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被狼惦记的十年 年下霸道攻x傲娇美受 虐恋情深

都说这人点儿背,喝凉水都塞牙。在白桥一手托着习方南,一手拿着房卡准备刷门进去的时候,旁边的套间突然打开了门。
“小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白桥头也没抬,冷漠地回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大—哥—”
这人正是白鹤春正妻所生的儿子白乐。
就在白乐疑惑白桥怎么会出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男人的低吟声。白乐错开身,看到了习方南,不由得皱起眉:“这是谁?”话音未落,白乐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似乎打算出门。白乐烦躁地把女人往房里一推,警告道:“先别出来。”
见白乐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白桥不耐烦地“啧”了一下,并不想解释。而白乐恰好是出了名的有耐性,从小到大缺过钱、缺过爱,现在更是缺乏父亲一族的支持,但他唯独不缺的是如滚滚黄河水一般绵绵不绝的耐心。
面对白乐的不依不饶,白桥只能投降,简单利落地解释道:“客户!”
“什么客户?”
白桥不喜欢被人逼问,但白乐又是他名义上的亲大哥,不能不答。白桥显得十分焦躁,不停地用手里的房卡敲打金属制的门把手。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19:41:00 +0800 CST  
“现在我是董事长,你管不着我!”
白乐显得风轻云淡,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举起手臂,看了看待在手腕上的金表:“现在都临近半夜了,白董事长,该下班了吧?”
白桥无奈,只能如实解释:“这是上海来的审计团队的老大,在酒席上喝大了,我就把他带过来睡个觉。”接着,白桥加重声音问:“不行吗?”
这回,白乐不说话了。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白桥特地从上海请审计团队来包头到底是为了什么。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0:21:00 +0800 CST  
5  两个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白乐面色沉重地拍了拍白桥的肩膀:“只要人活在世上就免不了要见人,见人就要穿衣。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但是该遮的地方还是得遮着,是不?”
白桥双唇闭得紧紧的,像遇到侵犯,合紧外壳的蚌。
在白乐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白桥突然打破了沉默:“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我了!”
兄弟俩四目相对,却又相视无言,只能擦肩而过。
进了房间,白桥把习方南丢在了床上,自己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出来的时候,习方南已经翻身落到地上,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呼呼大睡。
白桥大发善心,不仅把习方南重新扶到床上,还体贴地帮他松了松领口,盖上被子。白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在睡梦中眉头都是紧缩的习方南,忍不住用手指强制得帮他舒展开。
“习方南。”白桥似乎想试图唤醒熟睡中的人,但他的语调却又格外的轻,生怕惊扰到那人的梦。
但这三个字像个小口子,让白桥难得轻松下来。他想了很多,从十年前的第一面,到四五年前酒吧里的那次相遇,再到现在。
“习方南。”白桥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那人,“我叫过你千千万万遍,你是不是也该认认真真地叫我一次白桥,跟我好好说声再见呢?”
白桥有早起健身的习惯,他出门去健身房的时候,习方南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等他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他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习方南背对着站在落地镜子前,脑袋向后费力地扭着,浑身上下就穿了条裤衩,他的右手还抓着裤边。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0:42:00 +0800 CST  
刚回来就看到这么意想不到的画面,白桥抬手把门一扣,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习方南。
习方南显然是被突然闯进来的白桥给吓到了,直愣愣地瞧了他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习方南的两只手是盖得住上面盖不住下面,他恨不得两只手现在立刻变成两扇芭蕉叶。最后他放弃了,撒丫子往床边跑,一步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蒙得死死的。
白桥哈哈笑了几声,朗声说:“我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出去吃早饭。”
蒙在被子里的习方南已经是羞得无地自容。其实他昨天是真的喝大了,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正大大咧咧地躺在宾馆的大床上。他以为几年前的事情又重演了,吓得赶忙脱衣服,跑到镜子前查看身上的痕迹,没想到正好被健身回来的白桥撞了个正着。
习方南一个劲儿地捶床,骂自己**。
他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以为白桥去洗澡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吃早饭?等着当面再被嘲弄一顿吗?
