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殊途 同归(书生攻x魔教教主伪瞎子受)

第三十四章

洛大侠转向芩归儒将一块带着“芩”字的令牌递过去:“小公子,相爷在此处耽搁已久,皇命在身不得不先走一步,拖我转交此物,并让我带了一句口信。”

“洛大侠请说。”

“下个月是相爷夫人的寿诞,希望小公子尽快进京,京里热闹。”

黔靳突然背过身询问花锦儿和段常的伤势,芩归儒上前接下令牌:“有劳洛大侠,烦请转告外公归儒会尽早进京的。”

洛大侠点头,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向黔靳拱手:“来日黔教主到京城,希望能有机会好好与教主切磋一番,告辞。”

回到伽罗教,黔靳一路出奇沉默,芩归儒便让曲临江带花锦儿等人下去养伤。

“哥。”周围没了人,芩归儒便靠了过去。

黔靳抓住眼前挥动的胳膊,看向芩归儒。

芩归儒看着黔靳茫然疑惑的表情,十分愉快并且主动地用另一只手握住拉在自己胳膊上的:“诸事已定,陪我去给父亲上香吧。”

快一个月前芩归儒一步一步拉着黔靳到了芩灵虞的坟前,如今倒换过来,黔靳带着芩归儒飞到伽罗教的禁地。说是禁地,其实便是伽罗教后面一处断壁之下的山洞。芩归儒抬头看了眼断壁悬崖,拍了拍胸口:“我自己怕是爬一半就得摔下去。”

“走吧。”黔靳浅笑,带头进了山洞。

芩归儒追上两步,与黔靳并排走着,依旧是唉声叹气:“若是以后哥不在我身边了可怎么办,连来祭拜父亲娘都难如登天。”

黔靳回头:“我为何不在你的身边?”

黔靳说这话的语气太理所当然,芩归儒心里一动,甚至一瞬间产生了立刻向黔靳坦言情意的念头,可他终归还是不敢。芩归儒比起他的父亲一直是少了那股快意的性子,尤其是在有自己父母的前车之鉴时,芩归儒宁愿细水长流,也不愿一时冲动致使两人一生殊途。

于是他只是笑了两声说道:“若是哥将来成了亲呢?”

“成亲?”芩归儒这次提起,黔靳才想到这个问题,十七岁时芩归儒失踪后他除了练功其余时间都在各处寻找他们的踪迹,之后做了教主生命里也不过是多了打理伽罗教这件事,这些琐事,黔靳是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花心思去想的。

“之前哥一直找我和娘亲,如今我已回来了,哥……难道不考虑吗?”芩归儒低着头,黔靳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肯定芩归儒此时十分失落,而且这失落八成就和他现在提着的这事有关。成婚和芩归儒,孰轻孰重,黔靳不用思考便知道。

“不想。”黔靳脱口而出:“阿陵,我答应过义父,会照顾你的。”

虽然是因为答应了自己的父亲,不过总算是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只要黔靳近期不会去娶妻成亲,总会有办法让这句“答应过义父照顾你”变成“心甘情愿共度余生”。芩归儒心里偷笑,苦大仇深的脸上也展开笑颜:“好,那过几日,哥陪我一同去京城吧。”

提起京城,黔靳立刻想起一面之缘的那个三皇子,也想起那三皇子和芩归儒的关系是真真正正的表兄弟:“难怪你当日非要救他。”

“他毕竟是我的表兄,我只认你一个哥哥。”

芩归儒童言稚语的话令黔靳失笑:“你啊。”

想到欧阳皓轩,黔靳还是有一件想不通的事,只是之前忘了问后来自己也没想起来,这时正好问芩归儒:“当时我们离他尚远,阿陵,你是如何看出那玉可透光的?”

“我自然是看不清的。”芩归儒从衣领里取出半块玉佩交到黔靳手上,黔靳仔细看了看发觉这玉佩十分眼熟,抬眼看向芩归儒,芩归儒这才解释道:“当年那块玉其实做了数块玉佩,除了诸皇子外皇后和贵妃也各得了一块。那玉有温神养身的功效,贵妃娘娘与我娘姊妹情深,得皇上同意后将自己的玉佩一分为二一块自己留着一块赠与了我娘。”

黔靳也想起为何这半块玉佩看着眼熟,早些年芩灵虞是常拿着这半块玉沉思的,而且这半块玉若是完整了其实和欧阳皓轩的那个玉佩是一个花样的。

山洞里空间极大,而且七转八弯稍走错一步便是不留生路的机关。芩归儒的的确确记不清怎么走了,毕竟他唯一走过的一次都已经过了十多年,不过黔靳却记得清楚,两人一直走过这颇为复杂的机关迷宫,入目便是一块由完整巨石打造的门前。

黔靳上前打开机关,沉重的石门往两边移动,因为许久没有开启过这石门,顿时两人被尘土笼罩。黔靳护在芩归儒身前,内力外放,等到灰尘散尽,两人身上是依旧是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粘上尘土。

门后是一个十分空旷的溶洞,溶洞里停放着三口棺材,最左边合在一起并排的两口棺椁里睡着的是芩归儒的祖父母,旁边那一个孤零零的棺椁里躺着的便是芩归儒的父亲。

“阿陵?”黔靳被芩归儒挡住。

“哥,我和父亲也有十年没有见过,娘曾经有些私房话我也想单独说给父亲听。”芩归儒指了指溶洞尽头:“那有个只出不进的密道,直达教内,我到时从那回去就行。”

黔靳虽然看不出芩归儒指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不过既然芩归儒如此说肯定是有密道的,便点头:“那好,正好我去安排人将夫人的坟冢迁回来。”

“好。”

石门再次合上,只是这次芩归儒虽然站得更远却没有黔靳内力相护,难免落了一身灰。石门关死后,芩归儒才将袖子从脸上放下来,抖落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尘,又拍了下头上的尘土,结果手上也沾了灰越拍越脏。

芩归儒干脆不拍了,甩了甩头。先走到那合并一起的两口棺前,行四跪十二拜之礼,空旷的溶洞里额头触地的声音格外响亮,拜完了,芩归儒头上生生嗑青了一大块。

芩归儒低头端正跪着:“孙儿自知不孝,不敢求祖父原谅。”又是酝酿半天才又开口:“当年祖父冲冠一怒为红颜,后又改黔姓,与奶奶远走异乡创建伽罗教双宿双飞,实乃性情中人,想必是能明白孙儿的,情之所至,实难自控。”

拜过了祖父母,芩归儒才到黔儒棺前跪下,将先前拿出的半块玉佩放在棺前:“父亲,娘亲给孩儿改了这个名字想必您也是开心的,初时我也想不通向来不喜欢儒生的娘亲为何会给孩儿起名归儒,不过有次见着娘亲偷偷在纸上写您的名字才明白,不是归于儒门而是归于您这个儒字。”

“娘亲当年给您写了很多信,孩儿都用杉木盒子收好了与娘葬在一处,等到哥将娘的灵柩运回来时您便能见着了。”芩归儒微微抬头:“当年孙叔叔因您不喜男子不惜自残,花夫人背家叛族追随您数年如一日,可您依旧不曾接受他们,您与娘亲都是从一而终,孩儿亦复如是。”

