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坑缓更 猎魔人长篇小说第五部 《湖之仙女》

“我想我知道猎魔人在陶森特的那个冬天干了什么了。”
“太好了,太好了,”妮妙从正在阅读的皮质包装的魔法书里抬起头看了过来。“这么说你终于梦到些什么了?”
“当然,”康德维拉穆斯不无自夸地说,“我梦到了!梦到了猎魔人杰洛特和一个矮小黑发碧眼的女人在一起。我不知道她是谁。也许是丹迪利恩根据回忆描述的那位伯爵夫人?”
“你一定没有仔细阅读,”女巫不知为何冷冷地说。“丹迪利恩详细地描述过伯爵夫人安娜瑞塔(Anareitta),所有的迹象都证实了她的发色是,我引述一下,‘栗色的头发,闪耀时犹如有金色的光晕。’”
“这么说不是她,”解梦专家承认道。“我梦到的女人有着一头黑发。如同煤炭一般乌黑。而那个梦……嗯……非常有趣。”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了。”
“他们在一起谈话。但不是寻常的对话。”
“是什么不同寻常?”
“大部分时候她的腿在他的肩上。”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7-31 21:48:00 +0800 CST  
“告诉我,杰洛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呢?”
“我相信。”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了。对立相吸。”
“别那么愤世嫉俗。”
“为什么?犬儒主义的言论里不乏智慧。”
“并非如此。犬儒主义,它所有伪智慧的光环都不过是令人作呕的虚伪和不诚。当我们在……告诉我,猎魔人,你最爱我哪一点?”
“这个。”
“你又从愤世嫉俗变得肤浅乏味了。再说一次。”
“我最爱你的是你的理智,你的智慧和内在涵养,你独立而自由,你……”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冷嘲热讽。”
“这不是冷嘲热讽,这是开玩笑。”
“我不能忍受这种玩笑。尤其是不合时宜的。任何事,亲爱的,都有它合适的时候,普天之下莫不是如此。有适合沉默的时候,也有适合说话的时候;有适合哭泣的时候,也有适合大笑的时候;有适合播种的时候,也有适合收割,抱歉,是收获的时候;有适合玩笑的时候,也有适合正经的时候……”
“有适合放纵的时候,也有适合节制的时候?”
“噢,别太较真了!不如说是有适合赞赏的时候。没有相互赞赏的爱会变成无意识的行为,仅仅是为了获得生理上的满足。赞赏我!”
“从布鲁纳(Buina)到雅鲁加,没有任何人有你这样美丽的身体。”
“现在你又把我和那条蒙昧的河流北境的我未曾谋面的人相比。先不说你暗指的那些人水准如何,你为什么不说从维尔达(Velda)到阿尔巴(Alba)?或是从阿尔巴到山斯瑞托(Sansretour)?”
“我从没去过阿尔巴。我一向尽力避免不能有实际收获的而流于形式的那种调情。”
“噢,真的吗?我猜你一定见过也体会过许多女人的胴体吧,所以你才有评价的能力?是吗,白头发的?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嗯?我在问你问题,猎魔人!把手拿开,你逃避不了这个问题的。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
“一个也没有。你是第一个。”
“终于!”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7-31 21:51:00 +0800 CST  
妮妙已经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那幅巧妙地运用明暗对照法描绘了十个女人围坐在桌子边的画。
“我们无从得知她们真实的样貌,真是太糟了。”她最后说道。
“那些伟大的教师们?”康德维拉穆斯哼了一声。“有好多肖像画啊!只有阿瑞图萨(Aretuza)那里……”
“我说了:真实的。”妮妙打断道。“我不是说那些建立在矫揉造作的想象上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别忘了,有一段时间女巫们的影像资料被大规模损毁。女巫们也同样被大规模残害。然后就是宣传时代(the era of propaganda)的到来,教师们必须建立起尊重、崇敬和敬畏的形象。随着大集会所的再次召集,誓言和誓约接踵而至,彼时的影像图画要求出现在画面上围绕着桌子坐的十个女人都是姣好而迷人的。但是那都不是真实的肖像画。除了两幅。悬挂在阿瑞图扎里的玛格瑞塔·露克斯-安提尔(Margarita Laux-Antille)的肖像画,在仙尼德岛上,它被从大火中奇迹般地救出。还有希莱·坦萨维耶在恩森纳达(Ensenada)时的一幅肖像,如今在兰·埃克塞特(Lan Exeter)的宫殿里。”
“那么悬挂在范格堡的那幅由不知名的精灵画家画的弗兰西斯卡·芬达贝尔(Francesca Findabair)的肖像呢?”