习方南打定主意,先溜之大吉为妙。结果刚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脑袋,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别想跑!”
习方南抬头一望,竟是白桥,连忙做求饶状:“白…白总,刚才那是个意外。”
白桥头一歪,嘴角带着看热闹的笑意:“你不会以为…我碰了你吧?”
“不敢不敢!”习方南哭丧着脸,他跟客户发生关系是严重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他会被季明整死的。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1:11:00 +0800 CST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白桥说,“我不是gay。”
哎喂!这可不是问题的关键点啊!
习方南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桥一张俊脸,在心里呐喊着。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习方南小心翼翼地问。
白桥反问:“哪些算不该说?”
得,问了等于白问!
趁白桥洗澡的空档,习方南还是不放心,把自己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表面上来看,没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心里犯嘀咕,总觉得白桥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刻意压制住的戾气。
习方南是个非常注重外表的人,但他现在心里存着事儿,对衣服上的烟酒味儿和褶皱都视而不见,跟个木雕一样静坐在床边。
“走了!”
跟叫小狗一样。
白桥腿长走得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电梯间。他背着手等了半天,也不见习方南屁颠屁颠地凑上前按电梯键。
白桥觉得奇怪,扭头发现习方南焉儿焉儿地低着头,宝蓝色的领带像条麻绳一样随便套在脖子上。
每次看到这样的习方南,白桥就忍不住手欠。他抓住领带的一头打了几个转儿,强硬地把习方南拽了过来。
习方南踉跄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到白桥身上,白桥突然手腕一翻松了手。习方南随着惯性又往前走了几步,鼻梁和冰凉的电梯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下楼!”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1:28:00 +0800 CST  
习方南摸摸酸疼的鼻子,按了向下的电梯键。
习方南以为他们是要去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饭,没想到白桥让他按了地下二层。
酒店地下车库的灯坏了,正在抢修,车库里环境昏暗,回荡着刺耳的的机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习方南本就心情忐忑,此情此境下,更像只担惊受怕的兔子,生怕白桥心血来潮把自己捆吧捆吧扔到后备箱,开到荒无人烟的草原,挖个坑埋了。
“想吃什么?”白桥突然问。
阴森森的气氛加上带着回音的男声,像从阴曹地府传来的召唤声。
习方南打了个颤,唯唯诺诺地说:“白总定吧,我跟着吃点儿就行。”
想来白家这么有钱,去的地方肯定差不了。
大概是看出了习方南的想法,白桥的嘴角溢出几分得逞的坏笑。
车子七扭八拐进了一条小路,停在了一家大排档的门口。
“下车吧!”白桥催促道。
习方南犹豫地向窗外看了一眼,心里大骂一声“卧槽”。
大排档破旧的招牌灯、简陋的装修和轿车里豪华内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若两个世界。
刚进门,一个头上包着宝蓝头巾的中年妇女和白桥热情地打着招呼,把他们引到靠里的位子。
这时已经过了饭点儿,不大的屋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人。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1:55:00 +0800 CST  
白桥和老板娘寒暄了一会儿,才转过头问习方南:“以前来过内蒙吗?”
习方南瞥了眼缺块角的桌子,摇摇头。
白桥对老板娘说:“老样子,来两份儿。”
老板娘很快端上了一盘黄米粒和两份奶茶。
“这是炒米。”白桥解释道,“汪曾祺在《故乡的食物》里介绍过,炒米可以就着酱生姜吃、放在猪油煎的荷包蛋上吃,不过在我们内蒙,还是喜欢泡着奶茶吃。”
说着,白桥用勺子舀了几勺炒面倒进香甜扑鼻的奶茶里,搅动几下,往嘴里送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长叹。
老板娘听到,转过头笑道:“怎么样,还是你高中吃的味道吗?”
