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殊途 同归(书生攻x魔教教主伪瞎子受)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13 02:17: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芩归儒三人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了第二天正午到了不籍山。其实如果不说,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眼前这高耸入云郁郁葱葱的山脉居然会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魔教总坛。正午阳光照下来,山间依旧是云雾弥漫,颇有些“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味道。

然而鸟可能真的没几只,人却是不少的。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芩归儒三人的去路被几名穿着统一青白色短打衣衫的少年拦下,几把剑指着三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芩归儒有些莫名其妙,将孙帆二人拦在身后冲这一群突然冲出来的少年略略行礼:“在下芩归儒,不过带了两名家人出来游玩而已,并没有想做什么鬼祟的事情,几位少侠是不是误会了?”

少年将信将疑,虽收剑入鞘语气却没有半分收敛:“既然如此,速速离去。”

“大胆!”追一眼看就要动手,一惊一乍的少年后跳一步又拔出剑指着他。

“追一!。”芩归儒喝止追一,又冲那群少年笑道:“家人无礼,还望勿怪。只是在下是答应了好友要画一副不籍山日出图送他,这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你们这些酸腐书生整天就知道诗诗画画,还是赶紧走吧,要画画去找其他山去。”大抵是芩归儒表现的的确软弱可欺,少年没有半分让步,语气里还添了三分讽刺。

芩归儒有些焦急:“这山又不是你的山,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

“便不是我的山,我不让你上去,又能奈我何?”少年显然是忘了之前自己还被追一吓退的事,提着剑就是不放芩归儒过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芩归儒倒是挺上一步:“这山我今天还就非上不可。”

“呸,酸秀才不知好歹,这里是魔教的地方,是你能来的吗?”少年人初出江湖年轻气盛,即便是为了他人好也要说得比对方气势横上几分:“小心日出没见着画没画出来,人先送了命。”

追一突然出手,他虽然年纪与芩归儒相仿,但是他们这种专门培训的护卫练的就是速成的功夫。几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少年人影都没见着,就被一声惨叫吓醒,手里的剑纷纷掉到地上。追一将那口出狂言的小少年往芩归儒面前一扔:“公子,怎么处置?”

那小少年在地上打了个滚,一抬头看见芩归儒,眼里顿时带了三分惊惧。

芩归儒瞪了追一一眼,伸手将小少年扶起来:“得罪了,在下无意与各位交恶,只是君子一诺,你们又何苦一直拦着我?只不过看个日出画个画,和什么魔教半分关系也没有的。”

“吵什么呢?”低沉的男声从旁边响起,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面向严肃束着头发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内敛,那几个气势逼人的少年一见他立刻收声慌乱地跑到他身后。那小少年也跑过去,躬身唤了一句:“师父。”回头看了一眼芩归儒又拉着男人的衣袖耳语了几句。

中年男人身后还跟了几名少年少女,和这些拦住芩归儒的少年都是一样的打扮。其中两名少女见到芩归儒惊了一下,连忙拉住中年男人低声说到:“师父,徒儿先前跟您说的从魔教妖人手里救下我们的就是他。”

中年男人看了芩归儒一眼,向自己两个徒弟颔首,接着走到芩归儒面前:“在下清泉剑派掌门狄洛,方才听我两个徒儿说,之前公子救了她们,这边先多谢了。”

以男人在江湖上的地位,能向一个年轻后辈还是最让江湖人看不起的书生抱拳行礼,可见他对自己这一对徒弟有多疼爱了。芩归儒连忙还礼:“狄掌门太客气了,在下姓芩名归儒,今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芩归儒再看向那两名少女,初时装作没有认出来,现在多看了两眼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二位姑娘啊,不知当日的药用了如何?伤可好些了?”

那妹妹有些羞涩的躲在姐姐身后,点了点头,揪着姐姐的衣服让她说话。姐姐偷笑点了一下自己妹妹的额头,摇了摇头,师父当前,哪有她们说话的道理。

“还要多谢公子赠送的良药,我两个徒儿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狄洛向两个徒儿招手:“婧儿,沁儿,还不过来谢过芩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了不必了!二位姑娘快快起来。”芩归儒虚扶起这对姐妹:“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须多礼。”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芩归儒转向狄洛:“狄掌门,在下正有一事需向您请教呢。”

先前的小少年刚刚听到芩归儒竟然是自己两位师姐的救命恩人,已经是一脸心虚地低下头,狄洛也恰好回头看了自己这最疼爱的小徒弟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公子想问什么?”

“正想请问,贵派弟子为何一直阻拦在下登山?”

“徒儿顽劣想必对公子无礼了,不过他们的确是为芩公子好。”狄洛耐着性子向芩归儒解释:“不籍山是魔教的驻地,如今江湖上几大门派围攻魔教,刻意安排了人在山脚守着不让人上山,以防误伤。”

“原来如此。”芩归儒沉思半晌面露难色:“只是我已经答应那位好友一定要将不籍山日出画给他看,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巧。”

“一副图画何时画都可,此地此时确不安全,纵然芩公子有高手护卫,混乱之下难保不被魔教的人波及,还是及早离去的好。”狄洛虽然看着严肃刚正,比起自己一群徒弟,脾气性格实在好了太多。

芩归儒也有些犹豫。

“芩公子如此执着,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芩归儒脸上一片为难之色,几次抬手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口。

“这些文人真是婆婆妈妈。”小少年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被那对姐妹中的妹妹瞪了一眼,委屈地捂嘴别过身去,趁着妹妹不注意又偷偷冲着她的方向无声地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公子回去和朋友解释一下,相信……”姐姐也开口想劝芩归儒回去,毕竟魔教中人杀人不眨眼,即便芩归儒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毕竟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带了个孩子,实在太危险。

本来正和小少年犟嘴的妹妹突然听到姐姐这么说,顾不上小少年,连忙拉住姐姐。姐姐回头看只能看见自己妹妹脸带红晕轻轻摇头显然是想让芩归儒留下。

姐姐顿时了然自己妹妹的心思,犹豫地拉扯狄洛过来,看了看妹妹向狄洛说到:“师父,芩公子不过是看个日出,不如就放他上山吧,大不了我们护着他,明早看完日出不多逗留直接送下来。”

狄洛瞪了二人一眼:“胡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几日那魔头跟发了疯一样,既然不是江湖人就没必要蹚这趟浑水。”接着又呵斥妹妹:“你们父母尸骨未寒,你不思报仇,还抱这样的心思,回去好好反省。”

妹妹眼圈立时就红了,十分愧疚地低头退后:“是,师父,徒儿知错了。”

姐姐看着自己的妹妹叹了口气,她倒宁愿自己妹妹能欢欢喜喜,喜欢人也好,不喜欢也好。仇恨太重,她不想妹妹这么小就背上这样的负担,只是师父的话,她不能不听,只能拉着妹妹退到一众弟子里细声安慰。

狄洛转向芩归儒:“还请芩公子另寻其他山峰作画,现在此处着实危险。”

“只能如此了。”芩归儒面上答应,心里却是真的为难了,他之前和滑孙头相认后打听了那两姐妹的身份所以才决定从清泉剑派这边混入。现在看来这清泉剑派的掌门软硬不吃,或许当初从别的门派还要更好混进去,难怪他当时提出的时候孙叔叔和追一都是那样奇怪的反应。

芩归儒看向转身要离去的清泉剑派队伍,自己身上旧伤还没痊愈 呢,难道真要再搭上自己让孙叔叔打伤一回通过求救混进去?或者,干脆放弃什么知己知彼直接上山回去?

然而就在芩归儒心里纠结几圈,都下定了明天就装作被魔教打伤的决定时,几个喊着“不好了,不好了!”的清泉剑派弟子跑了过来,芩归儒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侧耳听着跑来的几个弟子说什么。

“师父,那魔头又来了!”那几名弟子七手八脚地指着身后。

听见魔头,芩归儒立刻意识到他们说的是黔靳,立刻更仔细去听,然而清泉剑派的人似乎都明白“魔头又来了”是什么意思,根本不用再多说,一个个脸色顿时严肃甚至有些胆小的脸色都白了一截。

狄洛也面色一沉:“回去。”突然想起芩归儒三人,转头来叮嘱了一句:“芩公子,那魔教教主这几日不时就会下山胡乱杀人,还请快些离开吧。”一句话简洁明了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带着一众弟子转身就走。

留下的芩归儒苦笑一声,果然是黔靳的作风,就是不知道黔靳这肆意杀人的行为究竟是单纯地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正道立个下马威,还是因为自己迟了六七日所以拿这些武林正道撒气呢。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13 02:18: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公子,怎么办?”清泉剑派的人来得快去得更快,追一跟着芩归儒自然是知道他的打算的,只是现在人都走得看不见影了。

芩归儒还没开口,滑孙头不知道从哪棵树上又跳了下来。

“孙叔叔,您跟我来。”芩归儒将他拉到一边,留下追一和孙帆面面相觑。

“这东西的用处您自然清楚。”芩归儒将之前从他娘坟旁挖出的那块看不出材质的令牌交给滑孙头:“您待会带上孙帆一起走,就装这孩子是你抓去的,找着哥了告诉他待会如果见到我了不要认,我也好借他的名头混进正道去。”

滑孙头不情不愿地接过令牌,接着以追一都看不清身影的速度挟带着孙帆一起消失,不过他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倒是响在追一耳边 :“追一小子,保护好我家少主,少了一根头发,老子把你主子剁成肉酱!”

追一脸色一变,芩归儒尴尬地笑笑:“孙叔叔爱开玩笑而已,追一,你现在能追上清泉剑派吗?”

“可以。”追一脸上变得倒快,几乎让人觉得他刚刚的黑脸只是自己的错觉:“不如属下带公子追上去吧。”

想了想自己的速度,芩归儒也点头:“也好。”

“是,公子。”追一突然横抱起芩归儒,一派正经,目不斜视,“山路崎岖,公子千万小心。”

“……”芩归儒脸色黑了黑,追一这报复来得也太快了,真是……丢脸!

虽然两人奔驰在山林之中,明知道不会有其他人看见,芩归儒还是捂住脸,任追一抱着自己去追那一帮武林人的脚步。直到耳边响起追一一句“公子,到了。”

芩归儒落地,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都没有人,才放下遮脸的衣袖,整理衣衫,轻咳两声:“下次不许再这么带着我用轻功。”

“是,追一记住了。”追一憋着笑的声音在芩归儒身后,芩归儒也不回头,一本正经地隔着山石看向下方对峙的双方。

黔靳一身黑衣,披着鲜艳的红色外袍,看着对面清一色的青白色清泉剑派服侍的男男女女,明明看着在笑,却透着刺骨的杀意,让人望而生畏。黔靳手上从不拿武器,一双沾了不知多少鲜血的手偏偏纤长干净,黔靳盯着这一群人:“本座最厌恶的便是你们身上穿的这种青青白白的颜色,现在脱下来烧了,这次就饶你们不死。”

“口出狂言!”这一群初出茅庐的弟子倒真的是不怕虎,直接指着黔靳骂:“你这魔头死到临头还如此张狂!”

