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娥文】忘川渡

正值立冬,川城渐有冬天的气息,但还是相对暖和的。川城的郊外没有城中的热闹繁华,有的是枯枝,落叶,灰蒙的天空与从北而来的候鸟。

在片片枯枝败叶遮蔽间,有一灰色身影坐于小潭边的石头上垂钓,隐隐看去颇有几分姜太公的味道。

凑近一看,那人长发随意扎起,额上覆以黑色丝帛抹额,眼眸清澈,算是一个清秀的男子,又透露一派少年傲气。

“小归子,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师父就算发现了也绝对找不着我们了。”在不远处的草堆中走出一身着淡青长衣的女子,腰间还系着一面八卦镜。虽说是女子,却又不似平常女子的娇弱羞媚,也没有饰物妆抹,那一头长发被她高高梳起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有着不同的英气。

那个被唤作小归子的人没有回过头,他依旧专注地盯着水面,“找到了又怎么样?还怕师父打你不成?”

那女子走到小归子身旁坐下,“我们这一走还顺了师父那么多宝贝,被找到不死也得残废。”她折下身旁一根枯草枝将它叼在嘴里。

“这…反正你是我师姐,有事你一定会挡着的对吧?”少年讪讪地笑了笑。

女子拿出枯草枝往少年脸上戳了戳,“这个时候懂得喊师姐了?平时不是竹子竹子叫得挺顺口的吗?”

少年撇开脸,心中翻着白眼。眼前这个女子叫白迎竹,虽然是名义上的师姐,可他明明长了她一岁,喊师姐什么的,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少年转过头对白迎竹勉强的笑了笑,“哪有,师姐永远都是师姐。”简单的一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

“虚伪。”白迎竹撇了撇嘴,她拿起一粒石子丢入潭中,“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看着被白迎竹惊走的鱼群,少年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没事,自己比她大,要让着她,让着她…

“川城阴气那么重,等到了城里不怕没鬼抓。到时候你跟我成了天下第一的道士,也就可以回去在师父面前威风威风。”说起自己的理想信念,少年眼眸中多了几丝坚定。

白迎竹点了点头,这也是她与师弟余归下山的原因了。

她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五帝钱,用脚踢了踢余归,“小归子起来。”待余归站起后,白迎竹将五帝钱反手拍在手背上,又示意余归也把手放上来,“天地为证,五帝为誓,弟子白迎竹。”

“弟子余归。”余归明白了白迎竹的用意随即朗声道。

“志在除邪辅正,匡扶正义,意成天下第一道士(姑),如若不至,死不足休,若有所背,愿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两人说完后相视一笑,白迎竹刚想把五帝钱收起来,余归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将五帝钱握在手中。

“小归子你做什么?”白迎竹挣开他的手,她踮起脚尖伸手就要去夺回五帝钱。

身高是个难以逾越的问题,白迎竹虽有男儿般的品性,可站在余归身旁还是矮了一大截。只见余归将五帝钱高高举起叫白迎竹够不着,他就着微弱的阳光半闭着眼睛细细地打量手中的五帝钱,“要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五帝钱吗,留着给我做个纪念呗。”

白迎竹收回手气愤地踹了余归一脚,“幼稚!还不快走?”

余归心满意足地收起五帝钱,刚想弯腰拾起行囊突然间却顿住了,“哎?我的包袱呢?”

白迎竹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她双手插腰,“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不像个姑娘一样丢三落四吗?快看看是不是被你扔哪了。”

他刚刚一直就在这的啊,没理由包袱长腿跑了吧?余归只觉奇怪,放眼望去,这里除了枯草还是枯草,还能有什…哎,那不是…

不远的草堆里露出一块灰蓝色的布,余归跑过去,自己的包裹果然在那里。

“公子救我…”就在余归检查包裹的时候,一道飘渺娇弱的女声从他背后传来。

余归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依旧低头翻看包裹,却悄悄地将一张符纸夹在指尖。

这种地方可能连蚂蚁都找不到一只,怎么会有什么娇滴滴的姑娘?再说了,自己的包裹明明是放在小潭边,可现在却自己跑这来了。

唯一的可能,他撞鬼了。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30:00 +0800 CST  
“公子救我。”女子的声音凄楚,气息离余归越来越近。

余归心中默念着数,忽地反身卧倒,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伸手重重按向身后,可手中却没有预期的触感,那张符也软绵绵地掉在地上。

他身后什么也没有!

“不就是一个包袱吗?你这小子还要找多久?”白迎竹踏步走向余归,见余归呆楞出神,她毫不留情地甩了他额头一掌。

余归回过神来拍开白迎竹的手,“这里好像有…竹子小心!”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从草堆伸出的一道微红的光一把缠住了白迎竹的脚脖子,又恶作剧般地向后一扯,白迎竹猝不及防,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

白迎竹迅速掐出一个八卦指,那道光这才松开了她的脚,“什么鬼东西,敢在道姑面前撒野?”

周围又是死一样的寂静,余归扶起白迎竹警惕地看着四周,他掏出一块罗盘,罗盘上的指针飞快地转动,他沉着气一步步地走动。

过了一会儿指针不再转动,余归停下来对着身后的白迎竹使了个眼色。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白迎竹驭起一把金钱剑,那剑伴着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径直穿过他们面前。

两人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还是不会给师父丢脸的嘛。在两人准备离去时,那把金钱剑倏地朝他们刺来,两人忙一个闪身,看到的是一缕微红的影子,那似乎是一个女人。

白迎竹揉了揉眼睛,自己早在六岁被师父收留的那年开了阴阳眼,照理说世间一切污秽她都可以看到,可现在不论自己如何揉眼睛,眼前只有朦胧的身形,这不正常。

“终于肯现形了,竹子小心,这个朋友阴气有点重。”余归从身后掏出一把剑,那把剑通体血红,是他从师父那顺来的。

刚才他们给这个鬼魂的一剑已令它暴躁不已。本灰蒙的天此刻似乎要下起雨来,又刮起了一阵风,吹得四周的枯草窸窣作响。

“啊!”那道身影缠住了白迎竹的脖子,她想要念驱鬼咒,可几近窒息的她说不出一个字。

余归眼疾手快用剑刺去,那道身影触电般地松开白迎竹,“我们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它绝不是我们两个收得了的。”

“咳…咳…那把剑不是可以伤得了它吗?”白迎竹道。

却见余归抓着剑的手在抖动,他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逃跑出来的,这把剑没有师父的口诀最多能挡两下。”他发誓,这绝对不是他道行浅薄,眼前这只女鬼身上的阴气是他之前遇到的鬼的几百倍,难道他余归初出茅庐就栽在这了?

余归拿出一张黄符又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纸上画出咒语,完成后他把这张黄符咬在嘴里,又用指尖残留的血在掌中画出血印,“竹子听着,我等一下会尽力缠住这只鬼,你抓紧时间快跑。”

“我们是一起来的,要走一起走!”

“都死在这吗!”余归全然没有刚才的少年稚气,在道术这方面,他确实有着白迎竹没有的硬气。

这是余归第一次这么大声跟她说话,白迎竹愣住了,“你…余归你逞什么能,手明明都抖成那个样子了!”

余归看了一眼拿着剑的那只手,“是剑在抖,不是我。”话音刚落,余归一个箭步向前,他带有血印的手狠狠拍在那道身影上。

“桀桀桀,公子我叫你救我…救我…救我!!”女鬼本细腻的声音突然暴躁起来,它挣脱开余归的掌印,作势就要缠住他的颈脖,余归将半含着的那张黄符吐在女鬼的身上,小小的黄符灼伤了女鬼的手。

“臭道士,你跟他们一样该死…我要剜开你的心,吃了它!”女鬼变得狰狞,她咬住了余归的手似乎要咬下肉来。

白迎竹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她这时候上去不仅帮不了余归可能还会害了他,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余归被女鬼咬死?

“快走!”余归咬牙用尽全力踹开女鬼,被女鬼咬住的地方已是血肉模糊。

师父,若是你在这里,你会怎么做?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31:00 +0800 CST  
白迎竹闭上眼睛回想师父说过的每一句话,脑中不觉浮现起师父作法时的白衣风骨,那是一个真正的谪仙般的人。

对了,请神咒!

她曾见过师父用请神咒驱走难以解决的鬼怪,虽然师父从未教过,但咒语她还隐约记得,不管怎么说总要一试。

白迎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画出八卦阵。

“雷霆号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倾刻遥闻。灵官传奏。轮年值月。本日本时。受事功曹。通灵土地。闻吾号令。火速到临。有事相禀。急急如无极高真律令。”

念完后,白迎竹睁开双眼,什么也没有出现,她这是失败了?

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两道长长的铁链一把缠住了女鬼,把它拖离了余归。

余归把握时机,把手中的血印拍在女鬼的天灵盖上。

“啊!!”女鬼发出刺耳的叫声,一股白烟从她的天灵盖上不断冒出。

白迎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跑到余归身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口,“小归子你的伤还好吧?”

