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架空】[瑜乔-策乔] 饮罢风沙

大弘自武瑄年间开春朝之例,至今已历六朝。


春朝惯来一年一度,算不得新鲜,而今次却因恰逢太后知命寿宴,圣上钦点钦天测算,太常督点,礼部筹备,胜在前所未见之隆重。不止十三郡官员悉数进京述职,更有边僻属国使者进奉。但无论何人,凡入京,必要经过中垣大街才算礼数周全。


中垣大街是顺安中轴,位置显要。高祖宋贽幼年成长于此,后携军起义,破城后重回儿时故地,便命人篆刻万言石碑竖立于此,警醒后人勿忘前人为子孙基业抛洒的头颅热血,付出之艰辛。此后数朝间,中垣大街便成为郡王官员进京必经之地,瞻仰者纷至沓来,自此约定俗成。而那万言石碑也被坊间称为“下马碑”,成为京中昭彰之地。


数九之时,天气依旧寒冷,中垣大街两侧茶摊食肆却依旧人声鼎沸。


露天的摊面,一张旧桌,几把竹椅,再加一壶温酒,便足矣招徕宾客满盈。临街观瞻,闲话间,便能消遣上一整日。


几日前,坊间便盛传靖西王即将入京,自此,中垣大街两侧商家日日爆满,坐无余席。纵是临时搭起的简陋木棚,也同样受人青睐,只因人们到此目的并非吃饭品茶,而是有幸瞻仰千古一将真容。十余年间,数次荡寇,力挽狂澜,令敌将闻风丧胆之人,该是何等气概魄力,绝世英武?


正午骄阳又落几分,等待已久的人群逐渐焦躁起来。


正此时,通衢大道那端忽而传来开道锣声,远处车马行人连向两侧避让,人群中掀起一阵窸窣骚动,纷纷昂首眺目,张望过去。


“嚯,这阵仗!”食肆中有人率先看清情况,言语中藏掩不住激动。


话音一落,紧张期待气氛又升几度,众人梗着脖颈,争相望去。却见光可鉴人的青石大道上,彩銮大驾迎着骄阳轻驰而来,仪仗蔚然,彩旗翻飞,幡声作响。随着仪仗队伍越行越近,锣鼓喧鸣声也愈发洪亮,周遭霎时陷入一片鼓乐嘈杂中。


“瞧这架势,应是靖西王没错了。”有人下了定论。


“可听这吹打,却似南域之音,不像出自靖西。”旁侧一人提出异议。


先前下了定论的那位有些不快,“兄台莫非去过南疆靖西,对这两处乐风有所研考?”


“那倒未有,只凭微薄经验猜测罢了,随口一提,何故引得兄台如此较真?”


“行了!争个鸟劲,待人下车一瞧不就知道了!”另一桌的粗汉不悦拍桌,不喜文人张口闭口酸话连篇,高声叱道。


争执间,大舆马车已行至下马碑前,辟道侍卫两侧排开,皆是锦衣繁饰,却不知为何地盛装。酒楼茶肆内一时间众说纷纭,一双双眸死死钉在不远之处,唯恐眨一下眼便落下终身遗憾。


在这嘈杂声中,车门缓缓打开,众人一瞬凝神屏息,目不转睛。


须臾,却是一妙龄女子盛装而出,轻纱掩面,长衣飘然,环佩琳琅间步下马车,面向石碑行过一礼,又很快登上马车匆匆离开。


片刻静默,周遭忽而爆发出此起彼伏唏嘘低咒之声,甚有几人干脆将酒钱拍在桌上,懊恼离去。不过这空位又很快被人填上,几日来如此误会闹剧反复上演,但欲要一睹靖西王风采之人,依旧络绎不绝。


乔惜羽自马车上下来,拢了拢面上纱巾,回眸瞥一眼含烟,示意她快些跟上。


穿过周遭喧闹嘈杂的宾客,听了几句议论,心下不禁哂笑。方才车上下来此女乃是南岭独瓦部落长乾公主,仅从那彩车上的图腾纹饰,幡旗上异于中原的色料便可窥见一二,却不知这些人在瞎激动什么?


寻到一家茶肆进去,信步登上二楼,楼梯口木门一合,便将外界俗声全然隔绝。


此间茶肆格局颇为独特,二层并无包厢,所有座位皆由白纱绸缎隔开,暖炉熏蒸,热气拂动白纱飘袅,似若遗落仙境。向里走些,细微可听女子声音低柔起伏,笑声清脆如铃,却不知声从何处来,唯见日光下倩影与纱影曳动,好一番沁人光景。


因这茶肆只接待女宾,乔惜羽便时常约上好友在此相聚。茶肆不仅装饰别致,位置亦是优越。二楼从窗看出,下马碑下情形一扫无余,自是春朝时观赏闲谈的好去处。只是眼下可与闲谈者只有含烟一人,倒是略显得寂寞了。


寻到自己常坐那处,叫了茶水点心,乔惜羽便靠进软榻中闭目养神。


回想今日遇见那人,年纪似与宋昭相仿,面容截然不同却自有韵味的俊朗,通身透出的沉稳大气,亦丝毫不输皇家血脉。如此出挑之人,若是京中人士,定然早已声名远播。既如此,必是才进京不久的地方官员。但从那口音中,又着实分辨不出他究竟来自何处,当真神秘莫测,惹人遐思。


思绪翻飞间,忽被脚步声惊扰。悠悠睁眼,却见茶肆丫鬟掀开幔帐进来,毕恭毕敬道:“乔小姐,外面有位琮姓姑娘声称与您相识,今日小店客满,您可介意与她拼个座?”


