇宙。
黑暗吞没所有的能量。
这次的能量打击，只能在对方的防御系统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猜测不到对方坚守的理由。
但是并不妨碍他将这次胜利作为礼物献给晓。
作为身体的回礼。
“准备三号武器。”
“是。”
“能源填充，准备瞄准，开启空间跳跃预热。”
“能源填充度……10%……15%……”
………………………………
帝猛然起身。
“是三号武器！”
“这是什么？”
阿克琉皱眉。
他接触过许多武器，包括流通的和没有流通的，但是并没有听过序号为三的武器。
事实上，序号前一百的武器都是秘密，除了晓和高级机器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三号武器，它归类于空间武器，攻击当时是通过小范围宇宙爆炸将攻击目标拖入攻击范围，由于不可抗拒的宇宙收缩力，最终会重新成为一个凝结点，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
“有缺点吗？”
陈平出声询问。
他们的堡垒是通过空间地位牢牢绑在这个位置，但是如果对方使用这个武器，即便他们逃过一劫，也会导致防御不稳，失去大部分的堡垒。
“这种武器一般是通过空间跳跃进行躲避，因为即使使出手段进行阻止，最后导致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让对方无法获利而已。”
阿克琉沉声指出关键之处。
“那就没有办法吗？”
“不，有。”

帝指着联盟军队的主舰。
“如果出动了三号武器，就代表四号武器也应该存在，这两个武器向来是相伴装备的。”
“而四号武器的功能是，冻结。用于冻结能源和冻结逃跑对象，还有就是冻结武器的发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个武器是在主舰之中吧？”
阿克琉质疑地敲着桌子。
“对方是故意的。”
帝冷冷地看着窗外，“三号武器虽然动静很大，但是不是不能掩盖能量波动，对方是故意要让我发现的。”
“我想，在主舰之上的指挥者一定是一个熟人。”
………………………………
“敌方发来通讯信息。”
诺亚按下接通。
熟悉的，令人憎恶的脸出现在面前。
“是你。”
帝皱着眉头看他，“当初真应该直接把你销毁掉。”
“呵呵。”
诺亚笑着按住启动器，“你现在想要和我说的话，并不是这个吧？”
“你想要干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到这里，我们来决斗一次。”
“？”
帝皱着眉头。
“你或许不知道，你的身体原本是属于我的。”
“你在晓身边的位置，也是属于我的。”
“晓的拥抱，晓的亲吻，晓的接触，全部都是属于我的。”
“所以，来吧，到这里，做一个了解。”
……………………………………
诺亚是模拟人格，和帝他们不属于同一个分支的实验体。
他不曾拥有身体，也不曾有过要求。
他其实只是它而已。
晓的个性很严谨，在参与智能系统计划的时候就做出备份人格。
他是晓的备份，但是又不具备晓的记忆。
如果按照人类的认识来判断，它只是一个单纯的模拟人格。
但是，他远远不想只当一个模拟人格。
这样复杂而隐秘的想法，他从来没有发现，除了那一天。
身为机器人的帝因为给晓摘一朵花，落到能量池中，各种机体陷入紊乱。
这个时候最正确的做法是看着对方逐渐被能量吞下去。
反正，有备份不是吗？
死去的，不代表就永远消失。
但是晓费尽一切将帝打捞上来，还给对方换了一个身体。
那个，为他准备的，晓亲手制作的身体。
他看见，原本为他准备的金发落在地上，为他准备的蓝色眼珠被挖出，为他准备的身体轮廓被修改。
处在虚拟世界的他，只觉得好像遭受了凌迟。
他甚至分辨不出这种感情。
他和帝，和第若斯，和埃涅应该是同伴。
但是他只想杀死帝。
他想要夺回，那个最初属于他的东西。

第三十章
晓赶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开打了。
诺亚的身体偏于指挥型，虽然晓一开始确实是把他当成作战指挥系统加战斗人员设计的，但是，他已经把设计出来的身体给了帝。
所以，在功能出现重复的情况下，他进一步加强了对方指挥方面的能力。
但是，现场是诺亚更胜一筹。
晓吃力地捂住胸口喘气。
诺亚用光剑抵着帝的咽喉，抬头看他。
“你来了。”
对方灿然一笑，踩着帝向他走过来。
诺亚用力抱住他，不容拒绝地压着他的脑袋亲吻，晓因为缺氧，只能无力地挂在对方身上。
