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言没有回去。

他回不去。

他的心里痛的如搅碎了一般，他的头中乱的嗡嗡作响。别说回到殿中面对墨刃，就是想一想，都要疯掉。他发泄似地将轻功运到极致，在梨林中像无头苍蝇一般不管不顾地穿梭，好像——好像这样就能逃离这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自从楚言重生到现世，混混沌沌了几年的脑子也清明起来，许多模糊不清的记忆也就时不时地冒出来。因此他也更加清晰地想起来，他以前做的是怎样不可理喻的事情。而同时清楚起来的，就是墨刃为他忍受的苦楚。

每当被愧疚所折磨的时候，楚言曾是多么地盼着能弥补。他总是想着，自己要对阿刃好，直到日后他们再亲密如初，就能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样，或并肩策马仗剑快意江湖，或闲来煮酒烹茶谈笑晏晏，他还能看到墨刃那惊艳的凛冽剑法，也能看到墨刃在他身侧带着笑意唤他“主上”。

到那时，他的愧疚便能散去，他的心愿便能了结。

然而，这一切的念想，却在这一刻……如虚幻的海上升起的泡沫一般，摇摇晃晃地飘得越来越高，直到彻底地被暖阳照亮的，然后“啪”地一声，清脆地破灭。

墨刃居然也如他一样，有着那不堪过往的记忆……

“啊！！”楚言的神情痛苦地扭曲起来，猛地一拳砸在一颗合抱粗的老树上。

嘭地一声闷响，梨树的躯干炸裂开来，成片的木屑乱飞在楚言的眼前。

接着就是满树的梨花，倾洒落下。

他的眼前一阵恍惚，忽然就想起了前世最后的那一刻，他没来得及等到的那场雪。

“……不，不……不……”楚言慢慢摇着头，声音嘶哑地低喃。胸腔几乎要被涌上来的东西堵塞得无法呼吸，他前世临死前，是怎么想的来着？

若能重来，只愿不负一人……

楚言慢慢脱力地瘫坐在地，紧紧地闭上了眼，抬手捂住脸。

他忽然想，阿刃定是恨死我了。

就在这个念头浮起的瞬间，楚言害怕了。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恨他、骂他、背叛他、与他为敌，唯独墨刃不可以，也不会。可他偏偏负尽了他，一颗心、一条命、一辈子、数不尽的伤疤，不过是凭着墨刃对楚言的忠心和执念，一直一直有恃无恐……

泪水从他的指缝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阿刃啊……我……”

骄傲如楚言，从没有想过，他会有朝一日，为了一个人，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他终究，不可能重来。

……

当晚，九重殿灯火通明，乱成一团。

殿主与白华公子外出踏春，不仅至今未归，而且不知所踪，连个口信也没有。

若是以往，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殿主正是年轻肆意的时候，喜怒无常，就当是与宠爱的公子置个气或者怎么的，胡闹一番也就罢了。可巧就巧在，这个时候正逢多事之秋，九重殿的风、雨、雷、电四大影子护法中，雷字护法半年前便被派去了东边，风雨二位护法几个月前也领了密令出去，若是再加上殿主沉溺美色这一条……不得不说，落在外人眼里确实是“有机可乘”四字。

虽说九重殿行事诡秘，不论正邪都少有死敌，可既然是混江湖的，怎么也得时时提防。今日殿主莫名其妙地没了信，寻也寻不着，怎能不急？偏偏唯一见着楚言离去的白华也是一问三不知，一副无辜无措的模样，叫人上火。

众人等到日暮，再到月升，依旧不见殿主回来。

直到约莫三更时分，正堂大厅外，秋瑾和四护法影电正急的焦头烂额，就见暗堂堂主方景面沉似水地走来，身后跟着百来位黑衣黑巾的蒙面人。这些人步伐整齐划一，露出的一双眼睛了无波澜。他们聚在一起，不像是一群人，倒像是一把尖刀。这是九重殿的暗卫。

秋瑾惊讶道：“方堂主，你这是……？”

方景看向身后的黑衣人们，冷冷道：“让他们去找。”

“这……”秋瑾欲言又止。

秋瑾的身旁立着一位身姿高挑，婀娜冷艳的蓝衣劲装女子，正是九重殿“电”字的四护法影电。此刻见秋瑾迟疑，她皱起了眉，替秋瑾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堂主，你私自调动这么多暗卫，这……若是殿主追究起来，可是滥用职权之罪……我们已经打发人去寻了，不如，再等一等？”

方景叹口气，一向冷硬的脸上有些无奈。刚想说话，就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就是墨刃沉静得令人安心的声音：“不用等了，是我做主调的暗卫，与方堂主无关。”

只见墨刃从对面廊下走来，一袭黑衣，腰间是楚言赐下的漆黑长剑，蒙蒙月光下越加显得他苍白消瘦。

“若是主上追究起来，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九重殿外的梨林被笼在一片黑暗中，墨刃等人来到了楚言与白华最后呆过的石桌石椅处，便命那些暗卫从此处四散开来。看着一个个矫健的黑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墨刃转身对秋瑾等人说道：“诸位回殿吧，这里有我足够了 。”

秋瑾反对道：“这怎么可以？你还带着伤，要留下也是我们中的一人留下。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像白日时那样昏过去……那时真吓坏我了。对了，你现在怎样，药堂的人怎么说的？”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探墨刃的脉。

墨刃却握住秋瑾的手腕，叹道：“秋瑾，这次殿主失踪，又出动了暗卫，若不速速安抚人心，必为大祸隐患。若我回去，反正是睡不着，又要跟你们折腾一晚上。在这儿只需坐着等，反倒轻松得多，你要是担心我，就让我在这儿清静着吧。”

众人见他这么说，知道墨刃是铁了心没有楚言的消息不回殿，也拿他没办法。正如墨刃所说，九重殿内一堆杂事，一刻也耽搁不得，只能匆匆走了。临行前，秋瑾想到早晨所见，那样温柔怜惜的殿主几乎让她以为是在做梦。她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神情复杂地对墨刃道：“大哥，你保重自己，若是损伤了身子，心疼的还是殿主大人……”

墨刃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低声说：“我知道……”

秋瑾一见墨刃这模样就知道他其实啥也不知道，可这事儿又没法说，她自己也正糊涂着，只能带着几分忧心离去了……

很快这儿就剩墨刃一个人，一盏灯，和一片夜幕，静的很。

夜半风起，春寒料峭。

……

楚言缓缓睁开眼。

被冷冷的风一吹，混沌的脑子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抬头环顾，借着月色看到了四周的一片狼藉，折断的一株株梨树交叠，地上铺了一层断枝和落花，大半已经陷进土里。