琮姓姑娘?乔惜羽眸中微起波澜,身边无论挚友还是亲眷,都不曾有琮姓之人,倒是忆起上月赐下的选妃名帖,与她同被靖西王挑中一栏,琮府赫然在列。只她与琮府这位小姐就连照面都未打过,何来相识一说?


丫鬟等了片刻未得答复,正欲再度征询,忽闻那软榻上飘来一声轻笑,微一抬眸,便迎上一道笑意深长目光。那眸中璀璨生辉,光华流转,当真美得摄人心魄。


“来的都是客,麻烦你去请这位琮小姐进来吧。”莲口轻吐,语声柔若春水,竟似有暗香自唇齿间溢出。


丫鬟应声退下,未过多久,再度掀开幔帐时,身旁已多了一位年轻小姐。


乔惜羽朝过微扫一眼,笑意横生。


这琮家小姐颜色倒是极为漂亮,身姿亭亭婀娜,修容娇俏,卷翘长睫下,一双凤眸不掩娇媚,凭生些许柳桃之色。再看衣裳佩饰,也显是经过精心挑选,偏偏避开俗肠,一袭藕色曲裾,朴实无雕,冬日里抛去生凉,平添几分暖意。


面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琮忆秋,乔惜羽不慌不忙,含笑示意对面软榻,语气淡而不怠:“琮小姐,请吧。”


琮忆秋打探多日,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会会这个对手。


未相见前,早已久闻对方盛名。太学时,常听人夸赞她何其动人,何其绝美。今日得见,她又何止是美!


那容颜精致绝伦,无丝毫修饰雕琢,却似画中人一般虚幻。偏那一双眸尤为出挑,浓密眼睫下轻盈灵透,灼灼光华,又引人跳出画来,遐思无限。


琮忆秋心知单论容貌她已全然落败,失神间,忽听对面出声相邀,方才掩起慌乱,打起精神,莞尔入座。


“琮小姐说与我相识,恕我失礼,不知我们何时有过交情?”乔惜羽挑起砂铫离火,喂水于空壶之中,如此犀利问题,自她口中问出,却似旧友闲叙般自然。


琮忆秋凝眸,见她悠然烹水,治器,手腕翻扬起落,好一番怡然自得之态,全然未将她放在眼中,齿龈暗咬,笑意却愈发傲人:“今日起,不就有了交情?何况,姐姐与我可是一同被靖西王挑中,说不准往后便成了一家人。提前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一家人?倒是何人给她的自信,能被周公瑾那等冰山相中?


乔惜羽视线扫过,心下谑笑连连,面上却依旧清淡:“琮小姐这话恐怕说得早了,你我仅是有资格参加遴选,非已半踏入王府门槛。女子以矜为德,这道理,琮小姐莫非未曾习得?”


琮忆秋一怔,骄傲如她,何曾被人当面暗指言行不矜?若是旁人,她早已如数奉还回去,偏是面前女子,言语分明句句犀利,却巧妙避露锋芒,绵里藏针,当真不是简单角色。


“这道理妹妹自然懂得。但此次选妃,王爷特意列出琮府与乔府,这个中缘由,莫不足够显而易见?此时若再一味矜持,倒是略显得清高了。”


乔惜羽纳茶的手一顿,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揶揄反击。余光一瞥,见她唇边笑意粲然,眼底却凌露冷意,心内微凛。这琮家小姐来者不善,纵无意相争,却不可不防。


唇角微翘,斟上清茶捧至手心,靠入软榻,视线扫向窗沿下耀眼金辉,惬然凝眸:“琮小姐,实言相告,我从来无意争这侧妃席位。你的对手,也不会是我。”


琮忆秋闻此,当下笑意僵在唇边。


志在必得而来,尚未出招,对手却言无意较量,好似一拳打空,令她一时竟不知该为失落,还是该为庆幸。


隔断内一时陷入尴尬沉默,唯听炉火上砂铫笃笃作响,旁间人声笑语飘过,令这狭窄半方之地,陡然间气氛更显凝滞。


僵持须臾,忽闻街上一阵骚动,嘈杂混乱间,一人嗓音尤为高亢嘹亮:“这回当真是靖西王!”


此音一落,街边人声霎时鼎沸,茶肆内更是一片激动叫嚷。竹质地板上脚步声凌乱响起,伴随一阵环佩叮当,本在闲叙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不顾姿仪,纷纷涌至窗边,探身张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片聒噪声中,唯乔惜羽镇定依旧,瞟一眼同样按捺不住起身的琮忆秋,轻笑一声,不疾不徐放下茶杯,方才将视线投向窗外。


下马碑下,不见銮驾彩旗,随行侍卫,唯见一人单骑而来。至碑前,勒马急停,翻身跳下,衣摆飞扬,身手矫捷。那背影高大俊挺,玄衣熨帖,腰带紧束,通身无一处繁琐赘饰,却丝毫遮掩不住修伟气魄。


乔惜羽忽而释然。这便是了,有些人,不需浩大排场,侍卫环伺,华服贵冠,仅在人群中长身一立,不笑不怒间,大气威仪便凌压众人。好似周遭兀地黯下,唯他那处光华璀璨,夺目至极。


此一生,她断定只二人有此风骨,其一是为宋昭,其二便是眼前此人了。


她视线一刻不离,定定锁住那人背影,急于一睹他如今样貌。待其行礼方罢,转回身时,惊鸿一瞥间,她却霎时讶然瞠目,惊异万分。


竟然是他!