“赝品。当大门(the Gate)打开,精灵离去时,他们把所有的艺术作品都带走了,也有可能是全数摧毁了,没有留下任何图像资料。我们无法得知山谷的黛菊(Daisy of the Valley)是否真如人们所说的那样美丽动人。我们无法得知艾达·恩门(Ida Emean)的真实相貌。尼弗迦德女巫的图像都被系统而彻底地销毁了,因此我们无从了解艾希蕾·阿娜希德或是芙琳吉拉·薇歌(Fringilla Vigo)的真实情况。”
“假设,”康德维拉穆斯叹息,“她们就如后世所描绘的那样。庄重、高贵、善良、聪慧和慷慨。而且美丽,美丽得摄人心魄……假设如此。那么一切都容易多了。”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7-31 21:57:00 +0800 CST  
伊尼斯·威图上的日常工作逐渐变成了无聊的例行程序。对梦的解析从早餐后开始,常常持续到中午。午餐之前,康德维拉穆斯总会散一会步,但是很快散步也变得无趣了。这并不意外,一个小时足以绕着岛走上两圈,而有趣的东西无非是礁石、矮松树、沙滩、蛤蚌和海鸥。
午餐之后睡上一个长长的午觉,然后她们开始讨论。关于传说和事实之间联系的争论往往占据了整个夜晚。
接下来就是深夜做梦的时间。各式各样的梦。然而独身生活的影响开始占据梦境。梦境里不再是有关猎魔人传说的谜团,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渔王的情景,从了无性趣的到性致盎然的比比皆是。在那些性趣冷淡的梦中,渔王用船后面的绳子绑住了她,然后拖着她前行。渔王慵懒而缓慢地划着船,她沉到了湖里,被湖水吞噬,她感觉到极端恐惧,因为她觉察到湖底有异物在上浮,巨大而饥饿的异物,想要吞食诱饵——也就是她。当那个异物将要抓住她的时候,渔王使劲地划了桨,绑着她的绳子收紧了,她被拉离了那个隐形的捕食者的巨颚。她感觉难以呼吸,然后她醒了。
在她那毫无疑问是性致高涨的春梦里,她屈膝跪在那条不甚牢固的小船上,靠着栏杆,渔王从背后掌着她的脖子狠狠地干着她,一边咕哝、吐痰、咆哮。除去肉体上的欢愉,康德维拉穆斯隐隐感到不安,这让她感觉犹如冷水浇身:如果妮妙抓住了他们怎么办?突然,湖水中出现了小个女巫颤抖而充满威胁的面庞……她惊醒过来,冷汗涔涔。
她起床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感受着清冷夜晚的空气,她看见月光洒落在湖面的浓雾上。
然后她接着做梦。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2 21:25:00 +0800 CST  
伊尼斯·威图的塔楼上有一个可以俯瞰整片湖的阳台。起初康德维拉穆斯并没有注意,但她后来发现这个阳台很值得深思。这个阳台十分特殊,因为无法到达那里。她所知道的所有房间都无法通向那个阳台。
康德维拉穆斯知道女巫的家是不可能有如此神秘的异常现象的,但她并没有就此问任何问题。即便在湖边散步时,她看见过妮妙在阳台上远眺。显然它只是对权限不足或是未受邀请的人才是禁止进入的。她感到有些愤怒,因为此举有些失礼,但她假装毫不知情。
不过没过多久这个谜团就被解开了。
那是在受维尔玛·韦斯利(Wilma Wessely)的水彩画启发,做了一系列的梦之后。这位作者很明显十分痴迷于茜瑞在雨燕高塔上的冒险,因为她的作品都与此有关。
“我做了奇怪的梦,”有一天早晨她抱怨道。“……我梦到了图像。不是场景,没有场景,只有画面。茜瑞和一座塔……一幅静止的画面。”
“仅此而已?就只有可视的内容?”
妮妙当然知道有能力的梦者,如康德维拉穆斯会运用她所有的感官感受梦境,她不仅仅是像大多数人一样通过视觉接收梦境,同样也会通过听觉、触觉、嗅觉——甚至是味觉去感知。
“仅此,”解梦专家说。“只是……”
“嗯?”
“有一个念头。一个顽固的念头。在那座塔里,我不是尊贵的小姐女士,而是一个阶下囚。”
“跟我来。”
正如康德维拉穆斯猜测的一样,那个阳台只有通过女巫的私人房间才能到达。窗明几净的房间井井有条,弥漫着檀香木、没药、薰衣草和樟脑球的芳香。这间屋子值得用一个秘密小门和旋转楼梯道掩藏起来。
然后她们来到了目的地。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2 21:27:00 +0800 CST  
这间屋子,和其他房间不同,墙上并没有木制镶板或是挂毯,只是单纯地刷白了,显得非常明亮。因为有一扇巨大的三角窗或是玻璃门,更加明亮的光线直通向悬挂在湖上的阳台。
房间里仅有的家具是两把椅子,一面巨大有框的椭圆形镜子,某种红木制成的立柜,立柜上有一个水平的框架挂着挂毯。挂毯约有五尺七寸长,底部边缘直到地板。
挂毯上展现了一个可以眺望山湖的岩峰峭壁。一座城堡仿佛是镶嵌在悬崖上一样,与石墙浑然一体。康德维拉穆斯非常了解这座城堡,她在各种幻境中已经见过它很多次了。
“维格弗兹的城堡,这是他囚禁叶妮芙的地方。也是传说结束之处。”
“是的,”妮妙漠不关心地说。“那就是传说结束之处,至少按传统的版本来看是这样。我们知道这些版本,所以看起来这里似乎就是传说的结尾了。茜瑞逃离了雨燕高塔,唔,就如你梦到的一样,她在那里是作为阶下囚被关押着。当她意识到他们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她逃跑了。关于这次逃跑也是众说纷纭……”
“我,”解梦专家打断道,“喜欢最好的那个说法,她逃跑时后方朝她扔来物件。梳子、苹果还有手帕。但是……”
“康德维拉穆斯。”
“抱歉。”
“正如我所说,关于这次逃跑众说纷纭。但茜瑞是如何从雨燕高塔直接到了维格弗兹的城堡依然是个未解之谜。如果你无法梦见雨燕高塔,那么试试梦见这座城堡。仔细看这张挂毯……你在听吗?”
“这面镜子……有魔力,对吗?”