楚言僵硬地眨眼，有些不敢相信。

这……都是他干的？

原来这时候楚言年轻，虽说在武学一道上是不世出的奇才，可也因为性子骄纵自负，年少时免不了急进了些，根基不稳。没想到今天一时心神大乱，情绪失控，差点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
楚言心里暗道危险，缓缓地盘膝吐纳，将躁乱的内息平复下去，然后看向一个方向。他方才察觉到有人在快速地接近这里，像是九重殿的暗卫。

果然，很快一个黑影便出现在楚言视野中。楚言慢慢锁起眉头，他不知不觉地奇异消失了大半天，九重殿的人也该急坏了。尤其是墨刃，若他是重生而来，见楚言与白华独处后不知所踪，还不知要急成什么样……

楚言心里又是自责又是焦虑，转身面对疾驰而来的黑衣暗卫，直截了当地问：“谁派你们来寻孤的？来了多少人？”

那暗卫单膝跪地，道：“回殿主，是墨刃侍卫持殿主赐下宝剑命堂主调的暗卫，总共一百五十人。”

果然……楚言脸色又沉，点头道：“孤知道了，放信号吧。”

“是。”暗卫一叩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信号弹，扯断垂着的细绳。只见一溜火光升空，在半空中炸出三个不规则的绿色烟花。这是九重殿暗堂的信号，表明的是所派任务已安全完成，放到如今的情况，便是表明殿主已经找到，且安全无恙。

远处，已经提着灯等了小半个时辰的墨刃猛地站起，仔仔细细地辩识着暗堂的信号，心里终于松弛了下来。

还好主上没事，还好没事……

他靠在桌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摸额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汗，在这乍暖还寒的夜里直发冷。

墨刃一边庆幸着殿主平安，一边复拿了灯盏就要回九重殿去。没想到刚一起身，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了一般，竟腿脚发软，站也站不住。

墨刃急忙伸手扶着石桌的边沿，也止不住身子往下坠的趋势，最终还是倒在冰冷的地上。

糟了……

墨刃心中暗暗叫苦，他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他怕自己伤势复发等不下去，就用了强行催功的法子。

那是暗堂秘传的功法，为的是让暗卫在绝境之时孤注一掷。没想到墨刃这个异数，被少殿主楚言看上带成了贴身侍卫，后来楚言被白华迷惑，性情大变，墨刃常常被罚得惨不忍睹。能在那些折磨下一次次挺过来，可以说多半靠的是这个功法。

常理来说，这种逆天行事的功法常常伴有巨大的反噬，轻则留下内伤暗疴，重则折寿殒命。相比之下，九重殿这功法虽然免不了会伤及脏腑，却还算是轻的，麻烦的是停止运行后的脱力会让运行者虚弱到极致，虽说不会五感皆失，但无力睁眼也无力开口，更别提动弹，就如半个死人一般。也是因为墨刃许久不用这法子，刚刚见了信号，心中的弦一松，就停止了催动这功法。现在反噬上来，几乎是顷刻之间，全身沉如灌铅，眼睑也无法控制地往下闭。

墨刃无奈，也只能顺势阖上眼，意识昏沉地想，看来只能明早再去向主上请罪了……

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楚言正担心他担心的要命，此刻正往此处赶来。

题外话：
1、新剧情开启√下一更坦白，终于可以转甜了我要感动哭QAQ……嘛，转甜之前小小地吓一吓渣渣殿主大人吧√
2、谢谢@冥帝陛下的同人图，简直美爆了，在210L

——下面都是闲聊——
大家催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段真心不好写，或者说这篇文作为双重生的题材，在下经常感觉剧情的情感张力太强笔力不够QAQ
（记得以前给过一个广播剧的授权，虽然它貌似坑了× 然后记得当时做前世的时候，影雨的cv大大被那场哭戏折磨得差点要打死在下这个原著2333）
话说二版的设定就很好写来着，不过“我给你讲个故事”这样的路子实在太狗血了，如何才能做到既不崩人设也不狗血地写出一段能把自己和大家虐爽了（不）的坦白呢……这是一个问题orz
嗯好吧其实我只是想说如果在下写不出来导致拖文的话请不要打我……
——
然后不止一个人问豆腐的事情，简单的说，豆腐是一款腐女向的手机APP，然后本人在那里搬了一份这篇文。不会影响贴吧的更新，所以请放心√
当然如果有人用这款APP，愿意在那儿支持一下的话在下会很开心的……（只要别在评论区里说诸如——嘿你们造吗作者这篇文发了n次哦你们要不要看她的黑历史——这样的话就谢天谢地了TwT）

当楚言赶到的时候，扑入眼帘的就是墨刃倒在石桌旁的地上，发丝散乱，不省人事的样子。

楚言几乎被吓的心跳都停了。回过神来，他已经把墨刃抱在怀里，扶着他的脸一声声唤着阿刃。怀里的人难受地皱着眉，对楚言的声音毫无反应，四肢冷的像冰。楚言慌扣住墨刃虚软的手腕，发现脉搏艰涩无力，若有若无，好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楚言如坠冰窟，他并不知道暗堂的这些要命功法，这一刻前世今生的记忆纷杂着洪流一般冲入脑中，静止在偏殿里一间破败的柴房里，他想起墨刃残破而了无生气的尸身，静静地躺在白布之下，再也不能睁开眼睛……楚言心中一颤，骤然收紧了手臂，把墨刃紧紧抱在胸前。他不要再见到那样的光景！他还没来得及为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误会认错，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怜惜他爱护他，怎么能让他死？

楚言将墨刃扶起来，双手贴在他的后背，毫不吝惜地灌入浑厚的内力，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无法平稳：“阿刃，快醒醒，你别这样吓我……”

墨刃觉得浑身都冷，冷得不正常，可却无法动弹一下。他沉在一片无光的，寒冷的黑暗中，隐约地听见楚言的声音，好似是在唤他，却听得很不清晰，像是隔了一层什么帘子一般，可那十分的焦急却毫不掩饰地传入耳中。楚言唤他的声音听得他心里发疼，又一片苦涩。他虽不明白楚言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忧心，可他心里觉得楚言不该是这样的，他是尊贵的九重殿主，不论是为了什么，他也不该为一个侍卫，用这么急切焦虑的语调说话。世上冤死的侍卫、忠心的侍卫千千万万，他又比哪个高贵呢？

他也能感觉得到从后背的大穴中传来精粹的熟悉的至阳内力，沿着脉络在他体内一寸寸运行，化去冰涩的冷意，那是楚言的内力。墨刃忽然很想睁开眼对他的主上说话，想让主上不要担心，不要这样耗费功力。他想说自己只不过是有些难受，已经习惯了，他不怕，等一会儿就会好的，马上就会好。到时候，他还能继续护着殿主，他还不到倒下的时候……

但是他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脸上，滑下去。

墨刃一惊，接着他听见耳畔传来楚言低哑的声音，几乎是带了颤抖的哭腔：“……我错了，阿刃。前世、今生，所有的事都是我做错了，你别恨我……快睁开眼……”