当年那个青涩未褪的少年,戎马倥偬八余载,枕戈待旦,刀刃舔血,生生练就如今这副样貌。长年带兵,露宿风餐,大漠风沙将他面容雕琢得深邃沧桑,脱去少年意气,当真成为铁血男儿。


乔惜羽喟叹不已,多年未见,他耀眼更甚当年,也难怪她未能认出了。


另一端,琮忆秋目光炙热,紧紧缠住那道巍然身影,片刻也难移开。


这便是传闻中的靖西王,传闻中神邸一般的人物。


那人面迎骄阳,扶剑而立,身躯笔挺,伟仪如松。举手投足间,尽是与京城美男截然不同阳刚之气。冷峻墨眸逡巡扫过,便似利刃破空,竟能将人击穿一般。而此前盛传他性情孤僻,残暴冷酷,亦未在他身上印证分毫。将兵之人,却有鸿儒之风,当真世所罕见。


如此一人,似同沧海明珠,如何能不引人瞩目,如何能不惹人向往?而偏此人,竟于万千娇美中,将她选中,这又是何等厚幸?


琮忆秋悸动难抑,心似擂鼓,攥湿掌心。然待回眸时,见乔惜羽亦是怔然凝望,误以为她也动情,眸中渴望爱慕随即敛去,心思暗波涌动。


如此神情,正被倏然回神的乔惜羽扫入眼底。想起早先在玺元斋门前无意听周瑜提到的“夫人”,再联系他马鞍上所挂精致食盒,她眉睫微扬,出声提醒:“我说过,你不必在我这儿下功夫,你的对手,只怕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琮忆秋深觉意外,“你如何得知?”


乔惜羽下颌微扬,提醒她注意远处那毛色雪缎一般的名驹:“你可瞧见那马鞍上的食盒?”


琮忆秋视线抛过,认出食盒上雕刻樱花,乃是城北陶然堂的纹样。只这二者又有何干?她微感惑然:“能否解释一二?”


乔惜羽暗诽愚蠢,如此悟性,竟还想高攀那人门槛,当真自不量力。虽极不情愿,仍旧好意提点:“陶然堂的樱花红豆、红糖枣沙盛名远播,极受京中千金偏爱。你认为他一个男人,买这点心会是自己享用?”


琮忆秋方才顿悟,脑中惊雷炸响,震惊不已。


此言之意,是指王爷早有心仪?可若真如此,他又为何单独挑出琮府,加在选妃之列?琮忆秋反复斟酌,仍难想通,便又提出另一种可能:“据说太后喜甜,王爷这点心,或许是为探望太后而备?”


乔惜羽嗤笑一声,更觉此女无救。起身唤上含烟,离去前,抛下一句:“太后如今在文孝寺修心,并不在京中。何况王爷八年未曾归京,若要备礼,也绝无到了京城才置办的道理。话我点到为止,信不信,便就由你自己了。”