“不。我只是对着它挤丘疹。”
“抱歉。”
“这是面哈特曼(Hartmann)之镜,”妮妙说,瞥见解梦专家皱了皱鼻子然后打了个愤怒的手势。“你也许想看上一眼。但是请务必小心。”
“是不是,”康德维拉穆斯问道,她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通过一面哈特曼之镜就可以瞬间移动到另外的……”
“世界?是的,但不是立刻,不是未经长时间的准备、练习、冥思和其他的事。当我主张你要小心的时候,其实我想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
“哈特曼之镜是双向的。有可能会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2 21:30:00 +0800 CST  
“你知道吗,妮妙……当我看那张挂毯时……”
“你昨晚做梦了吗?”
“我做梦了。但梦很奇怪。是鸟瞰的视角。我是一只鸟……我只能在城堡外看。我不能进入城堡里,有东西把守着入口。”
“看这张挂毯,”妮妙命令道。“看这座城堡。仔细看清楚,集中你的注意力观察每个细节。努力集中精神,把这个图像记录在你的脑海中。我要你,如果你能在梦中到那里的话,进入城堡。你能否进入城堡事关重大。”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2 21:36:00 +0800 CST  
城堡高墙之外,暴风雪呼号咆哮着,而城堡内燃烧着原木,火光摇曳。叶妮芙沉浸在温暖中。她现在住的这间牢房确确实实比她之间住的那间潮湿的牢房好很多,而她之前的两个月都是住在那里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冷得牙齿直打战。她被监禁着,失去了时间的观念,而囚禁她的人也不急于告知她日期,但她确定的是现在是冬天,是十二月,或是一月。
“吃吧,叶妮芙,”维格弗兹说。“别愣着了。”
女巫没让尴尬或是意外发生。她几乎未伤愈的手指僵硬而笨拙,很难拿住刀叉,她只得慢慢地吃着。她决不会用手进食,她迫切地向维格弗兹和其他在场的客人们展示着自己的优越高贵。尽管她不认识其他在场的任何人。
“我不得不非常遗憾地通知你,”维格弗兹用手指摩挲着杯柄,“茜瑞,也就是你的被监护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只能责备你自己,叶妮芙,以及你愚蠢的固执己见。”
在场的一位客人,是一个有着深色头发的小个男人,大声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用麻纱手帕擦了擦鼻涕。他的鼻子红肿,毫无疑问堵塞住了。
“祝你健康,”叶妮芙说到,完全没有因为维格弗兹愤怒的话语而感到沮丧。“你怎么染上了如此严重的感冒?你洗完澡后有站在暖房里吗?”
另一位客人,年纪更大些,高挑而瘦削,有着一双不自然的苍白色眼睛,他笑了起来。感冒的那位客人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向女巫小鞠了一躬,然后用一声简短的鼻音感谢了她。但没有简短到可以隐藏起尼弗迦德的口音。
维格弗兹转过头看着她,他的头上没再戴着金色的挂饰,眼睛上也没有架着镜片,但他看上去比夏天时更糟糕,当时叶妮芙第一次见到他身负重伤。他的左眼已经成功地重生了,但是比右眼小很多。此番此景令人惊骇。
“你,叶妮芙,”他拉长了音调,“也许认为我说谎欺骗了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女孩的死讯对我的打击与你相比不遑多让。我为了她殚精竭虑谋划良久,这和我自己的未来息息相关。现在茜瑞死了,我的计划也随之流产。”
“太棒了。”叶妮芙几乎难以握住餐刀,她笨拙地切割着第二道菜里的猪排。
“恰恰相反,”男巫继续说,“对你来说茜瑞只不过是一种愚蠢的感情寄托,是你的不孕和愧疚等量结合而成的产物。是的,就是如此,叶妮芙,愧疚之情的寄托!在你积极地投身于基因实验之后,就是那时茜瑞来到了这个世界。因为实验者缺乏相应的知识,这个实验最终在意外中失败了。”
叶妮芙向他无言地致意,同时祈祷着杯子不要从她的指间滑落。她慢慢意识到她至少有两根手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许是永远,都会僵硬不动了。
维格弗兹哂笑她的动作。
“太迟了,”他紧咬着牙关说,“你必须知道,叶妮芙,我有足够的知识。如果我能得到这个女孩,我会好好运用自己的知识。事实上,你没什么可后悔的,即便你现在干涸贫瘠犹如一片荒漠,我也想要唤醒你细若游丝的母性,不仅是给予你一个女儿,甚至是一个外孙。或者至少是人工外孙。”
叶妮芙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内心却早已是怒火中烧。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4 10:52:00 +0800 CST  
“抱歉打搅了你的小幽默,亲爱的,”巫师冷冷地说。“因为我还有个关于猎魔人的坏消息,利维亚的杰洛特也死了。是的,是的,就是那个一直与茜瑞在一起的杰洛特,而茜瑞是你寄托了类似亲情、愚昧、难堪和反胃感情的人。要知道,我们亲爱的朋友猎魔人,在热烈而壮观的景象中与这个世界告别。见过此番景象,你应该毫无懊恼了。关于猎魔人的死,你不应该在任何层面上感到愧疚。所有的责任都在我。尝尝这些蜜饯梨吧,它们真的很好吃。”
叶妮芙那紫罗兰色的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维格弗兹笑了起来。
“你的意念如此强烈,”他说,“的确,倘若不是你的抑魔手镯,你的眼睛早已将我烧成灰烬了。但既然抑魔晶石起了作用,你便无法焚烧我,只能看着。”
患了感冒的男人不停地打喷嚏、擤鼻子、咳嗽,直到自己涕泪横流。高个男人用他的死鱼眼不甚愉悦地看着他。
“莱恩斯先生在哪?”叶妮芙问道,特意强调了这个词。“莱恩斯先生,他答应了我很多事。还有斯基鲁(Schirru)先生在哪?他从不错过能揍我的机会。还有我的护卫,本来暴戾又残忍,最近却变得畏畏缩缩的像个懦夫?不,别回答,维格弗兹。我想我知道答案。你刚才所说的都是谎言。茜瑞和杰洛特从你手上逃跑了,同时还造成了你的人血流成河。现在你想如何?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梦想得到的力量也已经随之灰飞烟灭了。女巫们和迪科斯彻(Dijkstra)日益迫近。所以你不无理由也不无遗憾地停止了折磨我。随着恩希尔皇帝逐渐收紧了他的猎网,情况变得非常非常糟糕。Ess a tearth, me tiarn? A’pleine a cales, ellea?”
