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未知身份 by noe 温馨、现实向



伏铖在医院。
在那张雪白的病床上,伏铖已经躺了两个月了。
感冒。
高烧不退。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2 20:55:00 +0800 CST  
攻受是青梅竹马。
不过,攻是直男,受从小就弯,受对攻表白后,攻就对受爱搭不理的。之后两人关系紧张。
高中毕业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联系了。
直到大学毕业四年之后。
生病的受,重新找到了攻,想要攻来看看自己。
攻就开始照顾受。
时隔多年,两个普通的成年人,开始回想当年的情景,如果当年,受没有告白,又或者攻没有疏远受,那么受是不是就不会躺在病床上。
这一躺。
就是一辈子。
而攻,也照顾了一辈子。
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错过。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2 21:01:00 +0800 CST  
嗯。安安静静的讲故事。
也许有点无聊。
哭唧唧。


故事很简单,有小小的悬疑,例如,受为什么喜欢攻。受得的是什么病,攻到底喜不喜欢受。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2 21:02:00 +0800 CST  
1.
2018年夏,七月。
天气炎热,我下班的时候去了躺菜市场,买了一斤排骨,一袋蒸肉粉,一把小葱,想到家里的酱油也快用完了,然后又买了一瓶海天酱油。
做饭的手法很娴熟。
把排骨洗干净,剁碎,然后放入冷水中,浸泡两个小时,已去血水。
随后捞出沥干,放入锅中焯水,撇除浮沫后,再清洗一遍,加入蒸肉粉,生抽,酱油,盐,味精等,调味。
碗底垫上姜蒜,上面码好排骨。大火蒸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候,打开蒸锅,排骨裹着晶莹的米粉,色泽红润诱人,撒上翠色的香葱,顿时香气四溢。
我很会做菜。
可是这菜不是做给我吃的。
这菜,是做给伏铖的。
伏铖在哪?
伏铖在医院。
在那张雪白的病床上,伏铖已经躺了两个月了。
感冒。
高烧不退。
整天都在挂水。
得的什么病,没人跟我说,我想问,但是伏铖却不想让我知道。
看着小鹿一般湿润而恐惧的眼神。
我也就没有追问。
但除了我,没有人去看他。
他只有一个已经年迈的母亲,他七岁那一年,父亲去世,我是唯一陪他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一起上的幼稚园,小学,中学,高中,直到大学才分开,然后才渐渐的断了联系。
我不爱他。
他爱我。
按道理,我应该离他远远的,不应该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任何曙光的希望,不是吗?
但是,他现在只有我了。
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对不起自己的兄弟。
我于心不忍。


