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两人一来二往地折腾，这个闹腾的晚上其实已经快过去了。
墨刃自觉失态就要告退，楚言哪里肯依，本着要给贴身侍卫好好规范一下作息的念头，半是强硬半是哄着地把墨刃推进床的里侧，命他合眼睡觉，自己就躺在他外侧。本想着将就闭会儿眼便好，却不知不觉也睡去了。
楚言再醒来的时候，正值天边破晓。
如今已经入了夏，夜去的快，天亮的早。这时候路上行客不多，店家铺子均还未开，此刻尤为静谧。
墨刃才刚浅眠，他睡相安稳，一个时辰前被楚言拉到怀里的，直到早上还很老实地窝在楚言胸前。他睡着的时候眉眼难得地柔和开来，缭绕于周身的冷硬如冰消雪融般去了大半，看起来乖顺得很。
楚言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枕边人比往常柔软了许多的样子。
墨刃挨得他那样近，苍白的侧脸每一寸都看的分明。楚言带着初醒的慵懒把人拥紧了些，只觉得这一刻如画似梦。
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还未曾来得及想清楚这种感觉所代表的含义，借着这转瞬即逝的迷蒙，楚言凑过去，在墨刃的唇角蜻蜓点水般擦了一下。
墨刃眼睫一动，之后又安静下来，人未醒。
楚言那个不算吻的吻一触即分，他慢慢抬起头，目光凝结在墨刃脸上，久久不离，像是疑惑自己混沌中的举动。
一片清爽的初阳中，时光似乎也不忍流逝。几个呼吸过去，半卧在榻上的楚言悄悄地抬起手，并指贴在自己的薄唇上，轻轻擦过。
他有些迷惑地蹙起修长的眉，似乎在回味那一刹的鬼使神差。
方才那是……阿刃的唇么？
不似那些娈宠的香糯诱人，也不曾带着不知名的甜腻味道，更没有那种随时都要勾人亲上来似的，可爱地嘟着翘着的憨态。实话说，与“诱惑”“媚主”这等字眼差的远不止十万八千里。
不诱人，不绝色，甚至连个回应都无，可称无趣。可奇妙的是，他……不知怎么，就觉得那轻轻一点的风情，不可言说，却是从未有过的令人心动，胜过世间一切风花雪月。
楚言觉得心窝里有撩人的火苗窜上来，他忍不住闭上眼，就着半伏在墨刃身上的姿势，低头又一次覆上了同一处地方。只是这一次更加放肆了一分，起初是细细绵绵地研磨了少许，仍不满足，又试探性地将口张开一点，含了怀中人的下唇，探舌舔舐了一下。
唔，是清清凉凉的……柔软的……
楚言眼角眉梢都漫上满足的笑意，若说与白华恩爱缠绵，味道像是上品的玫瑰糕化成一汪酥甜，那此刻墨刃的气息，不过是一盏清苦之茶。然而，明明就是这样地凉薄乏味，竟也能叫他辗转不舍，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啊……
原来，阿刃的滋味，居然是“欲罢不能”么……
许是做贼心虚，偷尝了果儿的楚言不敢停留太久，不舍地离了那凉玉似的唇，伸手轻轻地抹过方才品过的地方，仿佛是贪恋，又仿佛是……恶劣的毁尸灭迹。
将手收回，楚言的目光滑过墨刃半隐在不严整的里衣中的白皙脖颈，喉结，锁骨……墨刃身量本就偏瘦，再加上自幼习武骨骼修长，凸出的锁骨尤显精致漂亮。楚言记得，后来他这里被伤疤破坏得美感皆无，幸而如今还是这样地干净而美丽。
楚言几乎是迷醉地将食指移了阵地，动作极为小心地抚摸他记忆中有着狰狞伤疤的地方，缱绻地小声喃喃了几声阿刃，喘息不自觉地急促了，带着灼热的温度……