那边躲在石头后面的芩归儒却心虚地挠了挠鼻子,他平日的衣服便是青色白色为主,突然想到什么又笑了笑。追一在旁边来来回回打量黔靳和芩归儒,虽然知道这二人从名份上也算是兄弟,可是他总觉得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下面黔靳和狄洛,一个从不将正道放在眼里,一个又是嫉恶如仇,而且之前黔靳就多次来骚扰过清泉剑派。二人新仇旧怨,都没有说话,直接一挥手,两边就打了一起。黔靳带的几个手下也开始对清泉剑派的弟子们下手,能跟黔靳出来的当然不是伽罗教的普通弟子,对付起清泉剑派那些年轻弟子虽然以一对多仍然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一会,那一件一件青白的衣服上就开始染上血色了。

“追一,伽罗教来的几个人你都认识吗?”黔靳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只有四个,三男一女,分作三堆。

一名白衣用剑的男子与楼婧为首的七八个人战在一起,剑随心动,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剑让他使得密不透风,不过看得出他下手以守为主,偶尔才在周围人身上无关紧要的地方划上两剑。

“只能认出其中两人。”追一闻言仔细观察着下面胶着在一起的两方人:“那位穿着白衣用剑的男子,一曲临江曲秋水。传闻曲临江的秋水剑师承滑孙头前辈,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且其人聪明绝顶,是伽罗教的副教主,一应事务几乎都是这位副教主处理。”

芩归儒点点头,并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倒像是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了一样。

唯一一位女子那边的情形就可怕多了,倒不是那女子长得多么可怖,相反她虽然穿着异邦服饰,但身形娇小五官清秀,如果不是她嘴里吹的是一把骨头做成的骨笛身边围着的又是一群蜘蛛蜈蚣毒蛇这样的毒虫,单单站在那里也是个招人心疼的清丽佳人。

而这名女子就是追一认识的另一个人,追一看着那一群毒虫心里也有些发毛:“曲临江左手边那位衣着暴露周遭没无人敢近身的苗疆女子,江湖人称毒蝎娘子,擅长驱使各种毒物。传说她在不籍山总坛还专门建了一个毒窟养毒虫,每日都要用四名少年四名少女喂食这些毒物,不过毒蝎娘子的真名江湖上就不得而知了。”

芩归儒这才仔细看向那女子,似乎想了一下才恍然:“她叫花锦儿。”

“公子认识?”追一惊讶地看向芩归儒,不是说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失踪了吗,要说曲临江是自小被滑孙头收徒芩归儒认识是正常的,但是这个花锦儿可是最近五六年才出现在人前的。

“她的名字还是我小时候起的呢。”芩归儒含笑不过也没深说,追一自然也不会追问。

最后那两个一直没有分开的男人仔细看会发现他们俩长得是一模一样,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和清泉剑派这些少年弟子一般的年纪。这一对双胞无论是攻是守始终进退一致,移动之间没有半点破绽,显然是心意相通的两人才能做到。他们不像曲临江那样一昧守着不伤人,也不像毒蝎娘子手下半点不留情,他们以保护对方为主其次才是杀人。是的,他们虽然出手少,只要出手必定是冲着人的死穴去的。

这一次芩归儒是真的不认识了:“这一对双生子呢?一点情况都不知道吗?”

追一又仔细回想自己了解来的魔教的情形,还是摇头:“伽罗教这一代除教主和副教主曲临江外,最为人知的便是四大护法,分别是毒蝎娘子、鬼头婴、君子剑和冥罗刹,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一对双生子,而且还如此年少。”

“恩。”了解完伽罗教的情况,芩归儒看着清泉剑派的人伤亡越来越多,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清楚下面这些清泉剑派里哪些人医术不错吗?”

“能认出几个,但不能保证全都认得。”

“够了,追一你下去趁乱下手,不用死手,选几个弄昏几天就行,做得逼真些。”

“是,公子。”

追一隐蔽身形在周围的树丛中,游离在交战圈外,盯着自己的目标,手起一枚石子直接击中,那人便软软地晕了过去。按照芩归儒的交代,追一连续打伤了清泉剑派十多人,其中包括清泉剑派此次前来的三四名医术较出众的弟子。

清泉剑派死伤渐多的时候,一支随处捡来的竹枝挑开狄洛刺向黔靳的一剑,随后竹枝打在狄洛右手腕上,狄洛险些松开自己的剑,滑孙头也没有再打,脚尖轻点退了两步落在黔靳身边。

自从老教主死后,滑孙头一向很少出现,但他的凶名对于正邪两道来说都比现在的四大护法要有影响得多。他一出现,两边几乎同时罢手,清泉剑派的弟子趁机聚在一起谨慎地看着同样聚到一起的伽罗教几人。

“师父。”曲临江恭敬地向滑孙头请安,滑孙头顺手将孙帆交给他带着。

滑孙头看向黔靳:“少主有令,所有人立即退回总坛。”

“孙叔叔见到阿陵了?”黔靳黑了好几***终于露出些喜色,四处打量却又没有见到芩归儒:“他人呢?”

毒蝎娘子和那对双生子互相看了一眼,阿陵?不就是那位从他们入教开始就一直在找没找到的少主吗。

“教内的事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谈。”滑孙头看了一眼伤亡有些惨重的清泉剑派。

“回总坛。”听到芩归儒回来,黔靳自然不会在乎这群人,直接下令回去。

黔靳一行人因为得了芩归儒的消息是高高兴兴地走了,相比之下清泉剑派格外萧瑟。之前楼沁犹犹豫豫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狄洛突然的倒下吓了一跳。

狄洛的剑落在地上,右手轻颤,血液顺着指尖流到地上,吓坏了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弟子们。狄洛拉过楼婧:“婧儿,你安排一下,回去再疗伤。”

“是,师父。”经历过自己家的惨事,这对姐妹显然比起其它弟子要镇静的多,尤其是叫做楼婧的姐姐,听了狄洛的吩咐,立刻起身安排没受伤的弟子护送着退回原本他们驻扎的地方。期间楼沁几次想要跟她说什么,都被楼婧以为妹妹是吓到了,安排她去帮忙照顾伤患。

“啊!”一个清泉剑派的小姑娘被突然从山坡上滚下来的人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退后几步连剑都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楼婧立刻冲到小姑娘前面,那滚下来的是个男人,衣服的样式很是眼熟。

“芩公子?!”楼沁倒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滚下来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芩归儒。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14 15:25: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楼婧听到楼沁的话,连忙将人翻过来,果然是芩归儒。他的脸色惨白,头上身上尽是些泥土和擦伤,衣服也因为从山上滚了一圈撕烂了不少地方。楼婧立刻抬头四望,却没有看见一直跟在芩归儒身边的追一。

“不是让他下山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楼婧对屡次三番的巧遇不由得有些疑惑,心里对芩归儒也生了疑心,况且现在清泉剑派尚且自顾不暇,更无力带上一个芩归儒。

“芩公子,芩公子。”楼婧摇了几下,但芩归儒却没有半分要转醒的样子。

楼沁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姐姐不是很想留下芩归儒,连忙拉了跟过来的小师弟小声地说道:“去告诉师父芩公子受伤昏迷了,问问他老人家该怎么办。”

小师弟看楼婧检查半天也不说话,点了点头就跑到队伍后面找狄洛去了。

“姐姐,芩公子肯定是被那个魔教的妖人打伤了,之前那妖人出现的时候手里抓着的孩子就是芩公子身边的那个孩子。”妹妹走过去扶起芩归儒:“况且芩公子救过我们一命,爹娘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沁儿,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我们被妖人追杀后来被这位芩公子救了,既然他能安然无恙地到不籍山,那他身边那个护卫肯定不会弱于滑孙头。既然这样,为什么这一次孩子被滑孙头抢去,那名护卫也不见踪影,我不放心这个人。”楼婧将自己的疑惑说给楼沁,可是初尝情滋味的少女哪里听得进去这么多。

她怀里抱着芩归儒,越看心里越是柔情:“姐姐你想太多了,芩公子如果有害人的心思又怎么会救我们呢。”

楼婧当然也不希望怀疑自己妹妹情窦初开的对象,正沉思间,原本在后面照顾狄洛的弟子和小师弟突然过来:“师姐,师父说了芩公子于我们有救命之恩,让您安排人带上芩公子。”楼婧第一时间看向楼沁,一见她低头心虚的模样就知道是她去找了狄洛。

狄洛都如此吩咐,楼婧纵然再有不好的预感,也不得不带上芩归儒,特意安排了两名男弟子去照顾芩归儒。

“师姐,让我去照顾那个芩公子吧。”小师弟凑在楼婧面前哀求。

“怎么?你也对他一见钟情了?”楼婧虽然对着小师弟说话却意有所指,被她“指”着的楼沁脸上一红,娇嗔了一句转身跑去狄洛身边了。

小师弟冲着跑远的楼沁做了个鬼脸,转头过来又嘿嘿笑:“好师姐,那我之前不是得罪那个芩公子了吗,谁知道他就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我心里过意不去。师姐,你就让我去吧。”

“去吧去吧,省得你待着这闹我。”楼婧把小师弟打发走,到狄洛那里报告了情况,出来时就把楼沁叫到了身边待着,以防她前脚到前面探路,后脚这丫头就跑去芩归儒那里。

芩归儒受的伤只不过是从山坡滚下来受的一些轻微的擦伤,到了清泉剑派驻扎的地方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之前那名在山下拦住自己的少年就蹲在床边上,见他醒了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去告诉师父和师姐。”

“是少侠啊,是你们救了我吗?”芩归儒坐起身,有些头晕,轻轻敲了敲脑袋才抬头:“这里是……?”刚抬起头便没了声,那小师弟早就跑没了影子。

芩归儒躺了回去,哪里有半点头晕难受的样子,回想起他昏迷时那个楼婧说的话:“还是我欠考虑了,看来要编一个够完美的解释才行。”

不一会小师弟又垂头丧气地回来:“师父和师姐都不在,听说去有其他门派的人到了,去迎接去了。”

“无妨,倒是在下给你们添麻烦了。”芩归儒一脸歉意。

小师弟连忙摆手:“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况且你还是师姐的救命恩人。”说着一巴掌拍在芩归儒身上,芩归儒被这一下拍得连忙捂嘴咳嗽把小师弟吓得手足无措:“你你你,你没事吧?我、我去找三师兄!”

“不用了,少侠。”这一回芩归儒总算是及时留住了这风风火火的少年:“我一向身体不好,过会就好,麻烦少侠帮在下倒杯水。”

“好好好。”小师弟连连点头,突然一拍头从腰上解下来水囊,又拿袖口把水囊口擦了好几圈才递过去:“我忘了我们现在也是临时驻扎的营地,没有被子,芩公子,要不你喝我的水吧。”

“多谢。”芩归儒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少侠,你们是在哪里救了我的?”

小师弟瞪大眼睛:“你不记得啦?就我们回营地路上,你直接就从山坡上滚下来挡住路了,不过你就好了,只是滚下来没有受伤,这么快就能醒,师兄师姐他们……唉。”

“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芩归儒看小师弟一脸愁容便开口询问。

芩归儒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况且之前还救过楼婧楼沁,小师弟对他也完全没有防备之心,直接打开了话篓子:“之前师父不是跟您说了嘛,最近魔教那个魔头几乎天天下来找麻烦,带几个武功高强的护法,到一个门派的驻扎点就大开杀戒。今天他们就是跑来我们门派了,我们现在这也是临时换的地方了,偏偏不巧今天伤了的人里有好几个会医术的师兄,结果现在就只有三师兄和七师兄照顾所有受伤的师兄师姐,忙得焦头烂额。”

“如此的话,在下略通医术,或许能帮上忙。”芩归儒浅笑,小师弟顿时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眼睛一亮:“嗯嗯嗯!不过还是先问一下师父吧,不然他肯定要怪我的。”

“也好,我也好当面向狄掌门道谢。”

芩归儒和少年到的时候,楼婧也正在狄洛这边商量事情,看见二人过来,狄洛站起身看了芩归儒一圈,点了点头:“看来芩公子已无大碍,正好我刚刚也听婧儿说起你,不知道你是遇见什么事了?”