“b25床的病人长得真帅。白白净净的,手指又长,眼睛又漂亮,这模样甩现在的小鲜肉十条街了吧。”
“是啊,是啊,素颜都这么美,皮肤白的真是让人嫉妒啊。”
“人家那是天生的,你嫉妒毛线。”
护士们嘴碎,没事的时候,老喜欢找一些突出点来当做谈资,而长相出众的伏铖恰好合适,所以,护士站的小姐姐们常常以他为话题。
但是看见我来了,就收敛了,笑意盈盈的嗔道,“哎哟,安总又来了啊,您这三天两头的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伏铖是您的弟弟呐。”
“可不是,比亲弟弟还亲,我弟弟要是对我有这么好,我睡着都会笑醒了。”
“哪里,哪里,伏铖毕竟是我的兄弟,他有困难,兄弟我怎么能视而不见。”我将定制的甜品递给护士,笑道,“诺,这是novo的定制下午茶,一人一份,还是麻烦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帮我好好照顾伏铖。”
“好说,好说,安总每次都这么客气,搞得我们不尽心尽力都不好意思了。”
伏铖。
就躺在病房里。
b25床。
房间里只有两个床位,另外一个床空着,病房里挂着电视,正在放着新闻,他刚刚挂完水,穿着病服侧身坐在玻璃窗前,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蓝天。
天蓝,地阔。
云朵悠然。
阳光炽烈的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侧面看上去有些许微光。
确实是好看。
就算是生病了,两颊苍白,眼神稍稍无神,却还是挡不住那股清冷的气质,就像是烈阳下的荷花,亭亭的荷花,被晒过之后,香气越发的清爽。
空调冷气太足了,我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
“你来了。”
反倒是他先开口,话一说出口,就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嗯,我来了。”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粉蒸排骨,你小时候爱吃的,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哇!我要吃哦!”
伏铖动筷的时候伸出半截胳膊,那块的皮肤尤为的白,但也因为白,所以显得那一块的伤疤格外的刺眼。
伤疤在手腕的静脉处。
从手腕的背面一横拉到正面,伤口狰狞,绝对不止划了一刀。
而我帮他擦洗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着更多的浅浅的伤疤,只是没有手腕上的夸张。
我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
但是,对比半年前,他的状态,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
最起码不再那么清瘦,眼神也渐渐的有了光彩。
只是,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跟我提起过,分开的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是谁伤害的他,又是谁让他得了重病。
又是谁让他身体差到如此地步,更不谈满身伤痕,就跟个破娃娃一样失魂落魄,走在路上摇摇晃晃,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吃完了。
我准备走。
伏铖笑靥的问我,“安泽,你,是不是交了女票了?”
我有一些错愕,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伏铖对我的意思,所以日常上也比较注意,特别感情方面,几乎从不在伏铖面前提起。
“很漂亮,那个女孩子,特别笑起来。”
“你怎么......”我有些无措。
“她来找我了,就在今天,她说你们就要结婚了,什么日子来着?好像是三个月后,她说,你们结婚后就会要孩子,是么?她还说,要我不要再拖累你了。”
伏铖笑得很开心,看不出什么异常,我放下心来,说道:“嗯,十一会结婚。”
“真好。”
“祝福你,挚友。”他说。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2 22:00:00 +0800 CST  
2.
我做不到很多事情。
例如去拯救一个人的心。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的,但是我发现我错的离谱。
当天晚上。
我才刚刚忙完工作,就接到医院的电话。
十万火急。
“安总!您快来!伏铖自杀了!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我只觉得晴空霹雳,把我批的浑身透凉。
工具简单的可以用粗暴形容。
我临走的时候,他要我给他买了一罐听装可乐。
铝制的可乐罐被撕扯成一小片,一小片的金属碎片。
趁医护人员不注意,他就水吞下了哪些有着锐利边缘的碎片。
直到凌晨1点,护士查房的时候才发现了因为失血过多而不自觉的剧烈颤抖的伏铖!
他么!
他么的!
“该死!”我暴躁的踹墙,踹到脚发麻,但是还是难以压制心头的愤怒。
我恨自己轻视了伏铖对我的执着,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再浓烈的感情都会慢慢淡化,但是谁能想到,伏铖对我的感情就像是一坛老酒,历经岁月,竟然越发的纯烈。
“安总,您稍安勿躁。”
“病人需要绝对安静的修养,您暂时不能进去!”
心脏像是被人用拳头紧紧的握住,无处发泄。
我狼狈的定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躺在里面的,安然恬静的睡颜,红了眼,我要问问他伏铖!
到底是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活着出现在我面前
难道是因为我吗?
仅仅只是因为我吗?
不觉得可笑吗?
不觉得荒谬吗?
他到底把人的命当成了什么?
筹码吗?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3 16:58:00 +0800 CST  
3.
“醒了?”
刚刚睡醒的人脸颊很红,像是气血太盛,他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我今天过来是和你谈谈的。”我挑拣着词汇。
“嗯。”脸颊半缩在被子里,怯生生的样子。
“老实说,伏铖,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语气尽量柔和。
医生让我进来之前,反复强调了,不能让病人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更何况是一个企图自杀的人。
你很难想象,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不需要我存在了......”
我听得脑袋里发炸,这一个星期被压制的情绪又翻涌上来,但是我还是温和的说,“然后呢?”
“我是累赘,你女朋友说的没错,我就是安泽的累赘,她说,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开了自己的公司,而不仅仅只是总监。”明明一脸委屈,偏偏又说的理直气壮。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还给我看了你们做-爱的视频......”
“我k!那个疯女人!”
我脑门上青筋直跳,一脚踹翻了垃圾桶,他被吓住了,又不敢说话了。
“抱歉,不是对你。”我咳嗽了一声。
可伏铖还是一脸惶恐,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鸡,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这可怎么才好。
我对女朋友都没有这样的耐心,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病情,老子特别想把他按在地上抽,我倒是想问清楚,到底因为什么自杀。
是自尊收到践踏了?还是信仰崩塌,对生活没有任何希望了?
“你啊,小时候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能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呛住了。”我故作轻松的说道,“你应该直接怼回去,告诉她,老子从幼儿园开始就和你睡一起!”
伏铖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我,受惊变成了吃惊,还是一副傻小鸡的模样。
“而且,***的说不需要你的存在了?要不然我他么为什么这么照顾你?我都没有放弃你,外人凭什么就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价值?退一万步说,伏铖,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伯母现在,其实特别想见你。”
“我知道,”伏铖咬着嘴唇说,“我知道的,但是,但是我现在这样,我怎么敢......”
伏铖是他妈妈带大的。
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一个孩子有多难,我想应该不难想象。
总之,我以前跟他家只隔一栋楼,同一层,从我家可以看见他家的光景,他家的灯,不到凌晨两点根本不会熄灭,他妈妈那个时候接了一些针线的活,每天下班了,就坐在灯光底下,眯着眼睛秀那些花花绿绿的刺绣,戳的满手都是针眼。
伏铖从小就懂事。
反正跟我区别很大。
我在课上睡觉的时候,他在认真听课,我在游戏厅的时候,他已经写完作业,在帮他妈妈做针线活。
所以,我觉得老天是不公平的。
天罚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降临在伏铖头上。
伏铖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以至于我妈妈都特别喜欢伏铖。
我握住伏铖的手说:“铖铖,你丫的给我好好活着,健康的活着,我一定会让你健康的见***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是个东西,我下次不会了,不会了,安泽。”
27岁的人拽住我的手,哭的像个孩子。
“哭吧,哭完了,咱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治病,好好的陪着妈妈到老。”我安慰的拍着他的手背。
我不知道他心底到底积了多少愤懑,又压了多少悲哀,但是我知道,他这一刻的哭声,里面透露着不甘和喜悦。
不甘为什么生命对他如此残酷。
喜悦我还是如此在乎他。
一个自己如斯喜欢的人也在乎自己。
没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欢欣鼓舞吧。
伏铖啊伏铖。
天真的伏铖。
对不起,我要给你编织一个梦。
这个梦里,你有我,有我的爱。
这会维持到你病愈的那一天。
这也是医生给我的最终方案。




“他有抑郁症?”我刚刚听闻的时候是震惊的,对,是非常震惊。
这种病可以在一个懦弱的人身上,在一个不开心的人身上,是绝对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乐观并且坚强的人身上。
所以说,伏铖有抑郁症,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那么,应该怎么治疗?”
抑郁症是一种丧失了感知的病,只能依靠快乐的回忆来唤起对四周的感知。
如果把感知比喻成一杯水,伏铖现在的杯子中已经几近枯竭。
“他小时候快乐吗?”医生反问我。
一个童年没有父亲的孩子能快乐吗?
医生说:“那只能现在为他制造快乐,我看他对您的意思,非同一般,也许您可以成功。”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6 02:03:00 +0800 CST  
4.
是否能够成功,这种话不好说。
毕竟我终究不是同性恋,从小到大,我都直的不行,当年青涩的动不动就脸红的伏铖都没把我掰弯,现在他的样子,更不可能。
我也曾迷茫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分不清什么是兄弟什么是爱人,而伏铖带给我的冲击力极大,所以,那天我试过和伏铖,但是始终无感。
不是我不行,是男人干瘪的身躯,实在提不起我的兴趣。
也因为觉得对不住兄弟,也不想让伏铖继续堕落,所以,我选择疏远了伏铖。
我以为伏铖只是误把情谊当成了爱情,只要我离开他就会清醒。
我的女朋友,叫李颖,模样清纯,乳量惊人,我最喜欢埋首在她软绵绵的胸前,这是男人绝对给不了的。