“死不了。”余归被白迎竹看得不自在,他抬头看向两条铁链,“请神咒?你还真行,让我看看你请了什么神。”说完,余归袖口中飞出两张黄符覆在了铁链之上。

“啧啧,真讨厌,被抢先了呢。”余归还未施法,就听得阴森森的话语。

只见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现在女鬼身后,看得白余二人不觉瞪大了眼睛。

“天…你念的不是请神咒吗?怎么把地下的两位爷请上来了!”余归抓住白迎竹的手腕慢慢地后退,听闻黑白无常阴晴不定,他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两位爷把小命都搭进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照着师父的样子念的,谁知道招来这两位爷!”白迎竹看着黑无常飘身查看那只女鬼,又见白无常面带邪笑向他们飘来不觉地咽了咽口水。

白无常凑近余归,细细打量余归的神情,又嗅了嗅味道,接着又同样凑到白迎竹面前。

冥府的阴将长得也没那么可怕嘛,白迎竹腹议道。

“请我们来,你还不够资格。”白无常邪气的三白眼似要看穿白迎竹,他一开口白余二人不觉一颤。

这么说刚才的请神咒根本就没有起效,那他们是被两位爷救了?

“恨魂已经找到了,看这个情况也封不了它多久,只有开鬼门强行拖走了。”黑无常沉着脸对白无常道。

白无常飘到女鬼面前,这就是从冥府逃出的恨魂了,果然怨念深重。他转眸看向女鬼头上的血印,“唷,封鬼血印,是个好苗子。”

这好像是在夸他?余归不确定,但还是开口道:“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接下来的事情就辛苦两位爷了。”

“说你了吗?”

这就尴尬了,余归无奈地撇撇嘴。

在他们说话间,黑无常拽紧了女鬼,又对着一处一弹指,“起!”突然耳边嗡嗡作响,阴风比之刚才要强上几十倍,白余二人被吹后了好几米,余眸间,有一扇门出现在黑无常面前,那门似是玄铁所制,银色的门环上立有两只凶兽,白迎竹一眼认出了两只凶兽,她曾在师父的书中看到过,那是饕餮与梼杌。

白无常飞身立于女鬼肩上,与黑无常各自抓紧了铁链,又一个翻身一脚踹开了鬼门。

“桀桀桀…剜了他剜了他!”

“放我出去!!”

“我要去投胎,求你求你啊!!”……

一阵阴气扑面而来,余归听见冥府的鬼叫声不觉皱起了眉头,他好像能明白师父为何不肯下山的原因了。

能渡得了一只鬼的劫,却渡不了一只鬼的心。

黑白无常将女鬼拖入门后,“砰”地一声鬼门关上,绝了一切鬼叫声。那扇门也随之消失,天空又露出了几丝微亮。

“刚逃出来就遇到这滩事,早知道就不走了。”余归收好家伙,忍不住囔囔道。

白迎竹回过神来,“你还想打退堂鼓?”

“呵,那你也太小看小爷我了。”

白迎竹不觉一笑,她低下头突然又一惊地抬起头,十分慌张地四处翻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

“小归子怎么办,师父送的八卦镜丢了!”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32:00 +0800 CST  
第四章 马失前蹄
通往冥府的路把守森严,嫦娥孤身走在阴森的冥路,守卫见她不凡,竟也不敢加以阻拦。

地狱传来的鬼叫声从未间断,嫦娥小心翼翼地拐入一处微亮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河,那些微光好像是从水里传来的。

这里只有寂寥的阴风,河里的微光此刻看来异常诡异。

“呜…呜…娘亲…这里好冷…好怕…”

嫦娥不觉一愣,她睁大眼睛十分惊异地看着水面,她不会听错的,这般软糯的声音是从水里传来的。

河里有孩子!?

她挥动衣袖,一道法力飞入河里,水花四扬,那光被水搅得破碎,水光接磨间,一颗颗如萤火虫般的光粒飞出水面,这哪有什么孩子?那些光粒越聚越多,竟在空中化作一个个骷髅头忽地朝嫦娥袭去。

嫦娥躲闪不及,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在骷髅头快袭到她时,一道金光将她罩住,骷髅头也被震回了水里。

嫦娥惊魂未定地垂下手,那道屏障也随之消失,她伸手拔下头上的木簪,本无异的木簪此刻传来不同寻常的炽热。

既然你一直在我身边,为何不肯现身?

嫦娥赌气地扔掉手中的木簪,下一秒便印证了她的猜想,那木簪忽地回到她的发上稳稳地戴好。

“你不肯出现,我也不需要你救。”嫦娥作势又要拔下木簪,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止住了她的动作。

“真是不知者无畏,连忘川河里的阴灵也敢招惹。”阴冷的气息拂过耳畔,嫦娥回头看去,一位女子团扇半掩着面,那双狐媚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正是孟姒。

“阴灵?”

只见孟姒款步走到河畔,她用手中的团扇接住散在空中的光粒,朱唇轻启,将它们尽数吹入河里。而后她抬眸打量嫦娥,“就是婴儿。”

“河里的光都是婴儿所化?”

“冥府本就是阴晦之地,这种事有什么稀奇。”

嫦娥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接着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孟姒,“你难道不觉得残忍吗?”

“残忍?”孟姒轻扇掩面咯咯地笑了起来,“又不是活的婴孩,你怕什么?这忘川河渡了那么多的亡灵,阴晦之气越聚越多,若是不用阴灵加以净化,怕是连洗个手都嫌脏。”

嫦娥走到河畔,忧心忡忡地看着水面。就算只是婴孩的魂魄,可成了忘川河的养料,是永远都入不了轮回的啊,刚才那从水里传来的软糯声音无疑触碰到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孟姒看着嫦娥的神情,心下了然,“对鬼不需要有感情,它们不过是想找寄主,故意迷惑你罢了。”按照平时,她绝对是不会作过多的解释,可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也不例外,见嫦娥生得水灵,便也不想吓唬她了。

见嫦娥不说话,孟姒又开口道:“前世因今世果,这些孩子的亲人都是山云村里十恶不赦的人,他们在阳间欠下的债,到了阴间总得有人来偿还。”

听到孟姒说起山云村,嫦娥一顿,“人间的山云村真的那么破败吗?”

“谁知道呢,反正这段日子来奈何桥上的亡魂多半是山云村的。”孟姒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了那么多,我还没问你是谁,为什么擅闯冥府呢?”孟姒的眼眸变得精光。

嫦娥俏皮一笑,“我可是来帮你的,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孟婆神吧?”

“帮我?擅闯冥府就是为了帮我?”孟姒没有否认,她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嫦娥莲步向前一挪,忘川水打湿了她的绣花鞋,很凉很冷。“你不是说奈何桥上的亡魂多来自山云村吗?若是我解决了山云村的事情,你不也能讨个空闲吗?这不就是在帮你?”

“唷,真是可笑,连冥君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这小姑娘的本事有这么大?”孟姒拉了拉素纱衣襟,慢悠悠地扇着风,一点也没把嫦娥的话放在心上。

嫦娥又向前挪了几步,甚至嬉戏般地抬起脚尖在流水间玩耍,看得孟姒眼皮直跳,她忙开口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忘川里全都是阴灵,你再向前一步,它们绝对拿你当寄主。”

“都说了要帮你,我自然得搞清楚这些阴灵啊。”嫦娥双脚泡在忘川水里,刺痛的阴寒从脚底直钻入心里,疼得她牙齿止不住地发颤,却还是故作轻松地嬉弄流水。

阴灵会趁机寻找寄主,她又怎会不知?孟婆神说得没错,她是没有那个能力解决山云村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她就逼那个有能力的人现身,她就不信他看到如此还能坐得住。

“咕…咕…”本平静的水面不断冒出气泡,那一抹抹诡异的绿光慢慢地从水底浮现开来,它们顺着水流凝聚在了一起,虎视眈眈地守在一处,似乎在等待出击的最佳时机。

孟姒本想拉回嫦娥却又止住了手,“坏了。”她低呼,水里的阴灵聚成了一团光,嫦娥已经被阴灵盯上了,除非是让阴灵尝到血,不然是拉不回来了。

嫦娥咬紧牙关,面色苍白地看着水里的动静,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为什么杨戬迟迟没有出现?她都快相信刚才保护她的金光只是她的幻觉,那根重新回到发上的木簪只是哪个路过的小鬼的恶作剧。

“娘亲…做我们的娘亲吧…”水里传来声音,却不是之前的软糯稚气,只有贪婪血色。

突然,那一团光从水里一涌而出,水花飞扬间难以看清眼前,嫦娥只觉一股比刚才更甚的寒风扑面而来,似乎要把她吞没。这时,一只强健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抱起。来人宽大的臂膀挡住了所有的寒风,那股熟悉的味道让嫦娥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孟姒拂去发丝上的水珠,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那双狐媚的眼睛染上难以言喻的笑。

司法天神与仙子,啧,真是有趣呢。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36:00 +0800 CST  
嫦娥窝在杨戬的怀里,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就算是身在阴暗的冥府也是不觉地痴了。

冥府的天一直灰蒙蒙的,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鬼叫声。说实话,在这样的地方待着没有谁会有好脾气。眼下杨戬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去,一路驭着轻功而来,在嫦娥失神时,他在一处瓦顶上停下。