后面说的什么墨刃已经听不清晰了，楚言那句话如一道当头霹雳，让他的脑子变得白茫茫一片。

他听见楚言说，前世、今生。

墨刃又想起那些时而滚烫时而冰冷的记忆，它们早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骨血里，注定到死也无法剥离。墨刃曾以为，这些东西，是独属于他的秘密，是日后的每一个深夜里让他辗转反侧的梦魇。但，原来……这属于他们的前世今生，不仅仅是他的，也是他的。

这一刻光怪陆离的荒杂情绪填满了心头，墨刃有些想笑，又莫名地想哭。

原来如此，他早该发现的。

这其实并不很难以接受，楚言的反常，让墨刃在心底某个角落里早就藏有了一个类似的猜测，他只是不敢去想，他早就被前世磨得什么也不敢妄想了。而如今挑明了，他反而忽然感到了一种释然。好像是重生以来这些天揣在心上的那些沉甸甸的重负枷锁，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现在突然好想看看楚言，于是他睁开了眼。
……

楚言忽然感到手底下的人呼吸开始变得不平稳。他心里一跳，一时不知是喜是痛，急忙放软了声音：“阿刃，你可是听见了？你听得到孤说话，是不是？”

在楚言的内力调养下，墨刃本就已经渐渐有了知觉。这时他终于能张开眼，向后侧过头去，果然看见了他想见的人。墨刃看着楚言贴在他后背的手，口中艰难地发出声音，“主上……停下……”

“孤在呢，阿刃听话，先定神调息……其他的事，孤明日都会给你解释，孤什么都告诉你，你信我一次……”楚言当然不敢停，反而焦急地加大了内力的输出，他还记得白日里的事情，生怕墨刃此时见着他心里难过，会情绪不稳再伤了心神。他冷汗涔涔，一遍遍出声安抚。一晃神，却见墨刃定定地看着他，沉黑的眸中清如寒月。

“主上。”他见墨刃轻轻地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浅笑，一滴泪水倏然沿着脸颊滑落：“属下……都知道了。”

楚言慌了，他不知道墨刃也会流泪的，更不知道这一滴泪怎么就让他心乱如麻。他撤下内力，慌乱地把墨刃揽入怀里，手指沿着他的脸的轮廓向上，一遍遍地去抹那泪痕：“阿刃，别哭，别哭……你别哭啊……”曾经不可一世的楚殿主，除了不住地喃喃这句话，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墨刃愣愣地盯着眼中满是疼惜的楚言，头顶上薄云间漏出的点点星光时明时灭地变幻，他一时间如坠梦中，忽然神差鬼使地大着胆子伸手去抓楚言的那只手，末了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楚言的袖子上，半阖上眼小声嗫嚅：“属下……”

楚言不愿看墨刃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手腕一翻，将扯着他袖子的那只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着，低声道：“说吧，我听着。”

墨刃又愣忡地盯着楚言看，他好像有些困乏，上身渐渐往楚言怀里靠去。楚言也不说话，等着。

过了片刻，楚言终于等到墨刃发出细如蚊呐的声音，他像是累极了，闭着眼睫羽轻颤，说出的话都带着模糊的气音：“……对殿主……是忠心的……”

楚言眼眶一酸，一手搂好了疲倦极了的人，一手抚着他消瘦的背脊宽慰：“嗯，知道了，阿刃是最忠心的，阿刃是最好的。我们这就回九重殿去，回去以后让你的主人好好待你，好么？”

楚言说着，自己也哽住了嗓音。他解下外衣披在墨刃身上，连人带袍抱起来，踏着一地婆娑树影和灿明星辉走回去。

题外话：
1、新剧情正式开启，大家说这一更是虐是甜？
2、话说我早上五点半起来就为了写这一段，结果断断续续写到中午QAQ 你说是不是良心LZ~

——我觉得这会是我有史以来的伪更里最真诚最有意义的一次——
给大家推荐一本完全可以当做渣攻x忠犬受文来读的世界级名著：《追风筝的人》
所有看过的人都会知道我是认真的……
这书不长也不晦涩，读完它一两个小时绝对没问题，所以真心推荐大家抽点时间感受一下这种名著级主仆情的治愈力和致郁力……
大家再见，最后说一句，读完结局后被治愈（。）了的话不用谢哦_(:з」∠)_

楚言还未走进九重殿的大门，便远远地看到暗堂堂主方景、四护法影电、贴身侍女秋瑾以及十来位举着火把的殿内子弟们已经迎了上来。这几人后面是早就收到信号撤回来的百来位暗堂精锐，齐刷刷地跪在方景的身后，仿佛是黑色石雕般地一动不动。

几人上前见过殿主，行礼已毕，楚言令人把墨刃送往药堂，安抚了众人几句，便只是自顾自地负了手往九重殿内走，闭紧了嘴一言不发，绝口不提突然失踪的缘由。实际上，楚言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把这一团乱麻似的来龙去脉扯得清楚，又懒得去编谎话，索性装个糊涂。方景等人跟在楚言身后，面面相觑，又不敢问，就这么一直走到楚言的中乾殿前，眼见着楚言转身就要令他们退下，忽然只见秋瑾猛地往前一跪，口中道：“殿主大人，罪婢万死，因见主上与白公子独处后失踪，便擅自疑心了白公子，将……将莲华殿一众人都拘入了刑堂，如今主上无恙归来，还请主上赐罚。”

秋瑾这一来令在场诸人都变了脸色，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唯有楚言竟面上不见一丝怒火，倒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秋瑾。轻飘飘的目光扫来，秋瑾脸色倏然苍白，竟觉得似有无形大山压在身上，沉得胸口发闷，顷刻间她的额上渗出了点点汗珠。就在她忍不住要再次开口请罪的时候，那山峦般的威压却忽的如烟散去。

只见楚言俯视着秋瑾，道：“算了吧，孤知道你这个八面玲珑的，还没那胆子把白华扔到刑堂里去。又是阿刃做的罢，你见他像是情况不好，想替他担了这次罪罚？倒是将孤当糊涂蠢货来耍了？“

一番话说得秋瑾花容失色，接着面红耳赤，心中又是惊恐又是羞惭。她知楚言最恨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不安分的手下，本以为一场重重的刑罚是免不了的，可楚言却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径直走进中乾殿，低沉的声音凝而不散地隔空传入几人耳中：“孤今日累了，这话就当没听见，你自去反省一日，下不为例。”

方景等呆立半刻，直到楚言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影电上前扶起惊魂未定的秋瑾，叹道：“秋瑾姑娘，你这回真是鲁莽了，幸得殿主大人不怪罪，快起身罢。”秋瑾默默起身点头，也不敢再逗留，与几人一同退下了。

他们都不知，楚言不罚秋瑾，一者他看穿了白华的真面目，自然不会再为他出气；二者前世秋瑾对他不离不弃，重生一世后楚言自然也顾惜这些忠诚的下属；三者他今日确实是身心都累极了。他进了中乾殿，挥退了伺候的婢女，只把外衣草草一脱，蹬下鞋子，便倒在床上睡去。