但我愿意帮助伏铖渡过难关。
医生说了,这是伏铖的一道关卡,渡则成佛,不渡则成仁。




日子也是那么不紧不慢的过着。
伏铖似乎特别容易满足,每次只要见到我,脸上的笑容就跟花一样的。
我每天只送一次饭,等他吃完我就得走,饭不一定是我亲手做的,毕竟有工作,不一定有时间。
十一快临近了。
我和李颖的婚礼也逐渐提上日程,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伏铖进行的。
我也已经警告过李颖,别吗,没事找事去招惹伏铖,要真出了人命,就不是一两句能解决的。
李颖娇滴滴的脱下胸罩,雪白的奶一下子弹了出来,看得我眼都直了,说白了,哪个男人不好色,就算我不急,我的亿万儿子们也着急找妈妈。
李颖说:“他有我好吗?你摸摸,这胸不软吗?”
我不高兴,“小标子,你老跟他比什么,跟个爷们比,可把***坏了,来来来,让小爷看看你的XX是不是好的?”
李颖嗔道,“哼,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我色眯眯的说:“谁说没有,这就把好东西给你看看。”
“他知道你本性这么坏吗?”李颖眼媚的快滴出水来。
“......”
那当然是没有的。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在伏铖眼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男神的影子。
所以,我在他眼里是完美的。
你见过夸别人吸鼻涕帅的吗?
伏铖当年就是这么夸我。
我不知道我当时到底做过什么,以至于伏铖对我有了其他的想法。
又或者?仅仅只是单纯的日久生情?
想到当年,在校园里,在香樟树下,在那颗翻着绿意的地坪上,伏铖说:“泽,我,我,我......”
“你怎么了?”我叼着雪糕,不以为意的味道,反而奇怪他为什么吞吞吐吐。
“我喜欢你。”
低垂的脸颊,可疑的绯红。
那时候,是多么青涩啊。
伏铖第一次表白,对象,却是我。
我当年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忽然想不起了。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6 22:18:00 +0800 CST  
5.
半夜,我接到电话。
伏铖的嗓音平平淡淡的,“安泽,你现在忙吗?”
“不忙。”
“可以陪我聊天吗?”
“当然可以啊,你想聊什么?”我索性去厕所洗了把脸,站在阳台上和伏铖聊了一整晚。
不过话题依然巧妙的避开了我的女朋友。


第二天,我太忙没去医院,公司挤压了几个会议等着我开。
第三天下午,我还没下班,就接到医院的小护士给我打电话:“安总,你过来看看伏铖吧,从昨天起就开始发烧了。”
“发烧?”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等赶到医院才知道并不严重,本来伏铖也经常莫名奇妙的发烧,这一次也许就只是平常。
我也没太在意。
我本来事情就多,诺达的部门需要我负责,每个人的工作我要安排好,从工资到工作内容,样样都需要我过目。
对,我是做人事的,人事总监。
然后加上李颖又特别能闹,一定要我陪着选婚纱,定拍婚纱的地点,然后酒席,司仪,还有需要请那些客人。
所以,我实在抽不开身。


这一忙,就是半个月,半个月后,婚礼的方案全部敲定,工作方面也请好了婚假,安排好了工作,就等着日子来临。
半个月后,我特地做了一道鸽子汤给伏铖带过去。
却意外的发现,他更瘦了。
孤零零的坐在病房的床上,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电视。
“天天就望着你来呢。”护士小姐姐开着玩笑的说道,“就像是个向日葵,整天就等着太阳。”
果然,他看见我来了,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神采飞扬,似乎都显得不那么清瘦了。
“安泽,你来啦!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鸽子汤。”我照常的布置好碗筷,看着他吃完。
吃东西的时候还不安分,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我,一边看,一边傻笑。
“笑什么?”
“汤很好喝!”
“傻不傻啊你,一个汤就能把你美成这样。”
“那是因为是你做的啊,我知道,我能吃的出来。”
我一时有一些语塞。
等他吃完了,我们俩又聊了一会天。
临走的时候。
伏铖对我说:“安泽,我可以拉拉你的手吗?”
他说:“就五分钟!”
于是我又多留了五分钟。
期间我的手机一直响,但是我没接。
“你的手真冷啊,平常有好好吃东西吗?”我打趣。
“但是安泽你的手是温暖的,好舒服。”有神的眼睛盯着我,像是天上的小星星。




我觉得,爱一个人,从你爱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平等的了。
所以,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残忍。
我觉得,我是不是在温水煮青蛙。
直到死的那一刻,青蛙都不知道他只是在梦中。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6 23:52:00 +0800 CST  
6.
在我结婚前一周,伏铖得了肺结核,一个大男人瘦的跟个竿子一样,一声连着一声的咳嗽。
咳得整个背都在抖,根本直不起腰。
树枝一样的手背上也全是针眼。
我在医院照看了两天,看他咳嗽,咳得我心疼。
我有些焦躁的问医生,为什么治不好,为什么打进去的药物疗效甚微,医生只是支支吾吾的告诉我:“伏先生的抵抗力很差,所以治疗效果差了点。”
也许是后来伏铖的抵抗力上来了一点,又也许是药物终于起到了作用,在我婚礼的前一天,伏铖终于不咳嗽了,脸色也好了些。
毕竟我用好药,好吃的供着,想着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养回来一点。
“安泽,我没事了,你已经陪着我几天了,别再耽误你工作了,你快回去吧。”伏铖笑眯眯的对着我说道。
当天晚上我还是陪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我走的时候,天都没亮,我想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走,可没想被拉住了手腕。
“安泽,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老喜欢在跟在你后面喋喋不休,骂你不好好学习,将来一定成为社会渣滓,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我成了渣渣,你成了精英。”他的声音浅浅的,特别清楚,根本就不像是刚刚醒。
我一愣,“怎么说这些,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更何况,你现在只是病了,否则,你样样都强过我。”
对,伏铖读书好,从幼儿园起就是尖子生,一直到高中都是。高中他本来可以选择市重点,但是最后却选择和我一个学校。
我那个时候不懂,只当是兄弟义气。
现在想来,他应该在初中以前就喜欢我了。
有多少年了?
至少十一年了,喜欢一个人,坚持不变的喜欢了十一年,这得多喜欢啊。
我鬼使神差的低头吻了吻伏铖的额头,就像是安抚一样,“乖,别闹,等我处理好事情来看你。”
伏铖愣了一下,下一秒,整张脸涨的通红,“嗯,你去吧。”
我必须得走了,要回家洗个澡,然后要去婚纱店换装,然后带着车队去迎亲,我要是再晚一点,估计李颖得掐死我。
女人闹起来,真不是我能招架的住的,蛮横不讲理,偏偏又不能放着不管,越是冷处理,女人的脾气越大。