“虽说祖父遗训伽罗教不传于外姓,不过孩儿这生是练不得武了,思前想后,哥虽是义子终归也是姓黔的,继承教主也不算违背祖训,况且他迟早会是咱们黔家的人。”芩归儒对着父亲比起对着从未见过的祖父母终归多了几分顽皮:“您看娘亲谪仙似的人您都能虏得娘亲芳心,孩儿作为您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太差的。”

芩归儒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有关于滑孙头的,也有关于花夫人的,更多是说黔靳,这溶洞四面镶嵌着夜明珠,一直是蒙着层晦暗的光亮,时间的流逝也几乎是无知无觉的。芩归儒最后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站起来瞬间觉得一软,竟然是双腿都跪麻了。

等他顺着密道出来一看,去的时候日头才刚刚吸血,出来时已经是明月当空。

芩归儒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衣服,摸了摸有些结住的头发,也在月华照耀下,赶紧摸回自己住的院子。

守门的丫鬟打了个呵欠,再睁眼,自家少主便出现在眼前。丫鬟慌慌忙忙站起来,盈盈下拜:“少主。”

芩归儒指了指屋里,丫鬟了然颔首压低声音回到:“教主已歇下了。”黔靳住的院子其实离芩归儒这里不远,不过这几日芩归儒每天都有各种理由拉着黔靳在自己屋里睡一张床,大概黔靳也习惯了,今天竟然就直接来芩归儒这里睡了。

芩归儒不想打扰黔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进了下另一边相对的屋子,不一会便有丫鬟送木桶热水过来。伽罗教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教内哪怕是买来侍奉的丫鬟也都会教一些基础的功夫,送桶送水来来往往两三人硬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洗了一头一身的尘土,芩归儒正要往自己房间去,有个小丫鬟突然拉住他,垂首小声说道:“少主,您进入记得先叫醒教主,以前副教主在教主睡觉时打扰教主还被打伤了。”

芩归儒点了点头:“谢谢你提醒,去休息吧。”

丫鬟离开了,芩归儒尽量轻声轻脚地走进自己房间,果然床上隆着明显是睡了一个人,开门声虽轻却还是吵醒了黔靳,有些迷糊地半睁开眼往床里挪了一些:“阿陵?”

“哥。”芩归儒小声应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芩归儒仔细看去原来黔靳让出地方后又睡了,对自己毫不设防的黔靳着实让芩归儒欣喜,只是看着黔靳睡着不再板着的五官,芩归儒也是嘴角含笑,仿佛能看上一个晚上。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能感受到黔靳均匀的气息,呼吸之间仿佛就要触碰上的两张嘴终于还是拉开了距离,芩归儒上移一些,在黔靳额头上轻轻落下,一触即回。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2 11:24:00 +0800 CST  
第三十五章

芩归儒今天是累得很,侧卧着与黔靳相对,很快便沉沉睡去。

对于一个如同黔靳的高手而言,不用任何接触只听人的呼吸声便能判断出一个人是否是真的入睡。芩归儒气息逐渐平稳绵长,黔靳突然睁开眼,眼神复杂,过往的一幕幕更是不停在脑中轮回……作为阿陵的义兄,他实在该去斥责纠正他,不让他走上歧途,可是不一样的,阿陵于他不仅仅是他的弟弟……

“说出来只恐唐突,钱公子其实很是好看呢。”

“这糖醋鱼可是小生最拿手的菜,鱼刺小生已挑出来了,钱公子尝尝如何?”

“你们习武之人都是这样一身伤的吗?有没有想过消了这些疤痕?可这伤不像是练功或比试留下的伤痕。”

“义父,是我的错没有看顾好阿陵,您要责罚就罚我吧,阿陵还小。”

“流水是堵不住的,哪怕你握紧拳头也拦不住它往下流,很多事就是这样,哪怕你再用力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不能强求。”

“山叠连翠映霞色,水光潋滟胭脂红,哥,这样的景色我也有快十年没见过了。”

“哥,我错了,你别气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那就是做了噩梦,吓着了。哥,今晚你我抵足而眠?”

“若是以后哥不在我身边了可怎么办,连来祭拜父亲娘都难如登天。”

“若是哥将来成了亲呢?”

“他毕竟是我的表兄,我只认你一个哥哥。”

“哥哥看,这两个是黔靳,是哥哥的名字,旁边两个是我的名字,黔陵。”

……

芩归儒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等醒来时床上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往外间看了一眼,清晨第一眼就是自己爱慕之人更衣的模样,芩归儒十分满足地继续卧在床上。

黔靳自然是听见床上的动静,不知为什么突然背过去一些穿衣的动作也加快不少。

“哥,你今天怎么不叫我?”芩归儒也下了床走过去。

“昨日你休息得晚,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黔靳顿了一下,说话语速也快了不少,芩归儒刚刚要靠近的时候突然提脚离开:“阿陵,我去练武。”

芩归儒的手僵在空中,盯着黔靳忘了关上的房门,皱紧眉头。

曲临江一大早便兴冲冲地来找黔靳,刚踏进院门就僵住了,庭院里真是好一幅郎有情妾无意的景象。一人坐在树下桌边,手上拿的书卷歪着,之前还稍作收敛,今天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另一个人。而被盯着的那人宽肩窄腰,掌法出神入化,令人目不暇接,掌风过处能听到咻咻破空之声,只是无论何招,哪怕是动作再别扭了,也坚持着背对另一人。

曲临江顿时觉得头开始疼了,昨晚教主命他去迁回夫人坟冢时不还是挺高兴的吗,甚至听说昨晚还是去了少主房间休息,怎么一晚上过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反倒如此别扭。

“临江?”黔靳因为心烦意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曲临江的到来,反倒是芩归儒眼角余光瞥见了曲临江。

本想掉头离开的曲临江被这一叫也走不成了,进了院子干巴巴地说道:“教主,少主,早啊,呵呵。”

黔靳这时也停下向他走过来,只是依旧背对着芩归儒。黔靳看不见芩归儒,芩归儒也看不见黔靳,可曲临江却将两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芩归儒脸上黑得能当砚台磨出一壶墨了,而黔靳一脸僵硬而且十分的心不在焉,最奇怪的是黔靳眼眶周围黑了一圈,而芩归儒额头上更是青紫了好一片。

“少主,你的额头?”

芩归儒将书卷放在石桌上:“昨日去了禁地,磕头磕的。”

“哦。”芩归儒虽说是少主,但毕竟只是顶着一个名头,所以曲临江敢直接问芩归儒,却不敢问黔靳为什么过了一夜脸上便多了黑眼圈。一阵沉默,曲临江想起来,这院子里三个人就属他地位低,其余两位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曲临江干脆低下头谁也不看:“教主,千言楼派人来了。”

听到千言楼,黔靳脸上更不好看了:“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们呢。”边说边往外走,甚至一反常态没有向芩归儒多说一声。

曲临江看了一眼芩归儒,果然芩归儒一言不发直接站起来跟了上来,一向黏在一起的两人一前一后彼此一句话不说。曲临江不由得想起黔靳的黑眼圈,还有芩归儒的头,都肿起来了真的是磕头磕的嘛?又想到两人这几天一直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越想曲临江越是觉得不对劲,看向芩归儒的目光也越来越惊讶佩服。

曲临江一肚子的话想问,他和芩归儒私下倒是聊得开,可是现在不是私下,当着黔靳的面,他是一句话也不敢问。也还没想好该怎么问,总不能直接开口就问少主你的额头是不是骚扰教主被教主打下床摔的吧。

前几天他建议某人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是谁说要徐徐图之的?这也叫徐徐吗?!

