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墨刃by千月(殿主×侍卫、渣攻忠犬双重生)

水镜楼做的是消息买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水镜的情报网。这在江湖上人尽皆知,因而楚言听得这话并不生气,墨刃也撤下了剑。水淼儿微微一笑,道:“楚殿主莫要担心,这几日来,水镜楼可未曾损伤贵座下风护法半根寒毛。实不相瞒,小女子早已经派了人将风护法请出来了呢,再片刻也就该到了。”她说着,一拂袖,对侍女们呼道,“来呀,还不给贵客看座、上茶?”

楚言与徐明溪率先入了座,影雨与墨刃却没动弹。影雨是殿主先坐下他才敢动,而至于墨刃,不管他再如何得楚言的重用,一介侍卫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种时候是不能坐的。按规矩,他只能站在主子后面。可那是前世的规格,如今楚言自个儿在不知觉中已经把墨刃放在了心头上,又怎舍得叫他刻板地遵循那些尊卑的条条框框?

他楚言想要护着的人,谁也不能委屈了。

楚言稳稳地伸手,神色无比自然地把一如既往想要退避在他身后的人摁在了自己身侧的座位上。这下,不仅墨刃大惊,就连另外三人都感到诧异。徐明溪与水淼儿只不过是交换了一个意外的眼神,影雨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向对自己那唯一的贴身侍卫苛刻得不行的殿主大人,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对大哥这般照顾了?

墨刃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受过这种待遇,若不是有外人在旁,几乎就忍不住要惶恐地直接跪下推辞了。他是万万不敢与楚言同坐的,可他更不会在人前违逆主上的意思,因而是犹疑地小声问道:“主上,这?”

楚言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背,把头凑过去,“你不要多想,孤叫你坐的位置,你就只管安心坐稳了就是。”

墨刃看着楚言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神情有些复杂,终究选择了沉默。

不多时,影风从里间走出,单膝跪倒在楚言面前见礼。楚言口中说着免礼、辛苦一类的话,目光却没有看着他的风护法,而是看向与影风一同出来的一位水镜楼弟子。那人的双手郑重地捧着一个匣子,送到楚言面前,小心地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通体漆黑的玉牌。它安静地卧在匣子里面,上面犹自凝结了血迹,触目惊心。

——九重殿的至高信物,九云玉牌!

水淼儿的纤纤素手拿起了这块牌子,在手中把玩着。她依旧是笑吟吟的,可那笑容却不达眼,任何人陡然遇上这样离奇的命案,也不会开心。她一边细细观看着这枚信物,一边用魅惑的嗓音说道:“楚殿主,大致的事情,想必雨护法已经告知于您了,此时江湖诸多势力都还未来齐,此地更是只有我们几人。如果现在楚殿主有什么想要与小女子说的话,淼儿可在这儿洗耳恭听呢。”

楚言脸色不变,伸出手掌,五指微曲,深厚的内力化作一股吸力夺取了水淼儿手中的玉牌。黑色玉牌划过一弯曲线,落入他手里,水淼儿也不拦,只盯住楚言,等他开口说话。

半晌,楚言悠悠开口,很是直爽地承认道:“是九重殿的九云玉牌没错,孤在这儿多谢水楼主,高风亮节,物归原主。”然后他转手就把玉牌递给了墨刃,“阿刃收着。”

这种时候,墨刃当然没有不收的道理。若是让九重玉牌流落在外,可不知日后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水淼儿反应过来,气的脸都涨红了,她一拍桌案,“你……!楚殿主,那可是这桩命案最直接的证据!如今真相没半点儿着落,你你,你怎能……”她差点儿就说出来,你怎能如此……无赖!

“唉,水楼主莫急,”楚言一摆手,他倒是真的不急不躁,执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品了一口,才抬眼看着水淼儿笑道,“楼主要这证据,最大的用处不过查明这东西是谁的,如何掉在那儿的,与凶手是何关系,可对?现在孤就告诉你,这玉牌确实是九重殿的信物;孤还可以告诉你,这信物遗失前是在谁手里;孤更可以断定,此人与此案必定是有极大关联,而其中究竟,我等也在追查。”

“哦?”水淼儿和徐明溪均眼前一亮。徐明溪上身前倾,急切道:“楚殿主这么说莫非是,不不,必定是知道什么……”

楚言眼中透出一丝诡秘的神色,言语中也带了些杀气:“孤只能这样与二位说:九重殿对这凶手的恨意,不比水镜楼少;而如今九重殿身上的脏水,更不比旭阳剑派少。如若两位信得过孤,那便盟誓联手,孤必然将知道的全盘托出。如若信不过,那么孤也没有办法。有些话,友可听,敌不可听,还请两位谅解才是。”

楚言说完,一时场面陷入了寂静。

徐水二人是吃惊,不仅惊,而且疑。他们为此事焦头烂额了多少天,而楚言竟初见面就透露出关于凶手身份的惊天消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惊的是,一向独行的九重殿竟然主动有了联手的意愿。

吃惊完了就是疑惑,尤其是对自己的情报网有着绝对信心的水淼儿,她没听说楚言有什么追查的仇家呀?可又想到,此番会见楚言,倒是与她听闻的样子大有不同,莫非九重殿那边的情报网出了纰漏?既然如此,此人是否可信?

徐明溪却在偷偷观察另外三个九重殿的人,只见影风面沉如水,墨刃漠然自若,只有影雨虽然强作镇定,却还是掩饰不住眼里那一丝震惊和疑问。

这一来,徐明溪也搞不懂了,这楚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09 23:20:00 +0800 CST  
“……好。”

最终,是水淼儿打破了沉默,她娇丽的脸上又出现了美艳的笑容,道:“水镜楼自诩打探情报天下第一,如今却为自家的命案所困,实在是惭愧得紧。如今既然有人掌握了线索,小女子怎会有不听的道理呢?”