一切都很顺利。
迎亲,跪拜,进入殿堂,就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
我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我在婚宴大厅的入口,看见了伏铖!
消瘦的人穿着宽松的着装,衣服大到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隔得太远看不清表情,但是!
我的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他m'!他怎么在这!
他怎么会知道我结婚?
为了防止他知道,我甚至连医院里熟知的医生都没有通知。
我慌了!
我想要冲下台去,去捂住那个人的眼睛,告诉他,他看到的不是真的!
那是什么呢?
我答不上来啊!
这样的场地,这样的布置,这样的宾客,这样的着装,没有一样能让我解释。
除了结婚。
还有什么呢?
李颖也看见了伏铖,按住我的手,笑得甜蜜而得意,“是我告诉他的,我跟他打赌,看你是选我还是选他,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见人!”我笑着骂道。
台,我肯定是不能下的。
坐下宾客满盈,每个人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只是为了我最诚挚的祝福。
我不能让他们下不了台。
我也丢不起我的脸。
李颖也不恼,抱着我来了一个深吻,四周想起雷鸣般的祝福。
“我们祝福这对新人!”
交换戒指。
相互拥抱。
我看向伏铖。
原地已经没有了伏铖的身影。
那个大厅的入口处,只有我跟李颖两人笑得幸福而般配的结婚照。
似是一对璧人。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7 22:42:00 +0800 CST  
7.
伏铖在哪?
往医院打完电话,确定他在医院之后,我反而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心里乱糟糟的,像是被雨水打湿又被踩得稀烂的烂泥。
我忽然有一点害怕见到他。
于是,我没能去见他。
我对不起伏铖。
我安泽,做了一次懦夫。






半月后。
我度假回来,反而先接到了伏铖的电话。伏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平静,他问我:“安泽,你以后还会来吗?”
我顿了一下,答道:“没事,你的医药费我会继续支付的。”
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笑,他说:“安泽,祝你幸福,有空来看看我,我想你。”
我没法回答。
从那天的梦境破灭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去再圆那个梦境。
破镜毕竟不能重圆。
而我毕竟不是同性恋,能给我带来幸福的是女人,是孩子,是一个美满的家庭,而不是另外一个男人。
伏铖他渴望的东西,我实在,给不了。
电话挂了。
李颖端了一杯饮料给我,火辣的穿着护士装,卧倒在我怀里,“怎么了?”
“没事。”
温柔的躯体在怀,怎么能在想其他。
抱着李颖上床,又是一夜销魂梦。
梦里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梦到我结婚前一夜,明明知道一切的伏铖,却没有戳穿我,伏铖跟我说的话,他的表情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不安,又带着万般的不舍。就好像是一个即将坏掉的娃娃。
这个快坏掉的娃娃,就在梦里露出哭一样的表情,对我说:“安泽,我想你,见见我吧,见见我。”
半夜被电话惊醒。
护士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声音尖锐刺耳,“安总!伏铖呼吸骤停,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您快过来看看吧,那孩子,天天就指望着能见您,怎么着,您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被护士们夸帅气乖巧的伏铖。
像是向日葵的伏铖。
总是带着微笑的伏铖。
伏铖。
伏铖啊,伏铖......
我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天下着暴雨,空中电闪雷鸣,照的天际仿若白昼。
我落汤鸡一样的站在病床前。
伏铖一脸安然的躺在病床上。
闭着眼睛。
脸色苍白。
胸膛寂静的让我觉得害怕,就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干净了一样,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他死了?”




他明明知道,我是要去结婚的。
那么他那天,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要我不用一直陪着他?
他明明就知道,我是要去结婚的啊......
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整理好表情,整理好一切的情绪,笑着对我说:“安泽,我没事,你去吧。”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08 22:55:00 +0800 CST  
8.
“安总,您放心,活着呢,这一次是救回来了,但是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您这段时间,一定要让他保持乐观心情。”
医护人员一脸淡定的将呼吸机接到了伏铖的脸上。
过了一会,伏铖的脸色稍微红润了。
这是他在发烧。
“他得的什么病?”我抓着脑袋,压着声音问。
我实在不解,这到底是什么病。
怎么身体会成为这样?
在我照顾他的期间,这已经是第二次进抢救室,上一次是自杀,这一次是病危。
“脓毒性感染。”医生这般答道。


心情真像是过山车。
从高峰跌落低谷。
一切落定之后,我反而觉得头疼的厉害。


跟医生细聊,我才知道,伏铖的肺结核一直没有好,半个月后,也就是今天,终于恶化,导致呼吸困难,然后衰竭。
伏铖有多能忍?
半个月前,他忍着不咳嗽,只是为了不让我担心。
半个月后,他咳血,咳得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白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连抖一下都没有。
否则,我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一丝异常?
他明明呼吸困难,却一声不吭,直到护士发现满脸青紫的他,以及病服下,满身青紫的痕迹——这是他忍着不咳嗽的时候掐的,呼吸困难的时候掐的,一道一道的像是草一样的长满了肚子和侧腰,还有大腿内侧——全都是最敏感的地方。
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我不了解他吗?
做了十三年的朋友!我对他不了解吗?
我是怎么就相信了他说的鬼话!