“嗯……”像是不堪被这样一遍遍的玩弄，睡着的人似有所觉地侧头皱眉，睫毛抖了抖，发出一声极细的吟声。
楚言猛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他猛地抽身退离，盯着床上的人，脸上是不自然的僵硬。
方才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对阿刃起了情欲……！？
甚至于，到了差一点就把持不住的地步……
“……混账。”楚言冷着脸默了半晌，感受着身体某处有增无减的热度，忽然几不可闻地低声骂了一句。
九重殿主从来就不是亏待自己的人。楚言遇见白华之前一直将精力用于武学之道上，即使是倾心白华后也并不过多沉溺情事——可同样，他也不像苦修者那样压制欲望。总的来说，楚言行事只求顺心随性，从没有人能让他委屈隐忍。但是，只有这个人……他不能，不愿，也不敢再乱来。
——“主上的意思，莫非是要墨刃入后室为娈宠么？”
昨晚墨刃问出的话还在耳畔萦绕不去，那双冷静的眼睛也似在眼前。
事到如今，他再怎么迟钝不通达，也该明了，他对墨刃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此情即为彼情，是带着欲望渴求的爱意，是令人痴狂的情欲。他想要这个人，想要到情难自禁。
可阿刃定是不愿的。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忍心逼他雌伏。
“……”楚言披衣而起，安静地退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才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的房间。对着木门站立的时候，他想不到自己竟也有这可笑的一天，能像个小女儿一样为情所苦。
耳畔又响起清冷的一句话：
——“这些好话……您前世也曾说于白华听过。”
冰冷自嘲的笑慢慢爬上他的嘴角。报应啊，皆为报应……！曾经少年狂纵，早早地把珍贵的东西挥霍一空。兜兜转转一圈回来，如今才觅着真正的心上人，兴冲冲地想回头，却发现自己只余下一地渣滓。
——他已注定给不了阿刃完整的爱了，他把一片情意全给了白华那奸细，就在墨刃眼前送出去的。
就这样吧。是前世自己种下的苦果，怨不得什么。
楚言不再停留，果决地转身拂袖而去。
就在楚言离开的几息后，屋里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楚言不知道，他第一次偷偷碰他的时候，墨刃就醒了。
微风吹过窗棂，天已大亮，外面渐渐有了人声。墨刃慢慢坐起来，摩挲着自己的唇，有些发愣。
其实他本不该这样镇定。按理说，发现了自家主子对自己的情意，他理应或惶恐，或羞赧，或无措……反正绝不该这样漠然地板着脸，在床头坐着一动不动。然而事与愿违，有一种另类的憋屈感压过了这一切“理应”的情绪的总和。
……光明正大偷亲一个暗卫出身的人并认定他不会醒过来——英明神武的主上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更别提后来又蹭又舔的……九重殿暗堂训出来的孩子，一个个身子都比常人敏感得多，尤忌外界触碰，天知道刚刚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到最后。脖颈那种命门被摸来摸去，还须装睡不能露出端倪，简直要了他的命！
所以……在主上心中，他的武功就这般可欺？警惕性就这般差？
全没有找对重点的墨侍卫有些郁闷，又想到刚重生回来的那次，也是一个与主上同床醒来的早晨，主上点了他的睡穴——却忘记用上内力。
他又忍不住想笑。
窗外有几声清脆鸟鸣被风吹进来，令人心旷神怡。墨刃坐在床边闷闷地笑了几声，才觉起亵渎主上乃是大罪，该重重地罚的。可这事儿又实在无法请罪……
墨刃有些犯难，最后心一横，想着反正主上都偷着亲他那么久，自己偷笑他两声……这个，就当抵了罢？

——

题外话：
写了一个吻戏感觉我的文风全给楚言吃了……千月难得的大（这个……大？）尺度啊掌声呢嗯？？

～专毁小剧场～
永远更在乎自己武力值的墨侍卫：……魅力值是什么，能吃吗？（冷）
把技能点都点了魅力值的白公子：不能吃，不过可以喂楚言呀！（甜甜一笑）
看得见吃不着悲伤似海的楚殿主：你闭嘴！都给孤滚！！
好像懂了什么若有所悟的墨侍卫：……受教了。

——久违的伪更——
一句话，中秋节要到了，有没有谁要吃番外！
其实呢，我个人是想挺写番外的，但是正文已经够拖了表示有点方……所以，这周末优先更新正文还是插播一个中秋节限定前世番外，看民意_(:з」∠)_
我会先码多数人选的结果，不过如果能有时间双更就两个一起来，当节日福利了(●°u°●)」（别抱希望x）