徐明溪也紧接着下了决定,道:“徐某也是同样,看来这回旭阳剑派身上的污水,还要靠楚殿主来帮我等洗下去了。”

楚言一拍桌案,大声道:“好,两位真是爽快。”

徐明溪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眯起眼睛,“如今事态扑朔迷离,水镜楼姑且不论,身死的长老身上可是有着旭阳剑法所致的剑伤,按理来说旭阳剑派嫌疑极大,可楚殿主却毫不犹豫地要与我联合……呵呵,说明楚殿主必定是对真凶的身份有着十足的把握才对呀。”

徐明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只有他知道自己还有一句话埋在肚子里没说出来——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九重殿就是那个真凶。只有真凶,才可以没有一丝踌躇地断定,其他人都是青白的!

这一次联合,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九重殿使的障眼法?

他正苦思着,水淼儿已经不知何时屏退了下人,略显急切地发声:“现在可以说了吗?”

楚言淡淡道:“不急,有几个问题,还望水镜楼主据实回答。……影风影雨,你二人先退下吧,去城里寻个落脚之处,今晚就不叨扰水楼主了。”

“是。”影风影雨齐齐站起,向楚言整齐地一礼后走了出去。

楚言叫两位护法退下,倒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水淼儿已经遣散了所有水镜弟子,徐明溪更是孤身一人,楚言也该拿出多少对等的诚意出来,以示接下来的谈话份量之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叫这两人少些顾忌,说出实话。

果然,水淼儿的神态变得郑重起来,道:“小女子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言问道:“那两位长老的姓名身份?”

“水镜楼下掌控暗部情报网的二位长老,长年驻守在专门统筹情报的秘密分部,一名郑喻,一名张柯。”

“可有仇家?”

“并无仇家。”

“死在何处?”

“距离长青城不远的荒郊野外。”

“这两人缘何会在郊外偏僻之地?”

“十有八九为了前往长青城水镜楼来找我。按规矩,若是分部得了十分值钱的,亦或是事关重大的绝密消息,就会由长老护送往长青城,亲自交给楼主。”

“哦?”楚言眸光一闪,点头笑道,“嗯,杀人灭口。”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15 20:43:00 +0800 CST  
水淼儿的脸上也笼上一层阴云,声音也变得艰涩:“水镜楼做的就是消息的买卖,但从来都有分寸,江湖上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虽然这样的事也并非第一次,可仗着护送消息所派的长老们,都是武功一流的人物,也没出过大事。退一步说,早年也曾有人干过截取消息亦或是杀人灭口的事情,后来都被水镜楼给一一摸清了家底,卖给了仇家……这样几次下来,就没人敢动水镜楼的情报了。”她沉重地叹息,苦闷地低声道,“而像这一回这般,两位长老身死,而我等竟连对手都查不出的事……从未有过。”

楚言闻言暗叹。确实如此,惹上一个靠消息为生的势力,可不得落得个自家十八辈祖宗都给扒出来卖出去的下场?敢对水镜楼下手,还做的这般毫无忌惮,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对方强到整个江湖都不放在眼里;要么,就是有绝对不会被水镜楼查出来的信心。

看水淼儿如今这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无疑是后者了。

“啧。”楚言一咋舌,一个念头突然飞入他的脑子里——那长老所掌握的,莫非就是那真凶认为绝不会被世间所知,也决不能让人知晓的,关乎真凶自己的一件情报?难道说,对于这神秘真凶来说,只要毁去那个至关重要的情报,水镜楼便再也查不到对他构成威胁的事情?

他想的有些乱,索性决定过后再慢慢整理。这样想罢,楚言继续问道:“那两位长老所护送的消息,想必是找不到了?”

水淼儿点点头,默认了。楚言又问:“杀人者约有几多?”

“……无从推测。”

“那两位长老致命的死因为何?”

“因毒丧命。”

“毒?何毒?”

“……不知。”

楚言问到这儿一皱眉头,提高了声音:“怎会不知!?就算不知那毒物的来历名称,总也该知道成分吧?”

水淼儿苦笑一声,道:“实在不是小女子有意相瞒,敌人所用的毒很是罕见……我水镜楼做的只是消息买卖,可不是知晓万物的百晓生啊。”

楚言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了,他继续追问,声音已经带了些愠色:“难道水楼主未曾就此询问过江湖上的名医圣手?这可说不通啊。”

“我……”这话一出,水淼儿的俏脸涨的发红,她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羞愤,像是酸楚又像是不甘,将樱唇开合了几次,也只能吐出几个字:“此事一出,水镜楼本就威望大折。幸而,如今此事还没有传得太广,可一旦,一旦人尽皆知,水镜楼就再也……我,我……我已经暗地里去请百草谷的薛老先生了……”

楚言看着水淼儿,缓缓摇了摇头,冷言道:“水楼主这样做法,与掩耳盗铃何异?”

他不是不明白水淼儿一心要保全水镜楼名声的想法,可这个那个都要暗中行事,必定要耽搁许多时间。放着敌人逍遥法外,却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那块脸皮,这于楚言看来愚蠢之极。

楚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冷讽,叫水淼儿无地自容。关键时刻还是徐明溪出言为她解了围,只听这位温雅剑客轻轻笑起来,爽朗地道:“呵呵,要我说,淼儿去请薛老先生确实是个失策,那位百草谷的老神医隐居多年,可不是那么好请的。不过现在可好了,都说九重殿藏龙卧虎,不仅药堂的林堂主通晓万千药理,还有第四护法乃是用毒的高手。唉呀……实在是亏了有楚殿主在,我等可都不用愁了。”说罢,往楚言那边眨眨眼,“呵,楚殿主不会推辞吧?”