我在医院守了一晚上。
第二天中午,伏铖醒了,抽痰之后,我默默的给他喂粥,吃完了,又帮他擦了擦嘴。
又找来两个枕头,垫在他的后背。
伏铖按住我的手,微笑的对着我摇了摇头,“安泽,你别这样。”
“行,那我们谈谈吧,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藏着掖着,你这毛病,怎么这多年了还这样?非得要别人去猜?好玩么?”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可话说出口,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你最近心情不好?”我问。
伏铖答非所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的。懂大局,会为人。这个我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学会。”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我耐着性子,继续问。
伏铖说:“安泽,你不该来见我的,你都这么大了,要懂得顾家,懂得责任,顶天立地。”
我真是!
他!
么!
的!
“别叽叽歪歪的扯东扯西,你又不是我老子,还是你不想说?”
“也不是。”
“你知道我现在很生气吗?我问你伏铖,你当我是兄弟吗?你今年春初找我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二话不说,给你找了医院,二话不说为你垫付了医药费,一只照顾你到现在,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吗?动不动就进icu?!”我还是尽量压着火气,对着病人发火,实在是不合情理。
伏铖笑不出来了,那么一个人呵,又瘦又倔,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人的坚强其实都是倔强伪装出来的。
他静默的坐在病床上,耷拉着眼睛,里面暗淡无光。
他眨了眨眼睛,还是笑着重复道:“你真的不应该来的。”
嘴里真是一句真话没有。
我记得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我彻底怒了,反讽的骂道:“你他m是我的谁?你TM管我来不来!老子要是不来,你TM死在这个医院了都没有替你收尸!我来就是可怜你!有本事你别让我可怜啊!”
话出口,我才觉得自己话重了。
我只是气伏铖什么都瞒着我。
我想了想,如果要解开他心理的结,必须要从他这几年的过往下手。
最起码,我得让他说出我们分开这几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以前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变成了现在病床上的病秧子。
伏铖的脸色立刻变了,像纸一样的白,表情似笑非笑,“安泽,算我求你,别再来找我,我活够了,我好累,我好辛苦,你知道吗,呼吸都会疼啊。”
“闭嘴!谁允许你这样说的!”我几乎要跳起来!
伏铖望着我,表情又麻木的像是一个人偶,明明悲伤到了极致,却还是清清冷冷的抬着下巴,眼睛里也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说:“我会忘掉你的,可我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不知道在我死之前可以不以做到,我想,我大概只能做到,不吵不闹,不悲不喜,安安静静的与你再无交集。”
他说:“所以,我求你,以后别来见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我想他大概是在苛责我之前对他的欺骗。
明明心理跟明镜一样的,他知道我不喜欢他,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已经二十七岁的男人,挺直腰杆,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就像是勾引一样,用谄媚而幽幽的声音说:“只有今天,最后一次,安泽,你吻我一次好不好,我看你那天吻她,我实在嫉妒。是不是很可笑,我嫉妒一个女人。我在妒忌一个女人,妒忌到心都在抖。我恨,恨我为什么不是女人。”


暧昧过了头,是毁灭。
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医生那个荒唐的请求。
现在我才明白,我的暧昧,给了这个人喂了最后一口毒。
从此无药可救。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0 00:07:00 +0800 CST  
9.
我狼狈的落荒而逃。
本意,我只是想引导伏铖说出对我的想法,继而引导他说出他的过往。
可我没想过,我在他心中的位置竟然那么高。
他字字诛心。
而我听得肝肠寸断。
我安泽,哪里对不起他?是没有照顾好他?还是我背信弃义?
都没有。
只是我不喜欢他。
伏铖就像是困兽一样,被困在了那间医院里,半个月后,再次传来伏铖病危的消息,这是这一次,我怎么都不愿意再去了。
李颖很开心。
“你终于不去看你那兄弟了,人家明显对你有意思嘛,你去看他,摆明了不就是要吊着人家。”
李颖不知道很多事情,例如我和伏铖的过往,例如她也不知道我在持续的给伏铖付住院费。
如果她知道了,难免又得大闹一番。
钱字头上一把刀,一切都是钱。


十二月。
深秋。
已近年底,我忙的不可开交,公司员工的福利,员工的年终奖方案,我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家。
李颖不甘空守闺房,常常在酒吧泡到午夜才会回家。
所以,我回家在门口看见一个人影的时候,吓了一跳。
“是我。”楼道里的灯亮了,我看清了来人,是伏铖的母亲,已经花甲,头发已经斑白,穿着泛白的黄色毛衣,脸有点浮肿,腰也不如记忆中的那样直了,岁月终于带走了这个女人的精气神。
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看就是有事找我。
“肖阿姨。”
肖阿姨笑着说着一些客套的话,“安仔你都长这么大了啊,结婚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是不是嫌阿姨出不起份子钱?”
“那哪能。”
我是怕,肖阿姨在婚礼上问我伏铖的事情。
伏铖如今的模样,我要怎么才能和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说?
太残忍了。
我不忍心。
把人请进家里,倒茶,又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对话,
她说,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伏铖了。

就在昨天,她接到医院给她打的电话,她赶到医院,她看见的是一个躺在白色床单里的陌生人。
“我都要认不出来了,那孩子怎么瘦成了这样,脸色也难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阿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如常,还笑了笑。
我拿不准肖阿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肖阿姨说,她把房子卖了,那是伏铖爸爸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伏铖的亲兄弟也来争这笔钱,五个兄弟,一个人分的了18万,这是全部了。
可这是伏铖的救命钱,那群叔伯婶婶们是怎么黑得了良心来争这笔钱?
我听得咬牙切齿,但是我知道我帮不上忙。
伏铖的爸爸是孝子,当年结婚的时候,房子写的老人的名字,老人如今已经离开人世,只剩下一堆穷酸的亲戚,黑了心要分这笔遗产,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肖阿姨,一直都是一名温婉的女子,她做不到撕破脸皮。
我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告诉她,伏铖的病不是大问题,只要好好治疗,一定会好的。我也不会放弃伏铖的,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我问过了,是你一直在帮仔仔付住院费,这些钱,共计8万,我今天带过来了。”
“不用了。你日子也不好过,小时候您也挺照顾我的,这些钱,就当我孝敬您 。”我推辞。
肖阿姨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说,“安仔,你真的是好孩子,值得交,仔仔交到你这个朋友真是值了。”
临走送肖阿姨走的时候,肖阿姨突然的跪倒在地,我大惊失色,“阿姨,您这是在做什么?”
肖阿姨怎么都不肯起来,她微微颤颤的低着头,低三下四,声音发抖,“那孩子,天天在喊你的名字,醒的时候,呆呆的看着天,我怎么哄都不开心,睡着了,一边哭,一边喊你的名字。”
我心一抖。
别说了。
我不想听。
我不想听那个人是如何想念我,如何苦,如何痛。
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安仔啊,阿姨知道仔仔时日不多了,当妈的,不忍心啊,当妈的心痛啊。就这最后的一段日子,阿姨求你,遂了仔仔的愿吧,让他开心点,说不定,能好呢?”
可是阿姨,强扭的瓜不甜啊。
我抬头看了看新装的门框上还没有撕掉的防护膜,眼眶里为什么这么灼热,视线里为什么这么模糊。
伏铖。
都是因为这个人的深爱啊。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1 20:55:00 +0800 CST  
10.
我再一次去见伏铖,买了一束百合花,带着一篮水果,想了想,又做了一盅财鱼汤。
护士们见到我很开心,“安总,您有小两个月没来了吧。上次跟您说的事您没忘吧,您公司还缺人吗?我朋友还等着信呢。”
我还是将茶点分给他们,笑着说:“已经谈好了,这段时间忙,这不是还没有顾得上通知你。”
“去去去,安总这是来看伏铖的,你们别瞎耽误,怎么着,工作闲了还是怎么样?”护士长跟我交好,帮我解围,默默的把我拉到一边,“伏铖,情况不太好,再这样下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怎么不太好?
我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就了解了。
他有些呆滞。
悄默默的缩在床边上,脚搁在椅子上,双手环着膝盖,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影子里。
头发被剪过了,比上次见到的要短上许多,发丝柔顺的贴着脑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就像是年少时,那个站在树下向我表白的少年人。