明眸掠过,见她听了进去,方才拂袖离开。


这琮氏虽不聪睿,心思倒是不浅。要防此人,仅将自己摘个干净却还不够。此一招祸水旁引,将要引向何人,不仅琮忆秋急于知晓,她亦十分好奇。思来,能令周瑜如此疏冷寡淡、四平八稳之人,不顾规矩礼仪,金屋藏娇,甚至抛下郡王骄傲威严,亲自为其买来糕点的,定也是个万里挑一的妙人。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4-11-30 17:50:00 +0800 CST  
这周又卡文了……能力不济,时间不够……好想辞职专职写作。
@琴酒霏霏@icveun@FoeverloveXYZ@伯言随心@mena_roro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4-11-30 17:51:00 +0800 CST  
这章有点仓促,本来打算多改改,大修一次再发的。但是今天已经周六了,明天又有事出门,所以只能先发出来了……呃,大家凑合看吧。
@琴酒霏霏@icveun@小名叫瑶瑶@FoeverloveXYZ@伯言随心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4-12-06 22:43:00 +0800 CST  
发文收工~大家猜猜洛瑶看见谁了,猜对有奖~
@琴酒霏霏@icveun@FoeverloveXYZ@伯言随心@咎由自取·命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4-12-13 18:31:00 +0800 CST  
上来说声抱歉,这周朋友过来,一直在当“三陪”,完全没有码字,真是罪大恶极啊!今天她终于滚蛋了,我休息一下明天就开码,争取下周周内就发!望见谅~!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4-12-27 17:09:00 +0800 CST  
吐血怒更7000字……元旦公司调休,所以连班了,今天才放假,赶紧码完了送福利。现在说新年好虽然有点迟,但还是要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学生党们都学有所成,工作党们工资福利涨涨涨。另外新年到了,我也收到一份大礼,今早测到怀孕了~激动了一小下,然后忽然觉得重担在肩呐。要升级成妈妈啦,想想真是蛮忐忑的一件事。希望带着宝宝的陪伴和大家度过更多的时光吧。2015,要更幸福更快乐的生活啊!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5-01-04 16:33:00 +0800 CST  
刚才第二段有点逻辑错误,我改了一下重发了一遍……都说怀孕傻三年,原谅我这么早就开始傻了……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5-01-04 16:55:00 +0800 CST  
@琴酒霏霏@icveun@FoeverloveXYZ@咎由自取·命@伯言随心
怀孕好辛苦,还要上班,老公管得也紧,码字完全转入地下工作了。所以如果不能按时更,请大家谅解嗯。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5-01-14 21:07:00 +0800 CST  
我灰溜溜的跑上来了,最近妊娠反应比较严重,身体不太好,家里管的又太严,精力有限,所以没有写文,很抱歉。希望能尽快恢复,早点为大家呈上新章节,祝孩子们寒假愉快!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5-01-27 13:58:00 +0800 CST  
致所有亲爱的读者:
是的,我是湮尘,阔别已久,我又回来了。
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孩子、婚姻、父母,我消失了一阵子。人活着,便总要面对形形色色的磨难,或许我的生活自大学毕业起便一帆风顺得太久了,事业、婚姻、孩子,一切看起来那么完美的表象,实则正如冰山的一角,在水面下隐藏着暗流和危机。所以上天给了我接连的试炼,颠覆我平静的生活,让我数度觉得天塌地陷,人生无望。有几回,我甚至都以为我得了重度抑郁,每天以泪洗面,食不下咽,整个人状态奇差,更想过用自杀结束生命。而那时,支撑我的除了我的孩子、亲人、朋友,我唯能想到的另一件最美好的事,竟是曾经在这里快乐的码字,每天期待着大家的评论与建议,我想过上来看看,只是我实在太忙也太累了,抽不出空回来,更没能来得及和大家打一声招呼。
所幸,黑暗的一切已经度过,在2017年即将到来的时候,我终于可以回来,回到我熟悉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快乐的码字,简单的生活。
在人生遭遇磨难之后,我对《饮罢风沙》这部小说的立意以及故事的发展都产生了完全崭新的想法,也是因为生活经历的丰富,让我如今再回头看曾经创作的单纯而美好的小确幸时,有一种浅陋之感,更有过大篇幅修文的想法。但人生既已如此多舛,生命既已如此沉重,在重见天日时,又为何不活的简单、单纯一点呢?所以《饮罢风沙》仍旧会按照曾经的大纲去写,或许也是因为我没精力修文,就当是找一个借口,减轻一些工作量吧,也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文笔的浅薄和世界观的单纯。
感谢所有的读者们,在我离开后遥遥无期的日子里,还坚守在这里。我收到了无数私信,但我愧于回复,也愧对大家的支持,只能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并一并致以谢意。
无论如今这篇文章还有没有人会来支持,我相信今后会有,哪怕一个、两个也好,我都会遵守我的承诺,直到完结为止。
因为照顾孩子还要忙工作,更文时间不太确定,但我会尽快把字码起来发出来。下次更文会在圣诞节前后,新的章节我已经动笔,就当是送给大家的新年礼物。今后发文,我也会尽量根据我的情况预告下一次发文时间。
这里是我的树洞,但我欢迎所有人与我分享,少女时旖旎的美梦。
再次感谢,鞠躬。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6-12-23 16:54:00 +0800 CST  
曾经的读者,我就不一一圈了,总觉得我于心有愧,只希望你们如果还惦记着这篇文章,再回来时见到作者回来更新,能收到小小的惊喜。若不再回来,也感激你曾经的支持,就让往事随风吧。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6-12-23 17:01:00 +0800 CST  
居然有这么多人!楼上的孩子们,摸摸头,我正在码字,很快你们就有新章节看了。
谢谢你们在这里一直都没离开,帮我照顾这个树洞,谢谢!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6-12-23 18:12:00 +0800 CST  
章四一就是这样了,很久没有写作了,新的章节或许不尽人意,但为了尽快赶上进度,也就仓促发出来了。连载就是这样,有时候不能留给自己太多的修改时间,有时候一些章节的连贯性、情节、细节方面都是有瑕疵的,回头看出来吧,又不可能重新大修,所以真的是很考验作者的能力啊!
这一章6000字左右,作为大家的圣诞节礼物。感恩有你,圣诞快乐!
PS:下一章节就是太学的校园故事了~应该会有些新鲜感吧。发文时间预计在元旦小假期间。等你来看~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6-12-24 20:48:00 +0800 CST  
【章四二】太学


黄昏,乔府晚宴。


“瑶儿,明日就是太学入学的日子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问话的是坐在主座的乔怀安,他呷了一口茶,目光慈爱的落在洛瑶身上。


洛瑶抿起唇笑:“早准备好了太公,您就放心吧,瑶儿不会给乔府丢脸的。”


乔怀安赞许地点头,“太学是大弘一等一的学府,每年只招百余人,你这次能进去,太公也是花了点力气的。你虽没念过私塾,不过太公相信以瑶儿聪慧,定是能够胜任的。明日就要入学,太公就以茶代酒,祝你顺利通过八艺考试。”


老爷子端起茶杯,对洛瑶一晃,徐徐饮下。


洛瑶也连忙回敬,斟上满满一杯,心下却是直倒苦水。太学教授的内容远比她现有的知识高深的多,旁人念过私塾,通过考试进去尚且不能完全掌握,凭什么夫君和太公却都认为没一点儿底子的她能胜任?