楚言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这家伙转眼把自己给套了。不过他本来也想把这两人调过来,正好借着徐明溪的话一口应下。

最终三人商定好了,先等林昀和影电抵达长青,找出毒药的来历再做打算。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15 20:43:00 +0800 CST  
题外话:
1、楚言主场开启,剧情开始大踏步往前跑,不知感觉如何?ww以及看看我多有先见之明,早就说了回复量会锐减嘛23333
2、然而千月要开学了_(:з」∠)_
宣布停更十天!别忘了咱哟ww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15 20:47:00 +0800 CST  
好吧因为这个停更确实挺久,所以我想吊一吊大家的胃口√
下面是可爱的预告君,不喜欢剧透的不要看!

——
下一更开始推楚墨感情线,会连着那么几更,大概是个蓄势已久的小爆发?
阿刃又要死脑筋不开窍了,楚殿主告白失败后又要炸了,然后……我说它其实不虐,有相信的吗?(^_^)
——

“……主上对属下太好了,属下很……害怕。”
-
“只要您说一句,属下就会把所有不该记得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或者,属下可以服药,暗堂里有一种名为‘忘忧’的药,可以……”
-
“原来,你在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
-
“孤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给好脸色不要,偏偏总喜欢把自己看的这么轻贱!?”
-
“墨刃,孤命令你,你的主子命令你,拔剑!”
-
漆黑的剑划破漆黑的夜,血色四溅。
-
“这样……你总该……”

——
好了这一段剧透的也差不多了,很酸爽的一段过去了之后,就该许久不见的秋瑾&白华上线了。接着就是boss战,盼望着虐的孩子可以期待一下√
不过下面的预告,自我感觉有的句子误导性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不知道谁说的所以……ww
等文的时候都来猜剧情呀,
挺想看看大家会开出什么脑洞23333
——

“主上,方堂主托奴婢把这个转交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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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白华愿意一死以证清白!楚大哥,来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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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热,好热……白华……嗯呃……华儿,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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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楚大哥……舒服吗?”
-
“它的名字叫……“醉生梦死”。”
-
“主人,主人,我真的很想您……”
-
“你是谁?”
-
“要么,留下;要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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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中剧毒,活不过七天啦!哈哈哈哈……”
-
“白华,你知道……在九重殿里,犯下叛主罪的人,要经受什么样的刑罚吗?”
-
“墨侍卫,这法子真的不成,你撑不过去的……”
-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让我死了吧求求你啊……”
-
“没想到,你这个人是真的无情无心。孤后悔,当年真该杀了你。”

——
其实千言万语只是想说两句话。
1、完结遥遥无期。
2、然而作为一只有剧情大纲在手的,专注于只拖不坑一万年的真•亲妈,我要说——少女们不要怕,勇敢地跳坑吧!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15 23:16:00 +0800 CST  
回来了报个道,祝学子们开学快乐(并不快乐x),今晚更文w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26 07:21:00 +0800 CST  
于是诸事落定,楚言与墨刃便别了水镜楼。水淼儿送到大门之外,樱唇微启:“查毒之事,还需楚殿主费心,小女子惭愧,这里先行谢过。”语罢一礼,楚言也不客气,颔首受了这礼,欣然允诺。

楚言与墨刃离了那精巧的建筑不远,便看到影风影雨等候着的身影。两人躬身见过殿主,随后引两人往停脚的客栈走去。

这个时候将将要日暮,是平头百姓们陆续开始归家的时辰,路上行人也见多。道路两旁的灯火亮了起来,各个铺子店家,还有那推着车摆着席的摊主们,全抓紧了收摊前的最后一点儿时刻卖力吆喝,好不热闹。

长青小城民风豪爽热情,这几日又尤其人多且杂,于多年久居静处的楚言来说,不亚于从仙境忽而坠入了烟火人间,别有一番趣味。

楚言负手于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沿途的人情风光接连入眼。今日与水镜旭阳联合,一切暂且算是顺利地按他所想进行,这让楚言心情颇好,伸手将身后的墨刃带到自己身侧来,弯了眉眼笑着说道:“阿刃,孤好久没这样悠闲地在寻常街坊中走过了,想必你也该是吧。”

墨刃深深地看了主上一眼,沉静如夜的眼中似乎也带上了些柔和,轻声应道:“是。”

他感受着楚言手掌的温度,在心中默想,真是太久了,久的如同做梦一样。可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旧事如梦,还是现世如梦。

有些东西,他真是不能仔细去想,只怕自己一想就乱了心绪。

又听楚言说:“孤也是好久没这样与你并肩走过路了……阿刃,现在这样,你觉着喜欢么?”

风雨二人听着这话心中一惊,连忙装作耳聋,又刻意加快了几分脚步往前面去了。墨刃更是心里震颤,主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问他喜不喜欢……与主上并肩?

他下意识地觉得十分不妥,可楚言开心得如此明显,不似半分作假,他不忍扫了主上难得的兴致。

楚言没有得到答复,似却乎毫不在意。他的语气像是被这夕阳和彩云点染得很温暖,转向墨刃的凤眸,好似冷清的冰湖荡起了涟漪:“今天叫你坐在孤身边,走在孤身侧……是因为孤觉着有你在旁很好。也不知怎么,想到一转眼就能看见你,孤就很喜欢。”说的末了的喜欢二字,楚言自个儿闷笑了几声,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一根羽毛轻扫拂过,柔软中带着些痒意。再看墨刃,果然已经失了魂儿也似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了。

楚言又忍不住发笑,觉得自己大约是吓到他了,可他也只不过脑子里一放松,就莫名其妙地蹦出了那些话。他拍了拍墨刃的手背,道:“你莫要慌,晚上好好想通了,今后莫要走在孤后面,就与……与我并肩吧,嗯?”