他放下嫦娥,衣摆一扬,单腿屈起随意坐下,“才说了让你好自为之,我一转身的功夫就一头扎进了忘川里,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杨戬眼眸里难掩怒火,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嫦娥现在就成了孕育阴灵的容器,这叫他怎能不生气。

却见嫦娥咬紧了嘴唇,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杨戬叹了口气,尽力平息下自己的怒火,他一把抓住嫦娥的手往怀里一带,将嫦娥禁锢在他屈起的腿上。

嫦娥忙抱住他的脖颈,忘川水的阴晦之气弄得她很是不适只得轻轻靠在杨戬的身上,“你说的我当然一字不差的都会记住,可是你要跟我生气,我想见你…只有这样你才会出现…”

看着怀里嫦娥可怜巴巴的样子,杨戬的气也消了大半,语气也有所缓和,“你就不怕真成了鬼魅的容器?”说话间,他除下嫦娥的鞋子,露出了一双苍白小巧的脚,他宽大的手覆上那双冰冷的脚,掌心驱动着内力,替她驱走那钻心的寒冷。

看着杨戬的举动,嫦娥羞红了脸,但脚底传来的温热却让她舍不得挣脱,“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在以前,杨戬听得这话是会高兴,但如今…嫦娥对他这么依赖,叫他怎么放心离开。

感受到手中那双小巧的脚渐渐温热起来,杨戬收回了掌中的内力,又掐了一道法诀将那双绣花鞋烘干。而后他又细心地为嫦娥将鞋穿好,一切弄好后,只觉一片柔软轻拂过他的面颊。

“还真是被你逮着机会就要占我便宜。”杨戬摸了摸脸颊,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谁占你便宜了?这只是谢礼。”嫦娥被看得不自在。

“这么说来仙子还真是小气,谢礼就只是一个吻。”

嫦娥不明白,为什么正经的事情从杨戬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奇怪,她一时语塞,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敢当。论小气我怎么比得过真君您呢?你以后都不能无缘无故地丢下我。”说完,她抬手要拔下那根木簪。

“你还想要再扔多少次?”杨戬微眯着眼睛,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到底是有多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我要你替我重新戴上。”嫦娥将木簪递到杨戬的面前。

杨戬无奈地接过木簪,“刚才不也是我替你戴上的?”

嫦娥闻言甜甜一笑,看来真不是什么小鬼的恶作剧,她紧了紧环在杨戬脖颈上的手,“那是用的法力,我要你亲手帮我戴。”

杨戬眼眸中满是笑意,这般女儿家的心思他可猜不着,“麻烦。”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凑近了嫦娥,轻轻地将木簪插好,又微微低头,在嫦娥的眉眼间留下一吻,“你这就叫恃宠而骄。”

“那也是你惯的。”嫦娥把头埋在了杨戬的怀里,一时不见杨戬眉间的愁绪。

她突然发现他们现在在瓦顶上,这屋檐与其他地方相比看来更加的威严气派,想来这里是冥君的寝殿了。司法天神还真是会选地方,他们此次前来是有求于人,这倒好直接在人家屋顶上风花雪月起来,思此,嫦娥嘴角难掩笑意。

却听杨戬有些沙哑道:“以后若是我不在身边,你总要学会保护自己。”

杨戬重掌天庭事务,分身乏术这她能理解,只是为何听起来这么奇怪,嫦娥抬起头,“为什么会不在,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了?”她心里一急,小手攥紧了杨戬的衣袖。

“胡思乱想什么?”杨戬无奈地敲了一下嫦娥的脑袋,“和我在一起久了你是连脑子都懒得用了?别忘了你可是月宫宫主,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来得及救你。再者说…若我哪天死了,你也不至于被欺负。”他将嫦娥的一缕青丝绕在指尖,半闭着眼睛轻嗅着丝丝芳香。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什么死不死的,你叫我记住我是月宫宫主,但你也别忘了你可是司法天神。”嫦娥蹙紧眉头,幽愤地看着杨戬。

“司法天神得说话算话,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反悔。”那双含着金色瞳线的眼睛大概是她最深的执念,嫦娥越发看不懂其中的情感,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最终隐于黑暗中。

“呵。”

难以说清的感情最后只化作杨戬自嘲一笑。

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杨戬只道它是骗人的。他这一生永远都逃不过命这个字,因命而生,因命而挫,因命而求,因命而成,因命而忍,因命而得,因命而失,因命而死,都不曾由他。

“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一道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寂静。

杨戬恢复成司法天神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看向了远处,又低下头向嫦娥示意后拥住她的腰肢驾着轻功远去。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37:00 +0800 CST  
地狱,黑无常倒在石雕下眼神涣散地看着与恨魂周旋的白无常,他捂着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真是想不到恨魂如此厉害,竟能在短时间内冲破封鬼血印,真是低估它了。

“轰…”白无常被恨魂一把扔向石雕,竟将石雕撞得粉碎。“啐…”白无常吐掉口中的血,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老七,你我不是它的对手…快…快去找冥君来,我先挡着…”说完,黑无常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可还没站好就又倒了下去。

白无常垂于胸前的白发染上了斑驳的血迹,他脸上依旧带着邪气的笑,“行了,你不是总抱怨我懒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大爷的厉害。”

地狱中的十方业火烧得妖冶,谲异的红光映照着白无常俊美的脸庞,他握紧了哭丧棒向恨魂袭去。

地狱属阴气浓重之地,恨魂也显出了它的形态,那是一个身着红裳,面覆红巾的女子。她凌空而起躲过白无常的步步攻击,“原来两大阴将不过如此。”在她说话间,白无常袖中放出铁链缚住了她的一只脚。

“哎,你有没有玩过蛐蛐儿?”白无常突然问道。

红衣女子凌空单脚被缚住,真是躲也不是打也不是,她没好气地答道:“什么狗屁玩样!”

白无常一挑眉,“巧了,我也没有。”他拉了拉铁链,“不过我曾看过凡人孩子玩,好像就是这么绑着蛐蛐的。”

“你!”红衣女子反应过来,愤怒地想要挣脱开,白无常脸上的笑在她看来异常碍眼,她眼睛瞥过四周的业火,冷笑一声,两手吸过团团业火攻向了白无常。

白无常拽紧了铁链飞身踏过墙壁躲过了团团业火后已是精疲力尽,“看来你还是一只没脑子的蛐蛐,业火焚鬼,引业火来对付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处。”他看向红衣女子被灼伤的手不住地冷笑。

“少说废话!你松不松手!”女子又引业火攻向白无常,见白无常仍拽紧铁链,女子疯了一般引取业火,火红的光在她面前烧得越来越烈。

“老七!”黑无常惊叫,只见一团业火灼过白无常的面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疤。

业火专焚鬼,就算再位高权重,他也只是鬼。

白无常阴沉地拂过自己的面颊,他是不在意自己的面容,可被一只蛐蛐如此想想心情就很不爽呢。

“松不松手!”暴戾的声音再度响起。

“做梦。”

“好,那我就烧了他!”女子作势要攻向黑无常。

“请便。”

红衣女子没想白无常会如此回答,一时僵住不敢轻易动手,“你难道就不紧张?”

“紧张什么,烧的又不是我。”

黑无常依旧看着恨魂与白无常,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他早就习惯白无常的嘴皮子。

这时,一道金光闪过灭去了团团业火。

他们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玄衣男子飞身落下,掐出指诀一击封住了恨魂。随后,一白裳女子出现在他身后。

“真君?”白无常一惊,这天上的司法天神怎么会出现在冥府里。

“嗯。”杨戬应声,他转身看向恨魂,浓重的怨气让他不禁地皱了皱眉。

“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吗?怎么怨气这么重?”嫦娥问道。

黑无常拉着白无常的胳膊勉强站起,“它是地狱的恨魂,关在地狱上千年,怨气也就越积越重。对了,多谢真君仙子的救命之恩。”

“不用了。你们伤得这么重恐怕一时难已恢复。这是月宫上好的伤药,多少会有点帮助。”嫦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黑白无常面前。

“多谢仙子。”白无常接过瓶子,看看人家仙子再看看自家冥君,他们刚才差点死在这了,那无赖还在外面闲逛,真是…不对,他们本就是死的啊。不过也没差,怀尘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恨魂?呵,有你们冥府好受的了。”杨戬负手站立,眼底竟有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黑无常松开白无常的手臂,恭敬地向杨戬行了一个礼,“真君所谓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要是想留着命就快走吧。”

“恨魂已被真君封住,这还会有什么差池?”黑无常想起恨魂三番五次地逃跑也是心有余悸。

杨戬伸手抚上自己刚才使下的封印摇了摇头,“没用的,封不住的。”

“连你也封不住?”嫦娥拉了拉杨戬的袖子,看着杨戬无奈的样子她也免不了心急。

杨戬看了一眼嫦娥的手走到黑白无常面前,“世人尊神,神爱世人,神的能力不过是世人的信仰所化。你说它是千年恨魂,那恨又从何而来?”