“我听得懂上古语,”那个感冒了的尼弗迦德人说。“我的名字是斯特芬·斯科伦(Stefan Skellen)。虽然现在我自己也是捉襟见肘,但是与你相比我相信我的处境要好很多,叶妮芙女士。”
说完这番话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咳嗽起来,用已经湿透了的手帕擦了擦鼻子。维格弗兹用他空闲的手拍了拍桌子。
“别闹了,”维格弗兹转动着他那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小眼睛。“叶妮芙,要知道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事实上,我应该把你绑在麻袋里然后扔到湖里去,但是我倾向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这样做。直到出现允许或是强迫我做出别的决定的情况之前,你都会被单独监禁。但是我警告你——别给我添任何的麻烦。如果你再次妄图利用吃饭的机会偷袭,我便不会再浪费时间通过这个管道给你投食了。我会让你忍饥挨饿。如果你试图逃跑,我给守卫下达的命令非常明确。那么现在,再见。除非你还没吃饱……”
“没有,”叶妮芙站起身,把餐巾揉成一团扔在桌上。“可能是我吃的什么东西的原因,但是在场的各位的确让我很没胃口。再见,先生们。”
斯特芬·斯科伦一边打喷嚏一边咳嗽。有着苍白色眼睛的高个男人愤怒地打量着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维格弗兹移开了他的视线。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4 10:57:00 +0800 CST  
如同平时一样,当被从一间牢房领到另一间牢房时,叶妮芙都试图弄清楚现在的时间,尽可能地获取一些可以帮助她计划逃跑的零碎的信息。如同平时一样,她很失望,她经过的走廊都没有窗户,毫无可能看见周边的郊野,或是任何能判断方位的标识。而心灵感应被两个沉重的手镯和她颈上的项圈抑制,这些饰品均是由抑魔晶石制成,有效地阻止了任何使用魔法的意图。
关押她的房间清冷幽暗,犹如隐世索居的隐者居住的小屋。然而,叶妮芙记得当他们把她从地下室移到这里时她有多高兴。地下室的地面常年积水,墙壁上渗透出的水混合着硝酸盐和盐分。他们给她吃残羹剩饭,老鼠们也能毫不费力地从她血肉模糊的指间分一杯羹。
两个月后,当他除掉了她身上的锁链,将她带出那里并允许她沐浴更衣时,叶妮芙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他带她来到了一间小屋子,在她看来这里堪比国王的寝宫,源源不断的琼浆供给——是燕窝汤羹,都是应该出现在皇帝桌上的御用品。接着一切都消失了。只一会,汤羹就变成了一滩肮脏的泥浆,床是硬板小床,而房间实则是一间牢房。一间狭小而寒冷的监狱,宽度仅有四步之遥。
叶妮芙咒骂着,叹息了一声坐在了凳子上,除了床这便是唯一的家具了。
他悄无声息地到来,叶妮芙几乎没有听见他的脚步。
“我的名字是邦哈特(Bonhart),”他说。“如果你记住这个名字,我会友善一点的,巫师。把它铭记于心。”
“滚蛋吧,猪头。”
“我是一个赏金猎人,”他粗声粗气地说。“三个月前,九月的时候,我在艾宾(Ebbing)抓到了你的那个小杂种——著名的茜瑞,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
叶妮芙听得很仔细。九月。艾宾。抓住了她。但是她不在这。也许他在撒谎?
“那个灰头发的猎魔人曾在凯尔·莫恒受训。我让她到斗技场里去战斗,在观众的欢呼尖叫声中击杀对手。慢慢地,慢慢地,我把她变得更像一个野兽了。是我教会了她这个使用鞭子、拳头和靴子的角色。她学了很久。但是接着她从我手上逃走了,这个碧眼毒蛇。”
叶妮芙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她逃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我们会再次相见的,我很确信。你知道的,巫师,我唯一遗憾的事就是你的情人猎魔人杰洛特被绑在刑柱上烧死了。我真想让他尝尝我的利刃,该死的变种人。”
叶妮芙哼了一声。
“听着,邦纳特,或者随便是什么名字。别逗我笑了。猎魔人才不会乖乖就范。你没资格和他相提并论。你就只能狩猎一些小狗。只能狩猎小狗。”
“看这里,巫师。”
他迅疾地拉开了自己的衬衫,拽出一条挂着三个银色勋章的链子。其中一个是猫首的形状,另一个是鹰首或是狮鹫。第三个她没能看清楚,但是她觉得是狼首。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4 11:01:00 +0800 CST  
“这种小玩意,”她假装漠不关心地说,“你能在任何一个集市上买到。”
“这些不是从集市上买的。”
“随便你怎么说。”
“曾经,”邦纳特唏嘘地说,“比起那些怪物,好人们更惧怕猎魔人。怪物毕竟只会住在林子里或是山洞里,然而,猎魔人能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随意进出小酒馆,可以在祭祠、神庙、学校和操场闲逛。尊贵体面的人感觉受到了侵犯,于是他们开始寻找能够把这些桀骜不驯的猎魔人收束管教的人。他们最终找到了。但过程并不容易,也与他们的初衷相去甚远。但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能够解决问题的人。你看,我已经杀死过三个猎魔人了。这个地区不再会有变种人让诚实的公众感到心烦意乱了。如果有的话,我就会像对之前的那几个一样对待他。”
“说真的,”叶妮芙说,“你是在拐角用十字弓伏击他们吗?或是下毒?”