墨刃心里猛地一个紧缩,他像是这才反应过来楚言说了什么,惊得骤然往后一退。

这一退,却又挣开了楚言牵着他的手,楚言步子一顿,站住了讶然地望向他。墨刃更是无措,他看着楚言,全身都紧张得僵住,浅色的唇几次开合,别说成句,竟连一句主上都叫不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天与主上的亲密早就逾越了主仆之界。明明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着,许是主上一时顾惜,就不知不觉贪恋起前世粉身碎骨也求不来半点的温情来。

墨刃突然惊慌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贪着贪着,走到了与主上并肩的大逆不道的位置上?

而主上的意思,分明是还要继续纵宠他下去……

他眉峰一蹙,只道这怎么可以?

“……阿刃。”楚言了然他心中的惊涛骇浪,瞧着他有些苍白的侧脸有些心疼,不愿叫他再纠结下去,轻描淡写地一笑道,“看前面,到了。”

墨刃被楚言刚刚那一番话乱了心思,这时愣愣顺着楚言的话抬头往前看。只见眼前路头果然立着一家客栈,远远就见红灯笼高挂,旗帜飘扬。客栈建的宽敞大气,从大门看向内里,也是十分干净亮堂,与那日在小路上宿的小店全乎是云泥之别。

“走吧。”楚言站在客栈外,望了一眼墨刃,还是一拂袖自己率先走了进去。墨刃望着楚言独自迈入客栈,面无表情地垂下头,心中却忽然涌起万般难言的苦涩。

……他与楚言的千丝万缕,哪里是一时之间就能理的清,说的明的。

可主上方才说出这样的话……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26 18:04:00 +0800 CST  
“大……大哥,你和……呃……”影雨欲言又止,还稚嫩的面庞上一脸的困窘。
墨刃沉默地摇了摇头,一旁影风影雨惊异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

他漠着脸,一言不发地往里走。刚才被楚言握过的手,不知不觉紧收成拳。

主上对他的意思……他还是不太懂。可是不能再迟疑了,大敌当前,他就是自己再混乱,也必须把这事儿给整顺了。

他本是一把杀人的剑,怎能再这样被主子宠着护着……

看着墨刃冷然的背影,影风叹口气,拍拍影雨的肩膀:“忘了方才听到的吧,不是你该管的事儿,千万别记挂着。”

客栈里影风已经提前全安排妥当,并无他话。晚上墨刃叩开楚言的门时,只见一盏灯烛下坐着他的殿主,桌上放着一壶清茶,两个小杯,明显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楚言见他来了,如玉指尖点一点桌案对面,然后提起茶壶,缓缓往两个杯子里注入清茗,口里念着:“就知道你要过来,孤那样说,你心里安稳不下是不是?坐吧。唉……其实说开了也好,若真等你自个儿开窍,还不知道孤有生之年,能否等得到呢。”

轻松的语调,墨刃却知道躲不过了。他没有坐——虽然在他心中,这样与主上相坐对饮,简直是最美好的梦境都比不上——可他只是缓慢而坚定地跪在了楚言身前。

“……这便是回答?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楚言低头望着安然跪于自己脚边的人。他声音低哑,捏着茶杯的指尖隐隐发青,“孤的心思,你到底明不明白?”尊贵如神的九重殿主,生来第一次尝到了求不得之苦。

墨刃摇了摇头,黯然垂下眼睑,道:“属下确实不甚明白……主上对属下太好了,属下很……害怕。”

————
题外话:
楚殿主告白失败*1,真是喜闻乐见(不x)虽然这儿所谓的“喜欢”明显是无关情欲的那种orz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26 18:05:00 +0800 CST  
“害怕?”楚言心里突地一跳,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像是怕吓到了眼前人,“你先起身……你说,你怕孤对你好?”

却不知这温柔使墨刃心中更苦,他站起来,却不敢看楚言,答道:“……是。主仆上下之间,本该尊卑有别,主上实在对属下照顾得太多,墨刃很是惶恐。”

楚言眉尖一跳,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墨刃身前,“主仆?上下?”他念道,“到了现在,你仍还认为孤只把你当做普通下属?嗯?”

楚言说着,就想如这几日常做的那样去拉起墨刃的手,顺带把人圈进怀里宽慰。没想到后者突然又一次跪了下去,楚言只看到墨刃的脸掩在自然垂下的黒色发丝下,表情难辨,只有古井无波的声音传来:“主上念着前世旧情,怜惜属下,属下都知道。可不管是怎样的情谊,也总有挥霍完的一天。”

“又胡说,”楚言无可奈何地看着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墨刃,“阿刃!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墨刃无动于衷,依旧是淡漠的语调:“主上容禀……墨刃乃暗堂最黑暗的血污之地出身,自知从来就没有什么该被宠着捧着的娇贵身子,也没有那个命……假如主上是空中长云,属下便只是血泥里滚的一把刀。若属下再继续利用主上如今的恩典,贪得无厌,恃宠而骄下去,总有一天主上会厌烦了属下,或疏远,或遗弃……真到了那时,墨刃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楚言怔住。墨刃语中渐带几分凄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助,“其实,主上无须如此费心。前世种种,半是白华陷害,半是属下自己咎由自取,主上本就未曾对不住属下……更勿论,墨刃本就是主上的,合该随主上处置。主上全不必觉得对属下有所亏欠……若主上是怕属下无法释怀,只要您说一句,属下就会把所有不该记得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或者,属下可以服药,暗堂里有一种名为‘忘忧’的药,可以……”

“够了!”楚言一声断喝,让墨刃住了嘴。墨刃每说一句,他脸色就更难看一分,无力的苦笑浮上嘴角,楚言艰难地说道,“原来,你在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你这几日……这样顺着孤……孤本以为你多少信了孤对你的心意,原来……只不过是忍着害怕迁就孤?你根本就不曾真正信过!”