白桥竖了个大拇指:“丝毫不差。”
白桥冲习方南扬扬头,示意他吃饭。
按习方南妈妈的话来说,习方南一直有穷讲究的臭毛病。他拿着起皮儿的塑料勺,迟迟下不去手。
不吃也得硬吃!
习方南抬头冲白桥讨好地笑了笑,依葫芦画瓢地往奶茶里加了一勺炒米。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2:00:00 +0800 CST  
白桥盯着习方南手里缓慢搅动的勺子,问:“你们南方人是不是喜欢吃甜?”
“是有这个习惯。”
白桥连问都没问,在习方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连着往他碗里加了五勺白糖。做完这一切,白桥单手撑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瞧着习方南,眨眨眼:“够甜了吧?”
习方南觉得自己化身成了何书桓,脑子里蹦出那句经典的——好帅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而他现在格外想把面前这人连人带脸一起踹到非洲的热带雨林里,让他成天趴在泥地里找竹芋的果子为食,那可是世界上最甜的东西。
习方南的声音仿佛是掐着嗓子硬发出来的:“够了够了…”
白桥目光灼灼,习方南只能艰难地端起碗,强忍着喝了一大口。
奶茶甜得发苦——是真的发苦。
习方南的心里充斥着各种消音的话语,抬起头却又笑得谦卑:“真是好味道啊!”
白桥用鼻子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老板娘又端上来一盘焙子,白桥眼睛一扫问:“哪个是甜的?这位南方兄弟喜欢吃甜食。”
老板娘:“呀,真是不好意思。小桥喜欢吃咸的,我拿的也都是咸的。我回去再给这个南方的小兄弟做个甜的!”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2:19:00 +0800 CST  
“不…不用了!”习方南吓得连连摆手,心道:以后出门在外,可不敢再说自己是南方人了!习方南解释道:“白总,我祖籍是北方的,给我咸的就行。”
这次,习方南也顾不得刚出锅的焙子又烫又油,直接上手抓了一个,狼吞虎咽地往胃里送。
白桥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习经理。我们做焙子最讲究三净,和面的手得净,和面的盆子得净,做焙子的面案得净。别看这家店不起眼,做出来的东西可比你在五星级酒店吃的面包干净!”
习方南只能干笑点头,连声称是。
“刚才听习经理说,家里是北方的?”白桥问道。
“是是。”
“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我是家中独子。”
“哦!”白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父母…”
“你们两个小子,看见我的包没?”——两人的对话被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断。
“我的包就放在这里,我怕弄丢,还特地往墙角推了推,一个方形的红包。”老人的手指用力地比划着,“里面放了我的…好多东西!”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2:25:00 +0800 CST  
6  习方南见状,赶忙站起来四处寻找:“我们来的时候没见到有包啊,红色这么显眼,肯定会看到的。”
老人的目光立刻变得玩味起来,他上下打量着习方南,看他衣服皱皱巴巴的,立刻拧起了眉头。转脸瞧了瞧一言不发、面色冷硬的白桥,又畏惧得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你再找找,就在这里!”老人指使着。
这边发出的动静吸引到旁边吃饭的人,一个坐在饭店另一角的大姐甚至还跨越了整个房间过来看热闹。
墙角一共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在进门的地方大略一扫,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但两个老人不依不饶,非让习方南来来回回地找。若放在平常,白桥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也会客客气气地回几句。但今天是他和十年的执念告别的日子,结果刚起了个话头,就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两个老人又纠缠了一会儿才放过习方南,临走时补充道:“你小子先别走,我要是找不到,还得回来找你!”