大家中秋节快乐～
……其实民意调查的结果相差不大我好纠结……

我决定要双更了！！只不过番外会短一点儿……中秋夜先放番外，都来吃阿刃做的月饼啦～

楚言初出江湖的时候，还不是九重殿主。
当时的九重殿主——他名义上的爹爹，那个脑子里只有“天下无敌”四个字的武痴——对于自己后室里的一群女人和唯一的儿子不闻不问十来年，就知道把自己关在石洞里“参悟大道”。直到某一天晚上，他用千年玄铁铸就的闭关洞门被人一掌拍了个稀巴烂，十六岁的楚言，出现在他的眼前。
老殿主看着眼前那高挑的俊美少年，一身黑金华服锦袍，逆着光，风姿如云中仙人。少年一步一步踏入洞中，面孔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老殿主那张长年僵硬的脸慢慢地舒展了，眼里出现了欣慰的神色。他站起来抖了抖灰白的胡须，激动道：“小子好功夫啊——小小年纪，功力竟练得至阳至刚，难得的是精纯得凝而不散……啊！天才，天才！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唉，你是哪家弟子，擅闯孤家的九重殿有何用意啊？”
“……”
生父口中“不知是哪家弟子”的少殿主冷着脸，道：“我要走了。在你死之前，我不会再回来。”
老殿主惊道：“怎么，莫非你这孩子竟是孤九重殿之人？”
然后他开怀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孤不知殿里还有这等人物，你隶属何殿，是何人手下？孤家做主，提升你做护法！”
“……今日中秋，我本想最后来叫你一声爹。”
“哦？……等等，你是——”老殿主皱起眉冥思苦想的时候，楚言的手指捏紧了一下。但从老殿主的口中说出的却是：“你的意思是——要做孤家的义子？好好，你过来，陪孤过几招，孤就收了你这孩子。今后你便是少殿主，待孤百年之后，这九重殿就是你的。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在老殿主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中，楚言解下腰上挂的少殿主的腰牌，一把甩在父亲脸上，转头就走。
他一个人下山，看着自己的影子，讥讽地笑。他一路轻功掠过满是长草的山路，在沿途树木借力时不知粗暴地踢碎了多少。
……直到在山脚下看见他想见的人。
墨刃正站在一颗梨树下等他，满月洒下的清光照亮了少年清俊冷冽的侧脸。背后的石桌上摆了一壶清茶，还有可称得上是琳琅满目的，品类繁多的月饼。
“主上。”墨刃似乎全不在意楚言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冲主子恭敬地低头一礼，“一旦上路就不好找落脚地了，今儿中秋，主上与阿刃吃些月饼再走吧？”
“你……”少殿主低低地哼了一声，脸上的寒霜忽然褪了。
楚言大踏步走过去，夸张地皱起眉，喊到：“笨蛋，今年怎么做这么多，是想叫本少主一路啃着月饼当干粮吗！”
他佯怒，摆出一脸的不耐烦，甚至走过去的时候顺带着轻踢了墨刃一脚，手上却一点儿也不慢地抓了一块，“唔唔好……！咳咳，勉强入口吧。嗯，你，你也给我吃！哼，别想让本少主背着一袋子月饼上路！”
今夜月圆，温柔如许。中秋佳节，阖家团圆。
“阿刃，你怎么又做这么甜……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不喜欢甜的！真是，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
月亮之下，楚言嚼着月饼，瞪着小侍卫说着口是心非的抱怨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他的家，在这儿呢。

题外话：
1.吐槽楚言智商的人，来来来看看真正的智障殿主（不）
2.其实我开的脑洞是后期的虐啊！可是太长了写不完……我简单说一下梗概，大概就是墨刃被逐到偏殿后的第一个中秋节，白华为了彰显他的宽宏大度温柔善良，和楚言来探望墨刃。白华殷勤地让墨刃尝一尝他做的月饼，墨刃不想，但是楚言命令他吃就只能吃……然而墨刃由于筋脉被断再加上在偏殿做了一天的活儿双手已经麻木了，就没有拿稳把月饼掉在地上了。白华就说他是故意啊看不起自己啊然后就哭了，于是楚殿主很无情地让墨刃跪下把月饼捡起来吃了。当时墨刃还没有经受太多精神折磨，人还是很傲气的，死也不想在白华面前如此屈辱，但是楚言毫不松口。最终墨刃还是被迫跪下来吃脏了的月饼，但是他真这样楚言心里又不舒服了，一脚把月饼踢的粉碎，站起来和白华走了。下面奉上结尾。
——
墨刃跪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脸色苍白，苦笑地看着一地残渣，安慰自己说，主上多少还是疼他的罢？
-
只是他隐约地觉得，以后可能再不会有机会和主上一起过节了。
-
墨刃用发抖的手指，捏起一点混着泥土的月饼碎屑，低头放入口中。他闭着眼，感受着舌尖上变了味的甜蜜，单薄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在发抖。
-
这样……可否权当与主上过了中秋了呢？
-
今夜月圆，温柔如许。中秋佳节，阖家团圆。
-
……这是墨刃最后一次在偏殿见到他的主上。