墨刃把头埋的更低,他不敢说。他以为楚言对他的好只不过是新鲜几日,待解开心中愧疚便会恢复正常。可如今,主上的举动只是越加地让他心惊,而没有半点消退的兆头。

他等不下去了,再放任主上胡闹下去,说不得哪一天连九重殿都要划给他一半去。再者,大敌将至,他作为楚言的利刃,总是得涉险迎敌的……

……怎能叫主上再牵怀下去。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28 15:13:00 +0800 CST  
~专毁小剧场~
楚言:(炸)孤不明白balabala……(骂,继续骂)
墨刃:……
墨刃内心:[……忍不了了,就你整天喜怒无常脾气大,当我就永远不会炸是么](面无表情捡碎片)[忍住,先把碎片处理完了再说话,不然一会儿我真炸起来主上受不了再伤了如何是好……]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8-28 15:23:00 +0800 CST  
等等,突然发现消失1181楼……是不是文被吞了!?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1 20:22:00 +0800 CST  
墨刃不说话,楚言深吸一口气,道:“到底为什么?你到底要怎样才肯——”
怎样才肯容我对你好一些?楚言把即将出口,却梗在喉间的话咽下去,一阵疲惫蔓延至全身,墨刃不说,他就不懂么?这人啊,分明就是从未把他的承诺当真过,只把他楚言当任性的孩子来哄着,一味迁就着……!
楚言伸手,用力地把墨刃的脸抬起来,逼他看着自己,低吼道:“你不明白吗?孤可以把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好,只要你开心……可你却……你说啊!你到底想怎样?说啊?”
墨刃无声地侧开眼,依旧不说话。
以墨刃那种什么都往心里藏的性子,这次是实在心里没底了,也没其他法子,才会豁出去和楚言说出这番话。想说的说完了,其他的话他也不会说,索性沉默以对,任楚言怎么说,也不应答一句,只是跪着。
楚言觉得他要疯了,阿刃总是这个样子,看似乖觉,其实偏执的很;认定了的,就死不听劝,更不解释,什么都不说就是无言的抗拒;从来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他不信,他就拿他没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到底……该如何才能叫阿刃信他!
忽然,楚言放开了墨刃,后退一步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毫无征兆地挂上冷嘲的笑,声音却是微微抖着的:“好……好,孤明白了。你就是宁可做一把无思无觉,肮脏卑微的工具,也不愿意到孤身旁来,叫孤暖着你,是也不是?”
楚言这话出来,自个的心里都疼得发颤,他只心说待墨刃有哪怕一丝半点的慌乱否决,就要立刻把人揽过来细细地安抚宽慰,收回失言。可墨刃回应他的,却是轻轻一句“是”,带着惯例的冷静果决。
咔嚓一声,楚言手畔的楠木桌案已经被他失控地捏断一块。一时之间,沮丧、怒气、不甘和痛悔一齐冲上头脑,本就是骄傲性烈的人,如今再也压抑不住,脸色沉下,狠话便脱口而出:“孤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给好脸色不要,偏偏总喜欢把自己看的这么轻贱!?”狠一拂袖,茶壶茶杯被扫落,噼噼啪啪碎裂于地。
墨刃垂下的眼睫轻轻一动,相较于已经无法自控的楚言而言,他似乎是沉静许多,只是膝行几步,把靠近楚言的几块碎片用手拢走了。
楚言犹自喘息着平复怒气。墨刃默着把碎片拾掇得差不多了,忽然轻叹着吐出一言:“……主上对墨刃说的这些好话……您前世也曾说于白华听过。”
只此一句,楚言的面色猛地惨白如纸!
他惊惶地睁大了眼,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口仿佛接连被砸上了好几块烧得滋滋作响的烙铁,痛得恨不能就此不省人事。可偏偏骨子里一阵阵的泛冷发冻,几近麻木。
腿一软,楚言竟往后踉跄了几步,全身摇摇欲坠。若不是双手颤颤巍巍地死扣住了身旁的桌案,想必他就要直接瘫坐下去。
他说什么?阿刃说的什么?
一片白茫茫的恍惚中,只有那个依旧漠然的声音传来:“主上的意思,莫非是要墨刃入后室为娈宠么?”
楚言只觉得头脑里一片散乱,几乎是全靠着桌案支撑才能稳住身子不往下滑,嘴唇剧烈颤抖,只挤出近似呻吟的一个字:“不……”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1 20:44:00 +0800 CST  
前面被吞的我已经申请恢复了,不过好像有人没看到,所以为了今天即将到来的更新再补一次ww
——
墨刃不说话,楚言深吸一口气,道:“到底为什么?你到底要怎样才肯——”
怎样才肯容我对你好一些?楚言把即将出口,却梗在喉间的话咽下去,一阵疲惫蔓延至全身,墨刃不说,他就不懂么?这人啊,分明就是从未把他的承诺当真过,只把他楚言当任性的孩子来哄着,一味迁就着……!
楚言伸手,用力地把墨刃的脸抬起来,逼他看着自己,低吼道:“你不明白吗?孤可以把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好,只要你开心……可你却……你说啊!你到底想怎样?说啊?”
墨刃无声地侧开眼,依旧不说话。
以墨刃那种什么都往心里藏的性子,这次是实在心里没底了,也没其他法子,才会豁出去和楚言说出这番话。想说的说完了,其他的话他也不会说,索性沉默以对,任楚言怎么说,也不应答一句,只是跪着。
楚言觉得他要疯了,阿刃总是这个样子,看似乖觉,其实偏执的很;认定了的,就死不听劝,更不解释,什么都不说就是无言的抗拒;从来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他不信,他就拿他没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到底……该如何才能叫阿刃信他!
忽然,楚言放开了墨刃,后退一步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毫无征兆地挂上冷嘲的笑,声音却是微微抖着的:“好……好,孤明白了。你就是宁可做一把无思无觉,肮脏卑微的工具,也不愿意到孤身旁来,叫孤暖着你,是也不是?”
楚言这话出来,自个的心里都疼得发颤,他只心说待墨刃有哪怕一丝半点的慌乱否决,就要立刻把人揽过来细细地安抚宽慰,收回失言。可墨刃回应他的,却是轻轻一句“是”,带着惯例的冷静果决。
咔嚓一声,楚言手畔的楠木桌案已经被他失控地捏断一块。一时之间,沮丧、怒气、不甘和痛悔一齐冲上头脑,本就是骄傲性烈的人,如今再也压抑不住,脸色沉下,狠话便脱口而出:“孤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给好脸色不要,偏偏总喜欢把自己看的这么轻贱!?”狠一拂袖,茶壶茶杯被扫落,噼噼啪啪碎裂于地。
墨刃垂下的眼睫轻轻一动,相较于已经无法自控的楚言而言,他似乎是沉静许多,只是膝行几步,把靠近楚言的几块碎片用手拢走了。
楚言犹自喘息着平复怒气。墨刃默着把碎片拾掇得差不多了,忽然轻叹着吐出一言:“……主上对墨刃说的这些好话……您前世也曾说于白华听过。”