习方南好脾气地答应了。
话被打断了,接起来容易,但情绪和气氛没了,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白桥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习方南懂得察言观色,乖乖地闭上嘴,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塞食物。
两人刚安静没一会儿,刚才看热闹的大姐像传信儿的小鸟,扑棱着用来探悉八卦的雷达翅膀,踱着欢快的步子走到他们桌前。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3:10:00 +0800 CST  
“他们的包找到了!我都看到了,就在他们自己的车上,放在后备箱里!那俩人哦,一看到包,赶紧把车门一关,小跑回车上,一脚油门,几秒钟,跑没影了!”大姐的表情和语气极富感染力,仿佛透过大姐,能看到两个老人在后备箱发现自己的包那种又惊喜又懊悔的反应,灰溜溜地上了车,赶紧离开的样子。
白桥不喜欢事事儿的人,但他更不喜欢这种碎嘴皮的人。反倒是习方南显得很有兴趣,笑着看着大姐。
大姐来了劲儿,“这俩人为了找这个破包没少折腾,其实啊,里面就塞了五六个甜焙子,还放了几瓶水。喝!这么一通找,还以为丢了大钱呢!你说是不是!”大姐冲习方南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一起谈论八卦的光芒。
大姐的心思都在脸上,习方南心知肚明。他眼睛微微一瞪,露出惊讶又欣喜的单纯模样吁了口气:“没人丢东西啊,那真是太好了!”
大姐先是一愣,见习方南确实没有追究的意思,自知没趣,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习方南看着大姐失落的背影,侧头淡淡一笑,目光无意识地转向白桥,在他身上打了个弯儿回到桌面上,招呼道:“白总快点吃,饭都要凉了。白总?”
又吃了什么,是个什么滋味,白桥都忘了。但即使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白桥仍清晰地记得习方南当时的表情——他的笑容带着暖融融的温情,而看向大姐背影的眼神中又有些得逞的俏皮,想着低头将自己小小的“捉弄”后的幸灾乐祸掩饰住,可嘴角处好笑、无奈的微笑却又轻易地透露了出来。这就像初春时,溪水上的冰层细细碎碎起了裂缝,缓缓流动的溪水时不时地轻轻上顶一下,终于冲破了薄冰,从缝隙里汩汩流出。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1 23:46:00 +0800 CST  
这一刻的习方南和十年前的红衣倩影难得地重合了,虽然此时的习方南穿的衣服就像寒霜打过的茄子,没个正行,一边的衬衣领子翻在外面,一边压在西装下面。
“再给您加勺炒米吗?”习方南恭恭敬敬地端着勺子,巴结地看着白桥。
白桥没去看习方南的脸,他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那张逢迎讨好的脸。他的目光锁定在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手指秀气修长又暗含力量,每个指甲都被修剪成圆钝的形状,指甲缝儿都干干净净的。
白桥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这只手,习方南惊得手一抖,洒出些炒米。
白桥不准习方南缩回手,他仿若刚从沉睡中苏醒的野狼,缓慢地抬起眼皮,绿油油的眼眸带着警告和威胁死死地盯着习方南。而手下又像是在教孩童第一次使用碗筷似的,他温热有力的大手紧包着习方南的手,稳稳地将余下的炒米一粒不剩、全部倒进自己的碗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习经理,种粮食可是辛苦的活儿,咱们得珍惜啊!”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光明正大,但习方南的脸却烧得发烫。
这就是天意吧,白桥特地把人带到几公里以外的小店,想让习方南尝尝他当年上学时特别痴迷的味道,却又意外地找到了令他更加痴迷的东西。这就像寻宝一样,最大的宝藏总藏在后面。
不过,这一刻白桥反悔了,他要抓住面前的这个人,不管不顾地抓住。
不甘、情怀、孤独…白桥给自己的反复无常找寻着理由,忽略了另一个他不想承认的可能性——在心底,他从未打算放过习方南。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00:17:00 +0800 CST  
回去的路上,白桥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他静静地思忖着下面的计划。中途习方南接了通电话,之后就一直拿着手机发消息。
白桥斜着眼睛观察了他一会儿,坐正身子问:“习经理业务挺忙的啊!”
习方南这才把眼睛从手机上拿开:“不好意思白总,上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得马上回上海。”
“回上海?”白桥的心一沉,“多大的事情,非要习经理出面不可?”