“人间善恨善妒,这恨自然是从人间而来。”黑无常轻声道,杨戬的气场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不错。恨是人心所化,神又由人心所生。神要悯天悯苍生,也要佑人护天。我能封得了它的形却渡不了它的恨,这样子就算我封了它千次万次,它亦能逃千次万次,又有何用。”杨戬似看透了一切,说话飘渺如雾,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白无常撇撇嘴,这些大道理听得他耳朵疼,不过有了对比,冥君看起来好像更加不堪了。

看看人家真君再看看自家冥君,白无常真的为有这样的冥君感到丢脸,人家真君悲天悯人,自家冥君却花天酒地,唉。

“多谢真君指点。”黑无常一板一眼,礼数样样没忘记。

“不好,封印要消失了!”看着封印渐渐隐去,嫦娥惊呼。下一秒封印被震得破碎,她素手一伸放出水袖捆住了暴躁的红衣女子。

“我要杀了你们!!”红衣女子不停地挣扎,条条白绫尽数断裂。嫦娥向后仰躺,避开了攻击,一只脚抵住了红衣女子的腹部。

衣袂青丝交织间,杨戬飞身上前,他张开墨扇震退了红衣女子,另一只手拥住嫦娥,“没事吧?”

嫦娥从杨戬怀里出来,“我没事。”

杨戬松了口气,“这里交给我。”

“我可是月宫宫主,真君这是看不起我?”嫦娥故作不满地挑起眉毛。

杨戬失声轻笑,一个闪身越到恨魂面前,手中化出三尖两刃刀攻住红衣女子的各大要穴。

嫦娥见状脚尖踢起一把剑执于手中,飞身上前加入了战斗。

两道凛然风骨交织于兵刃之间,一黑一白,犹如墨上清荷。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38:00 +0800 CST  
黑白无常在一边看得心惊,眼下看来是真君仙子占了上风,但只要仔细观察不难看出他们出招越发的吃力,虽是早就知道恨魂难对付,可连这仙人都难以抗衡那还真是不可思议。

难道真如真君所说,渡不了恨魂就封不了它?

“若你们执意要拦我,我便屠了整个冥界!”红衣女子手中化出一根红绸,虽是软物,但执于她手中与铁链无异,以柔克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嫦娥暗觉不好,自己的法力在它面前竟一点也使不出来,她看了一眼杨戬,杨戬嘴唇紧抿,一派镇定自若,似乎早就察觉到这一点。

接下来却又更加让嫦娥疑惑,只见红衣女子攻向杨戬,招招狠戾,有赶紧杀绝的意思,可杨戬却收起了三尖两刃刀,只是躲闪却不回击。

“怎么,你们神仙就这么狂妄自大,看不起我么!?”红衣女子停下了动作,狠狠地瞪着杨戬。

杨戬嫌弃一般地拂了拂袖子,“对你,这样足已。”

话音刚落,红衣女子倏地掷出红绸直指杨戬命穴。嫦娥一惊,见杨戬没有闪躲的意思,慌乱之下她扔出手中长剑,“哐当”一声,那长剑挡住红绸一击碎成两段掉落在杨戬脚边。

好险…嫦娥松了口气,她生气地看向杨戬,却见他面带轻笑地看着自己。差点受伤了还笑什么,等等…她明白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杨戬的用意不在恨魂,而是另一个什么人。他故意消磨时间,似乎在等那人的出现。

思索间,一把细长泛着银光的剑忽地飞来一把刺穿了红衣女子的心脏。

“啊!”那道红色身影毫无防备地重重倒下,鲜血溅到面上红巾更增妖冶,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

“封不了,毁了便是。”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位脸覆面具,身着锦衣的男子缓缓落下。

这是在川城遇到的男子,他怎会在这里?嫦娥满腹的疑惑。

“参见冥君!”黑无常忍着疼痛,向男子恭敬地行礼。反观白无常,他一脸玩味地看着怀尘,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他就是冥界的君主?这未免太过巧合。

只见怀尘微微颔首示意黑无常起来,他淡淡瞥了白无常一眼似是习以为常。他负手走到恨魂面前,“呵,第二次见面就让我替你背负了业障,真君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啊。”贯其心绝其命,他可不信杨戬会不懂,只能怪自己,论计谋他还是玩不过杨戬的。

杨戬摇了摇扇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哪里,你白看了那么久的戏,当然得付点什么代价,杨某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怀尘不怒反笑,他一挥袖,收起了那把银色长剑,“很好,不愧是我怀尘认定的朋友。”说罢,他一掐指诀,一团烈火燃于他指尖之上,“我说过下次见面定当茶酒相待,真君可莫要推辞。”指尖轻弹,那火就要烧向恨魂。

“且慢。”嫦娥出声道,她走到怀尘面前,“你打算就这么一把火烧了她?”

“有何不妥?”怀尘疑惑地看着嫦娥,却还是将指尖的烈火收了回去。

嫦娥将一切看在眼中,面前的人一直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如今站在他的身边,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她收了收神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恨是人感情的一部分,神杀鬼是为正,神杀人则为业障。你这么烧了她,不仅不能平息她的恨,还会徒添你的业障,对谁都没有好处。”

“冥君,仙子所言甚是。何况您还是戴罪之身,更添不得业障。”黑无常忧心地看着怀尘。

“闭嘴。”怀尘冷冷道,他看向嫦娥,“增添业障又如何,天上那些神仙若要讨命便来。呵,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说烧了便是烧了。”语罢,怀尘捏了一道法诀,那红衣女子立马被烈火包围。

嫦娥皱紧了眉头,怀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不安得很。

那一抹红色很快只余灰烬,怀尘收回法力,无言地看着一地的灰烬。

“啧啧,几日不见冥君竟变得这么狠心。不错不错,有进步。”一直沉默的白无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不介意再给你演示一遍。”

“呃…”说话间,嫦娥只觉脑袋一疼,眼前一黑便要倒下。

杨戬眼疾手快地将她揽入怀中,手掌抵在嫦娥的背上向她输着真气,见嫦娥幽幽醒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站着你都能晕倒?”

嫦娥调匀自己的气息,刚才脑袋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去了,是自己多心了吗?她对上杨戬的眸子摇了摇头,“应该是碰了忘川水再加上刚才运行真气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怀尘眸光一转,忘川水?这么说他们刚才还去了忘川。“仙子还请多保重身体。只是不知二位为何到我冥府?”

嫦娥闻言要离开杨戬的怀抱,不料杨戬死死抱着不肯松手,无奈只能这么说话了,“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只是没想到在川城早已遇见,想来还是有缘。”

“找我?怀尘可没有能帮上仙人的能力。”

嫦娥闻言一笑,“这件事还真只有冥君能帮得了。”

“山云村?”怀尘像是看透了嫦娥的心思突然问道。

嫦娥与杨戬对视一眼,又看向怀尘“正是。还请冥君告知五彩石的下落。”看来太上老君没有骗她,怀尘真的知道所有。

“呵,若是这个问题,仙子还是请回吧,恕怀尘不奉陪。”怀尘淡漠地下了逐客令,转身不再看着他们。

“知道却不肯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杨戬清冷道。

怀尘眉头一皱,“不是我不肯帮你们,而是有些事本来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

“怎么会没有意义?找到了补天石,山云村可以恢复如初,人间也可以避免灾难。怀尘,心怀尘世,我不信你能看着人间受苦而无动于衷。”嫦娥不明白怀尘为何如此心硬。

怀尘闻言笑出了声,他转身看向嫦娥,“你错了,我当然忍心。不必再多费口舌了,补天石的下落我不会告诉你们的,若你们执意要寻,下次再见便是敌人。”

嫦娥咬了咬唇,她沉着眼眸细细打量怀尘,到底是他阴晴不定还是另有隐情。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39:00 +0800 CST  
这时,从暗处传来了什么声音,他们警觉起来,屏住了气息,那声音听得越发清晰。

“别抢啊,都说了出去了就给你。”

“哎哎哎,你胆肥了是吧,还敢拿八卦镜威胁姑奶奶?”………

怀尘捏了一道指诀飞向暗处,他最讨厌有人擅闯冥府了,虽说自己当初也是,但他就是讨厌。

红光一闪,一黄一青的身影跌落在地,好像还有一只黑色小奶猫。

“都说了叫你别抢,现在暴露了吧?”那青衣束发女子抱怨道。

却见那黄衣女子猛地从地上爬起,再恭敬地跪在怀尘面前,“木瑶看守冥府不周,还请冥君责罚。”说着,她低下了头,一只眼睛半睁着偷偷瞄向白无常,见白无常没有看她,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谅你初犯,饶你一次。”

“谢冥君。”

怀尘看向坐在地上的青赏女子,又瞥见她手中的八卦镜不觉皱了眉,“道士?”

正想着如何是好的白迎竹听得这一声顿时惊慌失措,“参…参见冥君。”怀中的小猫不安地想要逃离,她连忙抱紧了那只猫,低下头小声道:“小祖宗…你可安分点吧。”却不见一旁的白无常目光越发的暗沉。

“为何擅闯冥府?”

白迎竹一愣,她抬头看向站在怀尘身边的木瑶,只见木瑶用嘴形说着什么。到底说着什么鬼东西,叫她怎么看得懂?