只此一句,楚言的面色猛地惨白如纸!
他惊惶地睁大了眼,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口仿佛接连被砸上了好几块烧得滋滋作响的烙铁,痛得恨不能就此不省人事。可偏偏骨子里一阵阵的泛冷发冻,几近麻木。
腿一软,楚言竟往后踉跄了几步,全身摇摇欲坠。若不是双手颤颤巍巍地死扣住了身旁的桌案,想必他就要直接瘫坐下去。
他说什么?阿刃说的什么?
一片白茫茫的恍惚中,只有那个依旧漠然的声音传来:“主上的意思,莫非是要墨刃入后室为娈宠么?”
楚言只觉得头脑里一片散乱,几乎是全靠着桌案支撑才能稳住身子不往下滑,嘴唇剧烈颤抖,只挤出近似呻吟的一个字:“不……”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3 22:08:00 +0800 CST  
墨刃这才发现楚言的不对劲,迟疑地抬头,唤一声:“主上?”
楚言勉强站稳,木然地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你这是在逼孤……阿刃,你这样说话,莫不是真的要孤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嗯?”
这样轻飘飘抖着的语调让墨刃一惊,所说的内容更是诛心,他忙低头请罪道:“主上息怒,属下不敢!”终于自省方才那句话委实不该。主上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有那个资格置喙,又言道,“是墨刃失言逾越了,请主上赐罚。”
不成想,这一句请罪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楚言理智尽失。
“赐罚?好,赐罚……”楚言语气森然,带着骇人的威压:“那好啊,孤成全你。来,拔出你的剑。”
拔剑?突兀的命令总会使人迟疑。墨刃在听到楚言发话的那一瞬间就本能地遵从,手已经扶上了漆黑的剑柄,却又忍不住顿了一下,看向楚言。他……虽口头上说着畏惧楚言的过分爱护,可是内心里,却不知不觉地认定楚言不会再轻易予他痛楚。更莫论,是用他亲手赐他的剑。
得到的却是暴怒的一声:“怎么,这时知道抗命了?”
墨刃握剑的手一紧,就听楚言喝到:“墨刃!孤命令你,你的主子命令你,拔剑!”
“墨刃听命。”所有犹豫在瞬间散去,眼中只余镇静,墨刃将剑从腰间取下,恭谨地横举在楚言面前,一手缓缓地抽出,薄如蝉翼、幽深如夜的剑身显露出来。
楚言冷硬地凝视着充满诡美与危险的长剑,眸中似乎藏着翻滚的浪潮。他伸出一只手,覆住墨刃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到一个极限。
“唔……”右手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墨刃脸色一白,几乎以为楚言要把他的手骨捏碎废掉,但是楚言的力道掌控得极好,既不伤筋骨,又叫尝到痛楚的人无法挣脱。楚言保持这种姿势,一步步往前走,逼得墨刃一直后退,直到墨刃的后背撞上了墙,他才停下来,又伸手扣住墨刃左手的脉门。
墨刃对此无动于衷,好像双手不是自己的,自己的命也不是自己的。他的目光凝结在剑上,揣度它一会儿会斩向自己的哪里。
轻叹一声,心道只要不是使剑的右手和丹田,想往哪儿刺往哪儿砍的,就任主上喜欢吧。他这样想着,无端地觉得有些疲累,不是因着楚言要罚他,而是为了楚言这样防备完全的姿态。
背后的墙壁十分冰冷,凉意透过衣衫传到肌肤上,其实何苦,莫非主上不知道,只要是他楚言亲手命下的罚,墨刃从来就不会躲的么?就连前世,主上为了白华而一剑废了他的丹田,他也未吭一声的。说起来,当初主上用的也是这把“墨”……
楚言将墨刃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忽然神色奇怪地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却软了下去,如同恋人之间温柔的呢喃细语:“阿刃,莫要怪孤,孤这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呵呵,这人呐,犯起蠢来,果然是怎么也不听劝的……孤曾经是这样,现在,你这个死脑筋的也是……当初你那样地求孤信你,孤没听,如今报应来了,反过来了,也是应该的——”
话音未落,楚言将手腕一拧,瞬息之间,“墨”锋利的剑锋已经直指自己的前胸。没有一丝的踌躇,也不给剑的主人半点反应的时间,楚言就这样决绝地,甚至几近疯狂地往朝着剑尖撞了上去。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3 23:22:00 +0800 CST  
时间似乎凝固在这一刻,电光石火之间,楚言清晰地看到墨刃清俊的脸上骤然出现了惊恐至极的神色,在自己掌控下的那只手青筋凸起,狠命地爆发出抗拒的力道。这时候,他居然有那么一丝赌气的快感。
……叫你再不信我,叫你再躲着我对你的好,叫你再说那些胡话惹我心疼。
你让本殿主这么难过,就该用这种法子狠狠罚你。
冰冷的铁物刺破肌肤带来滚烫的痛感,楚言感受着剑身在自己的血肉中深入,深入,在放慢了的时间中精准地向着跳动着的心腔而去。
后来回想这一刻,他许是真有了不要命的念头的。
“主上!!”凄厉的叫声响彻,墨刃已经面无人色,他拼命地挣扎,可左手被扣着脉门动弹不得,背后是墙,连个退路都没有。若硬拼力道,他又怎能抗得过楚言?拼尽全力的抗争,也阻止不了“墨”一点点,又一点点地深入。
楚言的面孔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装若魔癫。他眼中疯也似地跳动着火焰,失了色泽的唇中发出低吼:“你知不知道……孤连命都能给你!你知不知道!?”
“主上……主上不要!!”楚言的血飞溅到墨刃的脸上,是温热的。他一向擅长干净利落一击毙命的杀人手法,又怎会不清楚,这一剑根本是直冲着心口去的!
楚言方才的话竟不是说笑。他手上无有半分保留用了十成十的力,全靠墨刃死死拉着,此时若是墨刃有哪怕一刹的不济力,楚言就真能把自己的心给剖出来!
墨刃他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有陷入过这般绝望的境地。眼睁睁看着血渍在楚言的衣襟上快速地蔓延开来,眼睁睁看着楚言的呼吸已经痛的紊乱,却坚持不松动分毫。他知道自己在楚言手下支持不了几时,只有六神无主地认错恳求,求主上停下这疯狂的举动:“不要,不要,属下知错了!主上,墨刃知错了,求求您,不……不!不!”
——莫非他今晚真要被迫弑主?就这样……就这样一切结束了?楚言并不松手,墨刃陷在无边的恐惧中,他的脑子开始嗡鸣,渐渐变得茫然一片。
最后,他只听得“铮”地一声破空剑鸣,震得耳膜生疼。
漆黑的剑划过漆黑的夜,血色四溅。
“墨”已经深深地插在房梁上,血从剑上成股地流下,滴滴答答落了一小滩。
墨刃几乎全身脱力,腿一软,脊背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他的双手都在抖,半是因为方才的用力过度,半是因为后怕。
他喘着气,抬眼看到嵌入梁木的染血的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能在主上手下把剑硬是给打飞了出去……