——
明天正文！

墨刃沿着盘旋的木梯一步一步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楚言背对着他坐在窗边，手中散漫地把玩着嵌玉的折扇，墨云似的长发散在腰间，风华绝代。
“阿刃昨晚歇的可好？”楚言将手中折扇一合，在掌心中敲了敲，笑着抬眼，晨曦随着他的动作落入凤眸中，将深黑的眸子点染成一块金色琥珀。
若是往常，墨刃定会在心中敬仰主上的天人之姿，可经了清晨那事儿后，他如今实在是……只想偷笑。
但墨刃是个能忍也会装的，面上丝毫不显，一本正经地道：“属下很好。”
“嗯，那便好。”做贼心虚的楚言心底松了口气，招手叫墨刃过来坐。可待墨刃真的走到身旁了，早上那抹唇上的沁凉却又不停地在楚言眼前回放起来。
殿主大人止不住心猿意马，又死要面子地怕给墨刃看出什么异样来，急忙不自然地把脸转过去，顾左右而言他道，“咳……孤，孤昨儿傍晚已经派影风影雨回去了，现在这两个该是在路上。嗯，影风带了孤的手令，顺带着也给白华带了些‘东西’。呵，孤与你一句话也不留地出来那么久，他也该起疑心了，那封信想必能暂时稳住他。再有……大约三两日林昀和影电便该赶过来了，在他们来之前你我可以稍微放松些，所以……孤自然是没什么事，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楚言前言不搭后语，掩饰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却没发现，墨刃也是心不在焉，想着的是同一件事。
墨刃自己虽禁欲，但是怎么说也是出过各种任务的人，隐在青楼里等待目标达到最为放松的那一刻，然后动手拔剑的事情做过不知道几次，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又冷又无趣的性子会让人动情，更莫论对方还是个理应喜爱娇美女孩的同性男子。可是现在主上对他有意却是再明白不过，他想回避也回避不得。
……作为一个对主人忠心无二的好下属，墨刃觉得自己应该识相地主动献身才是正理。何况，除了起初的惊诧，墨刃发现他其实并无太多抵触——反正主上看起来并没有要将他废了武功囚于后室的意思。自己又忠心听话，又会伺候人，又没什么争名分的野心，又习过武不会给主上当累赘……最重要的是本分，若有朝一日主子有了真正般配的妻，他会毫无怨言地回去做那把刀剑，依然能为主上分忧。
所以……这么好使的娈宠去哪儿找，给主上拿来玩能勉强及得上一句差强人意吧？不知自己对“娈宠”的定位误解颇深的墨刃，这许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甚是久违的自信，他想果然有内力在身就是腰板儿硬。
然而心里想着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却是另一回事了。墨刃有些为难——他对用身体取悦人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他认为自己迫切地需要某方面的学习。当楚言问及他想去哪儿的时候，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地点居然是养小倌儿的风月之地。
……当然了，这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楚言见墨刃若有所思，只道他是为仍未解开的谜云忧心——在楚言眼里他家阿刃纯洁得比白纸还白，对于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这等事必然是死也不愿，若是那人前世还曾倾心过他人，那更将是屈辱至极。
——按理来说楚言的思维该是正常的，可惜于墨刃而言，四方天地八方寰宇都是以主上为中心转的，这就没法子了。完全不知墨刃心思的楚言安慰了几句毋须忧虑之类的话，又把自己刚刚才从客栈房梁上拔下来的“墨”还了他。两人一同用完早膳，楚言本想着带墨刃出去逛逛，却不想来了个客人把两人堵在门口，是个水镜楼的小姑娘。
“楚殿主，我们楼主有急事相告，事关重大，请您务必前往一叙。旭阳剑派的徐师兄也已经到了。”那少女语气急促，气喘吁吁，清秀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子。
楚言与墨刃相对一眼，知道这一下定是逛不成了。楚言将袖一拂，道：“孤知道了，带路。”
进了水镜楼后，那少女直接把两人带到了昨日会面的里厅。还是一般的座位，然而如今水淼儿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半分上次的妩媚优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急之色。旁边坐着旭阳剑派的大师兄徐明溪，他盯着手中一张金纸，眼珠子一动不动。
楚言心知出了事，还未来得及问，水淼儿便开口说话，美目中一片酸楚：“楚殿主，盟主府要派人来了，金乌令已经送到。这可该如何是好？”
“什么府，什么派人？”楚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才记起什么一般地挑眉道，“水楼主……莫非是说那个常年不管事儿的玩意儿？怎会？”

徐明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徐某也不敢相信……那所谓的武林盟主黄天佑早就做了多年的墙头草，靠着在各势力间和稀泥勉强保着盟主的位置，不知他这会儿发什么疯症，竟有胆子来发这金乌令！”说到末尾，一向儒雅的人也恼了，将手中的金纸往桌案上一拍，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金乌令一出，全江湖势力都将一拥而至，听从盟主府使者的调遣。虽然盟主府早就没什么威望，可黄天佑是个会做人情的家伙，大多势力也就会随波逐流地来跑这一趟。到那时候事情闹大了……淼儿的水镜楼的名声，可就真的危险了。”
“长青城如今已经是够乱的了……这等方寸之地的小城，哪里容得下诸门各派一蜂窝地涌进来？”水淼儿幽幽叹息，眉眼间笼着一片惨淡愁云，美人颦眉，甚是可怜。
楚言的神情也渐渐沉重起来。他倒不是怕什么盟主府金乌令，只是……前世可未曾有过这一回事啊！
轨迹出现了偏差！
虽说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可未曾想过会这么快！楚言与墨刃飞速地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诧异。墨刃欲言又止，楚言微不可察地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先听徐明溪怎么说。
只听徐明溪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旭阳剑派和楚殿主蒙着这莫名的嫌疑，到时候不知会被他们如何地摆弄。说起来，我旭阳剑派是源远流长数百年的大宗剑派，行事堂堂正正，从来不买盟主府的账；水镜楼的消息网无孔不入，一向认钱不认人，说不得连黄天佑养着的小妾何时何地与何人偷过情都知道；而九重殿正邪莫测，实力深厚却避世不出。我等三家，均是不在盟主府掌控之中，又无从下手的势力。可这次……哼，这黄天佑是吞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得了什么倚仗，让那个软骨头敢同时对我等同时动手！”
“事已至此，时间不多，我等需要尽快考虑对策……因而，”徐明溪顿了顿，看向楚言，脸上犹带温和笑意，眼中却陡然亮光逼人，“楚殿主，徐某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若有得罪还望万万莫怪。上次楚殿主说掌握有真凶的身份线索，并要求联合追查。可最终，我等把凶案细节全盘托出，楚殿主可是未曾明言一字啊……”