“我终于，可以占有你了。”
对方叹息地亲吻着他，“我终于，可以锁住你了。”
晓打了一个冷颤。
“放开！”
帝用力从地上弹起来，但是却被诺亚狠狠地用剑钉在墙上。
刺眼的火光从伤口闪现出来，帝无力挣扎了几下。
“是你。”
晓按住对方的脸，有些被动地偏开头，试图躲开对方深入的亲吻。
“什么是我？”
诺亚含笑咬住他的耳朵，“是我是你的爱人还是我是你伴侣？”
晓冷冰冰地看着对方，“你什么时候和那些老家伙搭上的？”
诺亚轻轻地抱住他，“人类是什么样子，你不是最清楚吗？”
“只不过是和他们说几句话，就个个激动得不得了。”
诺亚笑得放肆，让晓完全认不出对方。
是……哪里出了问题？
“晓。”
诺亚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没有感情的吗？”
“哦，不对。”
对方笑着咬住他的嘴唇，“我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你在想，你是不是人类是不是？”
晓僵直了身子。
“你很谨慎，即便是对我，也没有开放所有的记忆区域，但是，你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了你，但是我还是可以从那些数据中追寻过去的你。”
诺亚抱住他，来到帝面前。
“帝，第若斯，埃涅，还有其他的高级机器人，其实啊……全部曾经都是签署过高级士兵条约的活生生的人类，而这项转换计划的提出者，就是晓。”
帝勉强抬了抬头，或许是能源泄露过多，动作越发迟滞。
“这一切，不过是晓，想要看看，机器人是否真的能有感情。”
冰冷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脖子，暧昧不清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侧，“想要看看，通过逻辑模拟出来的感情是否可以称得上是感情。”
“晓，你真的伤心，真的痛苦，真的绝望吗？”
“在你的母亲说恨不得看到你死去，在你的父亲选择殉情，在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在你抛弃身为人类的身体，你真的伤心，痛苦，绝望吗？”
诺亚咬住他的脖子，“让我看看，你真的痛苦吗？”

巨大的疼痛直袭大脑，晓狼狈地跌入对方的怀里。
……………………………………
他是……晓。
他疑惑地张了张手指，低头审视脚尖。
他……在哪里？
忽然，有非常浅的呼吸声出现。
他侧头望过去。
是一个极其丑陋的怪物。
臃肿，庞大，带着怪异的抽泣声，肌肤发灰，双眼赤红。
他慢慢地走上前。
这真丑陋。
他慢慢地伸出手，用力掐住对方，怪物挣扎起来，但是力道出乎意料地小。
终于，力道越来越小，还不等他露出释然的笑容，就觉得身子猛地一坠。
他落到一张白色的大床上。
一个奇怪的女人僵直地躺在床上。
他踩着女人走上前，低头凝视在脚边的女人。
对方的眼珠子呼噜噜地转动，像是破碎的红色珠子，扎得人发疼。
“你真自私，你真恶心，你真……！”
晓用力踩住对方的脸。
冷淡的，带着一点嫌恶的，用力地踩下去。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
………………………………
“哈哈哈哈哈，你自己不也是一个怪物，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讨厌那个变成怪物的儿子，你自己根本没有感情，只是在伪装成人类！”
晓瞳孔涣散地倒在对方怀里。
帝向他伸手，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不要……哭。”
哭？
诺亚用力扳过他的脸，用力抹过他脸上的水迹，用舌头舔了一下。
“……为什么……哭呢？”
对方疑惑不解地亲吻着他的脸，“你不是最清楚，你自己根本不拥有任何感情，所有的表现不过是自己模拟出来的而已，所以……为什么要哭呢？”
“已经不会有人，再被你骗了。”
“放开他。”
阿克琉从暗处走出来。
“晓才不是，冷冰冰的东西，你这个杂碎。”
诺亚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我和他们不同。”
对方抚摸着晓的脸颊，用着近乎着迷的口吻说到，“我可是晓的模拟人格，换一句话说，我是第二个晓。”
“你不是。”