——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3 23:23:00 +0800 CST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今晚再更一份的话ww有啥奖励嘛_(:з」∠)_……(泥垢)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4 19:54:00 +0800 CST  
屋子里恢复寂静。一时之间,不大的房间里只余下两个人交错的喘息声。

半晌,楚言终于慢慢地镇静了下来。他平复下躁动的内息,眼中的血丝褪去,恢复清明。这时他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胸口的痛感,抬手点在胸前大穴上,血便止住了。

他看着手指上沾的血,苦笑,堂堂九重殿主,居然会有朝一日为了自家的一个侍卫理智全失,要死要活的。真是,脸都丢尽了。

幸而,到底只是皮肉伤……若不是最后关头墨刃陡然爆发将长剑击飞,这伤口可就不止于此了。

楚言看向靠在墙角的墨刃,从他这里只能看到被冷汗打湿的黑发和伴着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肩头。他这时又有些后悔了,方才确实情绪失控,居然那样地那自己的命来逼他,以阿刃的性子……这下,怕是真给吓坏了。

忍不住轻皱了眉,楚言走近一步,低下身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墨刃的肩:“……没事了,孤方才失态了。”

“……”墨刃似乎还没缓过神来,抬起头看楚言的目光都是溃散的,饶是这样,也艰难地伸出不停发抖的手,要去揭楚言的衣襟。

“等等。”楚言却神色一变。他捉住墨刃的手拉到眼前,果不其然,那双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在刚才那一番挣扎折腾中留下大块大块青紫色的淤伤,触目惊心。

“阿刃,你的手……!”

楚言的表情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怎会这样严重?可也难怪……他方才那样地拼命……可恶,他怎么又伤他了?

“孤……”楚言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只是有些局促地咳了一声,“你……”

他本想问,你疼不疼,话未出口就觉得这话蠢极了——都这样了,能不疼吗?