“你来了啊。”肖阿姨很开心,望着我,露出了歉意,放下手中的正在削皮的苹果,轻轻的对伏铖说:“仔仔,你看看谁来了。”
伏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起瘦的过分的脸,怔怔的看着我。
眼底是青色的眼袋,脸色似乎别以前更白了,苍白的了无生气。
我放下东西,问他,“我带了财鱼汤,你喝吗?”
从保温杯里盛出来的汤都凉了,他还是只是看着我,以往清澈的眼神,此刻还是被阳光照射的一见到底。
只是,现在显得麻木而空洞。
良久之后,他忽然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样,猛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别过头,捂住耳朵,疯狂的喊,“别看我,安泽,你别看我,我现在好丑!妈,你快让他出去!让他出去!”


“伏铖!看着我!看着我,我有话对你说!”
可是疯了一样的人那里肯听。
我红了眼,狠了心的强迫他看着我,他还是不肯,反抗的情绪显而易见,他不想见我,他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能用最丑的模样来面对自己爱的人。
把最好的一面留给我。
把最温柔的笑留给我。
把最深的体贴留给的,还是我。
我,安泽,实在对不起你啊。
我吻了他。
强吻。
嘴唇生硬的磕在一起,然后撬开他的嘴,柔软的舌头灵活的探进他的口腔里。
婉转反复,死死纠缠。
绝不放开。




五岁那年,我第一次打跑了欺负他的小孩,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对着我破涕而笑,“很高兴认识你,余生我们要做最好的朋友。”
27岁的今天,我在这个缠绵悱恻的吻里,轻声许诺,“很高兴认识你,前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余生,我们会是最好的恋人。”




肖阿姨别过脸,低声抽泣。
伏铖安静下来,用手指仅仅的扣着我的背,痛的扎心,他在我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他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名字,“安泽,安泽,安泽。”
我一遍一遍的回答,“我在,我在,我在的,伏铖。”
别害怕,我在。
余生的余生,我都在。
对不起。你的爱迟迟未有回应。

对不起,我来迟了。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1 22:57:00 +0800 CST  
这糖可好?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1 22:58:00 +0800 CST  
11.

伏铖极其容易得到满足,一个笑容,一次牵手,一个拥抱,一句晚安,一个吻都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我乐得轻松。
陪伴伏铖的日子,过得温馨而平淡,我从不吝啬我的拥抱和亲吻,更不再避免亲密动作。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故意咬他的耳根,逗他道:“你说,如果有人看见我们又摸又抱又亲又吻的,会害羞吗?”
脸色潮红的人,害羞的支支吾吾发出声音,“安泽......”
病服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瘦弱锁骨,泛红的耳根,还有半张开的嘴唇,想到这幅躯体脱光了的样子,我忽然感到一丝燥热,下一秒极其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
这段时间,我频繁的去医院,有时候还会在医院过夜,算起来,陪伏铖的时间,比陪李颖都多。
我给李颖最多的借口就是,“我今天要加班。”
如果晚上不能回家,给李颖的借口则是,“来了新同事,晚上出去嗨,必须把新同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的一贯作风,你懂的。”
因为新同事融入团体的最佳时间就是前三个月,所以一般这个时候,我会频繁的带着新同事聚餐。
如果需要连续几天离不开医院,给她的借口就是:“领导让我出差。”
李颖不以为然,因为我从不屑骗她,就连伏铖的事情,我也从不瞒着她,所以她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了我。
这点上,我对不起李颖。
但我自诩,我并没有出轨,精神和肉体都没有。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伏铖的病情急剧好转。
人精神了就闲不住,有时候还会要求我带他出去逛商场,或者去吃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日料!”说话的人两眼都在放光,毕竟因为生病,很多东西只能看不能吃。
满目琳琅的商品,还有闪闪发光的灯光,伏铖的脸颊红润、健康,眼睛亮亮的,嘴角露出弯弯的笑容,显得越发的出彩,不少人频频朝他侧目。
长得确实太打眼了。
年少时的长得干干净净的校草,长大后多了一丝成熟,可成熟里又带着清冷,他这一笑,就显得活泼了起来。
医生找我谈过了,伏铖可以出院了,只要按时吃药,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进医院。
最开心的还是肖阿姨,暗地里对我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肖阿姨现在住在我家里,我对李颖说,这是我找的保姆——李颖早就吵着要找保姆,她可不是我娶回来的清洁妇,所以家里的卫生一直都是找钟点工,或者我自己亲自打扫。
这些都是伏铖不知道的事情。
肖阿姨和我对此都异常沉默。
寿司、海鲜、还有一些团子、小食、沙拉,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这分量,两个人绝对吃不完,但瞧着伏铖开心的劲儿,觉得超值。
伏铖正在给我扒虾,碗里都快堆满了,他还不肯罢休。
认真的样子颇有些可爱。
“有没有想过病好了去哪?”我问道。
脸颊红扑扑的人,脱口而出,“安泽你去哪,我就去哪。”