邦哈特把勋章收回了衬衫里,朝她踏了一步。
“你是在侮辱我,巫师。”
“正合我意。”
“哦,是吗?现在我会展示给你看,巫师,我在任何领域都能与你的猎魔人情人比肩,甚至更优秀。”
站在门口的守卫听到了牢房里传来碰撞声、哀嚎声和呜咽声立刻跳了起来。如果守卫曾听到过黑豹落入陷阱时的声响,他们一定会发誓说牢房里有只黑豹。
接着守卫们听到牢房里传出了可怕的咆哮声,如负伤的狮子一般,当然他们也从未见过或听过真正的狮子的咆哮,即使是在外套的纹章上也未曾一见。他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走进牢房。
叶妮芙坐在房间的一角,凳子的碎片散落在她的周围。
她披头散发,裙子和衬衫从上到下都开裂了,胸脯随着沉重的呼吸剧烈起伏。血从她的鼻子里流了出来,一块淤青迅速地显现在她的脸上,她的右臂上有些许抓痕。
邦哈特坐在房间的另一角,周围也散落着凳子的碎片,他双手抱着头。他的鼻子同样流着血,把他的胡子染成了暗红色。他的脸上有几道深深的血印。叶妮芙未及伤愈的手指虽然不是利器,但是抑魔手镯却有着极其锋利的边缘。
邦纳特的脸颊上,就在颧骨旁边,被深深地插上了一把叉子,那是叶妮芙在晚餐时悄悄偷的。
“只能狩猎小狗,”女巫喘息着,试图用剩余的裙子遮挡住胸部,“离大狗远一点,你对它们而言太弱小了,混蛋。”
她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没能命中本来的目标——他的眼睛。但是当时目标在移动,况且,人无完人。
邦纳特咕哝着,站起身,咆哮着抓住了叉子,忍痛拔了出来。他恶毒地咒骂着。
就在这时,两名守卫走进了房间。
“嘿,你!”邦纳特咆哮着,擦去了脸上的血。“过来!把这个婊子按在地上,分开她的腿然后抓紧她!”
守卫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移向天花板。
“你最好离开,先生,”一名守卫说。“别想着抓紧她或是强暴她了。这不是你的工作。”
“更何况,”另一名守卫低声补充道,“我们可不想落得和莱恩斯与斯基鲁一样的下场。”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4 11:04:00 +0800 CST  
康德维拉穆斯放下了画有一间牢房的纸。在画中,牢房里有一个女人低垂着头坐着,戴着镣铐被锁链拴在石墙上。
“他们囚禁了她,”她低声说。“而此时猎魔人在陶森特和的某个深色头发的女士在一起。”
“你是在谴责他吗?”妮妙尖锐地问道。“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
“不。我没有谴责他,但是……”
“没有但是。请保持安静。”
好一段时间之内,她们就这样静坐着,翻阅着文件夹里的印刷品。
“所有版本的传说,”康德维拉穆斯鉴别出了其中的一幅图像,“都认为这个地方,里斯-里恩(Rhys-Rhun)城堡,是传说的结束,是善与恶的抉择之处。所有的版本。除了这一个。”
“除了这一个,”妮妙点头。“除了这个鲜有人知被称作艾兰德的黑皮书(The Black Book of Ellander)的佚名版本。”
“黑皮书里说传说的结束是在斯提加(Stygga)城堡。”
“正确。这本书里描述的一些事件都与公认的版本有很大不同。”
“我在想,”解梦专家抬起了头,“图片里的城堡是这两座城堡里的哪一座?你的挂毯上绘制的城堡是哪一座?哪张图像是真的?”
“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传说结束的那座城堡早已被摧毁,如今杳无踪迹,这是被所有版本的传说都证实了的,包括艾兰德之书。没有任何一个学者论证的遗迹地点能令人完全信服。我们不知道,也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那座城堡还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真相……”
“历史的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妮妙尖刻地打断道。“记住,我们也不知道茜瑞真正长什么样子。但是看这里,在维尔玛·韦斯利画的这幅图中,以令人惊骇的孩童雕像为背景,与阿瓦兰奇的激烈争论的这个人,就是茜瑞。这毫无疑问。”
“但是,”康德维拉穆斯仍没有放弃,“你的挂毯……”
“描绘的是传说结束的那座城堡。”
长时间的静默。画卷翻动,沙沙作响。
“我不喜欢,”康德维拉穆斯说,“黑皮书这个版本的传说。太……太……”
“真实得令人感到可怕。”妮妙接着说完,摇了摇头。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6 22:59:00 +0800 CST  
康德维拉穆斯打了个哈欠,放下了由埃弗雷特·德恩霍夫二世教授(Professor Everett Denhoff Junior)撰写了编后记的增补版《半世诗歌》。她调整了一下散落在各处的垫子,把它们摆成一个适合睡觉的形状。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关掉了台灯。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银色月光照亮了一点点空间。今晚做何选择呢?她在床单间扭动着身体。是自然发挥碰碰运气?还是试试媒介?