他这一睡，一直睡到次日将近午时。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盖好了被褥，也更了衣。楚言起身一望，见墨刃恭顺地跪在床前，便知道是谁做的一切。楚言叹口气，伸手想去抚他发顶，却没料到跪着的人一个瑟缩，向后躲避，他的手竟摸了个空。

楚言登时愣在那里，似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哦，是了，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有些事到底还是躲不了了。

然而楚言早就说服自己，不管阿刃是怨他恨他，他都该受着，甚至该欣喜——天知道，他最怕的，是墨刃那冷透了的绝望的眼神。既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时反而不很难过。楚言讪讪地把手收回来，掩饰性地一咳，道：“怎么又跪着，你是孤的贴身侍卫，又不是为奴的，成天跪着做什么……快起来，你怎么样了，药堂怎么说？可开了什么药？”

墨刃仍是低着头跪着，嗓音中不辨情绪：“属下自知有罪，不敢起身。”

“孤已经知晓了，都不怪你……不，该说你做的都十分好，若不是你将白华打入刑堂，孤还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这些……”话未说完，楚言又忽然醒觉自己这“解释”一词用的大大不好，好似他仍与白华存着旧情，如今要与恼了爱人急着解释一般，令人容易误解。

他正懊丧地想着该怎样说法，墨刃已经开口，而这次的声音中少见地染上了几分自责悔恨：“属下这几日……让主上为难了。”

楚言忍不住叫道：“阿刃！”

墨刃不为所动，继续说：“还请主上责罚属下，也请主上，请……”他顿了顿，努力地措辞，“前些日子，属下愚钝至极，未曾察觉主上也是……幸而未铸成大错，现今墨刃得以重活一世，是上天错爱，属下已不贪图任何其他，只愿为主上驱使，报了白华这一桩大仇。今后，请主上不必顾虑，只把墨刃当一柄刀剑来使便是……”

楚言一动不动地听着墨刃说话，每一句话音都像是一条柔柔丝带，往他心头软肉慢慢地勒去，勒的越来越紧。

楚言想，他怎么就这么懂他呢？就算是落到前世那般的境地，他怎么还是那个最懂他的人呢？墨刃知道他前世必定是遭了白华的算计，所以绝不问他前世后来如何；知道他性子傲，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先抢着说想助他复仇；知道他心里有愧，所以请他不必顾虑……甚至——

“属下自知前世荒废了武功，若再担任贴身护卫，不仅无什用处，还必将白白拖累主上。请主上成全属下再入暗堂磨炼……这贴身护卫一职，还请殿主再择人选。”

——甚至怕他放不下，索性离得远远的，叫他眼不见为净，免得诸多烦恼。

楚言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墨刃跟前，声音轻如微风：“阿刃呵，你倒是好苦心……”

你那么懂我，那你可知道，我现在心里痛得很呐？

墨刃不答话，只是身体绷紧了。直到楚言慢慢地从他身旁走过去，他身心才刚松弛下来，又听到楚言开口：“好，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那孤就告诉你……”

“——孤，不、答、应！！”

这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喝出来的，尾音未落，楚言猛地发了狠将袖一挥，喷薄的劲力将手旁那些价值万金的各式名贵瓷瓶宝玩全打落，噼噼啪啪砸碎在地，力道之大竟有碎片高高溅起，在楚言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而楚言直抿紧了唇无言站着，死瞪着大惊失色急忙请罪的墨刃，脸上的表情竟像是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儿。

“孤不答应，绝不！”楚言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可怜那别扭的语气，连他自己听着也觉得半点威慑力也无。他气极，冷冷一撇脸，随手扯下一旁的袍子披在身上，竟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刃手足无措地被留在这儿，他看看犹自打着转儿的一地碎片，又看看楚言离去的方向，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冒出来：莫非，他……他这是把他主上给气走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小侍女，向他福一福礼，声音清脆地说道：“墨侍卫，殿主有口令说：不许跪候，不许自罚，不许胡思乱想，碎了的东西自有下人收拾，待殿主消了气儿，回来再收拾您。口令已传完，小婢告退啦。”

那声音清脆天真的小侍女退了下去，换了几个仆役进来，战战兢兢地打扫殿主的寝殿。墨刃有楚言那“禁令”在先，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忙活，他在心底一遍遍咀嚼着楚言那道让人哭笑不得的口令，又想楚言方才那几乎要红了眼的样子，不觉轻声叹息，心里的起伏难以名状。

——

题外话：
1、这次更的晚了点儿是因为lz发烧了，直到昨晚还38度+
2、在网上写文的无非两个目的，一是赚钱二是兴趣，现在lz只有后者，所以虽然一直宣称是只拖不坑，但是如果哪一天写文不再是一件开心的事而成了负担的话我会弃文，所以欢迎催更但是请注意语气。

回复晴天也会下暴雨: 什么鬼，就是因为要死了才要写的啊，写生离死别梗，多虐多带感啊！尤其是主角的死亡描写什么的更是难得w（话说我还写过一个be分支来着2333）再说你不是要重开么？

墨刃心里很是没底，他本想一个人安静地想想今后如何面对主上才是好的，却感觉脑子里乱的很，什么也想不出。他心里又乱，又是牵挂一气之下拂袖而去的楚言，在中乾殿里坐立不安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等不住了。

墨刃最终还是问了守在殿门前的侍卫，往楚言走的方向追了去。一路问着走到了后花园，见楚言独自一个儿坐在飞檐红柱的凉亭下，眼里正望着亭外含苞待放的一株株娇俏牡丹出神。他的长发疏懒地散落在那件草草披在肩上的长袍上，手里执着一玲珑银酒壶，桌上却没有酒杯，只是时而恹恹地抬手，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灌。

明明是春来的时节，只有一人独饮的花园里却显出几分萧索孤寂来。

墨刃从没见过楚言这样苍凉寂寞的样子，一时间如鲠在喉。他从后花园的小径一路走过去，跪在凉亭的台阶之下的青石板地上，轻声道：“空腹饮酒有伤脾胃，主上若是生气，请随意责骂属下，只求主上莫要伤了贵体……”

楚言带着三分醉意转过眼来，这才发现跪在阶下的黑衫侍卫。

他的怒气早就消了，可一想到许是再也挽不回与墨刃的情谊，想到这人可能再也不愿与他亲近，心中的苦涩愧恨就无法纾解，也是有生第一次干起了借酒浇愁的事情。墨刃的前来可以说在楚言的意料之中，但就算如此也是隐隐地开心，开心后又觉着莫名地委屈——想他堂堂九重殿主，竟对一个贴身侍卫束手无策，明明想把最好的都捧给他，那人却避之不及。气急了又没法子，只觉得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竟只能自己躲在后花园喝酒，可谓丢尽了一殿之主的面子，可现在见他跪在阶下，还是心疼的不行……