木瑶见白迎竹一脸疑惑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挪,又用嘴形再说了一遍。怀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吓得她退后了几步。

白迎竹脸上冒着冷汗,这么说就只能靠她自己了,“额…什么擅闯,我这叫…叫拜访,对,就是拜访。至于为什么拜访冥府,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这话说来可不假,她这一路算不上刀山火海,却也是困难重重,最要命的还是滩上木瑶这个烦人的小丫头。

话说在他们发现八卦镜不见时,余归便猜测是被带到冥府去了,这一来他们就踏上了去往冥府的路。但是去冥府说来轻巧,可也不是他们想去就去的。

如果让一切再来一次,白迎竹绝对会一掌拍死那个求余归想办法的自己,不过余归还真是会趁机报复啊,帮他洗一个月臭袜子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想提。

从鬼市进入冥府是不二的选择,余归心疼地烧了一大把开路钱后他们终于进入了鬼市。

“一不要说话,二不要回头。找到东西后到长门树下等我。”余归用意念留下这两句话后就一头扎进了鬼市,说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要淘些宝贝,这样一来,白迎竹只能一人去寻八卦镜。

白迎竹拿出一条布绑在自己脸上,这样多少能遮一遮自己的气息,看着面前目光呆滞,形态各异的鬼魂,她心下暗骂一句蠢东西后侧身从它们身边走过。

不过问题又来了,冥府在她眼里看来哪哪都一样,走了这么久,别等还没找到八卦镜自己就阳气耗尽死在这里。白迎竹闭上眼睛感受着八卦镜的气息,这东西是师父所赠,多多少少沾了师父一点仙气。

有了…白迎竹睁开双眼谨慎地走进了一个黑洞中。洞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水滴声,黑暗中白迎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向前走,不会错的,八卦镜的气息就在这附近。

“喵~喵~”在这么黑的地方传来猫叫声,白迎竹肯定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她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刚想继续往前走,可脚下好像有什么在舔她。

“喵~喵~”

白迎竹整个人都快炸毛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能说话…不能说话…不就是只猫吗,白迎竹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她弯下身子在黑暗中将那一团柔软抱在怀中,那只猫似乎很享受她的怀抱,亲昵地蹭了蹭她的下巴,白迎竹顿觉可爱,心中也没有刚才那般恐惧了。

忽然,她面前闪现刺眼的白光,这就到尽头了?白迎竹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没有飘来飘去的鬼魂,也没有污浊阴沉的空气。她的面前是一棵苍天大树,还有一池清澈潭水,似乎还能隐隐听到鸟鸣声,想不到冥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那只舔着爪子的猫,原来是只黑色的猫,这般慵懒的样子看了令人欢喜。

“啊,怎么办怎么办,都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找不到,七爷就快回来了啊…”冷不丁地传来声音让白迎竹吓了一跳,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捏在手里,慢慢地朝树后走去。

树后,一位身着淡黄色长裙,看来不过及笈的女子懊恼地用头撞着树,白迎竹走到她身后竟全然不知。

这是人是鬼?呸…她莫不是傻了,在冥府里的当然是鬼,不管是好是坏,先下手为强。这么想着,白迎竹猛地将符纸拍到女子的背上。

“啊!”女子吃痛地倒在地上,背上兹啦兹啦地冒着黑气,她颤抖着身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白迎竹。

看着女子憋红了的眼睛,白迎竹竟然觉得有点抱歉,她抓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内疚,又想起余归的话,一时只能干看着。

“道士?我说,你们这些道士抓鬼还抓到冥府里了?”女子委屈地撇撇嘴,泪眼朦胧地看着白迎竹。

天啊…她白迎竹最讨厌女人哭了,更何况还是一只女鬼。她纠结地拍了拍脸蛋,终于还是上前一步撕掉了那张符纸。却见女子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前,还露出了嘿嘿的笑。

这该不会是个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女鬼吧?白迎竹连忙低下头扯紧了衣服,唉?该不会是在看她怀里的猫吧?

“嘿,这猫你是在哪找到的?”黄裙女子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疼痛,她两眼放着光,作势就要来抱走小猫。

不行,再不说话她要憋不住了,死就死了。

“慢着!你干什么,这是我找到的猫!”白迎竹一把推开女子,还将怀中的猫紧了紧。

黄裙女子一愣,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上前扑倒在白迎竹面前,“姐姐你行行好吧…小黑从阳间一直陪我到阴间,我待它就如同亲人一般,本来我小小年纪死于非命就够可怜的了,姐姐难道忍心看我轮回还没有个伴吗?”说完,女子泪似泉涌,她抱住了白迎竹的腿。

白迎竹当下心中一软,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啊,“等等,你说你要轮回,怎么却在这里?我可不记得轮回井在这里。再说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只猫就是你的?”从小师父就告诉她鬼的话不能信,谁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在骗她。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41:00 +0800 CST  
女子闻言立马停止了哭泣,“我…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来我就怎么在这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这只猫就是我的,不信你看看它的眼睛是不是一只蓝一只黄。”

果然如此,白迎竹看向女子,“谅你也不敢骗我。不过就这么把猫给你,我也太吃亏了吧。”

女子听到前句话开心得想要去抱回那只猫,可听得后半句又讪讪地收回了手,她都好心地不准备告这个擅闯者的状了,还想要怎样。“不然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带我出去,就当是你轮回前做个好事,或许还能投个好胎。”从刚才白迎竹就注意到自己来时的那个洞口消失了,要是没这个小丫头带路,她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女子眨了眨眼睛,“我就是一只可怜的短命鬼,我怎么知道怎么出去啊?”把擅闯者放出去,那她不就是明知故犯吗?好不容易逃脱七爷的魔爪,她可不想再受冥君摧残。

白迎竹眉毛一挑,“不知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你这个好端端的阳人又为什么到冥府来?”

白迎竹自知理亏,“我…我那是为了找东西。”

“找东西?找鬼啊?”

“一面很重要的镜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白迎竹回过了神,猫在自己手上呢,怎么她倒成被逼问的那一方了。

“这个?”女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那手帕里包着的正是八卦镜。对她们来说,这镜子邪气得很,她还想把它交给冥君处理呢,没想到一切都这么巧。

白迎竹一惊,“没错就是这个!我该怎么报答你好呢?”说话间,她伸手就要拿回镜子,不料女子手上一收,把镜子藏到了背后。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女子一字一句道,她还挑了挑眉毛示意白迎竹怀中的猫。

栽了栽了…白迎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还是个女鬼,传出去她道姑的脸皮还要不要了,“行,等你把我带出去了我就把猫给你。”

“这么说你是不想要镜子了?”女子晃了晃手中的镜子,一脸玩味地看着白迎竹。

“废话,那当然要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啊!你用一样东西换我两样,那我不也是吃亏了?”

白迎竹闻言一屁股坐在了树下,“不带我出去我就在这耗着,反正我无牵无挂死了就死了。不过…啧啧,你这小丫头轮回还没有个伴,真是可怜啊。”说完,她还故作怜惜地摸了摸小猫。

“你!”女子气急跺了跺脚,她愤愤地看着白迎竹又纠结地看着小猫,咬咬牙终是作出了决定。她将手中的镜子丢向了白迎竹,又在手中化出一个纸灯笼。

“还不快跟我走?”她不满地看着拿着镜子一脸欢喜的白迎竹,要不是因为七爷快回来了,她一定把这个臭道士丢在这里等死。

白迎竹连忙跟了上去,这个小丫头听话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

借着纸灯笼微弱的光,墙上化出了黑洞。白迎竹紧紧跟在女子身后,阴风从尽头不断吹来弄得她脸生疼。过了一会儿,她们走出了黑洞,映入眼帘的是成群飘荡的鬼魂,比鬼市上的多了一倍。

“这好像不是我来时的路…”白迎竹担心道,她抓紧了女子的袖子。这不是她怂,从刚才她就发现了鬼魂似乎很惧怕女子手中的纸灯笼,见到了纷纷绕道而行,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女子嫌弃地扯了扯袖子,“跟我走就是了,保证把你送出去。”

“你知不知道长门在哪?我师弟在那里等我呢。”

“不是吧,还有一个?”女子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白迎竹。

白迎竹点点头,“嗯,反正一个是帮,两个也是帮,就当做做好事咯。”

女子长叹一声,“被冥君发现我怕连鬼也做不成了。唉,我们必须赶在冥君回来之前快走…”说完,她捏着下巴沉思状,“嗯…我们绕地狱那条路走,准能赶在冥君回来之前离开。”

就这样,她们绕道走向了通往地狱的路。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漫漫长路,白迎竹抱着猫跟在女子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木瑶。”女子提着纸灯笼瞥了白迎竹一眼。

白迎竹心中默念木瑶的名字,又突然疑惑地问道:“你就不问我的名字?”

木瑶停下脚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白迎竹,“你真的是道士吗?就这么希望一只鬼知道你的名字?”

白迎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本以为会顺利到达长门与余归一同离去,却没想到经过地狱时就遇到了正在焚烧鬼魂的冥君,还有黑白无常与两位仙人。

这也就有了如今的场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42:00 +0800 CST  
先更四章吧,各位元宵快乐呀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2 19:43:00 +0800 CST  
妈呀翻了一下上一篇文笑到猪叫,那篇文的精华应该就是回复了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3 16:54:00 +0800 CST  
你们真可爱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3 16:54:00 +0800 CST  
第五章 同行
“就这些?”怀尘听完白迎竹的解释后不耐烦地看向别处,这副模样看得一旁的木瑶心里上蹿下跳,她还记得上一次冥君露出这个表情时,两个失职的鬼差被当众剥魂,听说连肠子都被扯了出来。

白迎竹似乎接收到了木瑶传来的信号,她连忙跪好又伸出三指,“若我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怀尘实在是不想把精力花在这些琐事上,“出去。”

“啊?”白迎竹愣住,这个凶巴巴的冥君就这么放她走了?