过了一会她决定选择后者。
有一个模糊的梦境反复出现,但是她总是不能记住它的结尾,这个梦消失在众多的其他梦中,犹如彩色式样的织物中的一条线。一个梦似乎是逃离了她的记忆,但是她总能记得有这样的一个梦。
她很快就入睡了。她甫一闭眼,梦境就到来了。
夜空万里无云,月朗星明。在积雪覆盖的山坡上,她看见了葡萄园。参差不齐的墙垛和角落上的塔在夜色下显露出一个黑色的棱角分明的轮廓。有两名骑士都进入了空荡荡的院子里,他们都下了马,朝着门口走去。但是只有一个人走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里。
白头发的那个。
康德维拉穆斯在沉睡中梦呓,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白发骑士顺着通向地底深处的楼梯走了下去。走过漆黑的走廊,他有规律地停下脚步,点亮铁支架里的火炬。阴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跳动。
接下来是更多的大厅、楼梯,接着是另一个走廊。然后是一间房间,这是一间半圆形的小屋子,墙边放着一些桶。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碎砖片瓦。接着走廊分了叉。两条路望过去都是黑漆漆的。白发骑士点燃了另一个火把。他从背后的剑鞘里抽出了剑。他踌躇着,不知道应该走哪一边。最终他选择了右边。道路漆黑而扭曲,地面上遍地碎石。
康德维拉穆斯在沉睡中呻吟着,极度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知道白发人选择的那条路通向危险之地。但同时她知道白发人就是逐险而来的。
因为这就是他的专业。
解梦专家在床单里扭动着,呻吟着。她是一个梦者,梦者在此时会陷入使用解梦术时的神游状态,突然之间,她能够预见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注意!她想要大声呼喊,但也知道她现在无法呼叫出声。注意,注意!
小心,猎魔人!
怪物出现在暗处,从他的背后悄无声息地向他凶恶地发起了进攻。它从黑暗中突然现身,像火光突然爆炸开来一样。犹如火舌一般凶猛。
(第二章完)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6 23:02:00 +0800 CST  
天色破晓,猎鹰振翼。
恣意通达,大用能无。
漆鸟振翼,其声习习。
呦呦好逑,霓裳何舞。
噫吁哀哉,悠悠我意。
琴瑟谐鸣,吾心所图。
爱之所向,情深伉俪。
天地纵合,离愁不蹴。


弗朗索瓦·维庸



猎魔人一路颠簸坎坷、行迹匆匆、不曾停歇,但他却几乎整个冬天都待在陶森特。究竟为何?在此我不详述。这是事实,仅此而已,无需我绞尽脑汁阐述缘由。致那些谴责猎魔人之人,谨记爱有千种形态,而评判不然,此间任君评说。


丹迪利恩
《半世诗歌》



云高气爽,宜猎宜眠。


鲁德亚德·吉普林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6 23:05:00 +0800 CST  
第三章


怪物现身于黑暗之中,从隐匿之处突起发难,蓄谋已久的攻击悄无声息。它从黑暗中突然现身,如火光一般炸裂,像火舌一般凶猛。
杰洛特虽惊不乱,凭借本能做出了回应。他闪躲到一旁,紧贴在地下走廊的墙壁上。怪物掠过空中,像一个球一样在墙壁上反弹了回来,挥舞着翅膀再次跃起,它嘶鸣着张开了可怖的巨颚。
但这次猎魔人已经有所准备了。
他从手肘处迅速挥出简短的一击,瞄准怪物的咽喉处,砂囊下红色的部分。他成功了。他感觉到剑刃刺穿了怪物的身体。这一击的冲击将怪物打倒在墙边的地面上。斯寇芬(skoffin)发出了类似于人的厉声哀嚎。它摔在了碎石堆里,拍打着翅膀,血从它的身上渗了出来,它像挥舞鞭子一样挥舞着尾巴。猎魔人很肯定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是这个讨厌的怪物给了他一个令人不悦的意外袭击。它出其不意地直击咽喉要害,厉声嚎叫着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杰洛特跳到一旁,肩膀撞在墙壁上反弹,他利用反弹的冲击从下方跃起反击。他成功了。斯寇芬再一次倒在了碎石堆中,它的血液散发着恶臭,溅满了地下走廊的墙壁,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怪物浑身颤抖,伸长了它的长脖子哀声嚎叫,它的喉咙肿胀且发抖。血液迅速地流失着,渗透进它身下的碎石断瓦里并迅速消失不见了。
杰洛特本可以更轻松地结束这场战斗,但他不想破坏了怪物的皮。他等待怪物失血而死。他向反方向走了几步,脱下裤子,一边哼着家乡小调一边撒尿。
怪物一声不响,一动不动。猎魔人靠近了些,用剑尖小心翼翼地轻轻推了推它。确认怪物已经死了以后,他抓着怪物的尾巴把它提了起来。他把怪物的尾根放到人的腰的高度,斯寇芬的利喙刚好碰到地面。它的翅膀展开了长度刚超过四英尺。
“你还不是特别重,”杰洛特像掂量着一只肥火鸡一样摇了摇怪物。“幸好我是按数量而不是重量领取报酬。”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9 17:48:00 +0800 CST  
“哇哦,”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Reynart Bois-de Fresnes)吹了声口哨,杰洛特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表示最高程度的惊讶和崇敬的方式。“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东西。以我的名誉担保,这是一个真正的怪物。那么这就是那个骇人听闻的毒蜥(basilisk)?”