芩归儒看了楼婧一眼,心里猜测她大概是把自己的疑惑也和狄洛说了。

“说起来要让狄掌门笑话,在下本来是和两位家人一起下山,突然追一就把我推开让我快跑,孙帆也拉着我往山里跑,后来似乎是有什么人劫走了孙帆,匆匆忙忙的我就从山上滚下来,实在是不清楚。”芩归儒说起这些时耳红面赤,十分惭愧的样子。

“芩公子是读书人,遇上滑孙头那样的武林高手,难免如此,好在人无大碍。”狄洛宽慰两句,又对楼婧说到:“婧儿,你安排几个弟子趁天还亮着送芩公子离开。”

“别呀,师父。”那少年连忙拦住楼婧:“师父,师姐,芩公子会医术,还说可以帮忙。”

狄洛有些意外地看向芩归儒,可是楼婧却皱起了眉头。芩归儒点了点头:“在下从小跟随娘亲学习岐黄之术,略懂皮毛,如果不嫌弃在下的确是想留几日。”

“莫非芩公子还记挂着给你的朋友画画?”楼婧语气没有半分不妥,听上去倒像是朋友之间互相打趣一样。

芩归儒转向楼婧:“姑娘误会了,在下带来的两个家人为了保护在下如今都不知所踪,所以在下想留在这里看看能否探听到消息,不过我一个书生要想待在这里还要多仰仗麻烦贵派。”

“那芩公子更不必待在这里,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当日追杀我和家妹的那个妖人,您身边那个孩童便是被他带走了,他武功高深,说来,还不知道上一次公子救下我和家妹后是如何脱身的?”楼婧终于是当面问出。

芩归儒怔了一下,神色间有些疑惑:“当日说来奇怪,追一虽然缠住了追杀姑娘的那位老者,但是也很快就受伤了。也就是那时候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山林传出来,喊那名老者孙叔叔,在下离得比较远,只听到一句说什么他回来了,那老者就走了。”

狄洛与楼婧对视一眼:“是那位伽罗教少主。”

狄洛立刻转身对芩归儒说道:“既然已经有了下落,后面我们会留意的,山上着实危险,芩公子还是先下山吧。”

“不。”芩归儒片刻的犹豫之后还是拒绝了狄洛的提议:“他们是我从家中带出来的,我不能抛下他们,否则我良心难安。”芩归儒突然向狄洛躬身作长揖:“狄掌门,请您让我留下吧,哪怕是只尽绵薄之力也好。”

“芩公子倒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江湖中人最重情义,尤其这位狄洛是有名的侠义之士,听到芩归儒这话,也不忍心再赶人走:“那这几日有劳芩公子了。”

“多谢。”芩归儒抬首,面露感激之色:“那我这便去看看贵派弟子的伤势如何。”

“有劳芩公子,小师弟,你跟着照顾一下芩公子。”楼婧连忙让少年跟上。

少年当然是连连点头,他从小在清泉剑派长大,见到的都是习武师兄师姐们。很少见到像芩归儒这样的人,尤其在刚刚听到芩归儒不仅会医而且如此重情重义,简直恨不得直接黏在芩归儒身边一样跟了上去。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15 10:10:00 +0800 CST  
突然想问有没有人站反cp的?是芩归儒x黔靳哟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16 21:23: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江湖上提起魔教,谁都会觉得魔教就该阴暗嶙峋仿佛一个有去无回的毒窟,尤其是伽罗教还有个毒蝎娘子这样专养各种毒物的护法在,没准在里面走上两步就会被什么毒蛇毒虫咬上一口一命呜呼。所以谁也不会想到,令江湖闻风丧胆的伽罗教总舵虽然还不到十步一景的程度,但的的确确是个朱楼翠阁美轮美奂的地方。议事的大厅也是亮亮堂堂,摆放的桌椅都是用了十多年的梨花木,黔靳手边的桌上甚至摆着一盏精致的青铜香炉。

“就是如此,少主要留在正道如果有什么消息会让追一通知的。”滑孙头抿了一口茶,虽然他不喜欢那位教主夫人,不过不得不说,那女人将总坛的丫鬟调教得很是不错得很是不错,尤其是这泡茶的手艺,老教主死后他在外这么些年还真没有喝过几次能比得上这杯茶的。

不过他是悠闲自若,黔靳却完全做不到这样悠闲,简直就是气急败坏,直接站起来就要往外冲:“我去带他回来!”

滑孙头伸脚一勾一踢,一张椅子挡在了黔靳面前:“少主已经做了决定,代教主最好尊重一下少主。”

“孙叔叔,其他的事情我都不会反驳您,但是叔叔,现在好不容易找到阿陵,怎能任由他胡闹?您应当知晓阿陵如今身上没有半点武功,他与义父长得那样相似,若是被那些老匹夫认出来,你我要如何向义父交代?”黔靳盯着滑孙头一字一句地质问。

“人有相似,况且伽罗教的少主已经失踪十年了。”滑孙头不喜欢前教主夫人,但更厌恶趁着老教主亡故少主失踪坐上教主之位的黔靳,将一直低头沉默的孙帆拉过来一把推到黔靳怀里:“代教主与其莽莽撞撞跑过去破坏少主的计划,不如帮少主带下孩子。临江,跟为师去武堂,为师要瞧瞧你这几年偷懒了没有。”

曲临江偷偷看了眼黔靳,无奈地耸了耸肩跟着滑孙头走了,谁让他这位师父每次心里一有事就会拿自己撒气呢,师命不可违,只能对不住自己的好兄弟了。

“对了。”滑孙头走到门口,突然手上一闪而过一样东西,黔靳下意识将身前的孙帆推开,接住滑孙头射来的东西旋身直退好几步才被桌子抵住后腰停下。

滑孙头冷哼一声:“少主给你的。”说完提着一脸担忧的曲临江直奔伽罗教武堂。

“教主?”毒蝎娘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唤了一声。

黔靳震惊地看着手里的令牌,听见毒蝎娘子的唤声翻手收起令牌,看了一眼被他推到又默默站起来不哭不喊的孙帆,伸手一带将人推到毒蝎娘子手上:“锦儿,你是女人,照顾孩子。”说完转身就走,不给毒蝎娘子半点拒绝的时间。

毒蝎娘子,从小被伽罗教上任护法花蛇夫人收养,起名花锦儿。如今二十有三,待字闺中。面对被推过来的孩子和转身就走的教主,花锦儿愣了片刻,连忙想找其他人,却发现那一对双生子早就跑的不知所踪了。

“没义气的!”花锦儿骂了一声。

另一边被师父好好“指导”一番的曲临江也抱着哪都疼的身体向自己师父问道:“师父,您真的不担心少主在正道被识破身份吗?听教主……”被滑孙头一瞪,曲临江立刻改口:“听代教主说,少主和老教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滑孙头擦着自己的剑,瞥了自己徒弟一眼,嘴角露出些笑意:“当年我们陪伴老教主行走江湖时,多数时候都是戴着面具的。”

“那不是还有少数时候吗?”

“你觉得死人会出现在山下吗?”滑孙头收剑入鞘,提剑就走。

七日后,正道的门派终于来齐,并且约定在不籍山东面聚集。

当日,几大门派的掌门就带着自己的弟子纷纷到达不籍山东面,聚在一起商讨攻打不籍山的具体事宜。

当日,芩归儒也跟着清泉剑派来到约定好的地点,有两个先到的门派已经在扎帐篷了,狄洛对着弟子们交代:“婧儿,你看着你师弟们驻扎下来,为师去拜访一下鹤山派和栗江门的掌门。”

“是,师父。”楼婧干脆利落地分好弟子在空旷的地方扎上帐篷。芩归儒虽然跟着他们好几日不过终究是外人,楼婧并没有让他也帮忙做什么,芩归儒却自发地跟着这几天一直照顾自己的小师弟。

“芩大哥,不用你做这些力气活,你坐那边等等吧。”小师弟也不让芩归儒帮忙。

芩归儒苦笑:“你们不必如此。”

“什么?”小师弟擦了一把汗,挠挠头:“啊?芩大哥你别误会啊,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而且这些天要不是亏了您帮忙,师兄师姐们也好不了这么快。没事,我们人多,一会就好,要不,”小师弟四处张望看见在不远处拾捡枯树枝的楼沁,笑得一脸暧昧:“要不你去陪陪楼沁师姐呗。”

“胡说。”芩归儒摇头,看上去这些弟子的确用不着自己帮忙,索性在周围找了个树桩坐了下来:“其实这些天在下一直疑惑,为何你们对于这些事情都这般熟练?”一帮子江湖儿女却如此熟练这些琐事,在芩归儒看来大门大派的弟子用不着做这些,至少他在伽罗教的时候衣食住行都是有丫鬟照顾,后来跟娘亲逃出来也带出了足够的钱财衣食无忧。

小师弟比他还疑惑:“不会这些还怎么行走江湖?”要是一个人也就算了,行走时可以啃啃干粮野外也可以住一下山洞破庙,可是现在这场合,总不能一大门派人挤在一个破庙里吧,况且不籍山上也没有破庙可以挤啊。

“你懂什么,芩公子哪是会走江湖的人啊。”旁边的弟子撞了一下小师弟:“芩公子是读书人,出入又有护卫随行,肯定很少过这种日子吧。其实不稀奇,虽然咱们一个人走江湖的时候也不弄这些玩意,麻烦,不过这几大门派加上闲散的江湖上,里外里好几百人,总不能都上树上睡吧。”

“说得也是,是在下才疏学浅。”芩归儒看见又有一个门派来了,也是熟练地就开始扎营地:“有些事果然是书里学不到的,恐怕娘亲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芩归儒有些惆怅地靠在一棵树下吹着笛子,那些来来往往忙碌的各门派弟子虽然奇怪为什么清泉剑派会带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来这种场合,倒也不会多管闲事,看上两眼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里就在伽罗教总坛下,顺着路上去不过大半个时辰就能到,近乡情更怯,更何况那山上还有一个芩归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的黔靳。他和黔靳相处的日子不多,小时候不过两三年,重逢后也不过月余。更何况那是他的哥哥,可偏偏那人慵懒地躺在阳光下的身影挥之不去。如今越是靠近,越是觉得心里似抓似挠,痒得厉害。

“芩公子心情不好?”楼婧的妹妹叫楼沁,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脆生生的让人不禁就对这个羞涩腼腆的丫头心生好感。

这几日相处下来,芩归儒常想如果他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恐怕也会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喜欢这一类娇俏可爱的女孩子。想到这,芩归儒又想起那位楼婧姑娘,难得一个如此谨慎沉着的女子,这几日清泉剑派上上下下都接受了他这位医术高超有情有义的芩书生,唯独那位楼姑娘从一开始就抱着怀疑的态度,虽不外露但芩归儒明显感到她还是排斥自己的。

楼沁听笛子声停了,欣喜地抬头却看见芩归儒居然发起了呆,有些失落地又垂下头。

“抱歉,楼姑娘,一时出神疏忽了姑娘。”芩归儒回神连忙拉开与楼沁的距离:“不知楼姑娘找在下何事?”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楼沁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你是不是在想你的那两个家人?我刚刚离那么远,都感觉你的笛声很让人难过,芩公子是不是有很多心事?”

芩归儒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楼姑娘知道为什么夫子大多都是老头子吗?”

楼沁想了想:“因为老头子学得多,所以才能当夫子?”

“差不多吧,学得多陈词滥调装得也多。”芩归儒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装得太多,就会变成满头花白的老头子,所以当夫子的才都是老头子。”

“我知道了!”楼沁略有些得意地看向芩归儒:“所以芩公子脑子不装陈词滥调,装的都是自己的家人。”说着自己也捂嘴乐了起来。

芩归儒楞了一下,失笑:“是啊,这里现在装得的确都是我的家人。”

“芩公子,楼沁明白您的心思,不过芩公子也不要太担心了,师父和姐姐他们与各大门派掌门商量攻打伽罗教的事宜,应该也要回来了,相信很快我们就能攻上不籍山救回你的家人了。”

“是啊。”芩归儒看向不籍山的方向:“等上了不籍山,就能见着他了。”见着了大抵就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也不用再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了。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17 08:53: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楼沁师姐!芩大哥!”清泉剑派的小师弟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师父和师姐回来了!让咱们都去营帐里商量事情。”

芩归儒本来推辞不去,但是被小师弟硬拉着过来,进来便向狄洛告罪:“抱歉,狄掌门,想来这种场合在下不便在场,在下还是出去吧。”

“芩公子不必见外,请坐吧。”狄洛倒是主动开口留下了芩归儒,这一下却在芩归儒意料之外。

“据探子回报,虽然伽罗教这一任的几个护法都到齐了,不过他们年纪大的也不过三十岁不足为惧。而滑孙头这些魔教真正的威胁至今只有滑孙头露面,虽然传言老一任的护法与现任教主不合但是关于伽罗教安危,我们不得不防。”狄洛展开地形图:“不籍山除了这一条进出的路其他三面皆是悬崖峭壁,为师与各大掌门今日商讨过,决定明天一早我们一起从正面攻上不籍山。所有人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出发让魔教措手不及,一举歼灭魔教,惩奸除恶!”

“是!”

整个棚子被这一群人的吼声震得凭空抖了三抖,本来就心不在焉的芩归儒也被吓了一跳,见惯了芩归儒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的失态惹得整个清泉剑派哈哈大笑,连一直板着脸的狄洛和楼婧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还有一件事,要劳烦芩公子。”狄洛训斥了弟子们,弟子们表面上学着狄洛板起脸,狄洛转向芩归儒时立刻又在他背后互相吐个舌头做个鬼脸,狄洛一无所知,严肃地看着芩归儒:“不知道芩公子那里是否还有多余的避毒药物?”