不过她还是尽力绷着笑,今日这酒席,是为庆贺她入学特意办的,除了长年在外跑商的长孙,一大家子全都到齐了,她自然不忍扫了众人的兴致。


席间众人欢声笑语,推杯换盏,甚是温馨融洽。可在这一片融洽中,却涌动着一股暗流,在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


为了两个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的苏氏,一心不希望洛瑶去参加什么劳什子选妃,只想替她物色个读书人,安安稳稳地过太平日子。乔老爷子却不这么想,这被御笔钦点参加靖西王的侧妃遴选,不知是多少名门望族想求都求不来的荣誉。他面上说这是圣旨不好不遵,内心却盼着洛瑶顺利通过太学考验,被靖西王挑中,乔府的位份也能在朝中抬上一抬。


他虽知道洛瑶一旦被选中,嫁到靖西去怕要受苦,可思来想去,终归是乔府的利益占了上峰。


苏氏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为了这事也与乔老爷子磨了不少嘴皮子,可她是个女人,又是晚辈,又哪里拗得过。今日这宴席,她吃得不痛快,憋了一肚子的话,临了,还是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爹,今日借着这机会,您也该表表态,这靖西王的选妃,瑶儿是非去不可了吗?”


苏氏话音未落,屋中已安静下来。


乔惟先目光扫过去,蹙眉斥她:“这时候,你提这个做什么?”


乔怀安倒像早有准备一般,朝乔惟先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二媳妇,这是皇上下的圣旨,你难道要我老头子去抗旨不成?”


“爹,我哪里那么说了呢?”苏氏连忙解释,“可咱大弘不也有规矩,只要不入太学,不通过太学的考试,就没资格参加选妃。您何苦非得费尽周折让瑶儿去念太学呢?只要她……”


“糊涂!”乔怀安起先还和颜悦色,听到这儿却来了火,一巴掌拍在桌上,“上太学念书,是只为了参加选妃吗?妇人之见!”


“可是爹……”


“好了,不要说了!”乔怀安振袖而起,指着桌上一圈人敬告:“我再说一次,这是圣旨,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谁也别再来与我磨嘴皮子!都散了吧!”


老爷子离了席,宴席不欢而散。


乔惟先看着垂泪的妻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倒还哭上了,本来大家欢聚一堂为瑶儿庆贺,怎么你就偏要生出些事端来?你让孩子怎么想?”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好什么好?你只道是选你觉得好的,你怎知道瑶儿怎么想的?她愿意嫁个书生还是将军,你问过她了没有?”


“她年纪还小,懂得什么?”苏氏据理力争,“况且我还问过你,你自己不也说,不希望瑶儿嫁到边境去吃苦?”


“你别无中生有!我何时说过这话?”乔惟先连声撇清,“我说的是不论嫁给谁,只要不吃苦就好。”


“那边境条件多差多苦?若真嫁去了,不是吃苦又是什么?是,靖西王是人中龙凤,可我不图那些,我就希望我将来的女婿能真心待我女儿好!”


“靖西你去过是怎得?你怎知道条件差?再者,你怎知道人家不会对瑶儿好?”


“王侯将相,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况且,那带兵打仗的粗人,又有哪个知道心疼人的?”


乔惟先觉得苏氏简直不可理喻,不想与她再论,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这离着选妃还有好几个月呢,人家靖西王选不选得上咱们还未必,你这整日闹腾还有完没完了?”


“我闹腾?”苏氏一听哭得更凶,“我还不是为了女儿?你乔惟先两手一甩落得清闲,女儿们的婚事你操过半点心没有?……”


眼见这争吵的内容从洛瑶的选妃到乔惜羽的婚事再到家长里短委屈心酸,乔惜羽无心再听,给洛瑶递了个眼色,二人便乖巧地劝慰了一番,抽身出来。


回房路上,姐妹二人踏着月光,一路缄默。最后,还是乔惜羽忍不住开口:“我问一件事,你如实告诉我?”
她询问的目光尖锐探寻,洛瑶只得讷讷点头。


“你与王爷,是不是早就……有过接触?”斟酌半晌,还是避重就轻地用了接触这个词。这件事上,她不想一针见血。


“是。”


答案在乔惜羽预料之内。


若没猜错,洛瑶应该就是那个姑娘了。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可以让周瑜这四平八稳之人不顾尊卑威仪,抛下身份规矩的姑娘,竟是自家小妹。


“你们认识多久了?”


洛瑶知道瞒不下去,也只能搪塞:“从邬延离开以后,便认识了。”


乔惜羽微微吃惊,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有没有对你……”


“没有。”洛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们什么都做了,唯独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刚回来的时候,不是也验过了守宫砂,姐姐还要再看一次吗?”


“罢了。”乔惜羽摇头一叹,“如此说来,选妃宴上王爷一定会选你,这都是他已安排好的。可……你知道这只是遴选侧妃吗?按规矩,他还要再娶一位正妃的。”


洛瑶不语。


“其实母亲确实是为了我们好。”她兀自向前走去,又兀自念叨:“那些人皆是冷血动物,他们冷情起来,才不会在意这之前对你许下的山盟海誓。也许,他也很快就会有新宠,你若不后悔……便就随你吧。”


这话听起来颇有一番弦外之音,洛瑶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去:“也许姐姐对三殿下有什么误会?”