“不是,”杰洛特把怪物稍稍提高了些好让骑士看清楚。“这不是毒蜥。这是一个鸡蛇(cockatrice)。”
“有什么区别?”
“有本质区别。毒蜥又被称作雷古勒斯(regulus),是爬虫类动物。而鸡蛇,又名斯寇芬,则是鸟虫类动物——就是说,一半是爬虫类,一半是鸟类。它是子类仅有的代表,被称为鸟虫学家的科学家们经过了几次三番的争论得到的结论……”
“那么这两者中的哪一种,”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打断了他,很显然他对这类科学讨论毫无兴趣,“可以通过目光凝视杀死人或者把人变成石头?”
“没有。那都是故事。”
“那么人们为什么如此害怕它们?这里的这个怪物也不是很大。它真的如此危险吗?”
“这里的这个,”杰洛特晃了晃死了的怪物,“一般是从背后突袭,准确无误地直击椎骨、主动脉或是左边的肾。通常它只用喙刺出一个伤口。至于毒蜥,无论它咬了你什么地方都会置人于死地,它有着已知的最强烈的神经毒素,片刻之间便夺人性命。”
“喔……告诉我,你用镜子能杀死哪一种?”
“都能。只要你使足够大的力用镜子猛击它们的头部。”
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放声大笑。杰洛特没有笑,毒蜥和镜子的这个笑话是凯尔·莫恒的一位老师经常提及的。这个笑话与处女和独角兽的笑话一样有趣。还有凯尔·莫恒曾有个愚蠢的年轻人打赌说要和龙握握手。
他笑了起来。美好的回忆。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9 17:51:00 +0800 CST  
“我喜欢你笑的样子,”雷纳特仔细地观察着他。“例如此时此刻。而不是十月我们初次在德鲁伊之林里见面时那样。那时候你阴郁、尖刻,像个被欺骗了的债主一样愤世嫉俗,更明显的是像一个通宵达旦却毫无收获的人。即便是在早晨。”
“真的吗,我那时候是那样的?”
“千真万确。所以我喜欢你现在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你改头换面了。”
“通过工作得到治疗,”杰洛特再次晃了晃他提着尾巴的鸡蛇。“勤于锻炼有益于精神健康。为了继续治疗,我就开门见山了。这个斯寇芬能赚的比当初协商的捕获价高得多。几乎没有损伤,你可以卖给标本制作师填料,但是价格不能低于两百。如果你不得不分块卖,记住最值钱的羽毛是尾巴上面的那部分,尤其是中心尾羽。它们比鹅毛柔软很多,稍加修饰就能很顺畅干净地书写。一个经验丰富的书吏会毫不犹豫地五块一支买下这些笔。”
“我知道收集这些尸体的客户,”骑士笑了。“库珀公会(The Guild of Coopers)。他们在拉维罗城堡(Castel Ravello)看到这些填充料的丑陋东西,就是那个怪物,或者随便你是怎么叫它的……然后你在夏尽节(Saovine)次日,走进那个地下室里杀死了它。”
“我记得。”
“现在库珀公会已经见过了那些填充料的丑玩意,要我弄到一个相似的珍稀品装饰他们的公会大厅。在陶森特,他们没法抱怨消极怠工,他们很有钱,所以如果我们要价二百二他们也不会太当回事。如果我们再争取一下没准还能更多。至于那些羽毛……就算我们从怪物的屁股上把几根卖给国家大法庭他们也不会知道的。大法庭的开销都不是自掏腰包,但是国家会付现金,不需要讨价还价,一支笔能卖到十块而不是五块。”
“我真佩服你的机智。”
“我的第二名字即为预兆,”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笑意更甚。“我母亲一定是未卜先知,以童谣中狡猾的狐狸之名给我洗礼。”
“你应该成为一个商人,而不是骑士。”
“的确如此,”骑士同意。“但是如果你生为一个骑士之子,那么你就要作为一个骑士之子死去,也要生下另一个骑士。这是亘古未变的,即便你身躯残疾。你知道这档子事,杰洛特,还有相应的社会文化。”
“不,我不了解文化。出于和你相似的原因,由于我个人与他人的差异,我无法生育。我们离开这个地牢吧。”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9 17:58:00 +0800 CST  
地牢外,城堡的城墙之下,严霜刺骨,山顶过来的寒风呼啸。夜朗天清,满天繁星,月光在新的积雪上点点闪烁。
等待着的马匹喷了喷鼻子表示欢迎。
“我们可以直接去找我的客户达成交易,”骑士说。“但是你可能要去贝克莱尔(Beauclair),哈?到某个卧室里去?”