“避毒的药物已经用光了,不过今日还有些时间,之前在下在这附近见到一些药材,或许可以在明早之前做出一些药来。”芩归儒正愁不知道怎么找机会摆脱清泉剑派的人去联系追一送消息,立刻就胡诌了一个借口。

狄洛听到能做出一些,神色瞬间放松不少:“那我派些弟子陪公子一起寻找。”

“不用了,林中虽有药材,也有毒物,在下认得毒物可堪自保,若是少侠们不小心中了毒岂不是麻烦,还是我一个人去的好。”芩归儒这话也不是胡说的,他的祖父父亲都不是傻子,在这唯一进出的道路上毫无设防,这条路上生长各种毒草,每日从早到晚还会有瘴气笼罩。其他门派被瘴气伤到的弟子可不在少数,而这清泉剑派能在山林中行走无恙当然就是靠他提供的避毒药物。

“也好,那公子不要走远,安全为重。”

“多谢狄掌门关心,在下这便去准备。”芩归儒前脚刚走,楼婧突然开口:“师父,徒儿还是不放心芩公子,不如就让我去吧,我会小心的。”楼沁似乎也想说什么,被楼婧瞪了一眼压下心思乖乖坐下。

狄洛点了点头:“也好,那婧儿你去吧,小心些。”

楼婧很快追上芩归儒,却没有出生,只身悄悄跟在芩归儒身后。她的功力虽然只能在年轻一辈排个名次,但也足以让不会武功的芩归儒发现不了了。跟着走得越来越远,楼婧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重,为什么这个芩归儒看上去很了解这里一样。

芩归儒自然了解这里,他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虽然他离开了十年,但是十年的时间对于一座山来说太过短暂,这里与他幼年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突然芩归儒惊喜地走向一棵树下,蹲下来,轻轻地将一株草从地上挖出来,将根茎上的泥土拍掉以后,拿出火折子点燃,用火灼烧手上的药草。

芩归儒似乎被烟呛到,伸手捂住口鼻并且将身子转了过去,手掌轻扇,将药草冒出的烟气扇到了来时的路上。楼婧不明所以,等闻到这股味道才察觉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很快便从藏身的地方倒了出来。

“楼姑娘?”芩归儒惊讶地看向倒出来的楼婧,连忙手上的药草甩到一边,往楼婧的方向大步过去,扶起她:“您怎么会出现在这?楼姑娘,楼姑娘……”

“你,你……”楼婧只说出了两个你字,人便彻底昏过去直接倒在了芩归儒身上。

虽然楼婧昏了过去,芩归儒还是伸手试了下她的脉搏确定是真的昏迷后才将楼婧平放到地上:“冒犯了。追一,出来吧。”

“公子。”追一这才从树上跳下来,看了眼被迷晕的楼婧:“公子是怎么发现她的?”

“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因为我进来这么久你却不现身,试探一下,没想到真的是这位楼姑娘跟了出来。”芩归儒走过去将还在冒烟的药草踩熄:“带消息上去,明天一早正道打算直接从正面打上去,告诉他们在盘龙台设下埋伏。”

“是,公子,还有一个消息。”追一上前在芩归儒耳边说了几句。

追一走后,芩归儒可没那么尽责真的给正道采药,直接解下背篓,将背篓背到楼婧背上,背起楼婧,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磨。

“唉,我现在后悔这么早让追一去了。”芩归儒拖几步就停一下,他本来身体就比常人差一点,之前在郾城受的伤看上去痊愈实际上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导致他现在拖一个女孩子比当时照顾完全不能动弹的黔靳还是费力。

芩归儒喘着气撂开楼婧,自己也躺在一边揉着胳膊:“算了,估计药效也要过了,与其等我背你出去,还是等你醒了一起出去吧。”

“唔,头好疼。”楼婧敲着额头醒过来,撑着坐起来突然发觉身边还躺了一个人:“芩归儒?”楼婧用力一摇头,脑子顿时更疼了,不过还是想起了一些昏过去前的细节:“芩归儒,芩归儒,你怎么也昏了?”

等到楼婧终于将芩归儒从林子深处背到营地附近,终于自己也体力不支倒下了,还好被正在外围等待他们的清泉剑派弟子发现,两人一起被抬了回去。不仅惊动了狄洛,还惊动了同时驻扎在这里的其他正道门派,都以为他们是被伽罗教伏击了。

芩归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要水,小师弟连忙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狄洛和那几位前辈也连忙问到:“芩公子,你和婧儿去采药怎么会弄成这样?莫非遇见了魔教妖人?”

“唔,咳咳咳。”芩归儒喝得急了呛得直咳嗽,连连摆手。

“没有遇见魔教的人,你们怎么会弄的如此狼狈?”

芩归儒看了看来的人里没有楼婧:“都怪在下行事鲁莽,方才在那林中见到一株药草,以火熏这药产生的烟气会致活物晕厥,在下担心遇上野兽不好应付,遇见了便采了一株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楼姑娘正在那时候找到在下,不小心吸入了药草的烟气,晕了过去,在下只得先将楼姑娘背了回来,不知楼姑娘现在如何?”

“原来如此。”几位掌门前辈互相看了看,使了个眼色退出去了。狄洛却不能放心:“芩公子,不知那药草是否只是令人晕厥?会不会对婧儿身体有所伤害?”

“狄掌门放心,不是大量吸入只会昏迷一会就无大碍了,我记得我在背着楼姑娘出来,可是因为旧伤复发好像也昏过去了,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是婧儿醒过来背公子出来的,既然于身体无恙那我就放心了,芩公子身体如何?”

芩归儒一脸自责:“多谢狄掌门关心,在下还好,不过这次不仅没能采到炼避毒药的药草,还害楼姑娘中毒昏迷,在下真是难辞其咎。”

“怎么会呢,芩公子本就不是江湖中人,没必要掺和进这场恩怨。芩公子也不必自责,这段日子婧儿先是遭遇灭门之祸,后又忙于攻打魔教的事,一直犟着不肯好好休息,如今大战在即,阴错阳差,就让这丫头好好休息一晚吧。”狄洛拍了拍芩归儒的肩膀:“芩公子也好好休息,明日还要上山有一场硬仗呢。”

芩归儒笑了笑:“狄掌门,明日我会自行下山的。”

“芩公子?”

“当日是我任性了,明天与魔教一战,狄掌门与诸位侠士本就辛苦,怎么还能让你们分心照顾我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呢。”芩归儒笑了笑:“明日我在山下设好宴席,等待诸位凯旋的好消息。”

“好!”狄洛捏住芩归儒的肩头:“芩公子放心,在下必会找到你那两位家人。”

“多谢狄掌门。”芩归儒硬撑着从床上下来:“小师弟,劳烦替我取杯酒水。”

小师弟犹犹豫豫地将自己藏起来的酒葫芦递给芩归儒,看了眼一向禁止弟子饮酒的狄洛,被一张黑脸吓得低头不敢出声。

“狄掌门,在下很欣慰能与您结交,在下两位家人就托付您了。”芩归儒仰头饮了一半的酒便呛得脸上通红,连连咳嗽,手上却将酒葫芦递给了狄洛。

狄洛接过便仰头喝光了剩下的酒液,将酒葫芦往旁一摔,直接摔成了几瓣:“芩公子,你放心,在下绝不会辜负你的托付的!”

第二日一早,从掌门升级为老兄的狄洛含泪告别芩归儒,目送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上山,芩归儒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他们是好人,可惜,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19 01:52: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一大清早,在不籍山半山腰的盘龙台四周蹲了一圈的伽罗教弟子,一个个的打着呵欠莫名其妙得很。山脚下那几家正道来了又不是一天两天,尤其这几天被教主都打怕了,教主怎么昨天晚上突然就命令今儿一早盘龙台埋伏,难道还怕那群乌合之众敢攻上来不成。

在盘龙台右边树林里,蹲着花锦儿和曲临江两个,花锦儿和她手上的小青蛇一起打了个呵欠,然后戳着曲临江的胳膊问道:“哎,副教主,昨天晚上上来送信那个,是叫追一吧,他看武功路数可不像是咱的人,你说我们那位素未蒙面少主哪儿弄来那样的高手的?”

“我怎么知道,看昨天的情形,连教主都不知道那人的来历,只有我师父知道可他又不肯说。”要是教主知道,也不至于把那个叫追一的人当成是来偷袭的正道,要不是自家师父及时拦下八成就直接被打死了。

花锦儿逗弄着自己养的小青蛇,那小蛇也跟它的主人一样蔫吧吧的没精神,吐着蛇信子尾巴有气无力的晃着:“这正道也有趣,不趁着半夜偷袭,大早上的来打,他们是不是都不睡觉呀。”

“我倒觉得正道这回选的时间好,偷袭的最好时间不就在天明前这一会儿吗?锦儿你想,这个时间正常来说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你不也喜欢早上睡懒觉吗。”曲临江捏了捏她的鼻子,被小青蛇一口咬在手指头上,不过小青蛇很有灵性,连曲临江一层皮都没有咬破,达到恐吓的目的后就松开曲临江的手指头缩回花锦儿的袖子里去。

花锦儿吃吃得笑,被曲临江白了一眼,想伸手去拍这丫头的头或许是想起刚刚小青蛇的恐吓手落到半空上停住了:“别玩了,要你吩咐的事都吩咐了没,到时候打起来误伤了少主,谁也担当不起教主的怒火。”

“这就去。”花锦儿吐了吐舌,没有上到路上,从树林中往其他人埋伏的地方去了。

将这伽罗教的大小姐支出去吩咐事,曲临江有些得意地偷笑一声,抱剑往树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嘘……树上两个一模一样的精致少年互相比划着噤声,一只脚腕灵巧地勾着树枝,无声无息地倒吊下来,手上同时比出一二三的手势,一个左边一个右边刚要出手,被曲临江一手一个直接从树上拽了下来。

跌在地上的双胞胎不服气地嘟着嘴,曲临江刚弯下腰准备拉起他们,突然双胞胎从地上弹起来,仿佛猎食的野兽伏在地上,紧紧盯着盘龙台唯一一条来路。曲临江脸上正经起来,一手一个旱地拔葱一般提溜着两人跃到树上,同时嘴里发出一声鸟叫一样的声音,周围嘻嘻索索的声音顿时消失。

“不对劲。”走在最前面的几个门派掌门挥手,所有人都停在这冷冷清清的盘龙台上分着门派泾渭分明地围着。

“魔教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或许是我们太高估魔教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直接冲上去杀个干净就是。”

“你冲动什么,谁不想灭了魔教,可是你们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魔教不可能毫无作为,尤其是盘龙台,不可能一个驻守的弟子都没有。而且,就算没有魔教弟子,也不至于连动物都不见了……糟了!”

“有埋伏!”这一声借助内力,震得附近连枝叶都连绵往外扩散,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

从四面八方螺旋飞出的利刃划过最外围一圈弟子,顿时倒下一圈尸体,那些兵刃不管是抹了敌人脖子的还是只划破了个衣裳的,全部飞回从树林里跃出的人手中。拿到兵器的伽罗教弟子二话不说,直接冲进突逢骤变毫无防范的一众正道人士中,曲临江、毒蝎娘子、双胞胎和另外两个昨日才赶回不籍山的护法直接迎上几大门派的掌门长老。

提前埋伏虽然打了正道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时间稍久,曲临江几人的功力还不是这些江湖老前辈的对手,更何况几大门派的前辈加起来数量上就比他们几个多得多,几人只能勉励支撑,也无法回援其他弟子。

“怎么?魔头呢?不敢出来了!”狄洛一剑挑断花锦儿放出的小青蛇:“非我族类,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敢出来招摇!”