殿主大人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说话,墨刃已经推开了楚言的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去扒开他被血染了的外袍,清瘦的指尖都是颤着的。待那伤口显露出来,他像是被惊到了一般吸了口气,怔怔地看着,脸上出现了明显心痛的表情,忽然上身无力地一晃,就要往后面倒。

“阿刃!”楚言一惊,急忙一把扶住,知道这是脱力所致。小心地把墨刃拉上自己没受伤的右肩,才发现他全身几乎已被冷汗湿透了。楚言的心里一下子就软成一团,轻轻顺着墨刃的脊,一边替他催动内息轮转,一边小声道,“好了,好了,莫怕……是孤不好,不怪你的。”

墨刃整个人瘫在楚言怀里,只觉得一丝力气也提不上来,疲软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闷:“……请主上上药。”

“……寸余不到的外伤,有什么要紧。”楚言有些不自在,这样的伤口,若是落在墨刃自己身上,他大概是连理都懒得理罢。只不过换了一个人,便值得他如此?“晚些时候孤自会处理,你……你也不要回房了,在这睡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主上。”墨刃缓了一缓,勉强从楚言身上撑坐起来,把楚言贴在他背后的手推开:“请主上上药。”

“孤说了,等你睡……”

“——请主上上药。”

……楚言忽然觉得阿刃一定是生气了。虽然这人依旧是那样恭敬顺从的语气,但是楚言就是觉得他生气了,他甚至觉得,如果墨刃现在还有力气,一定很想甩他一巴掌。

“……好。”于是楚殿主屈从了,他知道这个人完全能用这一句话,跟他耗完一个晚上。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4 22:14:00 +0800 CST  
我真的更了哟ww让我大笑三声hhh(妈蛋排版又没了QAQ)
看在我如此勤快的份上,多来点长评吧!✪ω✪没错说的就是你,那些说我要啥给啥的亲们!(够x)
(开玩笑的,不过还是私心希望大家多冒泡ww)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4 22:18:00 +0800 CST  
~专毁小剧场~
墨刃:属下害怕您对属下好。
楚言:……(疯狂模式启动)你知不知道孤连命都能给你!你知不知道!!
墨刃:Σ(っ °Д °;)っ
(冷静下来后)
楚言:这下明白孤的心意有多深了吧?不怕了吧?
墨刃:(麻木)是……不怕您对属下好了……现在属下怕您……

题外话:
其实下一更还是小高能,和前面不同意义上的_(:з」∠)_
比如说楚殿主痴汉偷q……(不不不能剧透QUQ)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4 22:24:00 +0800 CST  
上次预告的高能不在这儿√
吃了长评很开森的在下表示本周末双更,高能在明后天的第二更里√

——

伤口不算深,再加上楚言内力实在深厚,血说止就止住了,经过那样一番自残式的折腾下来也没亏耗多少。
但这并不能使墨刃心中多宽慰半分,他一直失魂落魄地恹恹靠在角落里,双眼发直地看着楚言处理伤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言将衣衫依次解开,褪至腰间,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膛。他正将冰凉的药膏往伤口上涂着,偶然回头一瞥,被墨刃的样子弄得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没好气地道:“看什么呢,孤还好好的,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脸来做什么?你看看你,说着要做什么刀剑,如今又怎么学起人的七情六欲,心疼成这样了,嗯?”
墨刃却激动了起来,声音抖得断断续续,不能成句:“主上!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再怎么,也不能……”他不敢相信,他的主上,那个江湖上盛传其华贵如长云,孤傲如峭山的九重殿主,竟因为他这区区一个贴身侍卫的几句话,就要死于他的剑下!
换而言之,他居然差点……逼死他的主上?
墨刃几乎是咬着牙,“您,您怎能这般地不自惜……”
“自惜?……阿刃,孤可比你自惜多了啊。”楚言淡然挑眉,手上动作不停,将绷带一圈圈缠上伤处,一低头,用牙咬了一端,扯过来系紧了。
然后楚言披好衣袍,往墨刃身前坐过来,捧起那双手,仔细地沾着药揉开瘀血。
墨刃一惊,他哪能让楚言做这等伺候人的事!
“主上,请允属下自行……”墨刃急忙去抢那药膏,手伸到一半就猛地一顿,然后讪讪收了回去。
楚言哑然失笑,“怎么,怕孤不高兴了再自残一次么?这样说,你还是害怕,看来孤这是白白受这一剑了。”
“主上那样乱来,属下怎会不怕……”墨刃抿唇侧过眼,语气中三分恼意七分忧痛。
而后就见楚言忽然正色,道:“不与你闹了。阿刃,孤那样吓你,并非想逼你什么,你全不必为此再添思虑。”
墨刃不解地望过来,楚言继续认真地摆弄着墨刃的手,不急不缓地道:“真的,既然你说你会害怕,那么孤不逼你了。你喜欢为孤执剑也好,想站在孤身后也罢,只要你开心,孤想……就都依了你,也无不可。”
楚言苦笑一声,“可只有一样,孤决不能任由你这样下去……本该好好跟你说的,可你又不信。”
“孤只能这样让你相信——今生……孤整个人都是你的。至于你要不要,那都随你,只是别再为此事,逼得自己那么难受了。”
“……阿刃,别那么累了。孤心疼。”
墨刃听怔了。楚言的声音似远又近,如幻又真,只有手背上一直未曾离去的温度告诉他,现世就在眼前。
主上说,别那么累了。
思绪宛如浪潮般翻腾不息,有好多类似于回忆的东西变成碎片,旋转着上升,而后沉降。
这句话,他模糊地觉着像是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一辈子都走完了那么地久。
墨刃不记得这一晚他对着主上呆坐了多长时间,很久以后也没能记起来。或许只是瞬息,或许是一柱香、一盏茶,又或许是大半个时辰,甚至是就这么过去了整个夜晚也说不定。
他只记得,最后他轻轻地揪住楚言的衣襟,将头埋进了楚言的胸口。
——后来楚言常用这事调侃他,说什么阿刃撒起娇来居然也能这样地娇羞可爱。其实两人心照不宣,只是都不说罢了。
——哪里是什么撒娇,只不过是墨刃不小心掉了泪,不愿叫主上看见,仅此而已。

楼主 丘山千月  发布于 2016-09-09 22:25:00 +0800 CST  

楼主:丘山千月

字数:235193

发表时间:2016-04-10 19: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2 00:42:24 +0800 CST

评论数:948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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