乔惜羽不答,只是摇头,“你不懂。”


“可是姐姐根本不喜欢姚士开,又何苦……”


“别说了。”她打断她,唇齿翕动,良久,只剩一声空荡荡的叹息,“瑶儿,我只希望你慎虑慎行,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不早了,我回房了。”


洛瑶没有再追。


几月来她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一个人离权力的风眼越近,便越做不得自己。曾经决然的抛弃,或许并不是因为他薄情,更或许并非他所愿。


无人知晓,乔惜羽是如何牢牢占据着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处位置,十余年了,从不曾遗忘或是离开过。若他当真残酷,冷清,也许在某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他便会像不曾出现过那样,决然地转身,离开,自此消失在乔惜羽的生命里。


可他没有——十多年来,他将她沉甸甸地揣在心里,捂热了某处的柔软,却不敢轻易示人。


他让洛瑶想起周瑜,他们是何其相似的人,相似到爱着一个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她曾经固执地以为,像他们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儿,沙场上腥风血雨,枕戈待战,心定然是要如寒铁一般冷,才可以安然面对死在自己刀下的鬼魂。而这样冷硬的心,又怎么会有千回百转的柔情爱意?


他离去时,洛瑶尤其怨怼,可此世再见,她才知他冷硬凌厉的那面也有例外。他们甚少言爱,更少有甜言蜜语,但爱意却一日日堆叠成山,高耸入云,无声无息地将她们保护在那一道坚硬的屏障之后。


正如宋昭,十年前,他坚定决绝地离开,十年后,又鲜血淋漓地归来。


没有人知道是以怎样的代价,他褪去一身稚嫩青涩,带着被他揣了十年,沉甸如山,难以言说的爱意,风雨兼程地归来,归来到最初分离的地方。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7-01-01 00:25:00 +0800 CST  
翌日。


天未亮,洛瑶便早早起来,收拾整齐出门。


入学头一日,各种繁琐的规矩礼仪是免不了的,早些过去也好提前准备。


一家人叮咛嘱咐,将她送上马车。苏氏原本也要跟上,所幸被乔惟先劝下,入太学第一日,该学的第一门便是自立,太学开办数十年,学子入学,没有父母亲人跟着的。


原以为到的算早,哪知道马车还没行到太学门口,就被堵在了半道上,前面排起长龙的马车自然也是来送学生的。既堵上了,再娇贵的小姐公子,若不想第一日入学就迟到,也只能下车步行。


无法,只得遵照。


早春时节,天色尚黑,清晨寒意料峭。洛瑶将毛领翻起拉紧,下车与车夫道过谢,便汇入人流之中。


前庭早已排起了长队,一直绵延到中殿的金匾底下,队伍的尽头是一张长桌,三五个穿着官服的坐在后头,拿着名册一样的东西划写。洛瑶已听姐姐讲过流程,猜测这大概是签到的地方了。


正要往队伍的末尾走,却与个急惶惶跑来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洛瑶娇小轻盈,被她撞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姑娘倒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连声致歉:“哎呀!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我要迟了,赶得着急了些,你没事吧?”


“没事。”摇摇头,见她年纪与自己相仿,便顺嘴问一句:“你也是今日入学的新生?”


“是呀,你也是吗?”姑娘水亮的黑瞳透出惊喜之色。


“这整个前庭的学生应当都是,老生入学要比我们晚些时日的。”


太学的学制分着半年期与一年期,半年期学制雨水前入学,立夏结业。一年期则是立秋、雨水两次入学,同样立夏结业。两种学制长短不一,课程安排也一密一疏,许多选择让子女参加半年学制的门第,多半是因为急于安排婚娶、科举、入伍等事宜。比若洛瑶,就是为了参加五月的选妃,才这般着急。


“哦!原来如此。”姑娘明了地点头,望着长龙兴叹,“今年的新生人可真不少啊。”


“是呀,快排队吧。”洛瑶提醒了一声,忙向队伍末尾走过去。


这说话的半晌,队伍已经又长了一截。两个姑娘均是初来乍到,也是缘分凑到了一起,便就趁排着队的功夫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闲谈中,洛瑶知道她是给事中冯元的次女,闺名冯小满。


给事中是言官,官职不大却叫百官都敬畏几分,只因朝中谏言、监察均在他们职责,当朝指出其他官员言行不当也是常有的事。言官只有遇上盛世、明君,才有处泼洒他们桀骜文人的那腔热血,若朝廷是一言堂,他们也不过落得凄惨境地罢了。


比起父亲,冯小满倒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儿,性格温温软软,带着点不出格的顽皮,二人聊熟了,洛瑶便觉得有个人就伴儿也是好的。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7-01-01 00:27:00 +0800 CST  
排到签到桌跟前,两个姑娘在名册上打了勾,便随着一大群人,被皂色官服的小官员领进了大堂。


小官员文绉绉地读了一通章则,大抵是些典礼上的规矩,洛瑶无暇细听,只细细端详了一遍这大堂内的布置。堂中很宽阔,能容纳百人左右,堂下一人一桌摆放的整整齐齐。大堂最前,除去太学博士的专座,还有一排单独的座椅,正好是八张椅子,对应了教授八艺的八位先生。


会不会有他呢?