杰洛特没有回答,他原则上不会回应类似的问题。他把鸡蛇绑在马背上,然后骑上了洛奇(Roach)。
“我们会去见见客户,”他说。“夜色尚早,而且我也饿了。我想喝点什么。我们去镇上吧。去菲森垂(Pheasantry)。”
骑士笑了,调整了一下挂在高马鞍上的红金相间的盾牌以便上马。
“如你所愿,我的朋友。我们去菲森垂。前进。”
他们走下山坡,走到了两旁排列着杨树的道路上。
“你知道吗,雷纳特,”杰洛特突然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能正常地说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很烦人,有愚蠢的特殊习惯。”
“以我的名誉担保,猎魔人,我是个游侠骑士,”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大笑。“你忘了吗?骑士说话总是像个白痴。这是他们性格的一部分,就如同盾牌是骑士的一部分一样。这多亏了兄弟会的人发表的演说和他们的盾徽。”
***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09 18:00:00 +0800 CST  
“以我的名誉担保,”棋盘骑士说(Checkerboard Knight),“你这是多此一举,杰洛特爵士。你的同伴们当然已经完全康复了,伤口愈合如初。公爵夫人慷慨地请了宫廷医生过来,包治百病。以我的名誉担保,能说的还很多。”
“我也是这个观点。”雷吉斯说。“振作起来,杰洛特。毕竟女德鲁伊已经治愈了米尔瓦……”
“女德鲁伊们精于治疗,”卡希尔插嘴道。“我的脑袋就是最好的例子。看,已经完好如初了。米尔瓦现在肯定已经痊愈了,毫无担心的理由。”
“但愿如此。”
“已经康复了,”骑士重复道,“我打赌当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发现她在舞会上跳舞!大吃大喝!在贝克莱尔,公爵夫人安娜瑞塔(译注:前文中出现的是Countess Anareitta,此处则是Duchess Anareitta)的庭院内随时都举行有舞会和餐会。哈,哈,以我的名誉担保,我已经完成我的骑士誓言了,我是……”
“你已经完成你的誓言了?”
“我是出于时运而做出的选择!我乐意解释为什么我立下了誓言。不仅是一般的誓言,而是在苍鹭之下的誓言。春天,我立誓要在圣诞节前抓获五百个犯罪分子。我完成了,因此我也解脱了。我能再次饮酒吃肉了。我也不必再隐姓埋名。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
“见到你很高兴。”
“你们刚才在说舞会?”安格莱姆(Angouleme)策马过来。“我希望那里的食物和酒水足够多。而且我也很乐意跳舞!”
“以我的名誉担保,在公爵夫人安娜·亨瑞塔的庭院里,食物和酒水总是充足的,”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说。“宴会上可以欢歌笑语大吃大喝,晚上有杂技、剧场、音乐、舞蹈和诗歌表演。你是丹迪利恩的朋友……我是说,朱利安子爵(Viscount Julian)。他很受我们敬爱的公爵夫人的欢迎。”
“他为此吹嘘了好久!”安格莱姆说。“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情况?你知道这事吗,骑士先生?告诉我们!”
“安格莱姆,”猎魔人说。“你需要知道吗?”
“我不需要知道。但是我想知道!别抗议了,杰洛特。也别再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了,要不然采蘑菇的都要无事可做了,因为你的嘴型会把路边的蘑菇都给毁了的。至于你,骑士先生,告诉我吧。”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11 22:12:00 +0800 CST  
“确有其事,”骑士开始说道,“六年前。在冬天和春天的时候,诗人作为客人待在庭院,弹着他的鲁特琴,唱着浪漫的或是抨击时事的歌谣。拉杰姆德王子(Prince Rajmund)那时在欣特拉参加国会。他并不急着回来,他在欣特拉找了个情妇的事人尽皆知。公爵夫人安娜瑞塔和丹迪利恩爵士……唔,贝克莱尔是一个特殊的、神奇的地方,在这里爱情就像强大的咒语一样作用于人们……我很肯定你已经注意到这点了。公爵夫人注意到了吟游诗人。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诗歌、赞美、鲜花、誓言、相视和叹息……长话短说,他们过于亲密了。”
“有多亲密?”安格莱姆笑道。
“我没亲眼见过,”骑士生硬地说。“而且传播流言蜚语可不太合适。何况,到了你这个年纪你应该知道,爱有千种形态,最终男人会被女人吸引,身体上的吸引。”
卡希尔轻轻地喷了喷鼻子。安格莱姆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私下幽会了大约两个月,”雷纳特·波伊斯德·弗兰西斯接着说。“从五月节到仲夏。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逐渐把谨慎抛诸脑后。谣言迅速扩散开去,不怀好意的言论也随之而来。丹迪利恩爵士没有再停留,匆匆离开了公国。此举很快被证明是明智的。他刚离开,拉杰姆德王子就从欣特拉回来了,一个侍从告诉了他一切。王子听到了对他有如此大的侮辱之举,你可以想象,顿时就勃然大怒。他把桌上盛着汤的碗扔了出去,用刀割开了报信者的喉咙,愤怒地咆哮着一些不雅之词。然后他朝马绍尔(Marshal)脸上打了一拳,打碎了他的牙齿,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面科沃尔(Kovir)出产的上好的镜子砸得粉碎。公爵夫人被押往了她的住处,以严刑威胁她逼迫她说出真相。之后他命令他的士兵们追捕丹迪利恩爵士,毫不留情地杀死他然后把他的心脏从胸膛里面挖出来。受古老诗谣的启发,他想到要油炸了诗人的心脏,然后强迫公爵夫人安娜瑞塔在整个宫廷的注视下吃掉。呸,真是恶心!谢天谢地,丹迪利恩爵士设法及时地销声匿迹了。”

楼主 神奇的马甲  发布于 2016-08-11 22:15:00 +0800 CST  

楼主:神奇的马甲

字数:69825

发表时间:2016-07-10 06: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11 16:52:12 +0800 CST

评论数:1577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