——

楚言正细细地理着这一系列的前因后果，只觉得冥冥中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又好像还蒙着一层膜无从捅破。不想徐明溪忽然把话头指向了他，楚言从思索中抬起头来，才发现徐明溪和水淼儿看着自己的眼神都颇为幽沉，意味深长。
楚言了然一笑。
这倒不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这所谓的联合，提出的突兀，完成的也仓促。说是盟友，事实上又有哪个不是有着自己的盘算……楚言是有着前世记忆，才能咬死了真凶与白华有关，可在徐明溪和水淼儿的心里，这楚言到底是敌是友，有何打算，按理来说可还不能确定呢。
想清了这一层，楚言便也不恼徐明溪略显尖锐的语气和这两人的态度，摆手道：“两位稍安勿躁，大敌当前，岂能自乱阵脚？该说的，孤自然会说的。”
说着，楚言自袖中滑出一物落于桌上，内力一送，它便“呼”地一声，神奇地沿着桌面滑到了两人面前。徐水二人看的分明，这正是那九云玉牌，为九重殿招致这桩猜疑的罪魁祸首。
两人奇怪地对视一眼，不解其意。楚言转头，向那一直沉静得宛如不存在一般的黑衣青年道：“阿刃。”
墨刃晓得，从怀中把楚言叫他收着的那块玉牌取出，在桌角轻轻一按，同样巧妙地“送”到了对面，平平稳稳地停在另一块旁边。
徐明溪和水淼儿早就睁大了眼睛：“这……九云玉牌，怎么有两块？”
楚言笑道：“本来便有两块。九云玉牌乃九重殿最高信物，一块由九重殿主亲自留着，为主牌；另一块可赐予殿主最为信爱之人，在必要时代行殿主之权，为副牌。”
说着，他洒然探出折扇，动作优美流畅，点一点第一块，解释道：“这一个，是孤的。”又点一点墨刃拿出的那块，道，“这一个才是遗失在那凶杀之所的。至于其持主么……孤将它予了孤心悦之人。”
“啊呀，心悦之人？”水淼儿那双美媚的狐眸中闪过狡黠，抬起紫色的长袖掩口，暧昧地吃吃一笑，“说起来，那位白公子的美名，水镜楼早就有所耳闻呢。说是那九重殿主心尖儿上的公子，性子仁和慈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知天文、晓地理、通古今。且容貌胜过最美的女子，更奇的是身着异香，传是天界的花仙下了凡，与楚殿主两厢情愿，痴心相许……这般美满，哎呀真是羡煞了小女子呢。”
“咳。”楚言的眼角跳了跳，曲指成拳，忍了，“……水镜楼的消息网，果然名不虚传。”
“然不知，这——？”水淼儿眨了眨眼，青葱手指指了指玉牌，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楚言自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之态，“华儿乃孤心许之人，他向来温柔，孤决不信他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此案九重殿必定追查到底，只要查明真凶，便可还华儿清白；可万一……唉，万一若真是他受奸人蛊惑，孤也必不偏袒。”
“既然金乌令出，刻不容缓，孤将立刻传令白华到此地于众人面前对质，想必到时候便能一清二楚。在那之前，还请二位莫急。至于盟主府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不明其意图，索性到时随机应变，两位以为如何？”
徐水二人相视一眼，默不做声。半晌，徐明溪长出一口气，向楚言一拱手，叹道：“楚殿主果然气度非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随后，徐明溪与水淼儿一同将楚言与墨刃送出了水镜楼的大门，目送他们离去后，两个人伫立不语良久。
终是徐明溪打破了弥散的沉默：“淼儿，这楚言所说的，你怎么看？”
水淼儿咬了咬粉色的唇，回道：“未必是全假，但必不是全真。”
徐明溪点了点头，“没错，且他似乎并无意掩饰，这是叫我等心照不宣啊……楚言与他那个公子之间，一定有问题！”
“怎么？”
徐明溪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柔声笑道：“若是真正深爱一个人，怎会轻易将他推向险境？那楚言，明摆着是个性情狂放不羁之人，那样的人若是爱上谁，一定是要护短护到底的。可如今真相不明，他竟说要将那公子传到诸位江湖中人面前对质？呵呵呵……”
话到末尾，徐明溪好笑地摇头，“依在下看呐，这楚殿主真是有趣，对这个什么公子，还真不一定有对他身旁那把九重殿的利剑用心呢……”