“冥君大人有大量,还不快走?”黑无常出声道。

白迎竹抱紧怀中的小黑猫站起来向怀尘一行礼,“谢冥君。”她转身离去,可走到石门处又一脸悻悻地走了回来。

“我不认识出去的路…不如…冥君好人做到底…”说话间,白迎竹向木瑶挑了挑眉。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黑无常看着白迎竹怀中的猫又看了一眼白无常,脸上竟露出少见的笑意。

“咳…冥君大人我这就把她送出去。”木瑶受不了这个尴尬的气氛作势就要与白迎竹离去。

“站住。”

木白二人对看一眼,紧张地转身看向怀尘。

“让鬼差把她送出去。”

还好还好…她们松了一口气。这时石门外传来了异响,一把金钱剑飞来竟震裂了怀尘设下的结界。

一直没有开口的杨戬看向石门处,不知为何他心底起了玩意,能这么给怀尘下马威的还真是有趣。

“放了她!是我带她来冥府的,一切罪责我一人承担便是。”一个鬼差颤颤巍巍地走进来,架在他脖子上的血色长剑划破了他的皮肤,流出了青绿色的浓稠物。往后看去,一双凛凛寒目隐于两鬓青丝,少年坦荡而立,与怀尘对视丝毫没有半点怯场。

“哦?是么?”怀尘轻浮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显然他一点也没把这个乳臭未干小毛头的话放在心上。

情况越来越不对劲,白迎竹上前拍了一下余归的后脑勺,“小归子你干什么呢!…这是我师弟,不懂事,还请冥君莫见怪。”

余归一脸莫名其妙,他一把推开那个鬼差,“你没事吧?东西找到了没?”

“找到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慢着。”怀尘冷冷道,“擅闯冥府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伤了我冥府这么多鬼差,这笔账你要怎么跟我算?”

余归自然地将白迎竹护在身后,“还是那句话,一切罪责由我承担,要杀要剐请便。”

“不愧是落阴山青云子的弟子,果然与众不同。”怀中的嫦娥疑惑地看向杨戬,只听得他低沉地轻笑。

白余二人一愣,纷纷看向杨戬,他们自是认得这是高高在上的司法天神,可就这么一眼被看穿也太骇人了。

余归向杨戬一抱拳,“我们确实师承青云子,真君可是认识家师?”

“青云子君桓,不过是千年前的茶酒之友罢了,”杨戬顿了顿,眸光一冷,“不过我可记得他不喜欢收徒弟的…”

被杨戬这么看,余归刚才那准备与怀尘死拼的勇气立马消失不见,他的额头冒着细汗,“没错…道长不准我们喊他师父…”

说起这个,余归就有一肚子的苦水。

传闻落阴山上的青云子君桓是人间最接近天界的存在,他已历过六八四十八个劫难,只余最后一劫便可位列仙班成为上仙。

当然,这些是余归在小时候听到的传说。他是在七岁那年到落阴山的,是被他母亲遗弃的。

他还记得那天早上他哭着抱住母亲的腿不让她走,在母亲狠心拽掉他的手跑下山时,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去,漫无目的地寻找母亲的身影,失足摔断腿时,他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娘!不要丢下我,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娘!”

眼泪挽不回要离去的人,受伤也得不到卑微的同情,母亲真的不要他了,那一年,他七岁。

“她不要你了,你还哭什么。”第一次见到他一辈子的恩人,却说了他最不想听的话。

一袭白衣,缓袖流云,墨发轻扬,白帛覆眼,疑为神人。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受天下尊敬的青云子是个瞎子。

恩人有一副好皮囊,道法高深,却失了眼明。上天一直都很公平,欲予之必先取之,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懂青云子为何迟迟不肯为仙,也不敢去问那最后一劫到底是什么。

后来,他顺其自然地住进了落阴山,但很少看到青云子,山中有一姓阮的老妇人一直照顾着他,当然还有先他进入落阴山的白迎竹。

修养了一段时日后,闲暇间青云子教给他和白迎竹一些简单的术法,在他们来了兴致起哄喊师父时,青云子沉默了,接着,他们有半月的时间没有再见到青云子。

青云子再一次出现时,余归壮着胆子去问原因,那谪仙只是淡淡饮着清茶,许久终是开口了。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师父,也不想别人叫我师父。”

多么冷漠的话,可余归不觉得青云子是个无情之人。这些年青云子一直做着师父应该做的事情,甚至还给“徒弟”赐名。

余归本不叫余归,他原姓鱼,至于叫什么,他已经忘了,也没有记得的必要了。当初青云子给他改名余归时,他以为青云子是想以此让他与过去一刀两断,直到后来遇到白迎竹,他才知道这并非他的专属,白迎竹也只是青云子拟赐的名而已。

“杨戬,为何我不曾听你说起过这个人?”嫦娥问。

杨戬拂去她面上的发丝,“君桓性子清冷,你不必认识他。”嫦娥本来也是清冷之人,若是再识得这般孤冷的人,那他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捂热她的心?

偏袒心上人也不必这么贬低师父吧…白迎竹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既然是真君所识,那我也不再为难。”怀尘拢了拢袖子作势就要离去。

嫦娥见状心中不免一急,“且慢!还请冥君告知补天石的下落!”

“我已经说过再追问下次便是敌人,仙子自重。”怀尘冷冷说道,眨眼间已没了身影。

嫦娥看着怀尘消失的方向出神,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怀尘为什么不肯说出补天石的下落,甚至还有剑拨驽张的意味。这补天石难道是伤了冥府的什么利益吗?不过这个想法也说不过去啊,九重天与冥府的交集并不大,又哪里会有什么利害冲突。

她求救般地看向杨戬,后者只是淡淡地勾唇一笑不再言其他。

“喵!”

“啊!”

白迎竹突然大叫,触电般地甩开怀中的猫,“该死!你发什么猫病!”原来那本安稳窝在白迎竹怀里的小黑突然狠狠地咬了她的手指,鲜血淋漓看来异常恐怖。

被扔下的猫挣扎地爬起来后优雅地走向了正一脸阴笑的白无常。

白无常抱起小猫轻抚着它的皮毛,“呵,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乱碰的好,要不然哪天死了可就怪不得别人。”

在别人看来白无常不过是在安抚小猫,可白迎竹分明看到了白无常那双带着冷笑的三白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她顿时一阵火大,“你搞得鬼!?你还是男人吗!?嘶…”余归粗鲁的包扎手法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唷,我当然不是男人,我是鬼啊。”听白迎竹这么无礼的话,白无常破天荒的没有生气,他看都不看白迎竹一眼就抱着猫走出了石门。

“什么人啊!”白迎竹很想上去干一架,可是她打不过…

“让我看看。”白迎竹还在生气时,伴着淡淡桂花香一只素手轻轻拉起她的手指,一阵凉意拂过她的手指,被猫咬下的伤口竟愈合了。

白迎竹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那绝对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子。

“多谢仙子!”她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极美的女子了,女子一直被真君圈在怀中,看得出来那是真君的挚爱,能与司法天神相配的也只有天上的仙子了。

“嫦娥仙子方才是想打听补天石的下落?”余归恭敬地问道,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这话让白迎竹吃了一惊,原来这就是三界第一美人嫦娥仙子!也是了,能配得上司法天神的只有第一美人了。不过…余归是怎么知道的?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了,嫦娥也不好多做隐瞒,她点了点头,“嗯,此次来冥府便是为了这件事。”

余归听后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既然是仙子要做的事情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不过,我看那冥君就是个缺心眼的货,就算把刀架他脖子上也别想他吐出一个字。”

见嫦娥愁眉不展,余归眼珠子转了转,殊不知他现在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那仙子可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预料中的回答让余归心底暗暗发笑。

“那不如仙子就留在川城吧?”

“为何?”

“额…我这人看人一直都很准的,就冥君那个样子,既然他现在不肯说,我们就磨到他肯说为止啊,我就不信烦不死他。”余归眼眸小心翼翼地扫向杨戬,见杨戬没在看他心里松了口气。

嫦娥也不是愚笨之人,余归的话她算是听出毛头了,“你们二人也是准备留在川城吧?”说到底,这个余归是在找靠山罢了。

这么快就被看出了心思,余归尴尬地笑了笑,“人多力量大啊……不过仙子放心,我这人不喜欢勉强别人,仙子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说实话他也没想过仙子会答应,那可是九重天上的神仙,他何德何能能与他们同行啊?况且,就算仙子同意,他也怕是搞不定那个修罗般的司法天神…

“二位仙人别见怪,我师弟年纪小不懂事,脑袋还跟别人不太一样,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的。”白迎竹真的是很想拍死余归这个**,她就没见过一个人能蠢成这样的什么话都敢说。

余归闻言不服气地瞪了白迎竹一眼,什么叫年纪小不懂事?他明明还大了她一岁,而且什么叫脑袋跟别人不一样,这简直不能忍好吗!