小青蛇一死,花锦儿立时吐出一口鲜血,一把擦掉嘴边的血,花锦儿看着落在地上断成两截的青蛇眼睛顿时红了,讥笑怒骂道:“老匹夫,我看你是前几天被我们教主打怕了,现在只敢欺负我一个女人找面子,呸。”

花锦儿论单打独斗绝不是狄洛的对手,狄洛在江湖成名已久,剑法上的成就甚至高于自己的师父,曲临江一剑挑开狄洛的剑势,挡在花锦儿面前,剑尖直指狄洛:“锦儿,你去帮其他弟子。”

“跟老夫动手,你师父来还差不多。”狄洛被挑开剑势,清泉剑一横,剑上的血液立时震开,再看剑上,滴血不沾。狄洛提剑冲上,本来就离他不远的楼婧立刻回护,下手也是干脆利落,两条伽罗教弟子的命又送在她手上。

相比花锦儿的失利,那一对双胞倒是轻松不少,他们二人心灵相通,只有两人四手,或者说是四爪,舞起来却仿佛千百只一样。周围的人一时都无法下手,被抓到脖子心口这样的要害立时毙命不说,还得在胸口脖子上留个血窟窿死得极其难看。

花锦儿退开那一圈最混乱的战圈,取出自己的虫笛,诡异奇特的调子响起来,顿时周围树林枝叶晃动,嘻嘻索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小心,那妖妇在招毒物!”一声长啸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口中传出。

听见这声高喊,一名靠花锦儿较近中年女子立刻放弃现在缠斗之人冲过去,花锦儿上身持笛不动脚尖一点,身体往后移上一段堪堪避开一刺。而中年女子正要追赶之时,被旁边穿着靛蓝色长袍剑上染血却笑脸盈盈的男人截下。

毒物终于从树林里爬出,不要说天生惧怕蛇虫的女人,就是男人见着这密密麻麻的毒虫也忍不住头皮发麻。顾不上自己的对手,武功高强的前辈掌门们回身护在自己门人面前对付这些毒物,曲临江等人也终于能退回聚在一起。

或是一掌掀翻一片,接着不知道谁的剑光,毒物纷纷断成两段落在地上;或是银针飞射,只见得到数道细芒,毒物便生生钉在了地上……毒物们的嘶嘶的惨叫不绝于耳,但凡动物都有避开危险的天性,这这些毒物却又不得不克服天性一波一波地冲上去。

“锦儿,你这次怎么招来这么多毒物?”曲临江等人都有些惊讶,花锦儿虽然是驾驭毒物的高手,但是也从不曾像今天一次性招来这么多,连他们都觉得背后直冒冷汗。

本来因为小青蛇的死,花锦儿就吐血受了内伤,如今招来的毒物也不停地被斩杀,花锦儿脸色越来越苍白:“你们以为我想吗?要不是教主昨晚又突然失踪,我才不会拼老命把老本都埋伏在这。”

“你没事吧?”靛青色长袍的男子担忧地看向花锦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老娘命硬死不了。”花锦儿不大在意地挥开男人的手,揪着曲临江问道:“副教主,你真的不知道教主和你师父都去哪了?靠我的毒虫挡不了他们多久的。”

剑光一闪,曲临江挡住趁机偷袭过来的人。曲临江眉头深锁,轻轻摇头,事实上,从他们回来的第二天,滑孙头和黔靳就一起失踪,直到昨天那叫追一的人来的时候出现做了安排后就又找不到人了。

“姐姐,芩公子说过,毒虫大多怕火。”楼沁扯了扯挡在自己面前砍杀毒虫的楼婧。

楼婧回头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你护好自己。”说完楼婧腾空而起落到相距不远的骆拳门弟子中间,众所周知,骆拳门弟子无酒不欢,剑尖轻挑几下便勾来七八个酒葫芦,直接咬开往周围毒虫身上浇酒。

“快拦住那女人!她要烧我的毒虫!”花锦儿闻到酒味立刻慌了神,曲临江等人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了上去。

“啊!”楼婧惨叫一声,宝剑同时落地,火折子却在最后一刻被抛到了地上的酒液上,而楼婧的右手也被曲临江一剑挑断了手筋。

“婧儿!”狄洛目眦欲裂:“无耻小贼!老夫要你的命!”

狄洛盛怒一击,曲临江勉强提剑抵挡,直接被击飞数丈落在地上,一口血袭上喉头又被强咽了下去。狄洛当然不会停手,紧跟着朝着曲临江飞出自己的配剑,曲临江指尖颤抖却怎么也抬不起自己的剑再挡这一下。

哐!

“教主!”花锦儿一声带着哭声的叫喊,曲临江才惊觉自己居然还活着,忙睁开眼,正是消失已久的黔靳和滑孙头挡在自己身前,忍不住鼻子一酸,叫了一声:“师父。”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20 01:47: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行了,副教主还哭什么鼻子。”滑孙头不耐烦地骂了自己徒弟一声,接着又别扭地看向狄洛那边,嘴上却难得的又夸了他一句:“臭小子,做得不错。”

自认为安慰过徒弟,滑孙头挑起狄洛的剑扔了回去:“想杀我徒弟,先过老夫这关。”

黔靳一句话不说,直接冲进人群,之前黔靳因为修习的武功总是带着一身的戾气,一出手对手似乎都能听见那鬼哭神嚎的声音。而这次,黔靳大有不同,他周身戾气不显,却气势迫人,直让对上他的人仿佛连呼吸都被压制住了。

“盘龙九诀!”有见多识广又活得够长的前辈认出了黔靳的功夫,正是之前两任魔教教主纵横武林使用的绝学,也是黔家只传嫡子的功夫。

之前的黔靳虽然武功也是绝高,但是学的却只是黔家收藏的一套上等武功,盘龙九诀在他这一代本来只有芩归儒有学的资格,不过如今芩归儒自知不可能再学武,于是之前就让滑孙头回来时带黔靳去禁地学习这套盘龙九诀。

“算你们有见识。”黔靳杀了一通,身上却没有沾半丝血气,负手而立,压得正道无一人敢轻举妄动。当然,这并不包括旁边那两位为了徒弟打红了眼的师父,那两人从道上打到林中,又都是用剑的高手,剑花伴着落叶飞舞,东边太阳已经升起来,两把剑反射出森森的剑光,这之间几乎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说是四护法其实是五个人,他们将曲临江护在身后,花锦儿托着曲临江的头戳着他的脑袋:“还笑,小命儿差点玩完。”

“师父,终于夸我了。”显然曲临江还沉浸在滑孙头的一句夸奖中。花锦儿嫌弃地改成戳他的腮帮子:“笑得褶都出来了,回头让厨娘直接蒸了当包子吃。”

踏踏踏踏踏……

两边正在僵持,谁都不敢妄动,突然上山的路那边传出步履一致的兵甲声。双方同时往那看了一眼,一列列装备精良的甲兵小跑上来,将两边人都围了起来。自古道,民不与官斗,虽然都说是侠以武犯禁,可那是没遇上的情况,遇上武林中人还是要退让三分,连一向骄傲自负的黔靳也只是沉默。

一名发丝皆白却神采奕奕的老者在身边的男子搀扶之下缓步走了上来,那男子一身朴素青色衣衫,却引来黑白两道的异动。二人站在一众官兵之前,老者看了一圈,抚着长髯笑道:“在下芩松,忝居丞相一职,今日得见诸位英雄,幸会幸会。”

芩松,当朝丞相,两朝权臣。不客气的说,朝廷有一半都握在这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手上。

这样的人却带着精兵跑来天高皇帝远的不籍山上把不论正道魔教的人团团围住,脸上还笑呵呵的:“近日有人上报说是这一带不太平,正好我这老骨头想出来透透气儿,就向皇上请命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原来是诸位侠士在这里。”

他身边的站着的正是芩归儒,芩归儒甚至没有向黔靳那边多看一眼,反而看到了被清泉剑派围在中间的楼婧:“外公,我过去一下。”

芩松也顺着芩归儒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好好的姑娘怎么伤成这样,去吧。”

楼沁抱着姐姐哭得仿佛泪人一样,真真受了伤的楼婧倒没有那么激动,看了看芩松又看了看芩归儒:“想不到你竟然是朝廷的人。”

“我并没有在朝为官,还不算朝廷中人。”芩归儒扶起楼沁交给其他弟子,抬起楼婧的右手,因着面向,正好也瞥见了对面同样受伤倒在地上跟其他护法小声念叨的曲临江,没有多看低头冲着楼婧惋惜地说道:“楼姑娘,你这手腕即便痊愈,怕是也提不起剑来了。”

楼婧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曲临江谈笑之余看了看对面关切地为楼婧包扎的芩归儒,又看了一眼出奇沉默的黔靳。伽罗教几个护法是后来入教的,自然认不出芩归儒,但是曲临江和芩归儒兄弟青梅竹马,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芩归儒就是他们那丢了十年的少主,毕竟他和老教主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瘦弱一些,但是他猜不透为什么芩归儒和黔靳却不相认。

“副教主,你老盯着那老丞相的外孙子干嘛?”花锦儿撞了把曲临江,笑得一脸暧昧。

“嘶,锦儿,我现在是伤号。”曲临江捂着伤口,说着往身后那一对双胞胎腿上一躺:“你这丫头,粗手粗脚只会玩虫子,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花锦儿嫌弃地抛开曲临江,那一对双胞倒是动也没动任曲临江枕着搂着。花锦儿支着胳膊看那边客套来客套去的芩松和正道的那个绝刀山庄的庄主:“那俩老家伙真是说起来没完了,还打不打了。”

“闭嘴。”黔靳突然转头盯向花锦儿。

花锦儿委屈地嘟嘴,拍拍手挪着屁股:“不说就不说嘛。”挪到和曲临江一排,戳着他小声问道:“不是说少主混在正道里面吗?哪一个啊?”

看了一眼脸黑得跟砚台一样的黔靳,曲临江也摇了摇头示意花锦儿不要再问了。

“芩丞相。”黔靳一动,正道一众人立刻剑拔弩张,紧张地盯着他。黔靳全不在意,向芩丞相走过去:“不知道芩丞相和柳老庄主商量出什么结果了?”

芩丞相上下打量黔靳,黔靳虽然不悦却只是皱眉,芩丞相看了一会哈哈一笑:“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少侠想必就是伽罗教的教主吧,不知怎么称呼?”

“黔靳。”

花锦儿终究是管不住好奇的性子,刚安静没多久又戳着曲临江问他:“咱教主有点不对劲啊。”说好听点黔靳是桀骜不驯,说难听的就是目中无人,被这个芩丞相上上下下打量不仅没动手还老老实实回答,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曲临江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他家少主之前那句“外公”,从小到大就是,黔靳对外再冷漠无情,回去对着少主简直就是要星星不摘月亮,怎么可能对少主外公动手。不过说起来,他家少主管芩丞相叫外公……曲临江突然瞪大眼睛,喃喃地说道:“老教主,您真是……胆大包天啊!”

芩松虽然贵为丞相,但是一生只娶了发妻一人,而且和妻子只得两个女儿。大女儿十四岁进宫,十六岁时已经是最得宠爱的贵妃,而且生下的三皇子也是最得宠的皇子。小女儿因为自小身体不大好,芩丞相用尽各种手段才找到当时已经退隐的神医无道先生,求得无道先生收他小女儿为徒,而且这位芩家幺女医术尽得无道先生亲传,姐姐是皇帝宠爱的贵妃,自己也是才貌双全,十六岁回到京城后被赞誉为京城第一美人,一时风头无两。

那后来流传芩丞相幺女最终还是因为体弱多病,在将将十八岁的年纪香消玉殒。曲临江想到这里擦了一把冷汗,哪里是香消玉殒,是被他家老教主掳回来做了教主夫人啊!伽罗教居然没被朝廷派兵剿灭,曲临江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既然如此,便依芩丞相之言。”黔靳点了点头。

“多谢各位侠士给老夫这分薄面,不然老夫在皇上那边也是不好交代。”

黔靳也发觉芩丞相此时抚着胡子笑眯眯的样子和芩归儒时而流露出的神情真是一模一样,想着黔靳背在身后的手掌握紧,看向立在芩丞相身后的芩归儒:“不过在下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在下想请芩丞相身边这位公子上伽罗教坐坐。”

芩丞相笑眯眯的表情一僵,看向自己身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外孙子,芩归儒显然也一脸震惊看向自己外公,可还是低下头:“孙儿听外公的。”

“黔教主的顾虑,老夫明白,既然黔教主不放心,归儒啊。”芩丞相唤过芩归儒,芩归儒也适时上前,芩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替外公走一趟吧,注意安全。”

“是,外公。”芩归儒嘴里称是,也乖顺地站到黔靳身边:“叨扰教主了。”

“芩丞相,这万万不可啊。”绝刀山庄的柳老庄主连忙拦住:“丞相,伽罗教是魔教之首,尤其是这魔头杀人如麻,让小公子随他去太危险了。”

黔靳冷笑:“本座不过是请这位公子坐一坐,柳老庄主未必管得太宽了,还是柳老庄主等不及七日后想在此地就分出个高下?”柳老庄主不忿,但是身后正道的弟子死伤众多,而且又有朝廷插手,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什么。

花锦儿见着曲临江目瞪口呆的样子,好笑地拍了他一巴掌:“发什么呆呢?”