……
却说楚言这边，一离了水镜楼，楚大殿主什么气度什么架势什么风采全都没了，一脸忐忑地去拉跟在身后的墨刃，心虚地软了声音：“阿刃，孤是迫不得已才说那些‘心悦之人’的话，你不会怪吧？”
墨刃紧忙恳声道：“墨刃怎敢！本就是属下求主上留着白华的，现在又怎会做什么他想？”
“……你当真不介怀？”
“请主上毋须顾及属下，属下当真不介怀的。”
“……唔，那便好。”不知为何，面对墨刃如此的通情达理，楚言却似乎有些挫败。他有些不甘地捏紧了墨刃略凉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温度给烙印上去。
“主上？”墨刃察觉到主上的小情绪，他向来懂楚言，可又无奈——他知道若他说一句，不，哪怕只是表露一点点的不愿，以主上的性子，是绝对有那个气魄把全盘的计划都给毁了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想着蒙混过去：“主上，墨刃愚钝，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这金乌令前世未曾有过，不知今生如何导致这等异变？”
“……噢，这金乌令么，”楚言哪里不知道墨刃的心思，只能一边在心里疼惜，一边由了他的意思接话道，“其实并不难猜，孤不信你心里没有思量。自你我从上一世返回，大的变动只有一件，那便是孤带你出了九重殿，你可明白？”
墨刃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有刺骨的杀气带着血腥的气息一丝丝溢出，他带着恨意念出了那个名字，“白华……！”
楚言却笑了起来：“这就是了，如今白华公子不需陪在九重殿主身旁，那个死盯上他的执拗侍卫也走了，他在九重殿可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想传什么消息传什么消息。只是孤没想到，白华的身后势力居然与那盟主府有关！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家里出了贼，也是没法子……”
楚言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墨刃却依然认真，“白华的奸细身份，主上连秋瑾也没告诉，却独独透给了刑堂的杨堂主，想必是早就有所安排的。”
“你……”楚言闻言一愕，把一脸平静的墨刃打量了一会儿，方才苦笑道，“你呀，做孤的贴身侍卫，实在是委屈了你。等此事了了，孤立一个副殿主给你做如何？”
楚言说的云淡风轻，落在墨刃耳畔却如凭空惊雷，这种话，哪怕是玩笑他也受不起的。不顾周围仍有三两行人，墨刃几乎登时就跪下要把头往地上磕：“主上折杀属下！墨刃只求生生世世侍奉主上，除此之外，再无他愿，也再无其他本事，求主上莫要开此等玩笑……”
“阿刃！你这是又闹什么！”楚言急忙把人拽起来，防备地揽在怀里，气道，“孤不再提便是。你怎么还是这样不爱惜身子，再敢犯，孤可要罚了。”
“主上息怒，属下明白的。”墨刃难得地冲楚言笑笑，他听出来主上说要罚是气话，心里反而轻松许多，回了一句便小心地抽身离了主子怀里，惹得楚言佯怒地瞪他一眼。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
到了客栈门口的时候，沉默着行了大半路的殿主又忽然一把拉住墨刃，犹不死心道：“阿刃，到时白华来此，孤可是要继续与他假装恩爱的。甜言蜜语亲密相依自是少不了，到时候若迫不得已，假戏真做也说不得的！你当真不介怀？”
“……”
——
题外话：
1、一心想看阿刃吃醋的楚殿主真是hhhh
2、下一更预计大量新旧人物出场√

补题外话：
有没有人记得以前在忠犬受吧千月还有一个坑，叫寒江雪。大概是讲述了皇帝和皇帝的丞相和丞相的书童的大三角zhiyu故事，贯彻了“迟到的皇帝不是好小攻”的中心思想……不，我并不是想填，因为我如果重填一定是要修文的orz只是我觉得这篇文越来越没激（虐）情（点）——当然后期是有大虐的，而且据悉是能压得住那个be脑洞的大虐——不过太远了，千月有点怀念那篇寒江雪的虐梗……

——伪更——
就在刚刚，敬业的千月终（这）于（才）把剧情大纲从头到尾都理顺了……！
然后……
从现在的剧情开始算，一直到结尾，我用最简单的句式理的剧情纲，自认为能省的细节都省了，只写这部分最重要的设定和线索剧情（甚至人物名字都是简写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写出了1676字。
是的，1676字的剧情概述，从现阶段到完结。
……
……
……
我有点方(●—●)

——伪更——
见到伪更先别拍，已经几乎码完了，就在纠结一件事情，大家帮我解决了就能更文了！
Q：楚言怎么称呼徐明溪比较好。
……没错就是如此细节的一个问题但是我我我就卡这儿了嘤嘤嘤！啊啊啊蠢哭了捂脸！徐公子？徐兄？还是啥？一个派别的大师兄有什么带感的称呼没……