其实按理来说到了习方南这个级别,一般是不需要出现场的,他们只需要根据外派审计师撰写的工作底稿进行审阅和判断即可。若不是因为这次的项目格外重要,此时的习方南应该正坐在28层的办公室,喝着咖啡批文件,累了转头看一眼对面同样高耸入云的写字楼。
习方南解释道:“我们之前审计企业的应付账款项出了点问题,企业逾期未能还钱,吃了官司。现在债权人的律师找到我们这里来了,所以需要我回去处理点事情。”
“嗯?是你们审计过程出了纰漏吗?”白桥侧头看了习方南一眼,话里有话地说:“我可不喜欢和律师打交道,他们就像把显微镜片装到眼镜上一样,时时刻刻都想找出点毛病,对你展开攻击。”
听到这个比喻,习方南笑了笑:“的确是这样,我们审计业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绝对不能和律师说话。我向您保证,这次的项目绝不是我们审计过程有任何问题,而是企业没看懂我们出具的审计报告,把‘保留审计意见’当成了‘无保留审计意见’,因此企业也没做出任何的调整。”
“这怎么讲?”
“嗯…打个比方吧,之前白总问我是不是南方人都喜欢吃甜食,如果我说‘对,南方人都喜欢吃甜食’就是无保留审计意见,如果我说‘除了一些口味比较重的南方人以外,其他人都喜欢吃甜食’就是保留审计意见。”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00:33:00 +0800 CST  
习方南的语气淡然带着闲雅的味道,秀气的嘴唇开开合合说着白桥听不懂的话。倒是那双眼睛跟黑亮通透,就像他小时候养的八哥长的那双通人性的眼睛,仿若下一秒就要说“白桥是个***,吃饱撑了没事儿干”一般。
白桥的目光在前方道路和习方南的身上来回走了几圈儿,哼的一声笑了出来:“习经理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岂敢岂敢。”
习方南笑着眨眨眼,他那两对长睫毛就像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蝴蝶长出的两扇薄翼,轻轻挥动就会吹倒第一块摇摇晃晃的多米诺骨牌,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后在白桥的心里刮起一片飓风。
白桥克制住想要□□习方南脑袋顶上的鸡窝头的冲动,十根手指牢牢抓着方向盘,发泄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习经理。”白桥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有个大项目,你想不想做?”
听白桥项目内容说完,习方南坐在车上就取消了回上海的飞机。只不过他没跟白桥说,而是下车以后又拿着手机煞有介事地给季明打了个电话,美其名曰询问一下上级的意见。
习方南压制住心底的兴奋,告诉季明白桥同意让他们去审计白家的畜牧产业。这可是白家最大的一块业务,审计费用相当可观。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01:05:00 +0800 CST  
不过习方南手下的项目组成员都已经分散在各地审查白家的金店,事务所的其他组也各有任务,忙得飞起。
“这个嘛——”季明那头又是啪啦啪啦的声音,习方南不用看就知道,这家伙在单手玩魔方。“你先去看看情况,等B组的项目做完,我再加派几个审计师给你。”
就这样,习方南跟手底下的人又详细交代了一下工作,接着回宾馆打包好行李,准备踏上新的征程。
习方南斗志昂扬,加薪在不远处冲他招手,升职在冲他微笑,他的心情如同草原上升起的太阳,蓬勃向上。
习方南拉着自己的小皮箱子等在宾馆门口,很快,一辆霸气的奔驰G越野车停在了他面前,车子还被刷成了闪瞎眼的金黄色,像个行走的大金砖。
习方南喜欢车,他本科的时候就考出了驾照,但上海上下班高峰时期,车子跟码麻将牌一样动都动不了,他便打消了买车的想法。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车、研究车。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大G,这辆车明显被改装过,加高了底板护盘,增加了大容积的副油箱,还配置了运动轮胎。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01:14:00 +0800 CST  
习方南装作找人的样子,拖着行李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儿,边看边在心里按计算器,帮这位不知名的土豪车主算改装费。
就在习方南走到驾驶一侧时,车窗突然放了下来,车里伸出一张看着就很有钱的脸,鼻子上还架着一副死贵死贵的黑色墨镜——
“嘿!想不想开?”