“有说是来做什么的吗?”

“啊?”黔靳突然问话吓了曲临江一跳,脑子里一时还停留在对昨晚黔靳二人发生了什么的遐想里,脱口而出一句:“我真的不知道少主做了什么!”

黔靳脸色刷地一黑,比芩归儒还要难看,袍袖无风自动,曲临江咽了口口水,求救的眼神投向芩归儒。芩归儒轻移一步,对上黔靳的视线,果然黔靳立刻看向一边,芩归儒不知道是该恨自己一时的情难自禁还是该气黔靳的装聋作哑避而不谈。

“哥是在问你千言楼的人来做什么?”

曲临江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地方,连忙低头回道:“属下也不清楚。”

“昨日正道退走,千言楼大抵是来庆贺的吧。”芩归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说过不干涉江湖事,况且哥哥现在应该也不想看见我,临江,陪我去喝酒。”

“阿陵……”黔靳叫了一声又噤声,他现在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芩归儒。

“我!少主!”曲临江被芩归儒拉着拖走,他又不敢推拒,一边退着走一边高声喊:“教主,属下告退!”倒是招来附近丫鬟一连串的娇笑声。

黔靳手上空握两下,有些怅然,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重逢后,阿陵都爱粘着自己,这应当是第一次芩归儒如此气愤地离开。不过也好,曲临江虽说也同金子书兄弟一处,平日里也喜欢赏玩美人风月,阿陵多跟他出去走一走玩一玩认识一些不错的女子,或许不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黔靳心里想着脸上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立了许久想起还有千言楼的人在等着,转身往另一边去了。

“少主,您这是要拉我去哪啊?喝酒去我院子里就是。”

虽然是芩归儒硬将人拉过来,可是也不搭理曲临江,只随手招来一个丫鬟:“酒窖怎么走?”

丫鬟偷偷看了曲临江一眼,曲临江在芩归儒背后连连摇头,丫鬟立刻回道:“奴婢不知。”

芩归儒立刻回头看向曲临江,曲临江别瞪得心虚,眼神直往两边飘:“您别瞪着我成不?跟当年老教主教训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这,奴婢……”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教内的内外事务一向是曲临江管理,可是她们跟教众不一样,她们都是签了卖身契,卖身契上写的从来都不是伽罗教而是黔家,按理说整个伽罗教只有芩归儒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

“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芩归儒说话不急不缓,偏偏吓得丫鬟一抖,立刻跪下来:“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曲临江见芩归儒是真的发火了,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却也不敢继续出言阻止。

那丫鬟一路低头在前面带路,芩归儒的脸上神色变换阴晴不定的,谁也不敢出声,到了地方,丫鬟退开一边:“少主,到了。”

芩归儒直接推门进去,曲临江落后半步,朝那丫鬟低声说道:“去请教主或孙长老。”

丫鬟领了命令半点不敢耽误就去找人,曲临江一步跨进酒窖,正看见芩归儒揭开一坛酒仰头就要直接灌,倒把曲临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截下酒坛:“少主,喝酒归喝酒,您这么一猛子灌下去不是浪费这一坛好酒吗?”

“给我!”

“可不敢给,这要是让教主和我师父知道了,还不揭了我的皮。”曲临江一边说着一边从摸出两个杯子一人一杯倒上:“您还记得当年老教主那条鞭子吗?我可是因为这个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教主现在下手比起老教主当年不遑多让。”

“又不是你挨的。”芩归儒哼了一声,仰头喝干一杯酒,嗓子顿时一辣仿佛火烧一样,杯子当的一声落在桌上:“继续。”

曲临江悄咪咪就倒上半杯:“我们几个当时才多大,都被压着从头看到尾,虽然鞭子是抽在教主身上,可血淋淋的样子光看着也受不了啊。”

似是被勾起回忆,芩归儒也没有在意杯中只有半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当年教主也是犟脾气,几十鞭子抽在背上,硬是半点不让,把你严严实实的护在底下,打到最后人昏过去都是挡在你身上昏过去的。”曲临江小心翼翼观察着芩归儒的脸色,芩归儒似乎举着酒杯却只停在了嘴边上。

曲临江也不说话,等到芩归儒终于将举在嘴边好一会的酒送下肚,曲临江才又问道:“您还记得是当年老教主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吗?”

因为当年他让人诓走了黔靳,和曲临江跑出去玩的时候从山崖上滚了下去。他娘被吓晕,父亲便要打他,黔靳护着他生生挨了几十鞭子晕过去好几天。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3 15:22:00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黔靳推门就见一名白衣束发的男子慵懒地窝在软榻上,长相与一般中原人有异,手上拨弄着蒸腾着热气的青花瓷茶盏,正好抬眼瞧过来,一双浅金色的眸子上下打量黔靳,看得黔靳有些不耐烦了才坐起来笑嘻嘻地说道:“恭喜啊恭喜,伽罗教解了危难,我上来蹭一杯喜酒,不会赶我走吧?”

男子突然瞪大眼,左手一拍身下软榻,手上护着茶盏整个人翻了一圈避开这一掌,连忙将茶水囫囵吞下去:“就算不请我喝酒,不至于连盏茶也不让我喝吧?”

男子说着空手中茶盏飞出,被黔靳一掌带过,茶盏嵌进屋里由一整棵铁桦树雕成的立柱上。

“黔靳!我好歹不久前还为你破了财,你怎么一见面就对我喊打喊杀的!”男子猛然弯成弓形,黔靳一掌刚好打空,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化掌为拳狠狠砸中男子的肚腹,男子立时被击退好几步,捂着肚子揉了好几下:“练了盘龙九诀是比之前厉害不少,让你打了一拳也该解气了吧!当时接了生意的是我师父又不是我,你把气撒我身上算什么?”

“哼。”黔靳罢了手。

“那位黔家夫人芩家小姐多聪慧你不知道吗?还没逃出去就先用伽罗教六分之一的财产买断了将来自己的消息。”男子显然已经知道黔靳找到了芩归儒,说起这些也没了顾虑:“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刚好重伤被你家好弟弟发现。”

“不过当时听下面人说你眼瞎重伤,我还蛮担心的,现在看看恢复得这样好,你那弟弟对你的确很好,难怪你总把你那阿陵弟弟挂在口头心上一时不忘。”看黔靳没了再动手的意思,男子蹭到那根铁桦木立柱旁试图把还剩半杯茶的茶盏扣下来。

若是平日,这人夸赞阿陵黔靳当然会高兴,只是现在被提起阿陵对他很好,尤其是那句口头心上一时不忘,黔靳又是尴尬又是抿着嘴皱着眉一俩凝重,不知道该乐该愁。

“你这是怎么了?”男子十分新奇地盯着今日表现如此怪异的好友,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黔靳如此忧愁无奈的模样:“莫非你的消息比我还灵通,已经知道了正道几大门派被伏击的事?”