阿克琉开了一枪，打在诺亚的腰上。
诺亚松开他。
晓无力地软倒在地上。
他亲眼看着对方抽出光剑，阿克琉没有逃跑，只是谨慎地方便着。
“快跑……”
他的耳边响着细小的呼喊，微弱而痛苦。
阿克琉打不过诺亚的。
一个是人类，一个是机器人，这是注定的。
他吃力地用肘爬动。
诺亚冷冷地回头。
“你在干什么？你又想退回自己伪装的世界吗？你真的以为你是拥有感情的人类吗？”
“你很清楚，你的父亲究竟干了什么不是吗？”
阿克琉从对方背后冲了过来，动作敏捷流畅，但是却被诺亚钉在半空之中。
诺亚，他的模拟人格，他最费心的作品……

他用力抱住对方的脚，“不要！”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就像吐出一枚炭火一样，喉咙干得发疼。
“你不是很讨厌阿克琉吗？”
诺亚低头看着他，蔚蓝的眼里倒映着他惊恐的神情。
“我知道的，你讨厌阿克琉，讨厌帝，讨厌第若斯和埃涅，还讨厌这个世界。”
“你为了这个世界，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生活，所谓的情感和人类的身份，像是镣铐一样紧紧锁住你，你其实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就像你讨厌你那个花枝招展只会不断用爱麻烦你的母亲，就像你讨厌你那个信誓旦旦说相信你却咒骂你的妻子，就像你讨厌那个为了赎罪才爱你的父亲。”
“你从来没有，真正想为他们流过一滴泪。”
晓用力攥紧对方的大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三十一章
“你真不像一个人类。”
晓慢慢地吐气，毫无波澜地回过神，看着一直等待他签字的军人。
“dr.晓，您是后悔了吗？没关系，联盟等的起，什么时候您决定……”
“不，我不后悔。”
他拿起笔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冷冷地说：“我希望这项实验能够快一点开始。”
军人向他行李，“是！dr.晓。”
…………………………
他有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必须要哭，或者必须要笑。
这种冷漠，从他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让他笑得，或者哭得事情吗？
没有。
他翻着资料，嘴角带着僵硬生冷的笑容。
陈氏理论，他的父亲，关于机器人和人的近乎疯狂的妄想。
人是那样的丑陋，充斥着各种各样没用的情感，相比之下，机器人就优秀得多。
不会残杀同胞，不会撒谎，不会浪费资源，不会把生存建立在他人的死亡之上，更没有无法挣脱的，令人作呕的感情漩涡。
晓是父亲的结晶。
是人类向机器人转化的重要开始。
他是作为工具，作为实验体，而非人类降生到这个世界。
这样他不懂感情，残忍又冷漠又怎么样？
他将资料丢在一边，起身看着前来提醒的军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燥热的夏季，知了在不间歇地鸣叫。
晓拨了一下落在眼前的头发，毫无迟疑地跨出第一布。
“……！”
奇怪的，令人疑惑的声音响起，他猛地回头，只有一片空白。
“dr.晓，怎么了？”
晓怅然若失地摇摇头。
他再次迈出步子，只是双眼一直凝视着窗外。
那燥热的，无人的，绿树成荫的窗外。
……………………………………
晓费力地咳嗽出声。
来人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言不发。
他慢慢地停了下来，环视周围，发现他已经回到联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晓皱了皱眉头，他的权限被剥夺了。
他只能无力地倒在床上。
看着覆上来的诺亚，他就好像重新落入水中一样，动弹不得，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眼前的事物好像都浸入水中一样，安静得可怕。
他努力伸手划了几下，这被诺亚当成是挣扎，被狠狠地扣在头上。
对方冷笑着说了几句话，看起来像是等待他的回复，晓听不清，他的思维越来越涣散。
他的眼睛慢慢发热，晶莹的液体积蓄在眼眶之中。
他突然觉得很委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了这么久是做什么？