做梦都想啊!
习方南收回迈向车子的脚尖,跟傲娇的小公鸡一样站得笔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行李的拉手上,清清嗓子道:“能为白总效劳当然是我的荣幸,可惜我没有带驾照,按照交规…”
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今天习方南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只不过他的美人是辆骚气上了天的“大金砖”,而他那双“规矩”的手,此刻正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一根手指头都不带悬空的。
至于大金砖真正的主人,正翘着长腿坐在一边,侧着脑袋,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看着他的英雄。
车子很快驶离了市区,飞向了自由的大草原。所有车窗全被放到了最底部,狂风呼呼地往车子里灌,把挂在后视镜上的吊坠吹得四处乱飞,装饰用的小魔方砰砰地打在挡风玻璃上。
不过豪车就是好,走得异常平稳,颇有“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月光照大江”的意味。(注:来自于金庸的《倚天屠龙记》)。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01:29:00 +0800 CST  
7  如果说夏天的内蒙古草原是Windows默认桌面的样子,那初秋时节草原的色彩就要丰富多了,向前急奔的时间仿若浪漫主义狮子手里的油画笔,在青绿的底色上抹上热烈奔放的麦穗金和枫叶红,用浓烈的色彩去描绘秋天里粗野的浪漫和燥热。
唯一不同的是,时间的画笔更加粗糙,就像塞尚抛弃了精妙的绘画技法,大自然也用大面积的色块代替细腻的素描,用鲜明强烈的色彩给人以震撼。
习方南既沉醉在自然的豪放笔触中,又疯狂地痴迷于现代人类文明。在空空荡荡的笔直大道上,他肆无忌惮地将油门踩到了底。
几乎没什么感觉,仪表盘上的指针快速地逼近到两百迈,两旁的景致仿若转瞬飞逝的流星,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全不见了。
白桥瞥了眼仪表盘,以及自从摸到方向盘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习方南,提醒道:“试一下就行了,别开得太快!”
两边的窗户都开着,白桥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呼呼的狂风带去远方了。白桥关上了所有窗户,这下耳根子才安静下来。
白桥打趣道:“习经理,你人长得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车子倒开得挺野啊!”
此时的习方南是脑门发紧,手心儿出汗,他紧握着方向盘,不敢转头看白桥。
又疯狂地跑了一段儿,习方南不舍地慢慢松开踩在油门上的右脚。等车速慢慢降下来,他才敢侧头冲白桥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没开过这么好的车,让白总见笑了。”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09:13:00 +0800 CST  
“好车谁不喜欢?”白桥按开了音箱,一边找他常听的歌,一边说:“我弟弟白哲,你见过的。我第一天刚把车提回来,这臭小子就偷偷拿了钥匙,直接开车去了沙漠冲沙。结果大G耗油快,这二货跟车一块儿困在沙漠里出不来了。”
习方南想到白哲愣头愣脑站在沙漠中央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然后呢?”
“还能怎么办,我大半夜找拖车把他拉出来的。”白桥的嘴角一抖,“那货一见到我,抱着我的胳膊直干嚎,说是见到狼了。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我还凭空搭上一件衣服。”
“你们哥俩的关系真好,我家里就我一个,从小就羡慕别人家有弟弟妹妹。”
白桥的手一顿,点开了一首他最常听的民谣,轻灵温然的吉他声倾泻而出,轻柔慵懒的男声缓缓而出,带着云淡风轻的味道。
习方南跟着调子轻哼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我好像听到了阳光的声音。”
白桥淡淡一笑,看向习方南侧脸的目光中带着暖洋洋的光芒:“我不仅听到了,也看到了。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09:48:00 +0800 CST  
习方南没留心白桥说了些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躺在快车道上的马儿吸引了。
习方南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兴奋地说:“快看!路上竟然有马!”