曲临江被她吓了一跳,想发火又发不出来,难过地捂着伤口腻在金子书、金子行兄弟身上,嘴里翻来覆去就两个词:“老狐狸小狐狸,老狐狸小狐狸……”

“什么狐狸不狐狸的,怕是被那个老匹夫打傻了吧。”花锦儿听不懂干脆又回头去看戏,倒是那靛青色衣服的护法若有所思地看向芩归儒。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22 01:23: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如此便说定了,七日之后,老夫在山下布置比武台恭候各位侠士。”芩松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甲兵哒哒声越行越远。

狄洛和滑孙头两人也已经罢了手,不过一个被打散了发冠披头散发,一个脸上被划了几道口子,虽然只是几道口子,滑孙头却脸色一变一句话不多说直接运起轻功消失不见。曲临江还颇为失落地看了看,的确是没了影。

剩下正道和伽罗教相看两生厌,正道领头下了山,清泉剑派走在最后,芩归儒自然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于是主动上前:“狄掌门,诸位少侠,不用担忧在下,楼姑娘的伤不易耽搁,尽快找人医治,七日后山下再见。”

等到正道都下了山,伽罗教的人才开始清点上山。

金子书金子行兄弟一左一右搀着受伤的曲临江,旁边也受了伤的花锦儿身边围着那名靛青衣衫的男护法,再往后面跟着浩浩荡荡一行伽罗教弟子,领头的按身份辈分本该是黔靳和滑孙头,可是现在却变成了黔靳和芩归儒。

花锦儿不服气地嘟嘴:“不就是个丞相的外孙嘛,教主居然对他那么客气,还让他走在我们前面!”脚下踢着石子,坏心思一上来,石子朝着芩归儒的方向就射了过去,却被靛青衣衫的男子打到一边,获得花锦儿一个白眼,此时不方便解释,男子只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受了这一记白眼。

黔靳回身看向花锦儿,花锦儿立刻心虚地低下头,曲临江到底是看着花锦儿长大的,虽然自己都得靠着旁边两人扶着,还是挡在花锦儿前面,顺便偷偷地给芩归儒使眼色。倒是那靛青衣衫的男子干脆地跪在花锦儿身前:“锦儿无心之失,请教主、少主恕罪。”

花锦儿瞪大眼睛指着芩归儒:“段常,你糊涂了?你管他叫少主?”

“花锦儿,你口中这个他便是少主黔陵!”听也能听出来黔靳显然对花锦儿的无礼很是不满,芩归儒见状拉了拉黔靳的衣袖摇了摇头,黔靳看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却没有再继续指责花锦儿。

“临江和锦儿今日都伤得不轻,先散了各自休息,有什么话都明日再说吧。”芩归儒看黔靳这反常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从小到大,黔靳只有两次不搭理他,一次是小时候他和曲临江贪玩从山崖上滚下去,一次就是今天。

“谢少主体恤,那属下们就先告退了。”曲临江立马让段常拉着不甘心的花锦儿走。

见五人消失得不见踪影,芩归儒这才靠近黔靳,拉住他问道:“哥,你生气了?”

黔靳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要走:“少主想做什么,我无权干涉。”

芩归儒拉得紧,黔靳虽然能震开他,可是又顾及他的身体不敢妄动内力,两人拉拉扯扯,最后还是黔靳憋不住,总算将这几日压下来的怒火都发泄出来:“阿陵,你是黔家唯一的血脉,做事之前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伽罗教还没有败落到需要堂堂少主冒着生命危险埋伏到正道去!”

“哥,我又岂是鲁莽的人?做这个决定之前我已经向孙叔叔问过,当年江湖上没有人见到父亲真正的相貌,自然不会有人认出我的。”芩归儒偷偷从拉着衣袖摸到手上,偏偏脸上一派正经模样:“劳哥哥担心了。”

几句话当然劝不住黔靳的怒火,之前顾及芩归儒在属下们面前的颜面,如今周遭无人,也不用顾什么,甩开芩归儒。他不善言辞,也知道自己从来辨不过芩归儒,干脆不言不语直接甩手走人。

芩归儒颇为惋惜地盯着黔靳那只才刚刚被他摸上的手,连忙追上去又不要脸地拉住,卖着乖巧:“哥,我错了,你别气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属下不敢。”黔靳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芩归儒心里一咯噔,自称属下这种话黔靳刚被救回来的头几天跟着别人也是真么教的,可是从被他闹着改了口以后黔靳再也没这么说过,可见黔靳这回是真气着了。眼看着黔靳说完直接走,芩归儒脑子一转往自己腿根上一掐立刻疼得“哎呦”一声。

黔靳果然停住了脚步,却还是没有回头。

趁这时候芩归儒几步赶上去,整个人立在黔靳面前正正经经解释:“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我混进正道原本就是担心有什么差池,我们也好里外照应。果然正道这次偷袭,若不是事先有了埋伏,毫无防备的等他们冲上来,如今我们和正道的弟子伤亡就要掉个个儿了,我既然是伽罗教的少主,总不能让伽罗教在你我兄弟手上出事。”

“阿陵,那些手下死了便死了,他们的命怎能与你相比?”黔靳终于舍得开口:“你如今已没了武功,这些事谁去做都行唯独你不能冒险。”

“莫非你是要我顶着个少主的名头,别人欺负到门口却坐在深闺里充耳不闻吗?”

黔靳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芩归儒见黔靳被他一句话说得无措,随即轻笑:“如今我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吗?安安稳稳地回了家,哥,你也莫气了?若再有这种事,我先与你商量。”

黔靳倒是主动拉了芩归儒:“我不是气你,是气自己无用。”

是夜。

曲临江和金子书、金子行兄弟一向是同吃同住,包括大晚上看星星的时候也是左边搂一个右边抱一个。黔靳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咳咳,教主,您怎么突然来了?”曲临江被吓了一跳,瞪了身边偷笑的两人一眼,他受了内伤察觉不到,这两人肯定是早早察觉到故意不告诉他,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你们下去。”黔靳这话是对着金子书兄弟说的,二人自然是听话地跑回屋里关上门。

虽然黔靳脸上没什么表示,也没开口,曲临江却猜到了他的来意,倒了杯酒推过去:“教主是想说说少主的事?”教主突然学习了盘龙九诀、少主回来先混进正道、之后也不公开身份而以丞相外孙的身份出现……芩归儒的打算太明显了,曲临江相信黔靳也猜出了芩归儒的用意。

黔靳没有看那杯酒,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壶本来就不大,之前曲临江三人就喝了一些,只咽了几口就没了,黔靳有些败兴地把酒壶扔开。

“少主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没有半分武功如果宣扬出去他是伽罗教的少主,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曲临江说的和原先芩归儒说给黔靳的倒是一模一样。

黔靳握紧那最后一杯酒:“我会护他。”

“可那样,他能成就什么?”

黔靳闭上眼。

“看今天的情形,少主在正道里倒还是混了眼熟,尤其是清泉剑派对他热情的很,可即便如此,少主没有武功,江湖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少主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既然肯出来,总不能让他一辈子真的就泯然众人,江湖这条路是绝了,可他以丞相外孙的身份出现,就是选了另一条路。”

早在芩归儒救欧阳皓轩时,黔靳就有些感觉,一直到今天他真的和那位芩丞相一起出现,黔靳当时就明白了。可是不论是固于江湖人的思想,还是出于一个哥哥想要将弟弟护在羽翼之下,黔靳都是不想芩归儒去掺和官场皇家的事的。

“从小少主就听你这位哥哥的话,教主若是开口,少主或许会考虑。”

黔靳听到曲临江这句话,心里微动,可是半晌饮尽杯中酒,面露苦笑:“我开不了口。”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匹夫尚且如此,何况芩归儒本就是个心有鸿鹄的人,黔靳如何能向他开得了这个口。

曲临江笑了笑:“少主的心思可比你我细密多了,我倒不担心其他,只是……”想起白天芩归儒对黔靳的亲昵,虽然说是兄弟,可那眼神中所含的远远不止。

黔靳看他吞吞吐吐半天也不说,又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问道:“只是什么?”

曲临江似笑非笑:“教主,你对我是如何看的?”

“偷奸耍滑,油嘴滑舌。”

曲临江被呛了一口,有些汗颜:“不该是聪明机智风流倜傥吗?不过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对我和子书子行是如何看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难怪你总有事没事给我这里塞丫鬟。”曲临江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忍不住发笑:“看来我们少主有得和你磨了。”

“你今日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阿陵和我磨什么?我也不打算拦着他去朝廷做事。”

“不可说,不可说,以后你自会知晓。”曲临江笑眯眯地摇头:“我这重伤未愈,就不送教主了,教主一路仔细脚下。”

送走黔靳,金子书金子行从屋里出来,一左一右地坐到曲临江两边把曲临江盯得有些心里发虚:“子书,子行,怎么了?”

“教主送的丫鬟呢?”两人同时开口,他们从到伽罗教就住进了曲临江这里,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丫鬟。

曲临江失笑,一手一个拉过来:“我要丫鬟干嘛,当然是送来我就退回去了。”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24 08:55: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阿陵,你坐这里。”

议事堂里,黔靳站在主位旁边没有坐下却开口把准备坐到曲临江身边的芩归儒叫了过来。

芩归儒叹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坐在这议事堂的正位。这里只坐过三个人,芩归儒的爷爷、父亲和黔靳,如今黔靳让芩归儒坐上去,自己却站在他的身边,等在下方的几个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属下参见少主。”当然,花锦儿是不情不愿地被段常拉着跪下来的。

他们没有等到芩归儒让他们起来的命令,于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敢说话,跟着便听见芩归儒带着几分埋怨的声音:“哥,你这是做什么?”花锦儿偷偷地瞥了一眼,又气鼓鼓地低下头,认定是芩归儒仗着自己是少主就让教主给他下跪,顿时心里对芩归儒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追一,端过来。”芩归儒指着一张椅子让追一放在自己现在位子的身边,拉着黔靳坐到这椅子上,才开口让曲临江几人站起来。

“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一点武功也没有的,所以我只留着少主这个身份。”说着芩归儒看向黔靳,继续说道:“从即日起由黔靳正式接掌本教教主的位子,今日散了以后临江记得传下消息,包括以前跟随我父亲祖父的几位长老也务必通知到。”

江湖上传闻中黔靳是伽罗教的教主,可只有伽罗教内部的人才知道黔靳一直以来都坚持自己只是暂代教主之位。不过之前老教主身亡,少主又死活找不着,除了几位长老,没谁真的在乎什么代教主不代教主的,称呼黔靳一律都是叫的教主,如今芩归儒正式提出来,这一群人都是跟随黔靳出生入死多年的拥趸当然是没有人反驳的。

“是,少主。”曲临江颔首领命:“正式接任的仪式是否等到诸位长老回来再办?”

“不用。”芩归儒挥手,从之前和滑孙头交流他也基本了解了一下,长老们基本都不承认黔靳,从这一任护法里只有曲临江和花锦儿是上任护法弟子的情况就可见一斑,之前长老不反对也是因为黔靳只是代教主管理教务,要是等那几位长老回来一闹还能安稳吗?

“把决定通知到了就行,长老们如果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找我,我来解释。”芩归儒毕竟是伽罗教名正言顺的主人,由他对几位长老解释总比黔靳要好说话。交代完这件事,芩归儒看了几个坐得端端正正的护法:“正式的礼免了,你们的礼可不能免。”

曲临江立刻反应过来,带头站起向黔靳先躬再拜:“伽罗圣地,烈火焚尽,圣心不灭,泽被众生,属下叩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圣教万世长存。”

黔靳微微抬手:“起来吧。”

历代以来,议事堂主位只有一个位子,哪怕是上任教主那么宠爱教主夫人也不曾在这里多设位子,现在却是并排的两张椅子,不约而同的几个人脸色都有点怪异。

“常坐高堂,施绛纱帐。”曲临江迤迤然坐下。

芩归儒颇有些心虚地捂嘴轻咳,眼神撇向一边,正巧和曲临江对上眼。曲临江示意芩归儒看向某个方向,顺着看过去,黔靳面沉如墨显然十分不悦,芩归儒顿时了然,戏谑地回望曲临江,却半分没有开口的打算。

“伤好了?”