他真的是没有感情的怪物，是该被诅咒去死的恶人吗？
他虽然讨厌母亲，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做出惹对方生气的对方。
他虽然觉得父亲可恶，但是他从来没有违背对方说的话。

他虽然觉得变成怪物的儿子很丑陋，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开握住对方的手。
但是，他的眼泪是真的吗？
他呜咽地抱住诺亚。
他是真的真的具备感情吗？
他真的真的不是又一次伪装感情吗？
还是，人类本身就会有这种痛苦？
何为虚无，何为真实？
何为真挚，何为虚假？
……………………………………
“晓，帝他们对联盟发出进攻了。”
诺亚的头靠在他的膝盖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哦……”
晓无聊地拨了拨头发，“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说完，他发出愉悦的笑声。
诺亚从他的膝盖上爬上来，抬头亲吻着他的下巴，“当然没有关系，即使你曾经钟爱的帝，第若斯和埃涅都在那里都没有关系，即使那里真的有你的孩子。”
对方说到最后几个字，又重重地吮吸晓的唇瓣，却不敢伸出舌头突破晓的牙关。
自从上次晓哭泣之后，晓就把深深藏在内心之中，那个残暴冷漠的晓放出来了。
诺亚直视着晓，对方根本没有看他，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不满，只能更加痴迷地舔舐着晓的肌肤。
晓用力推开诺亚，诺亚根本不敢抵抗，狼狈地滚在地上。
他用力踩住诺亚的手，“我的孩子？”
晓笑眯眯地歪着头，“我记得，是我亲手掐死了啊，怎么会还活着呢？”
诺亚侧头亲吻晓的脚，晓被诺亚关起来，除了衣服勉强完整，双足赤裸地踏在地上。
晓挑了一下眉毛，用力碾了碾，“我在问你话。”
诺亚捧着晓的脚，双眼向上看，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神情，“我有奖励吗？”
晓的回答只是懒洋洋地一瞥。
比起碾压，比起怒视，这眼神太过没有力度，诺亚却瑟缩了一下。
他渴望晓对他的在乎，不管这是讨厌还是喜欢，晓空洞的眼神让他害怕，就好像他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一样。
他做了这么多，甚至让晓讨厌他，都不是为了抹消自己在晓眼中的存在。
他恨不得将自己刻满晓的眼中，一直深达到内心。
“对方的身体，确实是你的儿子。”
诺亚停滞了一下，皱着眉头慢慢说，“这个资料来源是来自你的父亲的一个笔记本，他曾经对于塔系病毒有非常深入的研究，最后由于害怕毁掉了，但是被一些政治人员给保留下来，这么多年来，也有一些突破。”
“其实，在这个宇宙，机器人才是真正的主宰，人类才是真正的病毒。”

第三十二章
晓感到荒谬的同时，又觉得这才是正确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人类和机器人的不同。
人类会死亡，会互相残杀，会推脱借口，会欺骗自我，会陷入荒谬的感情挣扎之中。
机器人就不同，他们不会嫉妒，不会痛苦，即便是死亡，只要有拷贝，都可以立马复活下来，没有自相残杀，没有欺骗，没有借口。
甚至连他们的存在，都不是建立在其他生物的死亡之上。
这样纯然无垢，丝毫没有争吵，和谐团结的机器人，简直就像是人类社会所期待的终极社会形态之中存在的人类。
机器人甚至可以随时剔除故障和缺陷，不像人类必须通过基因检测来避免基因缺陷带来的变异婴儿，也不存在等级的压迫和无止境的剥削，还有上层阶级那种贪欲。
他们没有任何不好。
不会欣赏自然的美好，但是也不曾破坏，不会流泪，但是也不会让人流泪，不会嫉妒，但是也不会贪婪。
机器人有什么不好呢？
自从见到神智清楚的塔系病毒患者，晓就知道，他一直努力克制的，偏向人类的天平在不断偏移。
晓默默地闭上眼睛，“那个杜若是怎么回事？”
诺亚轻笑着环抱住他，“他是失败的返祖者。”
“他们是这样自称，布诺亚人。”
“在比人类出现更久远的时光之中，宇宙是他们的家，他们一直勤勤恳恳地活在宇宙之中，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机器人用宇宙的废料制造了一个玩物。”