黔靳骤然惊醒:“你说什么伏击?”

“我就说你消息怎么可能比我千言楼快。”男子终于把茶盏从立柱上扣下来,美美地将剩下半口茶喝进嘴里,长舒一口气,得意洋洋地往黔靳面前一伸手:“规矩不能破。”

“回头送上。”

“罢了罢了,看在你我的交情上就给你赊回账吧。”

男子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昨天比武之后,各大门派回山门的路上被大批高手伏击,死伤严重,有侥幸逃生者看见伏击的人是由伽罗教两大护法鬼头婴、冥罗刹带领。”

“他们就在不籍山?”鬼头婴和冥罗刹都是他后来在江湖上遇见的高手,投靠伽罗教后也封了护法,但是这次伽罗教如此危急的时刻两人突然消失不见,却在一切结束后带着人去伏击了正道门派。黔靳总觉得这事不简单,鬼头婴和冥罗刹都不是那种会一声不吭突然叛教的人,除非是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

“现在看来是在的。”男子这时候才想起来绕到黔靳身后却没有看见其他人:“你弟弟呢?”

“你知道鬼头婴和冥罗刹现在在哪吗?”黔靳并没有注意听男子的话,自顾自地问到。

男子笑嘻嘻地回头:“知道呀,还是赊账吗?”

黔靳有一瞬间很不想承认这人真的是他唯一的朋友,眼不见为净地看向另一边。

男子倒不在意黔靳的无视,反正认识这么些年,他也早就清楚黔靳的脾气,最敬重的是黔儒、最重要的是黔陵,除了这两个人他还没见过黔靳眼里放进过其他人:“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他们伏击的刚好是骆拳门和青山派,两派人加起来就一个活口,不过他俩杀完了人也被人杀了,尸体你要的话我可以当赠礼送你。”

“是谁杀的?”

男子第一次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这倒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以我千言楼之力也没有查到究竟是谁,等查到了我再找你谈生意。”

“恩。”

“说起来,这次怎么没见着副教主?”男子有些兴奋,上次这个曲临江托他查的事好不容易查出来了,正主不在还怎么卖消息。

黔靳想起芩归儒拉走曲临江的样子,微微蹙眉:“在阿陵身边。”

“你不怕他把你的好弟弟带坏了?”男子促狭地笑道:“我可还记得当年他死活闹着要和那俩小狼崽在一处的时候,你就差把他们从山上扔下去了。”

带坏?阿陵还用得着曲临江带坏吗?好歹曲临江求的两人只不过是男儿身,而阿陵求得却是自己这个哥哥!

男子看着又发了呆的黔靳,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有趣了,怎么受了一次伤以后整个人都呆了不少?难道是优昙婆罗的后遗症?对了,你过来。”男子突然拉起黔靳的右手,两根指头搭在脉上,眼里先是惊讶又是赞叹:“这优昙婆罗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品,一点病根没有留下。”

“优昙婆罗?”

男子惊讶地看向黔靳:“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忽而反应过来凑近黔靳身边:“你就一点都不奇怪那么重的伤,一个乡下书生半个多月就给你治好了?百年才开一朵的优昙花啊,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

“那朵花本是阿陵的?”黔靳立刻想明白其中关节,阿陵不可能甘心四肢被废,所以找了千言楼寻找优昙花,却正好遇见他,把花用在了他的身上!

“啧啧啧。”男子看着黔靳一脸懊恼的样子啧啧赞叹:“你看你,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控制不住情绪,那朵优昙花的确是要给你弟弟的,不过是黔夫人定的。当年她从伽罗教顺走了一半的珍宝积蓄,其中一半就是用来买这朵优昙花。”

男子又有些惋惜:“没想到这朵花找了十年才找到,却没用到你那好弟弟身上。你说你拳头握这么紧干嘛?你再恼,从花到叶都已经渗在你的骨血里,哪怕再给我十年也未必能找到第二朵优昙婆罗来给你的好弟弟。”

黔靳却没有半分宽慰,反倒是越发沉重。黔靳虽然没有什么好医术,但也清楚当时他的伤虽然严重,可是既然没有死好好将养总是能慢慢养好的,可芩归瑞却将自己痊愈的希望用在他身上。

“你看你又死心眼了。”男子叹了口气:“难怪你弟弟不告诉你,怕是一开始就想到你这个死脑筋。你是他哥哥,他自愿救你,又不图你报答。况且一个救命之恩你已经拿了一辈子回报黔家父子,如今你再把自己陷在一朵花里,还能拿什么来报?”

“我……”黔靳想到什么,十分犹豫地开口,却被男子一声轻叫打断。

男子双手一拍:“那个骆拳门侥幸逃生的人若是四处宣扬伽罗教的护法带人偷袭,伽罗教不是很快就要变成众矢之的了?你那不会武功身体又弱的好弟弟继续留在不籍山,怕是一不小心就要送了命的呀。”

“多少钱?”黔靳暂时放下那个不成体统的想法,看向一直身体力行千言楼无钱不办事规矩的好友,突然提起那个逃生的人肯定是因为这人已经抓住了就等着从他这赚一笔。

男子笑眯眯地拿出个小金算盘,似模似样地拨弄几下:“看在你我的交情上,只要一千两……”看黔靳有些放松的表情,男子才继续说道:“一千两金!”

啪!

男子抖了三抖,指着地上碎成碎片的花梨木小桌:“这是你自己打的,别让我赔啊!”

“回头去找临江拿钱。”黔靳咬着牙说,一千两金靠着伽罗教那些产业也要好几年才能攒下来这个数目。

“嘿嘿,开个玩笑,你我这样的交情,五百两金。”

黔靳真是半点不想再和这人说话,即便是自己的好友,也忍不住产生将他直接扔下不籍山的冲动。

“教主在会客,你不能进去!”

“好姐姐,我真的有急事需要面见教主的。”

“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自会传达教主。”

“可是副教主说要亲自找教主,还说很着急,好姐姐你就放我这一遭吧。”

黔靳不满地看向门口,本来武人五感就比常人敏锐数倍,何况门外那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叫嚷的声音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曲临江让找你的,不会又为了那两只小狼崽吧?”男人对曲临江的事其实蛮上心的,毕竟曲临江的两个小情人来历实在是有趣。要不是他们是曲临江的人,而曲临江是伽罗教的副教主,伽罗教的教主又是他唯一的好友黔靳,那两只小狼崽早被他抓回去好好研究了。

“是少主的事!”

轻风卷起衣角,男子面前已经没了黔靳的身影,而门外也响起黔靳低沉的质问声:“阿陵怎么了?”