目光落在空空的椅子上,正愣神想着,便听小官员道:“请各位自行落座,典礼一会儿便开始了。”


冯小满早挑好了第二排不正不偏的两个座位,拉着洛瑶过去。


太学可说是个小京城,如此汇聚京城各家小姐公子的地方,位高权重者有,人微言轻者有,新生入学,第一日就抛头露脸坐前面的,多是名门望族,见惯了大场面,偏就爱受人瞩目。


洛瑶余光一扫,便就瞧见了几张寿宴上的熟悉面孔,转头笑冯小满,“大家都往后挤,你倒要坐前边出风头。”


“后边儿也没几个座儿了,总有人来得晚要坐前头的。”冯小满眸中带着神神秘秘的笑意,声音羞羞赧赧,“还有呀,听说教琴艺的先生特别英俊,坐前边儿看得清楚。”


洛瑶见她红了脸,一时也是无奈又好笑。


不过想起叶知鸢的模样来,也是堪得上英俊的。但若要比周瑜,却又要输上一大截子,不是输在容貌,而是在气场和格局。论这两样,她是只敬佩三殿下与周瑜两人的。


想着,目光便又落回到不远处空荡荡的椅子上。早先与他提了希望他做自己先生的想法,但他未置可否,她权当自己妄言了,也就再不问起。最近他忙得不可开交,久未见面,自然更没有提起过。


想来是不大可能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天马行空。


他若真来做了先生,会教哪一门?自然不会是琴艺了,那会是棋艺么?她倒很少见识他的棋术,只听魏玄描述过几次他与三殿下鏖战的苦局。棋盘上,那是他另一方厮杀的天地,在那里,他的棋法又会是怎样的诡谲?


“洛瑶。”


听见冯小满在旁边轻唤,洛瑶才忙忙聚回涣散的视线,“嗯,怎么?”


“快坐好,一会儿就开始啦,发什么愣呢。”


大堂内这会儿已经坐满了,方才嘈杂的声音也静了下去,四下一扫,一人一桌,各个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聆训的姿态。左手边是个面生的公子,洛瑶与他视线对上,少年面一红,仓促将视线投向前方。


洛瑶莞尔,端正坐姿,静待训导。


少顷,太学博士与太学一众助教鱼贯而入。勉博士为首,他花白胡子,刚正严肃,一身礼服打理的一丝不苟,环顾大堂内莘莘学子一圈,便铺开手中卷轴,宣读《学礼》。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学子要朗声跟读,正衣冠,修整着装和容貌。跟读完毕,还要向先辈师祖行三叩之礼,是为“拜师”。拜师之后,学生向先生赠“束脩”,先生则以朱砂为学子点痣,取意“点智”,便正式开蒙了。


诵读之后,学子出席列队,等待赠脩点痣。勉博士声若洪钟:“请几位先生进堂。”


洛瑶的心忽然砰砰跳起来,她不知自己为何紧张,只是不自禁地探头往前瞧,抑不住好奇和绷紧的期待揉在了一块儿,沉甸甸地坠着她的心。


最先进来的是三位老先生,一个绷着面,显得十分严厉,另外两个和蔼稍许,但也肃然令人起敬。紧跟着的是个年近中年的大叔,大腹便便,春光满面。


他后边的,却是个颇有风韵的女先生。外表虽并不年轻,优雅却如同烙印在骨血一般,丝毫不见岁月的摧残。洛瑶曾听说过,她似乎是大弘数一数二的金石书画大家。至于是教书还是画,便就不得而知了。


再进来的先生一身武装,魁梧,黝黑,微有些罗圈腿。叶知鸢则闲庭信步地跟在后头,他依旧是那副清淡如水的姿态,进了堂来,清冷的眸扫过百号学子,并不停留,立在几位先生旁侧,引得下面姑娘一阵目眩。


冯小满直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遏制不住兴奋:“他真的好英俊呀。”


洛瑶哪里顾得听她喟叹,眼睛盯着门口,心跳乍慢乍快。


勉博士一一介绍过去,几位先生姓甚名谁,教授什么,都详述一遍。再一数,只剩最后一位教射礼的先生了,然而迟不见人进来。


大堂下开始冒出窃窃私语声,洛瑶方才激动,紧张,这会儿却没了期待,恹恹地等着束脩点痣。


静默的片刻,勉博士忽向门口望去,恭恭敬敬,比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视线循向门口,来人墨衣玄袍,大步流星,风尘仆仆。至堂前,脱下皮手套,朝勉博士及诸位先生一拱手,便自立于叶知鸢旁边。他自始至终未笑,未言,目光锋利,直直投向堂下,所及之处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靖西王?!堂下哑然,有几个学子甚是惊讶地呼出了声。


他并不理会因他到来而引起的小骚动,视线掠过前方嘈嘈杂杂,百余人中,一眼便精准地找到了洛瑶。洛瑶还未回过神来,正正迎上那道炙热目光,胸口倏然一窒,讶异,凝眸,然后鸵鸟般惶惶低下头去。


似一裹蜜糖渗开,丝丝缕缕沁进心缝,甜的她有些昏昏然。


他竟真的来了。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7-01-01 00:27:00 +0800 CST  
章四二奉上,祝大家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本周文章仓促完成,还盼大家海涵。下周应该要好好思考一下了,校园生活离我太遥远了,要怎么写呢?嗯,容我想想吧~
孩子们的留言我都一一拜读了,内心感动得久久不能平静,今天太晚了,白天再来答复大家。
PS:下次更文时间在10号左右,等你来看。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7-01-01 00:32:00 +0800 CST  
【章四三】誓言


排队等待向先生赠束脩时,洛瑶更加心不在焉,因为点痣的人是他,她便一直忍不住朝他的方向偷瞄。


学子中大部分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大弘的传奇王爷,赠脩完毕,到他跟前时,都显得激动而无措,有的也试图向他表达三两敬仰之情。但他一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因为身形高大,点痣时便微微欠身,寄语一二,既不显得热情,也不过于疏远。