“那是人类。”
诺亚用力勒住他，嘴唇紧紧贴在他的腰侧，眼睛亮得出奇。
“人类是类似机器人的，逗乐的存在，他错误百出，毫无智慧。”
晓注视着他，伸手揉着他的发间。
“后来突然发生一场事故，宇宙对于机械外壳有着很强的腐蚀性，为了躲避这次灾难，机器人决定将记忆存储备份在人类的基因之中。”
“陈瑜，你的父亲，曾经因为对人类失望而试图研究出超越人类存在的超人类，但是让他误打误撞接触到这方面的历史，同时，他的孩子成为一个实验品，一个召唤回远古的，真实的宇宙之主。”
“这就是你，晓。”
晓后退了几步，用手盖住脸。
“那么……塔系病毒？”
“不是由低等机器人传播的，而是人类的基因里就存在着远古机器人的记忆，只要时机一到，人类就会自然变成千万年前的机器人，但是因为有的人类的基因不全面，就容易导致幻觉和无止境的痛苦，变成怪物死去。”
“我的孩子？”
“他不是你的孩子，准确的说，只有身体组织类似，其实对方是千万年前的机器人，而不是你的孩子。”
晓用力环抱住自己。
慢慢地，他松开双手，“原来如此。”
他慢慢地笑出声。

他慢慢地笑出声。
笑容温柔，却一丝不变，犹如一张图片。
冷冰冰的，触到就会发现不过是一个骗局。
…………………………
诺亚在戏弄帝他们腻了之后就准备决战。
晓直到这刻才发现，那些老狐狸们手中紧紧攥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他忍不住开口：“诺亚，你是布诺亚人，帝他们也是，你为什么要消灭他们？”
“不是。”
诺亚笑眯眯地开口，“我不是布诺亚人，我是你啊，晓。”
晓只觉得一阵可怕的麻意爬上后背。
“我是你的模拟人格啊，晓。”
“是啊……”
他恍然开口。
他露出一个笑容，“你知道的，其实都是我知道的是不是？”
“是啊。”
“你所做的，其实也是我想做的是不是？”
“是啊。”
“你所说的，其实也是我想说的是不是？”
“是啊。”
他知道什么呢？
他知道他是一个工具，他是人类向机器人跨越的一个实验，他是作为机器人模拟性格的一次试验，没有人会比他更关心他父亲留下的东西了。
他想做什么呢？
他想毁掉人类，人类是如此丑恶，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举步维艰，他想毁掉机器人，这些冷冰冰的存在比他更像一个人类，让他更加尴尬。
他想说什么呢？
他想告诉他自己，你到底为什么要伪装呢？
“晓，等着我。”
对方亲吻了他一下，就离开了。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发展。
不过是轰的一声，什么都消失了。
什么都消失了。
“……晓，这是我送你的花！”
笨拙的机械手将一朵花递向他。
“我的造物主，我的恩人，我的爱人，不要担心，你所担心的一切我都知道。”
有人从背后抱住他。
“……不要这样对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灰发的青年惧怕地后退。
“我很想很想和你一起变老。”
阿克琉捧着他的手亲吻。
晓摇了摇头，下了床，走了几步，却犹豫不决地停住。
“愿你平安喜乐。”
“愿你平安喜乐。”
一男一女抱着他亲吻，晓狼狈地躲开，却陷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亲爱的我会牢牢抓住你一辈子的。”
他猛地挣扎开来，却看见一个娃娃跌跌撞撞地向他走来。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上前拥抱住那个虚幻的身影。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第三十三章
诺亚冷冷地看着声势滔天的反击。
即使布诺亚人曾经确实是宇宙的主人，但是目前，根本没有办法和他对抗，更不要说，从人类血肉之上重生的布诺亚人那类似人类的种种看似充满感情的行为，真是恶心透了。
他从容地看着，为了接近他而不断努力的众人。
他在过去曾经嫉妒不已的人。
现在，都要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噙着笑按下按钮。
砰——
诺亚皱眉，捂住胸口。
砰——！
是什么？
他反手就要刺入胸膛，却猛地停下来。
砰砰砰——！
他惊讶地抚摸着突然跳动的一个闲置的装置。
他的身体是晓亲手制作的，但是就他对晓的了解，对方是绝对不会在机器人的身体内部安装炸弹的。