“少主要喝酒,拉着副教主直接去了酒窖,副教主便让奴婢来请教主。”

屋里的男人一听到曲临江也在,正好省得到处找,也是一阵风般略过门外两名奴婢,跟上了一脸怒火的黔靳,不怕死地调笑道:“难怪你弟弟把优昙花给你用了,他那身子骨去酒窖酗酒,真真是要找死啊。”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4 23:03:00 +0800 CST  
第三十七章

“少主,您别光喝酒啊,有什么不痛快您倒是说出来。”曲临江捧着酒坛子愁眉苦脸。

怎么能不愁眉苦脸呢?本来还说的好好的,他还特地提起小时候那回事,就为了让芩归儒想起些黔靳的好来,心情高兴心里也好受一点。结果看着芩归儒那回忆过往出神的模样,还以为奏效了,结果倒好,人醒过来以后一杯接着一杯喝酒,早知道还不如给他坛子呢,一坛子灌下去比一杯一杯喝酒醉得还慢一点。

芩归儒本就身体不好,几杯急酒灌下去,顿时连连咳起来,可把曲临江又吓了一跳,连忙又是顺气又是把脉,唯恐他这少主出了事。

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让烈酒熏的,芩归儒眼圈通红,心里只觉得又酸又疼,比当年被毒虫噬咬还难熬。曲临江自己是没有尝过什么情愁的,之前看芩归儒虽然刚刚及冠但为人处世处处圆滑仔细,没想到也会这样躲在酒窖里品着酸酸涩涩的心思借酒浇愁,倒让曲临江更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了。

黔靳赶到酒窖时,就是那苦口婆心地劝着的曲临江,和满脸通红眼眶通红一杯杯要酒吃的芩归儒,听见响动,两人都转头看过来。曲临江心里一慌,心里一个劲责怪之前的丫鬟居然真的找了教主过来,按教主心疼少主的性子,他绝对得被剥一层皮!

芩归儒却笑了两下,醉醺醺地指着黔靳:“果真是醉了,竟有一、二、三……竟有四个哥站在一起晃。”

芩归儒敲了敲脑袋,摇摇晃晃站起来,跟着直愣愣地往左边一倒,还好及时被曲临江抱住。曲临江看看醉过去的芩归儒,心虚地冲黔靳一笑:“教主,我真拦不住。”

黔靳接过芩归儒,有点不敢看芩归儒的眼眶子,一圈红明显就是刚哭过。

“根据我的消息,你这个弟弟年纪不大但是脑子活心眼多办事也挺缜密慎重,没想到也能哭成这样。”某楼主这时候才慢悠悠地到了地方,凑过去一看就是芩归儒的两个大红眼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黔靳纵然自己还不能接受芩归儒有断袖之癖,这袖子还是对他断的,但是更接受不了别人说芩归儒的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射在某楼主身上,某楼主连忙陪笑脸:“来来来,你现在武功高了,我可招惹不起。来来来,我给你的好弟弟号个脉,回头真喝酒喝出毛病,又赖在我头上。”

虽然某楼主嘴上总是没正行,还有一半胡人血统,但是黔靳对他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

某楼主越把脉眉头皱的越紧,看的黔靳也不由自主跟着皱眉:“究竟怎样?”

某楼主将芩归儒的胳膊塞回去,叹了一口气:“我今天算是明白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真不愧是当年的毒蛇夫人。”显然他是知道当年戕害芩归儒母子的就是花夫人。看黔靳和曲临江急切的模样,便猜得出来,这人可能说了当年是花夫人废了他的武功,却没有提过究竟什么样的折磨能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黔靳突然点在芩归儒的后颈睡穴上:“你只管说,阿陵绝不会知道。”

“你啊,他是为了你们好才不一直不说的,我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岂不是辜负黔陵的一番好心?”这倒是这位内心眼高于顶的千言楼主第一次用姓名来称呼芩归儒。

黔靳不悦,曲临江这时脑子转的也快:“谷楼主,我们少主也从来没说过不能说。”

伽罗教上上下下医术特别好的几乎没有,以前有一个还在叛变那晚被杀了,所以其实谁也不知道芩归儒究竟伤得如何,芩归儒自己只说好多了从不多说。而且,曲临江也有另一层打算,他引导芩归儒想起黔靳小时候挡鞭子的事,这会也想谷楼主的嘴将少主病情说出来,两人心里都软和一点,没准就不闹别扭了。

谷楼主闻言笑了笑,看向黔靳:“我听说你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你就没他们两个半分的机灵呢?你若是动手,我就不说了。”

黔靳的掌风只吹起谷楼主的几缕头发丝,便被硬生生收了回来。

“这位黔少主当年是花夫人抓住,应该是被扔进了毒虫堆里,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过我看他这四肢的经脉可不是被挑断的,看着应该是被虫子一点点咬断的,只是后来保养的好,伤口都看不出来了。”谷楼主啧了两声:“黔少主那时应该才十岁?还是十一岁?”

黔靳刷的就脸黑了,难怪芩归儒会那般记恨花夫人,甚至眼睁睁看着花夫人被毒虫反噬还要将尸体烧成灰烬。哪怕是曲临江,现在都有将花夫人投进毒虫坑让她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心了,更何况黔靳,简直是杀气腾腾呲目欲裂。

“优昙婆罗?”黔靳突然看向谷楼主。

“当年黔夫人也只是试试看才拜托我们去找,还找了十年,你现在就算愿意等十年也未必能找到第二朵,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进贡给……”谷楼主突然瞪眼:“你不是想去抢国库吧?!”

“就是说国库里真的有?”黔靳目光灼灼恨不得立刻冲去京城把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花全都抢回来。

“你可不要做傻事,什么侠以武犯禁,说着好听,哪个真招惹得起朝廷?就说这次,几大门派聚在一起,那位芩丞相出面照样武斗变文斗。”谷楼主几句话显然不足以说服黔靳:“而且黔少主是丞相外孙,说起来还是三皇子的表弟,你把他的情况说一下诓那个傻愣愣的三皇子去找皇帝求药就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弟弟,他也有份。”

说着谷楼主不禁腹诽了两句:你只是人家的义兄,那三皇子又是义兄又是表兄,亲上加亲,还带上个救命之恩,不诓白不诓。

提起那个三皇子,黔靳虽然知道那是芩归儒正正经经的表兄,可就是不舒服,哼了一声将芩归儒横抱起来:“我送阿陵去休息,临江,送谷楼主下山。”

“别呀,我都没捞上跟黔少主说上话!”谷楼主的声音不大却传的极远,传到了地窖百多丈远外的丫鬟才有些模糊,可惜黔靳是头也不回,根本懒得搭理他。

黔靳一路将芩归儒抱回院子,遇见的丫鬟是想看又不敢看,若是换成平日里曲临江和金子书兄弟厮混她们还敢调笑两句,可是换成教主,尤其是明显怒气冲冲的教主,真的是连头都不敢多抬一点。

芩归儒院里的丫鬟本来也就清闲,她们伺候的是少主,一些粗活重活都不用她们做,少主不在她们是闲得蹲在树边说着悄悄话。她们从小被买进伽罗教,很少外出,一个从外面找回来的少主就够她们聊上个十天半月,尤其是她们一向冷酷无情的教主对着少主几乎是百依百顺,少主和教主关系又能让她们侃上几个月。

嘭!院门直接倒在地上,栅门直接断成两截砸在院子两边,实在把一群正关着门编排主子的丫鬟吓得不清,一个个小脸煞白地跪地:“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步子听声音虽然沉重了一些,但是明显是教主的,本来以为是教主听见了她们的话要惩治她们,可是脚步急匆匆地进了屋子,然后就没了声音。几个丫鬟抬起头互相看了看,看来谁刚刚都没胆子抬头,也不知道教主怎么突然就这么怒气冲冲地跑来了少主院子。

丫鬟们在外面跪着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屋里有其他声音,看着衣饰就比其他人鲜亮一些的大丫鬟也捺不住,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挪到屋门边上。

黔靳的目光从芩归儒身上投到大丫鬟身上。

大丫鬟更不敢抬头了:“教主千秋万载。请问教主,少主,少主是怎么了?”她刚凑到门口的时候竟然看见教主在盯着躺在床上的少主发呆,少主昏睡不醒,教主更是都没发觉到她的出现,能成为伺候少主的大丫鬟自然不笨,从早上起两人之间就很不一般,可是丫鬟关心主子身体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不是她们私下讨论归私下,明面上她们是不该问的。

似乎也发觉自己在这里盯着昏睡的芩归儒发呆实在不像样,黔靳站起往外走:“阿陵喝了酒醉了,你们好好伺候。”

“是,教主。”大丫鬟略略松了口气,跟在黔靳身后走出来习惯地问了一句:“教主今日可回来安歇?”