出院的那一天是个大晴天,我开车接他出院,牵着手,把他带到我提前租好的市区公寓,这里离我原本的家有上十公里。
我温柔的吻了他的额头,介绍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伏铖喜不自胜。
我其实一直都在想。
我应该在什么时机告诉伏铖,我们之间绝无可能,我只是在照顾他,现在他好了,那么的我的任务也应该要完成了。
只是在这一刻,我莫名想到了那天他抱着我的哭声,还有后背传来的钝痛感。
还有我每天到医院时,他看见我的那一霎,那满眼的星光,几乎照亮整个星河。
我想。
再等等吧。
再等等。
等这个人的情绪再稳定一些,我再全盘托出,那么这个人,一定可以理解吧。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4 16:15:00 +0800 CST  
12.
伏铖和婚姻,我都需要顾及。
伏铖很粘人,还好,李颖并不粘人,否则加上工作压力,我真的会崩溃。
谎言变成了我的口头禅。
我以前从没有游走于两个人,所以从来不知道“脚踩两只船”是这么累人的事情。
我需要注意很多事情。
跟李颖亲热完之后,我一定要洗完澡才能去见伏铖。
伏铖送我的衣服,我绝对不能穿到李颖面前。
皮鞋要买一样的,手机从不离手,微信短信看完就删,与两人过夜的时间一定要安排好,什么日子是伏铖,什么日子是李颖。
有时候必要的时候,我还得一天吃八顿饭!
我TM的也是无话可说。
如果我吃不下,李颖直接给我甩脸色,看她生气我也难受,娇妻在怀,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在李颖哪里吃的饱饱的,对着伏铖期盼的眼神,我也不能不吃。
贼委屈。


后来我对伏铖撒谎。
“我在公司吃过了。”
“我和朋友吃过了。”
“我和上司吃过了。”
我说:“对不起,下次一定回来吃。”
伏铖笑着把菜收进冰箱,说:“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吃的完。”


但如果我对李颖来这一套,李颖大发雷霆,质问我:“你朋友重要,我重要?”
有可比性吗?
当然老婆最大。


渐渐的,我去见伏铖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出差去分公司扩展业务,一去就是两个月,李颖跟着我去,伏铖则留在本市。
就算是在市内,我也实在无法天衣无缝的顾及两边。
婚姻,我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我妈从打看见李颖开始,就一个劲的催着我要孩子,恨不得李颖未婚先孕,如果不是李颖不急,我也无所谓,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
所以,我只能以李颖为主。
加上伏铖也从来没有闹过,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个小小的三室两厅的客厅沙发上等着我的回来,笑意盈盈的去热饭菜,或者问我想吃什么给我做。
吃完了,给我放洗澡水。
等我洗干净了,再乖乖的窝在我怀里,甜蜜而满足的样子,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我慢慢的也开始满足这种状态。
毕竟有时候跟女人腻歪着也烦,不能陪你打游戏,也不能陪你胡吃海喝,更不可能陪你吹牛皮吹一晚上。
李颖不可以,但是伏铖可以。
所以,我有时候累了,会躲到那间小小的三室两厅里,抱着温暖的伏铖,睡一夜好眠。