看着这两个活宝嫦娥抿嘴一笑,她走到杨戬身旁拉起他的手想要回去。她可知道杨戬并不喜欢跟别人凑热闹。

杨戬勾住嫦娥的手指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目光清冷地看向白余二人,“就依这位小道士所说的做吧。”

这语气听来不像商量,更像是命令。

“啊?!”

就这样白余二人找了川城里最好的一家客栈定下了上好的厢房,虽然很心疼钱,但是总不能委屈了仙人不是?

然而那个英凛的男子不带神色地扫了一眼客栈后,眼睛眨也不眨的就买下了一整间客栈……

可以可以,这很司法天神。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4 10:28:00 +0800 CST  
川城的夜幕很快降临,街上又是一派萧瑟,那一间间屋子甚至没有透出半点烛光。

居于川城的人都习惯很早就休息,一是习惯所致,二是为了避污秽,显然后者是最重要的。

客栈的小二看了看黑漆漆的大街不住地打了个冷颤,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在得到白余二人的同意后飞似地跑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的眼睛不会骗他的,在上菜时他分明就看到了一大堆符纸。本来大半夜点着那么多蜡烛就够让他怕的了,可看白余二人的架势似乎是想来捉鬼。

不是他胆小看不起人,实在是这些年来了太多道士模样的人说是要来除鬼,可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就比如说上月来的一个老道士被人在河里发现时已经死了快十天了,整个身体都被泡得腐烂发臭了。

“余归你还真行啊,就这么被你找到了两座大靠山,以后我们抓鬼都会方便很多啊。”白迎竹的发髻松垮,她摇晃着手中的小酒杯看来醉醺醺的。

余归嫌弃酒杯太小,干脆拎起了一整坛酒往嘴里送,他没有回话,毕竟司法天神还在楼上呢。

本来他们是一起在用饭的,说是一起,其实就是白余二人的一厢情愿罢了。杨戬嫦娥早已辟谷,根本用不着食人间之食。

但终究盛情难却,嫦娥盈盈坐下,象征性地抿了抿茶。

在第三次看到嫦娥困得不住点头时,杨戬终是不顾她的拒绝一把将她抱起走向楼上的厢房。

杨戬除下嫦娥的绣花鞋后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见人儿睡得香甜,他转身去挑低灯芯。

“我…我不困,你别走…”身后传来嫦娥迷糊软糯的声音,他转过身,嫦娥揉了揉眼睛挣扎着坐起,可脑袋却不觉地砸向棉被,如此反复,甚是可爱。

杨戬无奈地摇摇头,他坐到床边搂住嫦娥,“累了就睡吧,我不走。”

“才不要,睡了就看不到你了。”嫦娥费劲地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却重得睁也睁不开,怎么回事,她并不想睡觉啊。

嫦娥拽紧了杨戬的衣袖,她很明白,若是她就这么睡去了,第二天就见不到杨戬了。

她的真君很忙,她的真君心也很大,里面不只装了她,还有三界。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霸占他的时间,可有时候她就是这么自私。

杨戬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一双冷眸此刻变得异常温柔,“这些日子先与那两个道士一起,如此,我也放心。”

怀中的人不安分地挣扎,接着他只觉胸口一阵湿热。

过了一会儿,那道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夹杂着哭腔。

“多久?”她终是妥协了。

杨戬皱了皱眉,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颔首吻住了她的额头,“听话,我会常来看你的。”

女子在他怀里轻轻抽泣,这种煎熬无异于百蚁噬心。

粘人是好,只是迟了千年,他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离预计的时间只余三七二十一天,眼下嫦娥连小离别都受不了,他到底该以何种姿态离开她呢。

抽泣过后,嫦娥很快沉沉睡去,杨戬无言地站在床边,眸光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穿过散于肩上的青丝来到颈后,两指一挑,他摘下了天眼吊坠。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细心地将吊坠挂在嫦娥的脖子上,又浅尝了那抹娇艳的樱唇后,收起了眼底的柔情转身离去。

只要一天为司法天神,他便闲不得一天。不过在回天庭之前,一些事情他是该好好处理了。

杨戬款步走到楼下,白迎竹正喝得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余归则一脸好笑地继续喝着酒。

“真君要不要来点?”余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大概是真的醉了,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嗝。

杨戬嫌弃地退后一步,他拂了拂衣袖,冷冷地看着余归。

被杨戬这么看着,余归的酒醒了一大半,他怯怯地放下酒,“真君有何吩咐尽管说。”

杨戬叹了口气,这两个道士如此贪玩,真不知道把嫦娥交给他们照顾是对是错。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仙子。”这完全就是命令。

余归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真君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仙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

余归尴尬地挠挠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显然杨戬并不想开玩笑,他摇了摇扇子,语调十分的清冷。

“若是出了什么事就用请神咒唤我。”见余归发懵,他不满地挑起眉梢,“怎么?”

“我还没学过请神咒……”

“呵,这么简单的术法君桓难道没教?”杨戬不相信余归的话,虽说他与青云子不过酒识,但也对青云子有所了解,他绝不是小气之人。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5 20:54:00 +0800 CST  
这个说来就更尴尬了,他们是偷跑出来的,师父就算是想教又要教给谁?

杨戬心下猜出一两分,便也不再戳破,“我的宝诰总该会背吧?”

“这是自然!”会背道教各位真人的宝诰可是入门之一,当然,余归一点也不想回想当初背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

人间一直尊崇着二郎真君,在真君诞辰那天他们净身薰闻艾草后便到大殿下诵读清原妙道真君的宝诰,以达驱邪求佑的目的。

志心皈命礼:圣德巍巍。神功浩浩。显应忉利之上。微济方隅之中。御黄袍而讃勷让。让五帝而驾白龙。巡察人间。体入自然。融融喜动。眷风威示。法相赳赳。怒漂秋霜。帽形三山。镇永刧之魔障。太名哮天。逐间出之慧炁。兼縂三十六部雷雨。系五谷之丰歉。独全玄功七十二变化。有无成万世之化育。手挚三尖刀。左童子以旋乾。右将军以转坤。捍冰雹以卫嘉禾。御凶殃以福生民。大无外而作高诸天。小无内无取司戸牗。法力无测。隂泽莫穷。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清原妙道。崇甯护国真君。白马万天左丞相。道济鸿天钧天尊。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这是余归记得最牢的一句。

杨戬点点头,看来不需要他多费口舌了,金光一闪,他消失在余归眼前。

月色下的川城虚幻神秘,城门下,设有玄木桌案,案上放着一个红色鬼面具,男子侧身坐于桌案前,如玉的面容此刻浸于月光之中,带着淡淡的柔意。

“来都来了,就不陪我喝一杯?”怀尘举着酒杯,眉眼间带着似有似无的醉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一道凛然身影从黑暗中走出,那天眼流云纹在黑暗中栩栩生辉。

怀尘放下酒杯,勾了勾唇,“怎么?就这么不愿意陪我喝酒?”

杨戬负手走到桌案边冷眸紧盯着怀尘,没有再多言,他拿起酒坛纵饮一口后在怀尘面前晃了晃酒坛。

怀尘满意地看着杨戬,他接过酒坛也仰头快饮,这些年来他遇过不少人,可无一不是唯唯诺诺之辈,像杨戬这般豪放英气的,是唯一一个。

“为什么?”杨戬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怀尘放下酒坛,脸上依旧是不羁的笑,“不会害你就是了。”

“看来冥君是真要与杨某为敌了。”杨戬拂袖坐下,一派镇定威慑。

怀尘闻言爽朗地笑出了声,“那个仙子对真君很重要咯?”他微眯了眼眸,“还是说,真君是天命不敢违?”

“呵,冥君可别忘了自己也是天庭的封臣,违与不违也不是你说了算。”杨戬无视怀尘的眼神,他闲情逸致般地给自己斟了杯酒。

怀尘垂眸,一只手把玩着桌案上的面具,“依真君的修为却甘愿囚于天庭,真是可惜,可叹啊。”他故作无谓地扫了杨戬一眼。

“呵。”杨戬站起身背对着怀尘。

“又要回到笼子里了?”怀尘重新拿起了桌上那半坛酒,“既然真君想与我为敌,今日这酒便不必再喝了。”言罢,他重重地将酒坛摔在地上。

杨戬眸中却有笑意,“随你。”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似有绝对的自信。

看着杨戬腾云而去的身影,怀尘无奈一笑,他又输了。

输的不是他未能挽留杨戬,而是他自己。杨戬能做到无视他的威胁坦然离去,在杨戬面前,他真是输得可以。

不过确实,他只是说说而已。

“敬你。”他对着天空举起了空酒杯,又作势仰头一饮,没有酒水,只有空气。

怀尘知道,他没有醉。

月影孤城,有人假醉,有人是真醉。

深夜,白迎竹跌跌撞撞地从房间出来,刚踏出房门又捂着肚子飞快地跑向茅房。

过了一会儿,她整个人虚脱地走出茅房,软绵绵地靠在柱子上。她欲哭无泪地看着只有百步距离的房间,此刻看来真是触不可及的远方。

该死的余归,要不是他灌她那么多酒,她现在能瘫在这里吗!?