楚言随手扔了酒壶，背对着墨刃站起来，垂眸闷闷地说了句：“不是教你不许跪着么？”

墨刃急忙站起来，思量着该不该走上去，一念之后还是放弃了，不言不语地垂手站在阶下。下一刻又听楚言的声音有些缥缈地传来，夹杂着一声叹息：“……阿刃，你真要这样……这样躲着我么？”

墨刃一听楚言这样说，下意识又是想跪，现在楚言明令禁止不许跪，反而感到手脚都不对劲，只能急急回到：“属下万万不敢。”

他这样恭敬地说话，楚言心里反而沉重，本想继续追问，又不愿逼迫他太紧，索性笨拙地转了话题：“那好，既然如此，以后便不许再胡说，除了你，孤不要任何其他的贴身侍卫，懂了么？懂了，孤就叫人传早膳过来，你也留下陪孤用些。”

这样一说，本来听着前半句想劝楚言无须如此执着于己的墨刃，听到后半句便不做声了。他怕楚言一早喝了酒伤胃，本就想劝楚言进些饭食，现在自然顺着楚言的话头诺诺应了。

小算计得逞的楚殿主得寸进尺，招墨刃上来挨着他坐，墨刃自然惶恐不敢，楚言倒也不逼他，就是这么坐着干耗着，果然先挨不住的还是墨刃。

见楚言态度坚决执拗，墨刃无奈，谨慎地走上来，往楚言边上坐了。后者这才满意地传了早膳，上的都是养胃补身的小菜温粥。楚言先执了筷子夹了些青菜，往墨刃那儿瞥了一眼，只见他笔直地坐着，双手置膝，丝毫没有动筷的迹象。楚言轻叹，盯着墨刃那浅色的凉薄的唇看着，手里夹着的东西就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墨刃一个晃神，那筷子青菜就触上了唇，楚言有些不自然地伸着筷，盯着亭外的牡丹花苞，“咳……阿刃，上次的事，是我……是我不好，你别挂在心上。”

上次？墨刃满脸疑惑，全不知楚言指的什么。眼见楚言举着筷似要喂他，墨刃也分不清此时是尴尬多一些还是惶恐多一些，急忙就要站起来，“主上这怎使得，尊卑有别，属下不敢……”

话说到一半，楚言眼中染上失望落寞，默默地放下了筷，苦笑道：“看，阿刃你上次至少还是肯吃的，我却……现在你再怎么怪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属下怎敢怪主上！只是……属下愚钝，实在不知主上所指。”墨刃听着一头雾水，见楚言难过又急忙坐下。楚言看着墨刃又起又坐，清秀的眉眼间满是无措的样子，心里竟觉得可爱得紧，继续装着十分伤心的样子道：“你若不怪我了，为什么不愿吃？”

这时墨刃即使知道楚言有心逗他，也只能顺着主子的意思。楚言窃喜，挑拣些清淡香甜的喂了他，自己再吃几口，两人一双筷子，也将这早膳吃的七七八八。只是不一会儿，楚言还不过半分饱，墨刃便说吃不下了。

“才吃了几口，怎么这就饱了？”楚言不悦地皱眉，也不知他是被前世那些日子折磨成这样，还是从这时便习惯了这么糟蹋身子，正想着怎么把这人的胃口养起来。墨刃却忽然若有所觉地将视线投向了天边，楚言跟着他看去，只见一个云层之间一个黑点若隐若现，盘旋不去。

接着便听得高云之上一声鹰鸣，一个黑点穿过云层急降而下，几个呼吸间便显露出身形——却是一只通体亮如乌墨的金瞳黑鹰，这是九重殿豢养的传讯猛禽，如今原道而来，十有八九是在外的三位影子护法传来重要消息。眼见墨刃就要站起来去迎，楚言不急不缓地扣住他手腕，顺手拽到自己身旁又塞了一口粥进去，笑道：“急什么，反正这些家伙就粘你，又不会跑到别处去。阿刃你方才一直低着头不愿看孤，现在抬头却是为了这些鸟儿，叫本殿主的面子往哪儿搁？”

墨刃哑口无言，又被楚言调侃了几句。那黑鹰果然一会儿便飞了来，发出“咯咯”的声音，落在墨刃肩上依恋地蹭他脸颊。

墨刃被那黑鹰弄的痒痒，不禁轻轻笑出声来，竟如春风暖阳般温清好看，他拍拍鹰背道：“主上，是小雨的鹰。”

楚言的脸色却猛地黑了……

开玩笑，阿刃对自己从不敢那样笑，要碰一碰他都惶恐的不得了，如今竟对一只鹰……

小雨？说起来，墨刃好似也只会对影雨有那般亲密的称呼……

那鹰正与许久不见的墨刃闹着，忽而旁边投来一束冰冷彻骨的目光，带着几分威胁性的杀意死死笼罩了它。

“……阿刃啊，孤怎觉着这鹰又肥了些？呵，怕是影雨不会喂鸟儿吧？若是再肥，等它飞不动了，给你煮了尝尝味道……”楚言唇畔挂着一抹冷笑，清清凉凉地吐出威慑的言语，如玉的手指把玩着筷子，似乎随时都会掷出。惊得那可怜鸟儿扑棱棱抖落几根黑羽，金色鸟喙一张，吐出一枚丹药似的小物件来，然后头也不回地飞了去。

楚言哼笑一声，伸手环了墨刃的腰，把他往怀中搂了搂，感受着怀里偏凉的温度，心头那股没来由的郁结爽快地消散了。而墨刃拿着通讯丹奇怪地看看楚言，不知道主上无端对一只传讯鹰放什么杀气……

——
题外话：
1、粗长的萌萌哒一更，然而——马上会考了千月需要补、化、学QAQ
所以！这里正式宣布，停更直到六月十三号考完w
（hhh知道上次题外话在下为什么没有卖萌了吗，这是为了这周不被拍死啊hhhh——）
不过大家的评都会认真看的√ 或许哪天见着长评啥的高兴了的话会插空更一发也说不定？
2、其实我想知道，楚言道歉但是墨刃忘记了的那件事，有多少人还记得是啥……
3、其实偶尔会有点纠结，想发糖就慢了剧情进展，本来以为这次能把传讯的内容交代完，下一更就能把楚墨拉到九重殿外逛逛江湖的x（我剧透了？）结果居然没讲完ORZ

——这里是刚说完停更就伪更的lz——
【这是一个很带感的be结局分支脑洞，怕自己忘了就在这儿记下来，以后一定一定要提醒我记得写粗来啊w】
【下面含正文剧透，没看过一修版本的孩子慎慎慎！】