渐渐地,我开始忘了我自己最开始的意愿。
我反而觉得,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也不错。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4 16:54:00 +0800 CST  
13.
转眼半年过去了。
从一开始,我几乎天天都陪着伏铖,到几个月才会和他见上一面,有时候仅仅只是我应酬到太晚不方便回家,我只能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一晚,我打开房门的时候,他都睡着了。
我很喜欢看他的眼睫毛,眼睫毛长长的,像是两扇轻轻颤动的翅膀。
钻进暖暖的被窝,睡着的人立马就醒了,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嗓音暖暖的沙哑,“你来了啊,我起来给你放洗澡水。”
伏铖,真是我的好伏铖。
他比李颖温柔到不知哪里去了。
“洗过了,别动了,好好睡吧。”我把人按在怀里。
“你喝酒了吗?酒精味好重,我给你做点醒酒的东西?”怀里的人一点也不安分,我一不留神,就让他溜下了床,没一会,他端了一碗汤过来,“醒酒的,你尝尝,看喝不喝的下?”
他现在什么打扮呢?
已经是夏末。
腼腆的人硬是长衣服长裤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房间开着空调还好,外面厨房还这打扮不得热死?
人好看就是不一样。
他骨架小,但是个子不矮,就算现在已经长了一些肉,但是还是偏瘦,样子清隽的像是入定的菩萨,穿着普通的80年代的家居服,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贵气的质感。
“你真T娘的生的好,我要是你这样的,万千少女肯定迷死我了。”我歪在床上,由衷的感叹。
“净瞎说,快点喝点,这个要乘热喝。”
我喝了没一半,尿急。
我以为自己没醉来着,可是爬起来就发现完蛋,酒精上头,四肢软的,我一个颠簸,直接趴在了地板上。
日。
丢脸丢大发了。
最后是伏铖扶着我去厕所的,我头麻,眼前的事物都在转,伏铖也在转,我低头认真的找了半天没找到武器在哪,嚷嚷道:“奇了,老-子的鸟呢?”
伏铖的脸爆红到耳根,别过头说,“你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我骂骂咧咧,又尿急,烦得很。
伏铖连忙安抚,“别急,你站好,我帮你。”
伏铖半蹲下,露出清瘦的后背,还有一段雪白的脖子,微微的范粉,我看得朦朦胧胧,只觉得煞是好看。
他帮我扶着鸟,让我尿完,还不忘帮我抖抖。
“好了。”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起,帮我提好裤子,和声说,“站得稳吗?”
他凑得太近了。
气息都喷到我脸上了,热得慌。
他长衣服长裤子的不得更热吗?我都看到他脸上的汗珠了,在灯光下像是钻石一样的镶在他的腮边。
这样想着,我直接动手掀开了他的衣服,想把他剥干净,这样凉快点,别到时候在家里被活生生的热中暑了,弄得好像我虐待他一样。
他一点都不挣扎。
雪白的胸膛暴露了出来,除开上面一些老旧的伤痕,那副躯体就像是一块完整的玉石。
他脸色红的跟血一样。
“裤子也脱了吧。”我轻言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安泽......”伏铖发出几近哀求的声音。
“快点的,麻溜的。”我催促道。
丝绸的裤子堆叠在脚跟,那双腿,又细又直,没有一丝腿毛,脚踝也好看。
让我看得花了眼。
我眨了眼睛,想看清楚,这是谁的腿,是不是我老婆的腿,是我的话,那胯间的物件又是什么?
可不是的话,那双小腿又是谁的?
后面的事情,我不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我们一整夜都没有回到房间,就在那间并不大的洗手间里,就在马桶上,火热的气息吞噬了一切。
一切似乎都变得乱了。
乱得发麻。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4 22:53:00 +0800 CST  
14也被折叠了,展开可看。
我也是服了度大,厉害,清水成这样也被查?有毒吧。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5 22:47:00 +0800 CST  
14.
衣服凌乱的散落一地,伏铖满身虚汗的斜倚在马桶盖上,紧锁眉头,似乎非常不舒服。
仔细一看,伏铖赤裸的胸口和锁骨上遍布了吻痕,特别是大腿内侧,那青紫的痕迹和白嫩的皮肤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紧接着,我在墙角发现了一些非常可疑的血点,马桶盖上也有明显的血迹,然后在马桶的边上发现了两个用过的套套。
我脑袋里瞬间就炸了,浑身透凉。
这些场景,我只能联想到一件事——我昨天睡了伏铖。
该死!
TM的全是酒精作祟!
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脑袋炸裂一般的抽痛,这是宿醉之后的后遗症!
但是我眼前的场景又是什么?
给我添堵吗?
一脚踹翻了垃圾桶,用手狂拍墙壁,痛让我稍微平静了一点。
应该怎么办?
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性,我怎么可能......
可是——
那沉醉而迷蒙的眼神望着的是谁?又是谁半张着半肿的嘴唇一遍一遍的呼唤我的名字?那样灼热的呼吸,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这翻涌上来的记忆是什么?
铁证如山啊!
安泽!
你TM就是个人渣!
你不爱他啊,你为什么要碰他!
我心乱如麻,慌张的清理了现场,又给昏睡中伏铖清洗了身体,穿好衣服,然后抱着他回到房间。
然后我倒掉了垃圾,清洗了地板,企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伏铖还是完好如初的伏铖。
我还是那个小心翼翼守护者伏铖的安泽,一个从来没有和他发展到进一步关系的安泽。
我和伏铖,只能是兄弟。
到了下午,伏铖还没醒,并且开始发烧,高烧让他脸颊不自然的泛红,看得心疼。
我无法,只能带着他去医院,是我熟知的医生,他医术了得,但是平常非常忙,我以绝交为由,强行让他出面。
医生姓李,李医生给伏铖粗略的检查了一下,看着伏铖领口的痕迹,皱着眉问我,“好小子,你还好这一口啊?直接把人给睡了?戴套了没?”
我支支吾吾,还是把大致情况说明一下。
李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有想过你媳妇要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闹?她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主。”
“我会处理好的。”我苦闷极了。
“分手吧,第一你本来就一钢铁直男,第二,你跟伏铖的事情,我大致也知道了一点,说实话,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他现在情绪也稳定,既然现在出了这个事,还不如趁早斩断。”
“这不太好吧。”我十分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说句不该说的,你都醉成那副德行,自己的JB都找不到,还谈去C人?我怕没这个可能吧,除非......”李医生望着伏铖冷笑了一声,似乎非常不屑,“他在故意诱惑你。”
我被震的目瞪口呆,“这不太可能吧,他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就连牵手都能脸红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就算是平常,他也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亲密接触,所有的亲吻,拥抱——所有的温柔假象都是我主动给他的,情人这个角色,我一直扮演的很好。
李医生哼了一声,“我问你,如果不是提前准备,那么哪里来的避孕套?我可不记得,你这S笔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心底有一些东西,在逐渐坍塌,化成一片一片带着寒霜的利刃,冻得我发冷。
之前的慌张忽然的全部都没有了。
我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李医生说的对。
如果不是提前准备,那么这避孕套是从哪里来的?
伏铖啊伏铖,原来你一直都在算计我。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对男人干瘪的身躯有那么大的兴致。
还TM两发?
呵呵,笑话。
晚上八点,天刚刚黑透,伏铖在药物的作用下退了烧,清醒了,他看见我时,目光里还带着一丝娇羞,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清纯而魅惑,就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纯白天使。
“肛裂的有点厉害,还疼吗?”我笑得温柔,还体贴的帮他顺了顺鬓发,一如往常。
这句话在伏铖的脸颊上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他脸红透了,只露出一双干净清澈,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嗯,我没事的,现在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
我问:“避孕套从哪里来的?”
伏铖的表情瞬间凝固,脸上血色退尽,像是偷东西被发现的小孩,显得滑稽又可笑。
我心里觉得更冷了,那剩下的一部分没有坍塌的东西,瞬间瓦解的干干净净。
我骂道:“你可真让我感到恶心。”
“不是......”他慌忙的起身想要解释,可是毕竟重要的地方伤的不轻,下一秒又疼的脸色苍白,动弹不得——我实在不理解,既然是他自己主动 ,为什么还要下手那么狠。
为了让我心疼么?
为了让我后悔吗?
不觉得可笑吗?
那人被我戳穿时慌乱的样子,让我厌恶到了极致,我骂道:“骚或,死同性恋,别以为你是同性恋,全天下所有人都是,我照顾你,只是因为看你可怜,我求你别痴心妄想,你这样我很为难知道吗?”
“可......怜?......”那人瞪大了眼睛,一脸受伤,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
“你现在也好了,我没必要,也没有责任再照顾你,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的事,没谁必须对谁负责,”我顿了顿,说道:“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说完,我再也不想看他一眼,我转身就走。
他的表情我不想看,他的声音我再也不想听。
顶着这样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不管他说什么,都会有人愿意相信,不是吗?
我听到身后传来焦急的脚步声,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那人重重的摔倒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头。
我怕我心软。
我的心啊,是柔软的羽毛。
可我不想再为伏铖心软了。
我不是同性恋,可他踩了我的底线。
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疯狂的嘶吼,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的瘦弱的身体里,也能有那么巨大的能量。
“安泽!我真的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是我不够乖吗?我改好不好?安泽,我改,你说的,我全部都改!”
“你别走,别走啊!”
“安泽,安泽.......”
这样的话,听多了。
真的腻得慌。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6 09:00:00 +0800 CST  
大家也许现在都不愿意去相信了。
相信作者会写完。
相信读者会一直在。
相互的不信任,才导致了这么多的轻浮哀伤,这里面还有多少认真可以用?
我还有多少热血可以挥洒?
其实我写文很久了,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楼主 杀莫  发布于 2018-08-17 10:43:00 +0800 CST  

楼主:杀莫

字数:45519

发表时间:2018-08-03 04: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15 15:12:06 +0800 CST

评论数:1405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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