“不……”黔靳脚步一顿,那句脱口而出的“不回”被生生咽下去:“不来了。”

黔靳除了在屋子里对着芩归儒发呆那一会,来去可谓是匆匆,丫鬟们松气的同时也更加疑惑,为何她们竟然觉得教主今日有些仓皇无措呢?

大丫鬟以不要打扰少主休息的名义让其他人都退下了,自己进到芩归儒屋里,小心地关上门,回过头便看见他家少主哪有半分昏睡的模样,坐在床上靠着,不过那眼神同她片刻前见着的黔靳一样痴痴的,不过一个是盯着芩归儒一个眼里什么也没有。

良久,芩归儒低低地笑了一声:“既然不能徐徐图之,那我更不能让你离开我片刻了,哥哥。”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6 01:57:00 +0800 CST  
好像好几个人都觉得归儒是因为归黔儒,其实我当时起名字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一层,本来是因为古代叫儒生,所以才叫归儒,后来才发现巧了。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7 17:46:00 +0800 CST  
第三十八章

“谷楼主……”

“真是没良心,过河拆桥,喜新厌旧……”谷楼主被曲临江“送”下山的路上一直是骂骂咧咧,突然听人喊他没好气地回了声:“什么事?”

“不知道在下先前托您打探的事情?”

一听到是生意上门,谷楼主顿时换了副面孔,笑眯眯地看着曲临江:“说起来,你家楼主刚刚跟我做了两单买卖,还有你这一笔,不如一起结算了吧。”

“稍后一并遣人送过去,谷楼主。”曲临江作一长揖。

谷楼主顿时笑了,闪到一边:“别别别,我不过是个生意人,可受不起副教主如此大礼。”又环顾四周,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右手空举一下,心里叹息缺了杯好茶,又将手放下来:“其实二位金护法的身世楼里也早探听到消息,不过前段时间我看你们教务繁忙,你怕是也顾不上所以就没有联系你。”

曲临江殷切地盯着谷楼主,谷楼主也不好意思再逗弄几句,摸了摸鼻子说道:“二十年前,离不籍山大约百里外的戾山脚下有家农户生了对双胞胎,当日家中祖母过世,被过路道人说是天煞孤星,村里人怕孩子克到村子,趁着农户夫妇外出偷了一对孩子送进了戾山狼窝附近。”

曲临江的确是在一次外出寻找芩归儒时,在戾山附近捡到的金子书金子行,那时他们行为举止都似野兽也不会说话:“莫非是被野狼养大?”

“应该是的,听从那村子里逃出来的人说起,那之后时常有人在山林里见到狼孩,又阻止人手围捕了一次,不过被狼群挡回去了。再过了几年,狼孩带着狼群袭击了村子,活下来的人都避难去了别处。”谷楼主惋惜地啧了一声:“这样宝贝的两个人偏偏被你养了,如今要让你卖给我恐你也舍不得。”

曲临江也不搭话,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那他们的父母呢?”

“哈,你还想去拜见公婆不成?”见着曲临江被他一句话说得耳朵尖都红了,谷楼主可算出了在黔靳那受的气,畅快地笑了两声。

“切莫动手,怎么跟你家教主学得这么爱动手动脚的,斯文些。”

谷楼主爽快了,才附在曲临江耳边说道:“当年那对婴儿被丢进山后,农户夫妇也进山找自己的孩子之后再没出现过,说是进了你家狼崽子养母的肚子里,不用你晨昏定省。”

曲临江只当自己没听见这话,自顾自说道:“还请谷楼主不要对他们提起。”

“放心,守口如瓶。”谷楼主竖了根手指在嘴上,他对那两只能在狼群里成为头狼的崽子是有兴趣,就算不因为崽子们都有主了,看着黔靳的面子上他也不好再去掺和。

“多谢谷楼主。”曲临江突然右手往下山的路上一指:“那就不远送了。”

“……”

谷楼主看着曲临江笑眯眯的模样,气得牙痒:“真是不知道和谁学的,一个二个,都学会过河拆桥了!哼!”

“谷楼主慢走。”曲临江冲着已经一步跃出的谷楼主又作一揖,起身一回头却刚好撞到一件云纹白袍上,一抬头正是刚刚还在十多丈的谷楼主:“谷楼主?”

谷楼主哼了一声:“记着告诉黔靳,尽早将黔少主送下山。”

“何出此言?”曲临江不解,昨日才解了危局,怎么突然提出要把少主送下山?

“啧啧,这就是消息闭塞的坏处啊。”谷楼主毫不吝啬自己的鄙视:“回去问问你家教主吧,伽罗教很快又要乱起来了。对了,正好把黔少主送去京城他姥爷家,顺便还能诓那三皇子,一举两得。”

曲临江看着他随口开了句玩笑:“谷楼主似乎很在意那位三皇子?”

“我在意什么皇子?不过是觉得你家少主挺对本楼主胃口的,可惜还见不上一面。”谷楼主言语不屑,以千言楼的势力只要不去掺和朝廷纷争,朝廷也不大会针对他,毕竟朝廷上那些官员甚至皇室用得着求得上千言楼的地方都不少。

“总是有机会的。”

谷楼主偏了偏头,没有说话,这次倒是真的如白鹤踏云消失在曲临江视线之中。

次日。

外面天已大亮,芩归儒捂着宿醉涨疼的脑袋醒来,伺候的大丫鬟也是彻夜守在床边,见他醒了立刻上前扶坐起来:“少主可算醒了,可要奴婢去沏杯醒酒茶来?”

芩归儒方要点头顿时觉得头疼欲裂,挥了挥手让她去了。

“昨日那人应该就是千言楼主,优昙婆罗……国库……”芩归儒想不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敲了敲自己脑袋又疼得呲牙咧嘴。

“我的好少主,您没事又折腾自己做什么?”曲临江一步踏进来正看见芩归儒呲牙咧嘴的狰狞模样。

芩归儒有气无力地朝那边看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曲临江端了个凳子坐到床边上:“我来跟您汇报点事儿呀。”

“教务与我无关,找哥去。”芩归儒懒得搭理,打了个呵欠歪靠在床上。

“也不算教务,是与你有关的事。”芩归儒施舍了一个眼神,曲临江继续说道:“一呢,是锦儿醒了,知道了花夫人的事吵着要找你报仇,被教主打晕锁了内力关起来了,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让她出来了。”

“也好。”芩归儒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这件事要说起来也没个头绪,慢慢劝着吧。”

“恩,二呢,是教主今早下令给你准备行李、随行的护卫,还有马车,马车里的摆设和铺垫都是教主亲自选的,还从我手上抢走一条白狐裘,那可是子书子行特意捕来的十多只白狐做的,被抢走给你了,他们俩可闹得我头疼了一早上。”曲临江一口气说完,就开始连连叹气。

“那你是想要回狐裘还是想折成银子啊?”