故事大概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后楚墨消除隔阂互相明白心意，就差捅破最后那层窗纸告白盟誓的时候吧，墨刃中了白华的剧毒，身体开始衰弱，眼看一两年之间就要寿尽。
而墨刃也知道自己很大可能是没救了，不忍楚言亲眼见他死去为他伤痛，就在某次毒发时装作意识不清，在楚面前抱着影雨梦魇似地呢喃前世凄苦，装作恐惧楚的样子。楚内心大痛，认定墨是痛苦中吐露真言，从此不敢轻易来探望墨刃。墨趁机暗中求秋瑾帮他瞒着楚言办一件事，大致计划就是：墨刃用暗堂里以损伤身体为代价强行催功的功法（前文提及过的那个）假装康复，然后墨对楚说还是无法释怀前世，现在捡回一条命只想离开主上体验一下做一个人的感觉请放我走吧balabala，然后离开九重殿，剩下的就只等时光重刷他的痕迹，楚言依然是那个高傲雍容不可侵犯的武林奇才、九重殿主……秋瑾听完大惊，说那样做完你立刻就会没命的，现在就放弃，万一能寻到治疗的方法呢？墨刃说主上对我用情已深，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我不能拿主上去赌……最终秋瑾哭着同意了。
于是墨刃假装一天天康复，楚言果然心灰意冷答应等他好了就放他走。诀别那天春风和煦，万里无云，楚言一直将墨刃送出九重殿外，两人约定十年后若墨刃释怀了看开了，就再回九重殿找楚言。墨刃最后拜别楚言，策马扬鞭而去，楚言笑着凝望他离去的背影却落下泪来。楚言并不知，墨刃根本没有远行，而是来到了梨林，在曾与楚言共饮的石桌石椅旁停下，靠在最贴近楚言坐的位置的梨树下悄然吐血而亡。
墨刃停止呼吸后，秋瑾安排的人来了，一瓶化尸水，将他的尸身化为一滩血水，慢慢融入泥中。
楚言还在等他的阿刃回来，每年春天，他都坐在梨林独自饮茶，想着是否有一天，会有一个清瘦的黑衣身影忽然出现在他对面的那个座位上，笑着奉上一壶新沏的茶……
十年一晃而过，墨始终没有回来，九重殿已经成为江湖上最大的势力，物是人非，楚却依然固执地每年要来这儿。第十年，第十一年，第十二年……第十二年的春天，秋瑾陪楚言来到梨林，日暮时楚叹道，阿刃难道真的不要我了？秋瑾不语，楚言抬脚要离开，却被一枝梨花勾住了衣袖。楚恍惚抬头，喃喃道，怎么只有这株自己头上的梨树长的这么好……秋瑾说，许是梨树有灵；楚言便笑道，是么，那既然它留孤，就再等等吧，或许梨树有灵，要跟孤说，再等等，他就回来了……
他不知道他从未离开过。
——end

【哦凑在下要被自己的脑洞虐哭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高三党能看到，不过还要祝福一下亲们高考加油啊！！这儿会考复习得差不多了，如果到时候感觉还行的话在8号（咦高考完是8号对吧？）晚上试着来一更当福利啦ww

金瞳黑鹰和传讯丹，是只有在传递最绝密、最紧急的情报时才会使用的东西。传讯丹最外层涂了一层毒膜，如若黑鹰在传信途中被其他势力截下，便会将传讯丹吞进腹中气绝而亡；若是消息平安送到九重殿，便该由殿主亲自用内力化开毒膜，拆开藏在内里的信件。

现在眼见传讯鹰留下传讯丹飞的没了影儿，墨刃将那颗小丸拈起来递给楚言，自觉要起身回避。可楚言不仅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还风轻云淡地道：“拆了看吧，孤信你的。今后记着，只要是孤看得的东西，便没你看不得的。”

这一句话，让墨刃心弦突突颤动，楚言玉石般醇厚好听的嗓音在耳畔缭绕不去，重复着那句“孤信你的”……这句话让他失神，前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到死也没能求得的缥缈东西，忽然就这样轻飘飘地飞落在了他面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然而，混杂着惊喜、感动、渴望与希冀的这些感情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刹那，就被它们的主人隐忍地压下。几乎是转瞬之间，墨刃就冷静下来，开始习惯性地不安思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主上那样高傲的人，真会任由一个侍卫夺了他的专权？如果这是一个试探，那么这几日，他是否逾越了尊卑之分，有无恃宠而骄，可曾令人厌烦？

他越想越乱了心思，脸上也开始褪去血色，发颤的指尖捧着那颗传讯丹，终是不敢打开，呈递了上去：“通讯丹所传的都是最高等的机密，属下不敢触碰，还劳主上亲手拆看……”

可他一想到，自己竟推据了主上难得的信任之举，又难过得想杀了自己，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

楚言亲眼见着眼前的人总是了无波澜的乌黑眸子深处擦亮了一丝星火流光，却又立刻无声地熄灭，变得寒冷，死沉沉地没了生气。他怎会不知道墨刃的思虑，记忆里的阿刃虽谨慎却也果决，从不是多疑优柔的性子。恨只恨，自己的信任说得太晚太晚。

楚言忍不住一把将墨刃拉进自己怀里，他不知怎样才能让恐惧的人安下心来，只是想再贴近他些，化开那总是凉凉的体温。他用手将侍卫的手包裹起来，摩挲着消瘦的骨节，一点点暖开冰凉的手指，柔和了声音对愣住的墨刃说道：“别怕，别怕，阿刃，孤不逼你了。你若不愿拆就不拆了，孤来拆了给你看，好么？”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轻轻颤抖，楚言心里着急，就想快些将传讯丹从墨刃手中取下，但是那颗小小的丸子上却出乎意料地传来了抗拒的力道。只见墨刃慢慢挺直了上身，从楚言怀中挣开。他脸色苍白，眼中却少见地有了坚决的亮色，“请主上等一等……主上的信任，本是阿刃一直渴求的。可……”

楚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过眼前这人自称“阿刃”了？

他要说什么？楚言不禁松了手，盯着墨刃的目光不自知地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楚言的注视下，墨刃轻轻喘息着闭了眼，孤注一掷地赌上了残存的所有勇气，一字一句地接着说下去：“……可方才，属下竟连不负主上信任都无法做到……墨刃本该是主上的利刃，若再如此矫情懦弱，如断刀钝剑般不堪一用，白白辜负主上顾怜……若这样，这样还不如……不如早早干净地死在前世的那场雪里！”

“墨刃斗胆，请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他语气突然锋利起来，眼中决绝似三尺青锋，将那些缠绕的乱麻丝锻一剑斩断。话音未落，墨刃将内力灌于指上用力，传讯丹上的一层薄膜龟裂破碎，从他指间片片掉落，露出里面包着的一小团白绢状物什。

墨刃咬咬牙，知道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干脆不去看楚言，自个儿用内力揉开那特殊材质的绢信，待那一小团神奇地变成巴掌大，便念出了其上的蝇头小字：