曲临江立马捂着胸口倒在金子书身上:“咳咳咳,属下虽受内伤但无大碍,有劳教主挂心了。”

“既无大碍,比武就由你去吧。”黔靳看着他显然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教主。”金子书、金子行同时开口:“我们代替副教主去。”

芩归儒若有所思地看向曲临江和金子书兄弟,曲临江也是看了一眼黔靳才看向芩归儒,两人交换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芩归儒握住黔靳的手笑道:“哥,说正事吧。你们也知道朝廷出面,我们和正道这次以三次比武定输赢,若是赢了正道就此散了再不得上不籍山,输了我和哥任正道处置。”

“阿陵,只有我一人。”黔靳皱眉,当初他和芩松的约定里只说了他自己任正道处置,没有提到过芩归儒,伽罗教的主心骨从来都是黔家而不是一个教主,他黔靳拿来做赌注无所谓,可是芩归儒不能有半点差池。

芩归儒回望他:“哥,若是连一教之主都保不住,伽罗教也没有什么必要存在。”

四目相望,黔靳却突然想起昨晚曲临江的异常,连带自己也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避开芩归儒的目光:“先商量下来人选吧。”说着看向堂上几个人,眉头一皱:“鬼头婴、冥罗刹呢?他们去哪了?”

“您闭关修习盘龙九诀时,有一个和尚打上来,冥罗刹和鬼头婴跟他走了。”曲临江也很无奈,要是冥罗刹两人还在,他们何至于在提前埋伏的优势下还那么狼狈,每个人基本都或轻或重受了伤,花锦儿更是连养了十几年的毒物都赔上了。

“正道能推出来的人左右也就那几个,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不过临江内伤到那时也好不了,金子书金子行单打独斗没有胜算。”伽罗教这一代其实凋零得很,长老们不愿意在不籍山坐镇,护法除了曲临江和花锦儿都是后来加入伽罗教的,要知道反叛这种事在黔靳祖父和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从来没有人敢做的。就是现在,兵临城下护法说走就走了两个,伤了两个几乎就没人可用了。

芩归儒看向黔靳:“哥,我出去走走,临江陪我一起吧。”

“也好,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一个没有武功,一个重伤未愈,在这场比武上面,芩归儒和曲临江还真是如黔靳所说一样的没有用。

两人一路走,一路婀娜的丫鬟们退开两边行礼,水红的裙摆落在草上,仿佛迎合着夏末时节缀出的一朵朵芙蓉,美艳娇嫩。现在伽罗教这些丫鬟基本还都是芩归儒母亲还在不籍山时买回来的小丫头,像那边吩咐着做事的便是当年贴身服侍芩归儒母亲的丫鬟。

“临江,你和那对兄弟?”芩归儒对丫鬟们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整了整衣衫问到。

“你说呢?我的少主。”曲临江一脸得意,毕竟他和他家的两位是心意相通,可他们那位教主,明显还不开窍呢。

曲临江咳了一声:“那,哥是怎么看待你们的?”

“教主啊……”曲临江故意拖了长音,看着芩归儒略显不安的模样才笑道:“他不在乎啊,我又不是黔家唯一的后人也不是少主,只要我不叛教,我是断袖还是娶妻对教主来说没有区别。”

芩归儒听到那句“我又不是黔家唯一的后人”时脸刷地就黑了,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过他并不在乎。芩归儒十五岁时发觉自己断袖后被母亲险些打死,活过来后他娘说他已死了一回,以后的日子只管随性而活。但是黔靳不一样,他这位干哥哥给自己添加了太多不需要他承担的东西。

“你是谁!”

芩归儒甚至来不及退一步,下意识地握住手腕,散发着些微腥臭的蛇吻停留在眼前,曲临江嘴角渗出鲜血,看向来人:“花夫人,少主回来了,我想您不会认不出来吧。”

花夫人死死盯着芩归儒的脸,眼神中百般依恋忽而又清明过来,翻手召回那条并不起眼的毒蛇。花夫人是那种极为艳丽的美人,眼波流转之间便能让无数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身暗紫牡丹暗纹长裙,若是不说谁也看不出她其实是个苗疆女人。

花夫人垂下眼眸看向芩归儒的手腕,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眼角虽有细纹仍然不掩风情:“少主,你与前教主长得真是颇为相似,我还以为是有贼人扮作他的模样混了进来呢。”

芩归儒几乎在她看向自己的同时便放开了手腕:“花夫人多虑,圣教还不至于连一个人有没有易容都认不出来。”

“哈哈,是吗?”花夫人把玩毒蛇的动作与花锦儿如出一辙,不过花锦儿却没有她眉眼之间所带的半分狠厉妩媚:“我怎么听说有人背叛圣教,而你那位好哥哥因为一个**就下落不明,如今还害得圣教被正道欺负到门口了?”

“花夫人便是为此事回来的?”芩归儒突然笑道:“夫人一路辛劳怕是还不知道吧?”

花夫人眉梢轻挑。

“锦儿受了重伤,而且饲养的毒物死伤大半,花夫人不如先去看看她吧。”曲临江连忙插进二人中间对着花夫人说到。

花夫人纵然再不喜欢芩归儒这个少主,但是对于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徒弟却是真的疼爱,听闻花锦儿受了伤也顾不上芩归儒:“锦儿在哪里?”

“正在议事堂呢。”

打发走了花夫人,曲临江看向脸色发白的芩归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究竟怎么回事?你的伤与花夫人有关?”

芩归儒盯着自己不受控制轻颤的双手,终于点头。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09-26 01:19: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不,好疼,娘,爹,救我,好疼,哥哥,哥!”芩归儒惊坐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二十年的事交替在自己脑中盘桓,而最多的便是十一岁时的事,那尖利疯狂的笑声仿佛要将他逼疯过去。

芩归儒一头冷汗,面色惨白,身体止不住的哆嗦,黔靳虽然很想问他究竟怎么了,过去究竟是遇见了什么事,但看芩归儒这副模样也开不了口。他从背后抱住芩归儒,就像小时候芩归儒每每闯祸惹恼义父他护着芩归儒挨鞭子一样。

“阿陵,没事的,哥在。”

“别怕,阿陵,哥会护着你,不疼的,不疼了。”

……

可惜如今黔靳是在芩归儒背后,所以他没有看见芩归儒虽然身体一直在颤抖,但他一声声的安慰却慢慢传进了芩归儒耳中,芩归儒原本混乱的意识也因为这一句句的“阿陵”渐渐清明过来。

“哥。”芩归儒的声音干哑。

“还好吗?”黔靳看着芩归儒微颤的四肢,微微皱眉,在芩归儒身后垫上枕头将人靠在床上:“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芩归儒真的是说不出话来,四肢上的伤虽然已经十年之久,此时却疼得仿佛又回到十年之前一样,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喊出疼来。

黔靳倒了水,坐到床边,芩归儒依旧是四肢绵软用不上力,黔靳扶起芩归儒将杯口对向芩归儒嘴边:“慢点喝。”

芩归儒一口一口地抿着温热的茶水,黔靳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四肢:“我听临江说你和他今天遇见了花夫人,之后你就说是不大舒服提前回了房间休息,正好经过你房间便进来看看你。”

芩归儒喝了些水,也冷静不少,吃力地抬起手,黔靳见状便抓了上去,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腕上的穴道进入身体。芩归儒一时舒服得露出了些许倦态,歪歪倒倒的靠在黔靳身上轻笑:“哥,不必浪费内力,我也没有受伤不过是做了噩梦魇住了。”

“胡说,醒着还叫魇住吗?”黔靳不悦地说到,不过手上也停止输入内力。

“那就是做了噩梦,吓着了。”芩归儒一点不害臊,撒娇一样挪了两下枕在黔靳腿上:“哥,今晚你我抵足而眠?”

“好。”黔靳脱了靴子,也进了被窝里,一进去就皱紧眉头:“怎么这么凉?”

芩归儒这么多年一直体寒,他今天也忘了让人先暖被窝直接就睡了,他习惯了刚刚也忘了这回事就直接邀请黔靳同床。芩归儒向后退了一点拉开距离:“今晚忘了让人先暖床,哥,你回去吧。”

黔靳怎么可能回去,不仅没走,把芩归儒双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握在手里,之前以为是他噩梦惊醒所以手上有些凉,过了这么久这双手却还是冰凉的,冲着手里呼出热气,突然想起自从重遇一直没有好好和芩归儒说话,正好趁这个机会该好好问问。

黔靳将两双手都放进开始暖起来的被窝里,提起头问道:“你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如此亲昵过的芩归儒盯着握在一起的两双手早已出了神,视线里的双手突然消失,又被黔靳一问,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看向黔靳。

“你的手脚,是谁废的?”黔靳脸上显出戾气,从芩归儒手上的伤能看出已经是有至少七八年的旧伤,挑断经脉动弹不得,是谁狠心对当年一个刚刚十一二岁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更重要的是,芩归儒这么重的伤,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要想到这些,黔靳恨不得将那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没有提起花夫人,芩归儒略略松了口气,看来曲临江还是听了他的话没有将下午的事告诉哥,不然按他的脾气,此刻只怕已经抓住花夫人拷问究竟了。

“你今天不要想糊弄过去,为何你之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回到教内反而如此?”黔靳虽然不比芩归儒、曲临江两个人聪慧细致,但是芩归儒如此异常他要还是一无所觉那就不是不聪明而是蠢了。

芩归儒这时也恢复不少,四肢上也感觉不到疼了,看向黔靳的眼神中也再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惜他面对的是黔靳。黔靳虽然觉得芩归儒眼神奇怪,转念一想芩归儒已经无父无母,除了他这个干哥哥没有任何亲人,所以对他这个哥哥比较亲昵也是很正常的。

“哥,我自有分寸的。”芩归儒又靠了回去,甚至比之前两人的距离还要靠近。

大概是重逢后第一次两人如此亲近,黔靳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非要和自己同睡的黔陵,微微带些笑意揉了揉芩归儒的头发:“怎么还是孩子脾气。”

芩归儒愕然,不知道该感到挫败还是庆幸,不过拉着黔靳靠在一起:“等比武结束,我再一五一十说给哥听。”

“也好。”黔靳闭上眼:“睡吧。”

流光瞬息,转眼便到了约定的比武的日子。一行人下了山,芩归儒便从与黔靳并行到黔靳身后跟着,比武场是直接借用了军队训练的场地,四周围绕一人厚二十多丈高的城墙,只有一条进比武场的路。

黔靳一行人刚进来,芩归儒便感受到颇为热切的目光,往那边看过去果然坐的都是清一色的青白衣服,全部是清泉剑派的人。

“黔教主。”芩丞相抚着胡子乐呵呵地过来:“数日不见,可还安好?我这外孙十分调皮,这几日没有给贵教派添麻烦吧?”

“芩丞相。”黔靳向芩松抱拳施礼,身后一众也跟着拜见:“令孙聪明睿智,不曾添什么麻烦。”

“外公,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儿的。”芩归儒行了礼走到芩松身边。

芩松无奈摇头,把芩归儒揽在身后向黔靳说道:“教主请,还有几派未至,劳诸位侠士先休息稍候片刻。追一,带黔教主与诸位侠士过去。”

“是。”追一得令,将黔靳等人带到与正道所在相对的地方后便躬身离去。

追一前脚离开,曲临江便凑到黔靳身边:“他给你什么了?”他跟在黔靳身后看得清楚,在引黔靳坐下时,追一向黔靳手里塞了个不知什么东西。

黔靳展开手,一张纸条上从上至下写了三个名字。曲临江了然一笑:“我就说他们祖孙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一个匡来了偷袭的时间,一个匡来了比武的人选顺序,遇上这对祖孙真是可怜啊可怜。”

“你是说追一还是正道?”黔靳合手一握纸张顿时化为飞灰。

曲临江被这么一问也仔细思考了下:“虽说追一被使唤着跑上跑下传消息,不过我方才说的倒真是正道的人可怜。”

“你同情他们?”看向那边因芩归儒过去有些骚乱的清泉剑派,尤其是有个脸带绯红的小丫头还拉着芩归儒的衣服说话,芩归儒也如沐春风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十分不悦。

“我只说他们可怜,哪里说同情了。”曲临江坐回自己位置,把玩着金子书的手指轻笑:“我这分明是幸灾乐祸。”又看见黔靳似乎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惊喜:“那姑娘模样标致,而且看着对少主也是一片痴心,只可惜是清泉剑派的人。”

黔靳点了点头,曲临江说的没错,虽然他已经决定顺着芩归儒不用他管理伽罗教的事情,可是毕竟阿陵还是伽罗教的少主,若是真的有意于那个正道的丫头,这身份总不能瞒一辈子。若是阿陵动了真情只怕到最后也是情殇,想到芩归儒可能因此心伤难过,黔靳眉头几乎是锁到一块去了。

曲临江嗤笑一声,他们这兄弟两个,一个有心思没胆子说,一个压根没有那种心思,倒也有趣,不如更有趣一点。曲临江肚子里坏水泛滥:“看到那姑娘,我也想起来,说起来少主也二十有一了,正经人家早该娶妻纳妾,教主觉得如何?”