不过为什么别人汹酒是想吐,她汹酒就是拉肚子……委屈。

无奈只能先这么坐着缓缓发麻的小腿,白迎竹看着月亮不住地叹气。

月光下,红衣倩影落在屋顶上,晚风轻拂,红裙伴着青丝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似为遗世孤仙。

白迎竹按下心中的惊艳警惕地看着那抹背影,这是人是鬼?

她咬破手指在掌心里画出镇鬼符,撑着发麻的腿扶着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抹红影。

终于来到了那间屋子的墙后,白迎竹抬头看去,长长的发丝遮住了红衣女子的面容叫人难以看清,不过,那女子手中好像还拿着一段红绸。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5 20:56:00 +0800 CST  
刚坐上公车就更新本狗都想好好地亲亲自己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5 20:57:00 +0800 CST  
对了,本文所有的咒语啊宝诰全来自互联网,感谢互联网爸爸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5 20:59:00 +0800 CST  
装作自己很有知识的样子
忉(dāo)
讃(zàn)
勷(ráng)
刧(jié)
炁(qì)
縂(zǒng)
戸(hù)
牗(yǒu)
隂(yīn)
查了字典觉得自己顿时高大了许多【撑死一米六一手动再见】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5 22:56:00 +0800 CST  
屋顶上的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她转过头看向窝在墙角的白迎竹。

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唇如红樱,眉心处还绽放着一朵小而精致的睡莲。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迎竹,红唇微勾,月下一笑看来极为惊艳却又诡异。

白迎竹屏住了呼吸,那只画有镇鬼符的手不住地握紧,好美…

等等!这不就是嫦娥仙子吗!?

白迎竹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什么红衣仙子。她掐出一个指诀,又闭上眼睛诵了一遍静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睁开眼,她依旧蹙着眉头看向楼上那间仙子休息的房间。眸光一沉,她飞身踏过墙壁,又轻点片片青瓦,翻身来到那间房的门前。

思索片刻,她刚想抬手敲门就被一个无形的屏障给镇了回来,这是仙人设下的结界她根本就闯不了。

白迎竹叹了口气,这房间的结界还在是不是就证明仙子还在里面休息呢?那刚才的红衣女子莫不是哪个鬼故意扮成仙子的模样?

这说来也只是自我安慰,她很清楚她刚刚看到的绝对不是鬼。

在川城的第一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余归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白迎竹,“喂,小竹子,你不会就在这里睡了一夜吧?”

白迎竹从双手间抬起头来,她双眼疲倦地看着余归,有气无力地道:“早啊。”

看了白迎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余归吓了一跳,他走到白迎竹对面坐下,“不要告诉我你一夜没睡。”

白迎竹费劲地翻了翻白眼,她想睡也睡不着好吗?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月下的红衣女子,她到底是不是嫦娥仙子这个问题扰得她心烦。索性就这么坐着,说不定可以再见到红衣女子呢?这么一坐就到了天亮,连个鬼都没看到。

“小归子,我问你,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变成另一个人呢?”

余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白迎竹,“你真该去睡一觉了,都会说糊话了。”

白迎竹无视余归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神仙法力那么高总该会变吧,从白的倏地一下变成红的。”

“什么红的白的乱七八糟。”余归只当白迎竹在说糊话。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嫦娥缓缓地从楼上走下来。

“仙子。”余归点头致意,他站起身挪开了一张凳子。

白迎竹目不转睛地看着嫦娥走下到入座,眉头竟蹙得更紧了,“白的。”

嫦娥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脸上只施淡淡粉黛,哪里是什么红衣妖冶女子。

天…她快疯了,那她昨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鬼?

“白姑娘怎么了?”嫦娥被看得不自在,而且白迎竹此刻的脸色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仙子别理她,她这就是吃饱了撑着大半夜的不睡觉。”

白迎竹瞪了一眼余归,她起身走到嫦娥身边,“多谢仙子关心,我无碍。不知仙子昨夜睡得怎么样?”

嫦娥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下意识地摸向脖子,“嗯,无梦无扰。”她不明白杨戬为何把天眼吊坠给了她,这吊坠于她无谓,但对杨戬来说,那是个执念。

白迎竹的脸色更加难看,“那就好那就好…”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仙子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嫦娥一愣,转而有些戒备地看着她,“没有,就算有也早就化为黄土了。”今天的白迎竹看来甚是奇怪,叫她不得不防。

白迎竹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的余归拉到墙角,她嫌弃地看着余归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听得余归小声道:“小竹子你疯了?还说我没脑子,我看你才是真的没脑子!”

“你听我说!”白迎竹打断了余归,她瞥了一眼远处正幽幽品着茶的嫦娥,“我昨天夜里看到了嫦娥仙子。”

“那又如何?”余归挑了挑眉。

“她看起来很不一样,穿着红衣裳,一副很凶的样子。”

本以为余归会同样困惑,却没想到余归一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没发热啊。”

白迎竹狠狠地拍掉他的手,“我说真的!”

余归一副沉思状,“我早就想问你了,昨夜你不是跟我喝酒醉成了一滩烂泥吗?你半夜还爬起来不成?要我说你就是在做梦,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呢。”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7 18:30:00 +0800 CST  
想起昨夜闹肚子闹得死去活来,白迎竹僵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难不成要她告诉余归自己半夜拉肚子?那她作为师姐的脸往哪放啊?

“你们在说什么?”嫦娥的声音响起。

白迎竹回过神,她转身看向嫦娥,“没什么,我们师姐弟闹着玩儿呢。”随后,她踩了一脚发愣的余归。

“嗯,对了,我看外面阳光明媚,不如仙子与我们一起到外头走走吧?”余归咬牙切齿,他瞪了白迎竹一眼。

嫦娥垂眸,她也不笨,这两个道士一定有事瞒着她。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她有关。

“如此甚好。”她拂袖从白余二人身旁走过,有意无意地看了白迎竹一眼。

刚走出客栈门,便传来一阵哀嚎声。嫦娥蹙眉寻声而去,一间成衣坊前围满了人。

往里看去,两个捕快模样的人正对着一个妇人拳打脚踢,奇怪的是并没有人上前阻拦。

嫦娥实在看不下去,她刚想走上前,便有人搭住她的肩膀,回眸看去,是白余二人。

“仙子,让我去吧。”余归说完便拨开人群走到两个捕快面前。

他抬手抓住了一个捕快的手,又冷冷地看着另一个捕快,“两位爷如此欺负一个妇人怕是不好吧?”

不过是个二九少年郎,两个捕快自然不放在眼里。那个被抓住手的捕快用力抽回手,油光满面的脸十分狰狞,“呸,我们办事用得着你这个小白脸来管了?这个婆娘杀了人就得偿命!”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本奄奄一息的妇人此刻挣扎着坐起。

余归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妇人,看来八成是被当作替死鬼了,“差爷说她杀人可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可就不能冤枉好人。”

另一个捕快从怀里掏出一块碎布,“这块红绸子就是证据,整个川城就只有这间衣坊卖有大漠丝绸,她不是凶手还能是谁!”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造孽,谁能想到一个瘦弱的妇人是个杀人凶手?

白迎竹不觉一震,她吃惊地看着捕快手中的碎绸,这…这不就是来自她昨夜看到的女子手中拿着的那根红绸吗!?

她僵僵地看向嫦娥,只见嫦娥除了眼底的悲悯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她太敏感了?

还没回过神来,周围的人全都跟着两个捕快往城西走去,余归也一脸严肃地走在最前头。

“世人多是不公,既为仙又如何!”嫦娥很是愤闷,神仙不能干涉人道这是天庭定下的规矩,眼见此事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沉着眸子跟了上去。

城西,一条河缓缓流过。在河的两岸是茂密的草丛,余归跟着两个捕快快步走在丛间,拨开了层层遮蔽后,余归看到了让他连胆汁都想吐出来的画面。

草丛里全是干了的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躺在其中。一根红绸径直穿过他的胸口,裸露出的血肉叫人恶心。他睁着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左手捏住了红绸的一端,红绸下有一块肉团,那是他的心。

“呕……”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捂着鼻子转身呕吐,有人吐着吐着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个婆娘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会这么狠!”

“呸,克夫的货色能是什么好人?”

“那个良生平日里尽做偷**狗的事,我看啊死了也是活该!”

“这个瘪三该不会是半夜骑到人家寡妇的炕上才被杀的吧?”

……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听得妇人脸色煞白,她双手不住地发抖,“我没有…我不认识他…”

“给我好好看清楚!看看你做的好事!”一个捕快走上前按住妇人的肩膀,妇人的脸都快糊到那颗心上了。

“啊!!放开我!放开我 !”妇人炸毛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捕快跑向人群。

“是你杀的对不对!我没有杀人!你快说啊!我没有杀人!”妇人随意抓住一个人歇斯底里地追问。

“***,杀人凶手快放开我!”被抓住的人愤愤地推开妇人,没想到这一推,那妇人两眼一翻往后倒去,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3-07 18:31:00 +0800 CST  

楼主:夏璃溪

字数:210431

发表时间:2018-03-03 02: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3-18 08:02:10 +0800 CST

评论数:177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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