林昀与影电是次日未时到达长青的。
客栈二楼天字号房，一身药香的布衣医师和宝蓝武服的冷魅女子一前一后于门前请见，待门内传出楚言漫不经心的一声：“进。”两人才敢推门而入。
屋内暖阳正亮，楚言似乎午憩刚起，还带着几分慵懒，眯着眼随意地靠在格窗旁的梨木椅上，略显散乱的乌黑长发，正被站在椅后的墨刃妥善打理着。
侍卫手中执梳，从发根到发尾仔细地顺着，动作轻缓小心，神色一丝不苟。即使是九重殿的堂主和护法的到来，也不能让他的目光游离哪怕一个瞬息。林昀与影电对视一眼，总感觉自个儿打扰了什么。然而进都进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同时单膝跪地道：“属下药堂林昀（护法影电），参见殿主。”
“免礼，起吧。”楚言的语调仍是那样散漫雍容，一挥手，道，“孤传你二人前来的原因，风雨应该已经说过了罢。既如此，你二人速去水镜楼，寻水楼主去查那奇毒便是，毋须在孤这儿耽搁。此事要紧，不得怠慢，嗯，去吧。”
……于是，风尘仆仆跑来参见殿主的林昀和影电，在楚言那儿连口茶水都没吃上就被撵了出来。
二人相视无言——看来，果真是打扰了。
……不过，到底打扰了什么呢？
无论如何，虽然殿主大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如此的松散淡然，但就如楚言所料，二人早就在影风影雨处知晓了事态的麻烦，又于路途上听得金乌令出的消息，自然不敢怠慢半分。赶去水镜楼一通忙活自不必说，好在这地方别的没有，就是各路消息齐全，也省去了各处查阅的功夫，这般熬到深夜，居然就把那被害的两位长老身上的毒辩识的七七八八。
“都说九重殿乃异人奇才荟萃之地，果然名不虚传。”次日一大清早，赶来拜会的徐明溪如是感叹道。
“过奖。”对面坐着的楚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纸张上。上面白纸黑字，罗列的是林昀和影电两人辩识出来的毒药成分。
一个是可称妙手回春的医师，一个是惯用各路毒药暗器的影子护法，其联手的成果，让骄傲如楚言也不禁由衷地赞许。
异人奇才……可不是如此么，前世倒是被他给埋没了。
楚言这样想着，心内又是一番慨叹。
正出神间，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忽然，眼前的桌面上多了一张茶盘，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伸出，将已烫温了的壶杯逐一摆开在他和徐明溪的面前。
“阿刃。”楚言微不可察地带了笑意，他侧头，看到墨刃沉稳认真的侧脸，几缕黑发搭在白皙的耳垂旁，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微微地晃动。
伴着令人心宁的注水声，幽远的沁人茗香弥散开来，使人不知不觉地平和了心境。
一声轻响，精巧的茶杯与杯托一同被置于楚言面前：“主上请。”
“嗯。”伸手拿起墨刃敬上的茶时，楚言没有发现自己的眼底荡起了多少温暖。
“徐公子请。”墨刃又为徐明溪上了茶，无可挑剔的礼节，倒是让徐明溪有些不自在——毕竟，他见识过墨刃的武功，再加上江湖上传的“九重殿之利剑”的名头，早就把他当成冷酷嗜杀的高手一类人物……来此之前，从林昀与影电那里听得墨刃在九重殿内的身份居然只是一介殿主贴身侍卫时，饶是他一贯作风优雅，也忍不住双眼圆睁，嘴角直抽，道一声暴殄天物。
然而现在，徐明溪却不得不服气了。那双本该紧握剑柄，执掌生杀的手，稳稳搭在茶壶之上，香茗倾倒之间，其动作之标准，比之自幼受训教的大家公子也毫不逊色。
若不是亲眼所见，徐明溪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出剑时冰冷凛冽，收剑后恭谨寡言的墨刃，竟也能够给人如此的清雅韵味。
当然了，一码归一码，徐明溪心内的纠结并没有减少半分。
——倒茶？迎客？这是侍卫管的事？哪家的侍卫会干这等伺候人的活儿？这分明就是当着仆从丫鬟来用么……
果然是暴殄天物……！
徐明溪一边愤愤地想，一边低头啜一口茶，立刻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好茶，墨公子好手法！”什么暴殄天物，他还是莫要管那闲事儿了……
“呵，那是自然。”墨刃还没说什么，楚言就颇为洋洋得意地接了话。一语罢，他轻嗅茶香，然后也送到唇畔。入口，尝到一片清苦。
果然……是与遥远模糊的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味道。阿刃啊……难为他几年没碰茶具，还能做到如此上等的地步。依那人不放过自己的性子，大约是前些日子躲起来偷偷练过的罢？
这一刻，楚言眼底忽而酸涩。
他有了一种恍惚的错觉，觉得仿佛前世今生都是大梦一场。梦醒来，他与他都在原先那处，谁也没有迷失，守着彼此哪儿都没有去……
楚言放下茶杯轻叹，多么好啊……