本来曲临江说这话是打算等着看黔靳逼芩归儒娶亲的笑话,谁知道黔靳却摇头。

曲临江惊讶地问道:“教主不打算让少主娶亲吗?”

“有芩丞相在。”

曲临江突然想起这不仅仅是他家少主的婚事不仅仅是他家少主的事,还是是芩丞相外孙子的事,这些文人大家最讲究门当户对,更何况就算不论门当户对的事,黔靳还是个男子呢。曲临江摇了摇头,又想起最近听说世家大族豢养娈童是新风尚,曲临江脑子里不禁同时浮现自家教主和娈童的样子,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这些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从脑子里清出去。

又是闹腾腾几次,终于正道的门派也来齐了,除了这次参与围攻的正道有名有姓的大门大派,还有不少听闻了消息来凑热闹的江湖无门无派的闲散人。也许是因为这次来的江湖人实在太多,比武场的大门落下,四周的城墙上也多出了一圈装备精良的铁甲兵。

“第一场比武,骆拳门裴鸿少侠,请伽罗教比武之人上台。”台上的兵也一身盔甲,声音宏亮震耳,偌大的比武场连坐在角落的人听到的声音也仿佛就在耳边炸响一般,一些武功稍低的人更是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就捂住了耳朵面露痛色。

骆拳门裴鸿可以说是这一辈正道之中的佼佼者,深得老门主亲传,一双铁拳甚至有超越老门主的势头,在这一次来的同辈人中无疑是最厉害的一位。

“段常,你去。”曲临江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甚至段常站起时还补了一句:“摆摆样子,别输得太难看就行。”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01 02:04:00 +0800 CST  
不是弃坑啦,因为过节回老家了,更新不方便,所以就没更了。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06 01:35:00 +0800 CST  
我昨晚其实更新了,然后我刚发现被吞了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06 18:54:00 +0800 CST  
我在上班呀,回家再重发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06 20:15:00 +0800 CST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06 23:01:00 +0800 CST  
今天是楼楼生日,有小可爱有想法去网站给楼楼点推荐的吗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08 10:53:00 +0800 CST  
谢谢小可爱们的祝福,不知道是哪个小可爱,总之么么哒,等完回家会多更一章哟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08 19:26:00 +0800 CST  
昨天比较难受睡了一天,忘了更新,下午回家会补上。昨晚也接到消息,寒武网站统一上架一批小说,《殊途》也在其中,突如其来的上架,等这边发完最后几章免费章节就不能发了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0 11:49:00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花夫人出手纵然出人意料,但不说暗地里护卫着芩松的高手,单是站在芩归儒身边的黔靳便下意识一掌拍了过去。

花夫人拼尽全力一心只想着芩归儒,对其他人却是一点防范没有的。可黔靳不同,先前因为芩归儒对楼沁似乎很好,他打楼沁那一掌不过用了三成功力,楼沁的伤主要还是那只金蝎子的毒,可打在花夫人身上这一掌黔靳却是用了全力。

花锦儿甚至没有想明白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自己亦师亦母的人便在自己眼前倒飞而出,重伤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却不跑不还手只倒在地上低声地笑。

“师父!师……”花锦儿本就重伤,惊惧之下一口气提不上来梗着脖子晕了过去,金子书连忙接住花锦儿。作为唯一猜到一些真相的曲临江自然知道接下来的事不适宜他们在场,招呼了段常和抱着花锦儿的金子书随他往远一些的地方去。

而这时,七八台由精铁打造的火器也被训练精良的士兵推进比武场,迅速地团团围住花夫人,炮口正对那仿佛疯傻了的女人。

芩松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芩归儒连忙扶住他,轻轻为他在背后顺气:“外公,您连日劳累先去歇着吧,这里让孙儿自己处理吧。”

芩松点了点头,在洛大侠的搀扶下离开了这比武场。段日子见得外孙大喜得知女儿死讯又大悲,今日骤然得知女儿和外孙所受的苦痛又见到了迫害自己女儿外孙的仇人,自然激动,可是起送已是天命之年,身体大大不如年轻时候,就连离开时的步履也不如七日前出现在盘龙台时那般矫健了。

“花夫人。”芩归儒看似平静,但是一开口便让人听出他完全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看着毫无反抗之力也没有反抗之心的花夫人,芩归儒想笑可是笑了又觉得可悲,他幼年时不明白,可是一个女人会如此对待另一个无冤无仇的女儿和自己看护长大的孩童,除了那能逼死人的嫉妒心还能因为什么呢?

“阿陵。”黔靳拉住想要走过去的芩归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花夫人绝对要比一只蜈蚣毒得多。

芩归儒便停了下来,离花夫人差不多七八步外。

“真像。”花夫人直勾勾地盯着芩归儒,眼里一时爱慕一时痛恨。

花夫人其实和她那一辈其他几个护法不一样,那几人都是第一任伽罗教护法的弟子所以自小就跟着黔儒,而她是在十六岁时背叛了苗族强留在黔儒身边的。

那位伽罗教最张狂肆意的教主,年轻时闯荡江湖留下的名声比建立伽罗教的第一任教主还要大,因为他那绝世的武功,亦正亦邪的行事,风流多情片叶不沾的性子,那一张勾勒着金边的面具、一把画着青竹山水的扇子不知勾走了多少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的芳心,可是很多年里黔儒身边的女子只有一个苗族的姑娘。

“花夫人。”芩归儒终究是先开口:“您这次回来想必已经从锦儿口中得知家母亡故的消息,不知可称心如意?”

花夫人瞧着芩归儒,越看越是痛恨,那眉眼五官分明是自己爱慕了一辈子的男子,可是那优游傲然的神情动作偏偏和那个狐媚子一模一样,仿佛一直提醒她这人是黔儒和芩灵虞的儿子!她根本没有办法将芩归儒看作是她的教主!

“不过家母祭日花夫人想必不清楚,是在五月十八。”

“不!”花夫人立即暴怒,同一日,同一日!那抛弃丈夫甚至劫走伽罗教大半财物的女人,那个卑劣龌龊的女人凭什么与她的教主同一**!

不知道是什么毒虫从花夫人四周的地下成群的爬出来,齐齐冲向芩归儒,黔靳将芩归儒拉到身后,右手对着前方一推,掌风扫过,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毒物便被劈得粉碎。

花夫人被掌风余劲扫到,又吐出一口血,侥幸逃生的毒虫嗅到血的味道,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纷纷反身朝这花夫人扑过去,甚至不止是这些被从低下召出的毒虫,花夫人身上也爬出数条怪异妖艳的毒虫,它们的目标却不是地上的血,而是直接咬在了花夫人身上。正常人被这些花夫人精心饲养的毒物咬到一口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更何况如今花夫人是被毒虫反噬万毒缠身,叫声凄厉,令人不忍卒听。

黔靳和曲临江不约而同地别过眼,知道花夫人当年残害芩归儒母子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花夫人被蛊毒反噬是另一回事,终归,花夫人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

芩归儒却是盯着那几乎认不出人形的花夫人瞧着,恍惚间看见了自己小时候,被毒虫纠缠四肢,反复撕咬伤口,活生生被毒蛇咬断的筋脉也就是在那没日没夜的撕裂噬咬之下完全失去了痊愈的可能。若是再迟上两日逃出来,恐怕他的生命也就止在十一岁那年了,他命不该绝,可花夫人必死无疑。

透过重叠的毒虫,花夫人不甘心愤恨的眼神依旧紧紧盯在芩归儒身上,芩归儒往前走了两步。黔靳自然是立刻拉住了他,芩归儒却摇了摇头推开黔靳抓着自己的手又走近两步,从袖子的暗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取出来是一小把有些干枯的药草。

用打火石点着这一小把药草,往地上一熏,毒虫立刻退避开来,这药草便是当日芩归儒用来迷晕楼婧的药草,这次下山的路上他正好又遇见一束便摘下来带在了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芩归儒便靠着燃烧药草的烟气又靠近了花夫人一些,蹲下身,他不用担心花夫人会有什么动作,被毒虫噬咬的痛苦他最是了解,何况花夫人如今比他当年还要严重得多。

“花夫人,你还记得当日是为什么突然离去的吗?”芩归儒声音压得极低:“当日孙叔叔寻来,你那时若是告诉了他真相,或许是有机会与孙叔叔联手的,如今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花夫人瞪大眼睛,甫一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那被药草烟气熏得发晕的毒虫便纷纷往她嘴里钻进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芩归儒依旧是低声不急不缓地说着:“你一心恨着我娘,却没有发现孙叔叔其实同你是一样的心思吗?”

“哈。哈。”花夫人是觉得后悔还是可笑,谁也无法从她脸上看出来了,她只短促地发出两声,便被那钻进肚腹的毒虫破肚而出,命绝了。

花夫人死不瞑目,大概在她的身体被毒虫啃咬干净之前是没有人敢靠近了的。芩归儒也在药草燃净之前回到黔靳身边,将一瓶火石粉交给黔靳。黔靳了然将瓷瓶扔到花夫人上,手里石子紧跟着追上瓷瓶,将瓷瓶击碎,火石粉便撒在了花夫人和那一堆毒虫身上。火石粉立时燃烧起来,那一堆毒虫终究是要和被自己反噬的主人一起化为灰烬。

“哥,我以为至少会有一些高兴的。”芩归儒有些茫然地将头依在黔靳肩上,黔靳微微低头便看见芩归儒怔怔的模样,那双眼里倒映着火光。

“师……”花锦儿之前不过是一时气急晕过去,只晕了一小会便有醒过来的迹象,曲临江本来也是盯着那一丛火焰,听见声音立刻回身直接朝着花锦儿脖后劈了一掌,花锦儿还没醒过来就又昏了过去。

芩归儒不想再看下去,让追一留下看着:“等化成了灰,装好送来。”

“是,公子。”毒虫燃烧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可是谁让人家是主子呢,追一只能一脸不高兴地蹲在火堆旁边守着这一堆东西烧成灰。

“洛大侠?”另一边芩归儒几人刚出比武场那洛大侠便过来了,只是脱了那一身沉重盔甲,洛大侠看着只有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窄袖短衣长靿靴,牵着一匹马迎着芩归儒过来,浓眉大眼笑起来格外亲切。离着芩归儒一步远,洛大侠突然出手,一拳直扑芩归儒面门,却被黔靳架住胳膊前进不得。

洛大侠笑脸不改,右手被架住,那就用脚和左手。

右脚一蹬,左手直直一拳,黔靳立刻旋身避开,洛大侠那一脚落在地上生生踏裂地面。

芩归儒早在黔靳架住洛大侠时便离开两人避到后方,所以黔靳让开那一脚时洛大侠的拳头却也没有砸到芩归儒身上。黔靳落在一边,洛大侠也不管他,只管一拳又朝着已两三步远的芩归儒过去。

黔靳从后揪住洛大侠衣领,眉头一皱,掌上用了两分内力劈在洛大侠身上。

掌肉相接,一声巨响,洛大侠却没有丝毫反应。回过身,斗大的拳头从上而下,杀气腾腾,黔靳反身抬手接住,仿佛泰山压顶,黔靳身体瞬间矮了半截却勉强接住了这拳。

“这一身硬气功真是了得。”曲临江咋舌,虽然黔靳没有用全力,可看洛大侠那脸上笑嘻嘻的模样也不像是用了全力,该夸那位丞相不愧是伺候两任帝王的权臣吗,这样的高手也能笼络在身边。

洛大侠的确是没有用全力,打了这一拳后便撤了手,黔靳胳膊有些发麻却没有表现出来,洛大侠冲他一抱拳:“黔教主,承让了。”说着一拍脑袋:“你别盯着我看,是相爷交代的,让我试试你的身手。”

“若是我挡不住呢?”

“那小公子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洛大侠完全无视黔靳不悦的神色,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芩松的意思,也是今日芩归儒和芩松的一个约定:若是黔靳挡得住洛大侠,便顺着芩归儒的意思让芩归儒再留在伽罗教一段时间,若是黔靳挡不住那芩归儒便要立刻随芩松回京城。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0 17:43:00 +0800 CST  

楼主:淡酒浅茶

字数:100040

发表时间:2017-08-19 01: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04:02: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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