白桥还没来得及转头,习方南突然按下了鸣笛喇叭,他把挡路的马当成了碍事的车子。
豪车果然不同凡响,加速时悄无声息,鸣笛时响彻云霄,不到五米长的越野车发出了绿皮火车般的长啸。
“不要按喇叭!”白桥怒喝。
但已经晚了,受惊的马儿一跃而起,惊慌失措地向旁边冲撞。
为了躲开乱跑的马,习方南下意识地往右猛打方向盘,脚迅速从油门移到刹车,准备踩下去。
“不准踩刹车!”
又是一声怒吼。
白桥向前扑去,死死地按住转动的方向盘。
虽然习方南在看到路上有马的时候,已经提前减速了,但车子的时速还是超过了一百二。
好在白桥及时按住方向盘,车子猛烈地晃动了几下,小幅度地跃起,又沉重地砸下,轮胎重重地在地面上压出两道痕迹。接着,如脱轨的列车往路边一冲而下开上了草原,直奔腹地处的水塘而去。
“快速点刹!”白桥果决地命令着。
可这时的习方南已经吓傻了,他只知道僵硬地按着方向盘,眼睁睁地看着车子一个劲儿地往下俯冲。
没办法,白桥只能当机立断解开安全带,将重心全部压到习方南那一侧,长腿一伸,踩在习方南的皮鞋上,狠狠地踩下,抬脚,踩下,抬脚。
几次反反复复后,车速逐渐降低,慢慢滑行了一段,停了下来。
白桥这才松了口气,抽回了脚。
没料到,习方南已经成了提线的木偶,白桥抬起脚,他也跟着抬起了脚,车子又立刻往下滑。
“*,踩刹车!”
习方南这才如梦初醒地踩了下去,白桥紧跟着拉起了手刹。
车子终于稳稳地停了下来,离前面的水塘不过几十公分。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10:28:00 +0800 CST  
白桥回头望了眼车后,他们滑行了整整两百多米,如金色毯子一样的草皮被压出两道清晰又扭曲的车痕,暗示着几秒前的惊险。
真是后怕!
白桥觉得额头凉飕飕的,一摸,全是汗。白桥扭头看了看习方南,见他还是傻愣愣地端坐在位子上,双手把着方向盘,像被钉住了一样。
白桥打开门跳下车,反手狠狠地甩上门,走到习方南那一侧,粗暴地去拉驾驶室的门。
“开门!”白桥的拳头凶悍地砸在玻璃窗上。
习方南迟钝地转过头,手在车门上胡乱地按着,不知道手指碰到了哪个开关,车门猛得被白桥拉开。
暴怒,彻底的暴怒,习方南在白桥的脸上只能看到这个表情。
白桥解开习方南的安全带,右手抓住他的肩膀,没给一丁点儿的反应时间,直接把他从车子里拖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牧草大约长到了齐膝的位置,水分早就被抽干了,跟小针一样扎在身上。
不过习方南已经察觉不到疼了,甚至在被甩在实实在在地面上的瞬间,他反而觉得格外踏实。他慢慢地缩起身子,双手抱着膝盖,一个劲地打颤。
“妈的!”白桥哑着嗓子怒骂一声,弯腰揪住习方南的领口将人提起来,接着又甩在地上。
习方南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差点让两人都送了性命,若不是白桥冷静处置,他俩只怕要在阴间相见了。要打要骂,他都认了!
望着上方怒不可遏的白桥,习方南慢慢的闭上眼,等着拳头落下的那一刻。
“习方南!”
这一呐喊浑厚又凄凉,像是暴风雨前在空中炸响的惊雷,又像天崩地裂前如泣如血的残阳。
白桥蹲下身,又抓住了习方南皱皱巴巴的衣领。
“习方南!”

楼主 漱石的小白菜  发布于 2019-04-12 10:45:00 +0800 CST  

楼主:漱石的小白菜

字数:44039

发表时间:2019-04-11 07: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15 14:56: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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