“四月望日，长青城水镜楼长老遇袭，尸体身中剧毒，手握九重殿九云玉牌而死。其事奇诡，牵涉甚广，一言难尽。武林诸人正聚往长青城，属下等不敢妄作主张，望殿主孰计议之。”
“风、雨拜上。”

短短几句念完，墨刃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前世这个时候大概还因为得罪了白华被楚言重重地罚着，并无关于此事的清晰记忆。只是记得九重殿开始与江湖上大小势力产生隔阂，依稀是这段时间之后，想必是有大关联。即使忽略这一桩，九云玉牌乃是九重殿至高信物，如殿主亲临，如今出现在江湖命案处，注定了不好善了。

“主上，这——”墨刃转头，一句话没说出口，却见楚言失了魂一样地望着他，眼中竟隐约有了水光的痕迹。

“主上！”墨刃脸色猛地苍白下来，几乎是霎时就将双膝一弯，想都不想，猛地跪在了地上。其实刚刚他并没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真正想通，心里也是没底儿的，本就是靠自己硬撑出来的气势，这下瞬间崩塌殆尽。慌乱之下全没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沿着前生的本能无措地念着，“属下知错了，主上，属下罪该万死，求主上罚属下……”

楚言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差点喜极而泣，他扶起墨刃，紧紧地抱着，“没有，阿刃没有错，是孤情不自禁……”

他不敢想象墨刃是凭怎样的执念才敢再信他一次，他只知道，那颗冷透了的心又一次对他敞开千疮百孔的柔软处，平静地等待着他的宣判。也正是亏了墨刃迈过了这个坎，楚言有了试着温暖呵护这颗心的机会。

他用手抚上墨刃的脸，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低哑地说，“阿刃，孤本想教你安心信我，孤必不再负你。可这话说的太晚了，你应该是不信的，不信没关系，只要你别怕别躲，孤总能等到你信的那一日。”

“忠于主上，本就是属下之职。”周围一片春花欲放，暖阳和煦，这样灼热的誓言，让墨刃觉得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他刚答了一句，忽然想到传讯的内容，不由得暗骂自己，这实在不该是表忠心的时候。

虽说扫了主子的兴是大大的不敬，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地说了出来：“主上……水镜楼之事，还请殿主示下。”

“……怎么？”楚殿主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这时不解地蹙眉，“水镜楼怎么了？唔……对了，方才阿刃你念的什么来着？”

——
题外话：
1、明天有事儿，所以今天就码出来了√
2、开这一更的时候我那决绝的心理跟阿刃是一样的——我的意思是，喵的我要费脑细胞写不知道什么鬼的江湖阴谋（并不x）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啊我有点方！！
3、……所以说，被吐槽过n次重发文的楼楼要写全新的剧情了，私心希望大家看文途中有什么感想说一说，也欢迎挑bug，这些回复是在下的能源啊没有就动不了了——（泥垢x

——没错lz又来伪更推文了——
首先大家端午节快乐w
快乐完就直入主题了，今天不务正业的千月要安利的就是据说有起点第一虐文之称的《杨戬——人生长恨水长东》。
本文以封神榜和宝莲灯等神话故事为基础，着重讲述了一个苏到爆的究极妹控是如何不停牺牲自己来保护亲朋，如何设局自黑作死，如何由以上行为导致他在被误解被厌弃被虐身虐心的大道上一路绝尘的故事。但是它不是倒叙胜似倒叙的巧妙手法又是反虐神器——咳咳我在此郑重地说，这文只要忍过了前十三章的神虐就不方了，后面的全都是回忆式反虐，虽然情节略显冗杂，角色的反应也略显狗血，不过只要忽略一些逻辑上的细节，还是可以让我看的很开森的。
其实这种写法让我十分惊艳，一边讲剧情虐主一边反虐，这能省下多少字数啊，太方便了我真的好想试试（黑化笑）
总结：个人观点来看，这是一篇很适合在想找一点刺激的时候阅读的虐主爽文。如果你喜欢《琅琊榜》里梅长苏的隐忍筹谋，你可以尝试一下。……当然，它也可能会戳一些人的雷点，如果看的吐血请不要怪我x
……wait
……你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啊哦哦对了，不就是忠犬受嘛——hhh看文名就知道是杨戬同人，杨戬的忠犬是谁就不用提了，这只可是真的犬类了……如果说本文里哮天犬的角色定位，大概是全文里唯一一个自始至终对杨戬不离不弃的陪伴者，得到的最少付出的却最多的蠢萌狗狗。结尾处对于这对主仆的描写也是唯一一个戳狠我的虐点QAQ
请允许我把虐惨我的这一段贴出来：

【剧透预警】

宁愿你忘记，但却活着，替我看着三妹一家，让我觉得，我做的一切，还有着一些意义……
哮天犬扶住他羸弱的身子，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温和的光芒，鼻子发酸，他宁可主人严厉地瞪他。
心中空荡荡的，哮天犬不自觉地抓紧了主人的手，似乎……似乎有什么正在慢慢地远去？
泪水从他眼中涌出，记忆如潮水一般地向后退去，破旧的板车，昆仑山下的血痕，黝黑的神殿，灌江口藏着大骨头的熟悉树林，还有，白雪皑皑的高耸山峰……
杂乱的影象，渐渐变成一片惨白，他只看见眼前那张温和却又陌生的脸，和那淡然得让他心碎的微笑。
松开手，站起身来，眼前只剩下那微笑，还有那片片的桃花飞舞。但不应该是桃林，而且，还应该听得见流水声，灌江口的水声，昼夜不休，滚滚东流。
灌江口……
这是哪儿，华山？该在灌江口才对啊。灌江口在哪儿？不管了……只记得，那儿还有一根骨头，主人赏下的大骨头没有找出来……
主人又是谁呢？
哮天犬一步一步地向林外退去，泪和着血，模糊了视线，但他终于退出了桃林，消失在苍郁的乱山之中。
好象曾有过一个很美的梦？他记不住了，只知道那个梦很美很美，很温暖，不愿醒来，却又无由地痛到极处。
————————
很多年后，当他成为一只真正的流浪犬时，忘了曾有的法力，忘了自己可以幻化人身。这时的它，无家可归，却唯独还留着一个奇怪的爱好。
它变成了一只爱做梦的流浪犬。
甚至，在被欺负痛打之后，它也能很容易地沉入梦乡。
梦里有很多人和事，它都不肯去分辨细想，因为有一个温和的眼神，在它的梦里凸现，让它不敢，也不忍去分辨梦中的那一切。
但它还是爱作梦，因为在梦的尾声，它总能见到一根骨头。
硕大的、香喷喷的大骨头……
伴随着水声和桃林。

确认了自家殿主是真的一个字儿也没有听进去的墨刃，只得乖乖重复了一遍。楚言听罢也终于敛了容沉吟，想了一想，才记起来：“是了，那九云玉牌……孤是给了白华那小人一枚，另一枚现在就在在孤身上，想来丢的是白华那枚。”