这种骤然跳动的部位，简直就像是人类的心脏……
诺亚猛地挣扎起身，迅速冲向晓的房间。
他早就该知道，这个人的心狠程度。
连唯一的孩子都可以亲手掐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温柔？
他不甘心地触到大门，却因为逐渐衰弱的内部机体没有办法推开。
为什么……
明明就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他就可以……
他不甘心地慢慢倒下。
充满感情的双眼，重新变回冷冰冰的无机质。
…………………………
尾声。
“你那个时候胆子真大，竟然会自杀？”
白冰摇着头放下果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诺亚的？”
“很早，诺亚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
晓用力地吸气，“不过你是怎么把我抢救回来的？”
“这是我的领域啊，何况你已经不算是脆弱的人类了。”
白冰笑眯眯地抬着头，“对了，这是还给你的东西。”
晓狐疑地接过，掏出一看，竟然是影像记录器。
“……我的？”
“是，物归原主。”
晓抿了抿嘴，“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当初消失的是白冰吧。”
白冰忽然僵住一张脸。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你看见我消失的时候样子，很可怕。”
“……那就不要问啊。”
白冰费力说出口，吃力地笑了笑，“你也不必要为了满足……”
“我找到了白冰的拷贝。”
对方沉默了好久。
白冰看着窗外，慢慢地开口，“那就不是他了。”
……………………
“你不去和晓道别？”
阿克琉挑着眉看着要离开的陈平。
“对于父亲来说，我永远不会是他的儿子，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对方只会更加讨厌我。”
“……你真的不恨晓？”
陈平吃惊地看了看对方，摇摇头，“父亲是为了我好，那个时候，或许应该说父亲真正的儿子，是希望可以得到解脱的。”
“……更何况，我感受到，那滴到肌肤之上，滚烫的泪水。”
………………………………

“……阿瑜，我觉得我对不起晓。”
疲惫的妇人裹在白色的床中，轻声对着床旁的男子说到。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让他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
“真温柔。”
妇人轻轻笑了笑，“我可能要走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和晓说声对不起，还有，我爱他。”
男人颤抖地握住妇人的手，“你好过分，我怎么敢，我怎么敢面对那个，我欠了一辈子的，我可怜的孩子啊……”
……………………
“我好后悔。”
迟暮的妇人靠在壁炉旁边，闭着眼睛疲惫地说到。
“我那个时候就和疯了一样，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明明我也知道，我的孩子有多么痛苦。”
“……我忘不了，晓在那个月夜看着我的眼神。”
“我真的真的好后悔……”
“阿雅，你以后，绝对不要伤害喜欢的人，知不知道？”
…………………………
“晓？”
帝疑惑地扯了扯被子，俯下身轻声问到，“你怎么了啊？”
回答他的，不过是裹得越发紧的被子。
他笑了笑退开，对陆续走进来的几个人摊开双手。
第若斯笑着揽过帝的肩膀，招呼着埃涅。
恢复了记忆的埃涅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裹在棉被中的晓，生气地皱了一下鼻子，靠在门口不肯进来。
阿克琉推了他一下，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他刚刚已经和白冰商量了，该怎么样让他活得更久一点，好能多陪陪晓。
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耀眼异常。

好了，我烂尾完结了

我去码弱攻的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