“……主上？”墨刃有些不安地凑过来，低声问，“可是入不得口……属下去换了客栈的茶水来？”
“傻话！”楚言失笑，拽了墨刃坐在自己身侧，将手里茶杯凑过去，“来，入不入得口，自个儿尝尝。”
徐明溪默默地侧开了眼。他感觉这事态似乎有点儿要往其他的方向跑，并且拉都拉不回来的趋势。
他急忙重重地咳了咳，试图力挽狂澜：“咳咳咳，其实——其实徐某今日来，是淼儿今早在这些毒药间发现了些线索……”
“哦？徐少侠请讲。”听到线索，楚言也敛了容，他虽随性，毕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虽脸上正经了些，执着茶杯的手却没放下。逼得墨刃不得已就着楚言的手草草饮下了，楚言才放下手，再次将目光转回那张纸上的毒物毒药的名字，大多他是不认得的。
“是生长地。”经这几日摸清了楚言性格，徐明溪也懒得理会，自顾自点了点那纸上一排的名称，“这毒的原材均是罕有古怪的东西，大多都是生长于南疆，甚至有些是那儿独有之物。”
“南疆……”楚言眉头一皱，“那里可是蛊毒之术盛行之地啊……倒是不意外，可你旭阳剑派的剑招又做何解？”
徐明溪叹息摇头，道：“不知道。唉……我派门戒森严，弟子的身世都是要调查清楚的。若是说被南疆人混了进来偷学了招式，徐某实在不敢相信。再者，旭阳剑法虽有美誉，终究也不过是一剑法，他们没有理由煞费苦心地偷学呀。若是为了栽赃嫁祸，我也派不曾与南疆有什么深仇大恨……”
楚言摇摇头，呷一口茶，道：“啧，金乌令一出，孤本以为是盟主府在搞鬼。莫非，这次黄天佑只是捡了现成的机会？还是说……”
话语一顿，他眼中冷光乍现，字字杀意，“勾结外夷，惑乱中原？”
“楚殿主！”徐明溪眼瞳一缩，心内吃了一惊。
不，他并非没冒过这种念头。
他只是没想到，楚言居然敢这般大胆地直接宣之于口。
毕竟，黄天佑再如何不堪，那也是中原的武林盟主啊！盟主府勾结南疆侵害中原势力，这……这若是真的，那岂止是奇耻大辱一句能说得尽的！
楚言却反而畅快地笑起来：“呵呵，孤随口一说罢了。”
徐明溪眼角一跳。那样的杀意……怎么也不像是随口一说的样子啊……

题外话：
1.最终决定的是徐少侠√果然使剑的蓝孩子叫少侠就是很帅啊比如说虹猫少侠（啥x）
2.下一更白华秋瑾上线√

——伪更——
自古伪更先说事：晚上有更，无关正文。
是这样，在下一直有一个虐梗脑洞，就是把楚言重生的节点调到开头那里，墨刃已经油尽灯枯的时候……那酸爽。
因为千月还是亲妈（认真脸），所以正文里还是不舍得把阿刃搞得太惨，不过趁十一来个无关正文的片段杂烩还是可以有的√
毕竟……搭配忏悔攻的病弱受可萌（捂脸////）
……当然，千月的萌点也可能是有些人的雷点，尤其是吧里应该有不少攻控。咳咳所以这大概是一个含避雷的预告？就这样√

楚言赶来的时候，墨刃正在莲华殿前的风雪中直挺挺地跪着。
楚言疯也似地一把扯下大氅把人裹紧，令他心惊的是，拉进怀里的身子竟冷得和冰块无甚两样。
“阿刃……阿刃！你怎样……你说话！”楚言只觉得他心里从未有这样地冷过，他惊恐地连声叫着墨刃的名，怀里人却半天没个回应，直到楚言把墨刃的头扶到自己脸前，梦呓似地唤，“阿刃，孤来了，你说话啊……！”那人才迟钝地动一动眼珠，发出打颤的音节：“主……主……”
“孤在，孤在！”楚言连声地应。
墨刃的脸色白得像死人，他的唇冻的发紫，眼里空洞而没有焦距，“不能……成…………求……”
——主上，不能与白华成亲，求求您了。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吐完，他上身晃了晃，眼一闭，一头歪倒在楚言怀里。
——
墨刃无意识地把头歪在楚言胸膛上，呼吸若有若无。他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睫毛上落满了雪花。
楚言抱起他的时候，感觉怀里人轻的似乎只剩一把骨头。
——
“不行，”林昀头上已经大汗淋漓，他收回银针，咬牙道，“还是没有反应……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一个时辰……”
顿了顿，林昀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口气，转向旁边木着脸直愣愣地站着的楚言，“殿主……可否试着唤一唤他？”
——
“阿刃，你看一看我，你不是一直想见我的么？我来了，我来了，你倒是看我一眼呐……”
墨刃睡在一片黑暗里。
他感到窒息的冷。
好冷啊……好冷。
还有……好痛，好累，好饿，好渴。但是……
但是……还是冷。
……冷。
——废物，忍着。
“阿刃？阿刃？不行，你不能睡了，醒一醒，你快醒一醒！！林昀……他……怎会……！……”
“阿刃……不……！……！”
是谁在说话？
听不清……
有些……像……主……
——这是怎么了，又妄想。
……
黑暗。
黑暗里盘旋着光，冰冷的，抓不住的流光。
偶尔扑入眼中的流光里，是一片驳杂的艳红。
红……
是血还是火？还是喜庆的婚服袍子的颜色？
……主上穿红色，如此好看。
……
——tbc
开始啦√边写边发，写多少看回复量，喜欢虐的潜水鱼都给我粗来——（｡ò ∀ ó｡）
P.S.最后面那个神经兮兮的片段是个人爱好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