遥望中,洛瑶与他的距离渐渐近了,终于到她时,她倒没了方才的紧张,大大方方地往他面前一站,理好额前的碎发,等着他落笔。


周瑜见她仰起头来凝着自己,换上学子服的她,更显得像个未脱童稚的孩子。一张鹅蛋似的脸颊软软嫩嫩,水灵灵的杏眸睁圆了望着他,眸心里带着期待的笑意。一时间,他恍然竟以为回到少年时代,回到她梳着双髻,嬉笑追逐着捕蝶,迎着荷风抚琴的那个初夏。


那一年,总角垂髫,他赠她一枚玉佩,就此许下了一生。


他胸口一暖,唇角浮上笑意,执笔蘸了朱砂,微微冰凉的笔尖触在她眉间,温柔而缓慢地在那里点下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落笔时,又依照惯例送出寄语,只是态度却是不同旁人的疏离,宠惜之情全然渗进八个字里:“谨言慎行,勤学好问。”


这会儿的洛瑶是听不懂他意味深长的寄语的,她耳边满是他低沉温软的嗓音,风一样沙沙吹进耳蜗,搔在心窝里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少女的情思便枝枝杈杈地疯长起来。


眼神垂下来,落在他厚实胸膛上,便又想起他总是喜欢将她紧紧拥着,沉稳的心跳隔着肌肉和衣衫传过来,炽热的体温如火焰将她包裹……似乎昨日才与他温存过,又似乎已与他分隔了一年那么久。


愈想愈远了,洛瑶只觉得这会儿耳朵烧烫,再不敢看他,慌不择路地逃了下去。


午膳用过,冯小满和几个新认识的小姐妹回学堂歇息,洛瑶则寻了借口带着新发下来的课本去了学堂后花园。下晌第一节课便是国论,她自认这是所有科目里最难的一门,便想趁着休息的功夫先温习一下。


寻了处僻静草地坐下来,早春的天,正午的阳光晒着暖洋洋的舒坦。她一边翻书一边将疑难之处记下,看到入神处,忽听背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以为是冯小满来喊她,忙合上书起身。可待回过头去,才见来人是周瑜。


她惊喜地唤了一声“夫君”,见他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惊觉自己太过莽撞,抿起嘴讪讪地笑。


“来。”他招手示意她随他走,她便欣然跟上。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7-01-10 22:39:00 +0800 CST  
从草地绕进抄手游廊,沿着路一直走到回廊尽头,再转过去,便是一片青冉冉的小树林,背靠着一间杂物间的外墙,像一片天然的蔽所。


她随在他身后,甫一转进那方小天地,不及反应,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进了怀里。他紧紧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将她整个身子揉进自己的胸膛。洛瑶昂起头来,正对上他灼热无比的视线,正欲赧然垂首,他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下。


这一吻浓烈而绵长,起初是急迫、热烈,强悍地掠夺,他急促的喘息,疯狂地索求,唇齿磕绊,毫不掩饰他对她近乎发狂的思念与渴求。像一只饿极了的豹子遇上了可口的猎物,直到填满欲求方才停下。浓转而淡,炽热的吻又忽变得温柔而细腻,落在她小巧的鼻尖、眼睑、额头,最终在她发顶沉沉印下。他将她圈在怀中,平复下来的呼吸变为一声长长的喟叹。


洛瑶环上他的腰,早春的午阳和他身上隽永的木香,这季节最温暖的事物都在她身旁了。


“夫君。”她唤。


“怎么?”


“谢谢你能来做我的先生。”


“傻话。”他扬唇,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洛瑶不满他弄乱头发,噘了噘嘴,想起他消失这么久,又撒娇似的埋怨:“你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只送口信不见人,让人家好一阵担心。”


“在忙朝里的事。”想起朝事,便是一阵疲惫袭来。周瑜不想多说,更不想在她面前说,但又知道以她性格,定是会锲而不舍地追问到底。而况,以如今这般飘摇的局势,即使他不肯说与她听,早晚有一日她也会从别处知道。


洛瑶犹豫一下,果然问:“我听说太子出事了?是真的吗?”


“听谁说?”他挑眉,才预料到的事情便被印证,委实让他有些意外。


“爹和太公那天下朝回来说的,我不小心听到了。”


“那就当没听到。”


“可夫君以前都告诉我的。”她委屈地瘪嘴,杏眸翦水,一副讨好卖乖的小模样。恰逢一缕阳光从树梢漏出,她白皙的皮肤被金色的阳光镀上一层光晕,娇嫩轻薄地仿佛蝉翼一般。


周瑜最抵不住她这般,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脸,心化了似的柔软:“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今后行事可不能再像寿宴上那般鲁莽,更不要将这些事告诉你阿姊。暄文也特意嘱咐过我此事。”


洛瑶忙不迭地点头。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7-01-10 22:40:00 +0800 CST  
他表情便肃穆下来,声音也压得极低沉:“户部的案子结了。太子被废,如今软禁在御正院。太子dang、四爷dang近百名官员被革职,皇上大病一场,朝廷现如今已是天翻地覆。”


洛瑶倒吸一口凉气,“大弘要变天了吗?”


他默然,目光从她面上收回,投向远处:“还不至于,但恐怕也快了。以前我就与暄文说过,太子昏聩,纵使他再得宠,势力再大,圣上也早晚会放弃他。宋渊不同,有朝一日让他得了圣心,这局势再想翻回来,怕就难了。如今看来,一切已是开始印证了。”

楼主 单面湮尘  发布于 2017-01-10 22:44:00 +0800 CST  

楼主:单面湮尘

字数:286904

发表时间:2014-03-13 04: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15 20:03:48 +0800 CST

评论数:386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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