“那我当然是……”曲临江顺口接了一半回过神:“哪个也不想,我就是想知道昨天教主和谷楼主说的优昙婆罗是什么意思?你的病必须要优昙婆罗来医治?”

芩归儒摇了摇头:“昨日千言楼主应该是告诉了哥一些我本不想提及的事。”

“是花夫人对你做的事情?”

“不是。”芩归儒语气淡淡地说道:“当年抱一线希望,娘亲找了千言楼去寻找优昙婆罗,之前哥在我那养伤时正巧找着了,教里危急,哥的伤又重,我便把优昙婆罗给哥用了。”说着偏头轻笑:“不然你当真以为哥的伤能好得这么快,武功还大进吗?”

“你还真是舍得。”曲临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听你的意思,要不是谷楼主说出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教主这件事的?”

“你也不是不了解哥,我也不打算通过这些事来逼迫他,可惜啊,自从我回来伽罗教就总是事与愿违。”芩归儒颇有些自嘲的意思。

“我来吧。”

门外突然传来黔靳的声音,芩归儒二人对视一眼,一个没武功一个跟没武功也差不多,一时间谁也不知道黔靳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黔靳从大丫鬟手里接过醒酒汤进屋,曲临江自觉地让开地方,芩归儒也看了看醒酒汤又看了看黔靳:“哥,我提不起力气。”

黔靳沉默着肴起一勺,吹凉了送到芩归儒嘴边,脸上却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为难模样。

咽下一口醒酒汤,芩归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哥,一个月前我便是如此照顾你的,现在倒是刚好颠倒过来了。”

黔靳抬起一眼,又别扭地低头,却正好对在芩归儒手上,看着那已经浅淡到几乎看不出的伤痕,一时又发起呆。突然,芩归儒手腕缩进被子里,芩归儒笑嘻嘻的:“有些冷了,哥,你再不快些喂我,醒酒汤就要凉了。”

在一旁不知道是走是留的曲临江只觉得一时酸得牙疼。

“阿陵……”黔靳将空碗交给曲临江,纠结地开了口。

“哥,我想去京城。”芩归儒欣赏够了黔靳纠结的表情,直截了当地打断了黔靳的话:“我之前答应了外公要进京为外祖母庆生,况且三皇子殿下身上还中着你下的蛊毒呢,也要尽快解毒。”

黔靳听到三皇子,脸上露出片刻不虞,想说什么又被芩归儒打断。

“听临江说,你已经备好车马了,我再休息一日应该就能出发。”芩归儒突然伸手覆在黔靳放在床边的手上:“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吧。”

“我们?”黔靳眉头一皱。

“是呀,自然是你我同行。”

“只有你一人去,我自然是留在教内。”黔靳挥开手站起背过身去。

芩归儒也不急,在黔靳身后给曲临江使眼色:“三皇子身上的蛊毒我没有把握解开,自然要哥亲去的,何况路途遥远,段常照顾锦儿,金氏兄弟是离不开临江的,我胆小的很,哥若是不护着我,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我已挑选了几名身手不错的教众护卫你。”黔靳这时候既没想好怎么和芩归儒相处,也不敢跟在芩归儒身边,万一谷楼主说的是真的,江湖上定然很快就会再次针对伽罗教,他这个伽罗教教主跟着只是徒增危险。

“可我信不过,当年花夫人对我也是如同亲子。”

何谓软肋,就是最柔软的地方,而对于黔靳来说他最柔软的地方就是芩归儒。

曲临江见黔靳沉默,也上前一步说道:“是啊,教主,你们兄弟重逢才短短一月时间,少主必然是舍不得你的。况且这附近正道人士也未散尽,少主从不籍山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被那些人劫持,还是您送一段为好。”

“哥。”芩归儒可怜兮兮的一声喊,终归是让黔靳狠不下心。

“我只送你到京城,到了以后我即可返回。”

芩归儒与曲临江对视一眼,曲临江连忙低下头默默感慨:果真是烈女怕缠郎。又拍了自己一下,暗骂自己一句胡思乱想。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17 17:50:00 +0800 CST  
第三十九章

“先生。”孙帆恭恭敬敬地向黔靳拜上一拜,在伽罗教这些日子总算是把孙帆养出一些七八岁孩子白嫩的模样,穿着常见的对襟半臂短衫,嫩绿搭着月黄的边,可偏偏孙帆又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行礼,看着让人忍不住发笑。

孙帆偷着看芩归儒:“先生,我们可是要去京城了?”

“是啊,等得着急了?”

孙帆连忙摇头:“没有的。”

芩归儒笑了笑没有说话,孙帆怎么可能不着急呢。比武那日之前,他打定在比武时对花夫人下手,连着几日他尚且是白天坐卧难安晚上辗转反侧,更何况孙帆呢,在孙帆心里去京城等于就是能举证那县令报仇雪恨。

看着孙帆那不住偷着张望的模样,芩归儒笑着轻拍他头顶:“还说不急,若是此时给你两颗杏子,你怕是已经飞到京城了。”

孙帆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他,想不通杏子和飞到京城究竟有什么关系。

左右黔靳没到,芩归儒拉着孙帆到树下席地而坐,孙帆也学着他的模样面对面地坐下。芩归儒问他:“听过封神演义的故事吗?”

“不曾听过。”孙帆家里世代务农,自然不会说什么故事,到他这一辈被父亲送去和姐姐的未婚夫于秀才读书习字,学习尚来不及,何况听故事呢。

“传说终南山以前乃是仙山,山中有个道号云中子的神仙,老神仙有个十分俊俏的徒弟,大抵就和曲副教主一般俊俏。”芩归儒顺手往伸着耳朵偷听的曲临江那一指,曲临江立刻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可惜他身边的两个人却真的是没听过什么故事,尤其是在听到还出现了曲临江的名字后,更是眼巴巴地瞅着芩归儒那边。

芩归儒有些好笑,他曾经听黔靳说过,金子书兄弟二人是前几年曲临江外出时捡回来的,刚带回来的时候虽然功夫不错但是一点人事不通,宛如野兽一般,是曲临江一点点教二人说话行走的。他朝二人招手,子书子行立刻转头看曲临江,一模一样的眼神直让曲临江招架不住,挥手:“去吧去吧。”

“少主。”来到芩归儒二人身边时,子书子行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仔细打量了一圈芩归儒的坐姿,然后有样学样地也用同样的姿势盘腿坐在地上。

一排三个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期待眼神,尤其子书子行各在孙帆两边,更显得十分有趣,芩归儒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要说故事趁早,等会子教主出来可没时间。”曲临江看不过去悠悠地开口。