他摇头苦笑一下，只叹自己识人不清导致后来这许多的难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事十有八九是有意而为。只是孤前世只当是有奸恶栽赃陷害，好似连理都没理这一桩事儿，只叫风雨护法应对……唉，便也就此没了后文，也不知最后是如何了结的。记得水镜楼从这以后便在江湖上渐渐销声匿迹，像是一蹶不振了……——阿刃怎么想？”

墨刃本缄默着，一边听主上说话一边慢慢平复着方才绷紧了的心神，此时楚言忽然问他，便低头回道：“属下惭愧，前世并不清楚此事。只是……这密讯里说到毒，属下曾见过白华手下的一女婢用毒，若这不是巧合，也许这一次能套出白华的身后人来。”

楚言眼神一冷：“巧合？孤可不信这么巧的巧合。呵，既然如此，孤可要亲自去一趟长青城，探一探这水镜楼的名堂。”

这下墨刃倒有些诧异。楚言向来不喜掺和这些江湖纠纷，只在少年时闯荡历练过三两年，仗着武学上的傲人天赋过了一阵快意轻狂的江湖日子。而后他那名义上的父亲亡故，楚言继了殿主之位，之后便甚少出殿露面了。只是这次阴谋诡计已经笼罩在九重殿头顶上，楚言性子骄烈，若再假于人手，不说别的，他自己就过不去这个坎儿。

墨刃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虽免不了担忧，却也没有劝止，只是单膝跪地说：“既然如此，请主上千万多加小心，还请主上允属下随从，若有用得着墨刃的，属下万死不辞。”

“说什么话呢。”楚言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不知是第几次把习惯了下跪的人拽起来，“你自然是要跟孤一同去的，只是……若是再不听话，白白糟蹋了这身子叫孤心疼，可真不敢带你去了。”

该说墨刃果然不愧为自幼喜怒无常的殿主大人能看上眼留在身旁的人，不过短短的时间，他已经以惊人的速度迫使自己习惯主上没来由的温言软语和对自己奇妙的亲近欲。如今他闻言只是淡淡地一笑，便努力地将话头转到正事上：“若是主上亲自去了长青，那白华该如何是好？”

“啧。”这下楚言皱起了眉头，食指轻轻敲着太阳穴，“你若不说，孤还忘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他本来是想留着白华，寻机与他做些假戏找出蛛丝马迹出来，再顺藤摸瓜拔了这背后的黑手。可自从知道墨刃也有着前世记忆之后，这念头便断了个干脆。以墨刃的性格，为了楚言的大计自然是什么都能忍得，可他难道还能让阿刃再受委屈？

这么一想，白华这步棋只能废了。可惜是可惜，但什么也比不上眼前人重要。楚言想通了便不介怀了，反而开怀地笑着对墨刃道：“嗯，这个么——那便赏了阿刃如何啊？要杀要剐都随你。”

墨刃吃惊，急忙追问道：“主上，这是何意？”他怎么看不出来，前几日，主上对白华宠溺亲热，不就是要从这白公子身上找机会吗？

楚言却心想，若实话说是顾着他，墨刃必定不依，便索性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任性样子，道：“孤懒得与他周旋了，碍眼。”

果然，墨刃的神情变得有些为难，有些无奈，但是他如楚言所料的一样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只是以一句“属下明白了”应下来，略作思索，又确认了一句：“主上真将白华之事……随属下去办？”

“当然。”楚言前世就喜欢极了墨刃包容他的任性时露出的那种有些困窘无奈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心中酸甜参半，他在心里暗暗道，阿刃啊阿刃，你可真要当心，莫要把我宠坏了才好。想罢自己又觉着好笑，他在阿刃面前，好像总是会比平常幼稚一点儿。

他忽然又想到白华被他宠幸了好几年，墨刃若是直接去刑堂提人上刑，还不知道那堂主杨一方敢不敢交人。幸而这次水镜楼的事提醒了他，楚言从腰上解下系着的一块巴掌大的精致腰牌，转手便塞进了墨刃手里，道：“先别忙着说什么惶恐不敢，孤是借你的，处理完白华再还来，知道么？”

墨刃翻手一看，又一次无奈苦笑。只见那物什乌漆似墨，似金似玉，通体镂着九重祥云图案，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不是那惹出祸事的九云玉牌又是哪个？主上竟是在另一枚九云玉牌遗失在外的这时候，将仅剩的一枚给了他……这如何使得？

九云玉牌本是殿主权威象征之物，即使是墨刃前世最受楚言信任时也从未奢想过它能到了自己手里。墨刃本万万不敢收，尤其在这特殊时候；可一来楚言一开始就霸道地将话说死了，另一个便是墨刃方才下了决心不辜负楚言重托，已逼着自己斩却了踌躇畏惧之心。既然如此，他也破了例地不再多说，收了玉牌谢恩。

楚言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更是隐隐盼着墨刃将前仇旧恨从白华身上讨回来后，或许会渐渐释放开压抑了太久的性子，再找回当初那个凛冽不失傲骨的少年。可惜，楚言若是能知道墨刃之后拿这玉牌去做了什么，大概是死也不会把九云玉牌交在他手里了……

两人又计议几句，终决定赶早不赶晚，第二天便动身。墨刃自是去刑堂处理白华，楚言目送他的背影离去，也放心地前往主殿吩咐事务去了。

楚言先是把还在思过的秋瑾叫出来，再召了护法影电与暗堂方景、药堂林昀前来议事。楚言瞒去了白华是奸细一事，只说水镜楼长老遇害和九云玉牌遗失，命他们多加提防，并传书召回常年戍守东边的三护法影雷。秋瑾等惊怒于这般的惊天变故，也诧异于殿主突如其来的出关，不过楚言态度不是一般的坚决，自然也没人敢拦着。

一个多时辰过去，诸事吩咐妥当了，竟也差不多到了晌午时分。楚言想想没什么疏漏，瞅着身旁空落落的，没了那个沉稳的黑衣身影，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焦虑。

“……孤这是怎么了？”俊美如谪仙的殿主大人摇摇头，忍俊不禁。口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抬脚往刑堂的方向走了去。

——
题外话：
1、白华：“本公子已经好久、好久、好久都没上线了！其实本公子只是被关了两天而已，为什么漫长如两年呢……”
千月：“因为lz更新慢。”
影雷：“姓白的，你再提上线率老子跟你急信不信！？”
2、然而别误会，下一更并不虐白华x（……这时lz默默地数了数，大概甜了有三更了吧？）

为什么发不了贴呢？0.0

题外话：
1.这周末大概双更，所以看不懂的不方。
2.真的没人觉得无（men）情（sao）的刑堂堂主很萌吗？这人在前世开头也出现过的哟！

试一试手机可不可以……（其实我是真的想双更，可惜度娘不让x）

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