芩归儒右手撑在膝盖上支着头,对面三人也学着一顺溜地支着头,芩归儒忍下笑声:“那如同曲副教主一般俊俏的徒弟叫做雷震子。雷震子天生神力,可是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于是有一天老神仙就让他自行下山去寻神兵。”

“那雷震子找到了吗?也是剑吗?”子书子行同时出声,明明是两个人,声音重叠在一起却没有半分违和。

芩归儒摇了摇头:“雷震子去了老神仙说的地方可是什么兵器也没有,倒是闻到一股异香,雷震子立刻顺着香味寻找,却只是两颗通红的杏子。”

子书子行突然一起往一边偏头:“教主来了。”

芩归儒也往那边看,可是却什么人也没有见到。

“他们天生听力极好,他们能听见的我们未必还能见到。”曲临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到芩归儒旁边:“少主还是快些把故事说完吧。”

“唉。”芩归儒叹了声气,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见到黔靳还是为了接下来故事的发展:“雷震子看杏子异样,认为是仙果便吃了,吃完以后俊俏如曲副教主的人便毁了容,不过却被他师父说这是造化,并给了雷震子一根金棍做兵器。”

“没头没尾。”曲临江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匆匆结束故事盯着来路望眼欲穿的芩归儒,敲了敲地面:“副教主给你们说完。”

“雷震子吃下仙杏以后获得了极为高强的法力,不过样子的确大变,背生肉翅,青面獠牙,发如朱砂,眼如铜铃。后来下山去救自己的父亲时,险些将父亲吓死,他的哥哥甚至不敢领他进内庭见母亲。”曲临江说完,对面两个大人一个孩子都是眉头皱起,显然很不满意他说的内容。尤其那两个大人还偷看曲临江的背后,仿佛下一秒他背上就要生出一对翅膀似的。

这时黔靳也落在芩归儒面前,看见芩归儒,脸上笑容露到一半又僵住,眼神避到另一边:“阿陵,可以出发了。”

芩归儒脸上的笑意也凝住,努力扬了两下嘴角还是放弃了:“好。”

“教,教主?”曲临江惊疑地盯着黔靳。

“教主。”子书子行却一点也没有惊讶地样子,行了礼。夹在他们中间的孙帆,虽然奇怪可也跟着慌慌忙忙行礼,比面对芩归儒时还要紧张。

黔靳本是一副英俊硬朗的模样,现在却完全变了一个人,相貌平平,换身衣服扔在人堆里谁也挑不出有什么一样。若不是黔靳穿的仍旧是一向习惯的衣饰装束,曲临江也几乎认不出来的。

“这是我与哥昨日商量好的,前番比武,哥的样貌被正道瞧了个仔细。我又是丞相的外孙,若是让人认出来我与伽罗教主同行,只怕麻烦就要缠身了。”芩归儒倒不是很在乎黔靳的模样,反正一层皮底下还是那个人。

“子书带我。”曲临江刚说一句,就被兄弟里的某一个气冲冲地盯着,犹犹豫豫地改口:“那子行带我?”语音刚落另一个又瞪向他。

“不要耽误时间,临江,你过来。”黔靳伸手就要拉曲临江。

“不不不,我还是跟他们就好。”曲临江连忙随手抓了一个抱住,拍了一把:“不早了,快下山。”然后对着满脸不高兴的另一个安慰道:“带上孙帆,回来的时候让你带我。”

被丢下的那个嫌弃地拎起孙帆,跟着往山下去。

留在原地的两人谁也不主动开口,芩归儒看着黔靳,可黔靳却不敢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其他地方,芩归儒一动,黔靳却又跟着看过去。芩归儒顺着山路往下走,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故意踩上哪块石子滑一跤。

芩归儒已经盯上了往前三步左右一块圆润光滑的石子时,突然浑身一轻,已经凌空而起,腰上也多了条胳膊。微微往左侧头,就能看见那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具,和直直盯着前方的眼神。芩归儒低下头,虽然腰上的胳膊的确勒着有些不舒服,但是藏在头发下,黔靳看不见的角度,轻笑一声。

笑声不高,但与芩归儒几乎是贴在一起的黔靳听得清清楚楚,更加不敢低一点头,脚下也再次加速,很快便超过了曲临江四人。

曲临江下巴搭在身下人的肩背上,看着几乎是飞射出去的黔靳:“你说教主轻功再好,跑的再快又有什么用呢?”

“???”

“他那个性子放不下人,要躲的人就在自己背上,跑得掉吗?”曲临江看了看身边一圈三个都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叹了口气,感谢些许惆怅。自从受伤以来他不能练功,伽罗教又没事,他明着暗着多半时间都在陪这两位祖宗。越看越觉得两人都别扭得很,一肚子想说的话身边却连个能听懂的人都没有,曲副教主突然想念起千言楼的谷楼主来。

等四个人慢悠悠地晃到山脚下,芩归儒和黔靳一人一边,依旧是一个盯着另一个,另一个不知道盯着哪里,见他们来了,又都看向他们。

“教主,少主,我们只送到这了,马车和一应人员都安排在城外了。”

“恩。”黔靳当头先走,芩归儒也跟上去,只有孙帆冲着曲临江三人一一拜过才转身迈开短腿追上去。

一辆威风凛凛的马车并几匹马停在城门不远处,周围着七八个穿着平常衣服却人人带着兵器的男人。距离这群人不算远的地方,追一一脸苦闷地看着,他本来是跟着芩归儒一起上了伽罗教,可惜第二天就让那位曲副教主请下来了。

那群人一骚动,追一立刻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芩归儒三人到了。

“教……”一行人跪下刚要喊,被黔靳一个眼神又憋回去,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开口。

“起来吧,这一路就叫公子好了。”芩归儒看向孤零零一个挂在外面又不敢过来的追一:“我说怎么上山以后你就不见了,临江还说你是先回京城了,原来是跟着一起在这等着。”

追一讪讪:“公子,我……”看了看黔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孙帆一向和追一更亲近,现在也担心地看向他,追一只能先给这孩子一个安慰的眼神。

芩归儒也看向黔靳,却见黔靳嫌恶地看了一眼追一,更不理解了,怎么想黔靳一教之主也不至于和没见过几面的暗卫结下什么仇怨,看样子还把人赶下山了。芩归儒了解黔靳,只是略一想立刻明白过来,能让黔靳如此嫌恶,恐怕还是因为自己。

“追一,你究竟做了什么?”

“前几日,金子书截获了一只信鸽,从京城来的。”

芩归儒楞了一下,向黔靳笑道:“追一本就是兄长派来保护我的,他是我的表兄,关心我的安危实属正常。哥,趁早上路吧。”芩归儒拉住黔靳往马车过去,黔靳下意识想抽开手,可是看着芩归儒的模样,又收回力道随着芩归儒上了马车。

追一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孙帆,虽说芩归儒已经说了话,可伽罗教的人依旧没一个理他,他们在前头开道,追一骑着自己马不远不近地缀着。

楼主 淡酒浅茶  发布于 2017-10-20 02:48:00 +0800 CST  

楼主:淡酒浅茶

字数:100040

发表时间:2017-08-19 01: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04:02:08 +0800 CST

评论数:36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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