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沉溺(看似木纳攻×隐忍受)by茶洛

广东以及被山竹影响到的地区(尤其是红色预警区)的小可爱们请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避免外出活动】。同时【不要离玻璃门/窗太近】,小心破裂。可以尝试贴胶布成米字形,影响玻璃振幅。
(山竹,你惊系误会咗我哋嘴入面嘅优秀。正在使用发音。讲真系我呢个广东人第一次因为台风觉得有啲惊。)
今天只想唱:风在吹,马在叫……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8-09-16 15:58:00 +0800 CST  
【番外】季真篇之少年时代(三)
(依然是加了糖的白开水~)

若说季真最安心的时候便是他随着陈平第一次回家了。

陈平送季真回家过年那一天,季真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带裤,上身则是白衬衫,翻出的领子和袖口上用墨绿和赤色的丝线绣着细长的枝条和圆润的樱桃,凭添了几分俏皮。尽管今早从宾馆动身前季真就劳记师娘的叮嘱往衬衫里面穿了一件厚绒的保暖衣,但陈平还是不放心地给他穿了一件薄的羽绒背心,才帮他套上加厚的深蓝色短风衣。当他们坐着有些颠簸的乡路起来摇摇晃晃的短途汽车地来到村口时陈平又拿出了一条以靛蓝为基调的苏格兰羊绒围巾绕着季真的脖子绕了两圈半,半遮着他红扑扑的脸蛋。

季真晃了晃脑袋觉得不大舒服,于是眨巴眼看着身着英式西装,穿着长款黑色呢绒风衣的陈平,不由得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小声道:“老师,季真穿多了感觉不舒服。”尾音先是低下随后又很快地转了个弯向上扬去,颇有几许撒娇的味道。

陈平浅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将自己领子立起也围上了一条红靛白相间的苏格兰围巾,这样一看和季真倒有了几分穿亲子装的样子,“乖,大过年的感冒就不好了。”说着推了推季真头顶还挂着的墨镜——路上季真晕车,恹恹的,想睡觉阳光又刺眼,自己便在车站给他买了副墨镜睡觉戴着,结果戴上了小家伙反倒来了兴致不愿睡也不愿摘了。季真蓦地缩了一下身子,突然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顶,那留长些了的头发服帖的落在他的鬓旁,和主人一样的乖顺。陈平刮了他的鼻尖伸手拉他下车,“走吧,爸爸妈妈还在家等你呢。”

“嗯呢!”季真欢悦地跳下最后一阶,撞在陈平腿上,迎着他宠溺的目光伸出手抱紧他的大腿蹭了蹭,撒够了娇才撒手改牵着陈平垂在腹前的穗继续往前走,当然在这之前还不忘从陈平手里“抢”两袋东西拎着。

二人走在村里唯一的柏油路上,季真打量两旁熟悉的景象像一只小麻雀似的牵着陈平的手唧唧喳喳讲个不停,陈平则低着头认真地听着,不时配合地发出惊叹,“哦,是吗?这可真是件稀奇的事。”“嗯,老师以前还真没听过。”每当这时季真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下巴扬得高高的。村里不少人都从屋里探头出来好奇地打量这两个除夕时远道而来的异乡人,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陈平牵着的孩子就是季真,只是三两个聚一起远远地打量着,低声带有几分调侃地问:“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呀?”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8-10-03 01:13:00 +0800 CST  
走了一半的路季真便觉得有些累,穿着皮鞋走在这撒着小石子的道路上甚是磨脚。恰好这时又路过一个通风口,一股寒风呼啸着灌进了季真脖子,惹得他一阵瑟缩,“啊啾——”眼泪就伴着鼻涕泡泡一起冒了出来。陈平见了又心疼又想笑,只得把东西放路边,蹲下身用手帕替他擦干净,然后又从提包里取出一件鹅黄的长款羽绒服给他套上,摸摸他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又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将他大半个头围了起来,刚刚还俊俏的“小少爷”转眼便成了一个小团子。季真这下不敢再抱怨穿太多了,吸吸鼻子掏出口袋里捂热的手搭在陈平的颚骨上,“老师不冷吗?”

“老师抱着你就不冷了”陈平先将手臂穿过袋子的提绳,随后一只手臂托着他的屁墩,一只手护着他的腰将他抱起来,蹭蹭他的小脸蛋,“走吧,小家伙,还认路吗?”

季真只是费力地动动胳膊试图勾住他的脖子,“嗯呢。”扭着扭着围巾便被蹭下了一半抵在下巴拿出,清秀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唷!是季真呢!”前方一个站在竹栅栏旁穿着黑色棉袄、戴着靛青毛线帽的老人突然惊呼了一声,随后急急走了过来,带着浓厚的乡音问:“还记得我不?”那干裂的手捂着他的脸忍不住戳了几把。季真觉得脸上有点疼,却咯咯笑了几声,乖巧道:“记得,大爹爹!新年好!”这是大爷爷,做得一手好汤圆,以前每回冬天他回家路过这里的时候,大爷爷都要把他喊屋里吃碗甜酒煮团子才肯放他回家。

那老人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褶皱层层叠加起来构成了极深的沟壑,“诶!乖孙孙,还记得爹爹!”

季真窝在陈平怀里,仰头贴着陈平的耳朵解释,“老师,这是我大爹爹,泰州话里,爹爹就是爷爷的意思。”

陈平点头扶稳季真微微鞠了一躬,温声道:“你好,我是真真的老师。”

那老人打量了他几下又打量了季真几下,才像是放下什么东西似的舒叹一口气,本是浑浊的眼里有了几分光亮与清澈,用着方言回复,“好好好,哎呦,季真这大半年有劳你照顾了。”季真听了又抬头在陈平耳边尽职尽责地“翻译”,他从未听过陈平讲方言,便以为他听不明白,却不了解陈平也是泰州人。陈平看着他嘴角的笑则不打断他,侧耳倾听,仿佛自己真的是个初来乍到、有着语言障碍的外乡人。
等两个人寒嘘够了,大爷又呦呵一招手,屋里走出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陈先生,你这拿的东西太多了,让我家那孩子帮你提点,一起送去吧。”

陈平颠颠怀里的孩子,明明心中是十分乐意偏偏却还要做做表面功夫退却几番才“颇不好意思”地接受了这番好意。这幅样子被季真看在眼里只觉得想笑却又不敢笑,改天回去非得和师娘分享分享不可——是了,陈平在外人面前风度翩翩,可在家里,没少被算上季真的三人损。有时逼急了,陈平也会恼羞成怒,但徐葵他是不舍得凶的,而季真那汪汪大眼一弯自己就说不出重话。抓住这一点的徐葵时常抱着季真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咬牙,“让你平常练琴的时候凶我们真真。”
陈平这边把牙都要磨平了,最后也只好恨恨地拿着一旁看戏还不忘应和的陈也撒气。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8-10-06 22:24:00 +0800 CST  
估摸着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季真家前的那条小溪。大爷的孙子陪着他们过了溪,将人送到门口就转身回去了,今天除夕家家都在忙活。
季华夫妇第一眼看到陈平怀里这个白净清秀的小男孩竟然一下不敢相认,这哪里还像是以前那个麦色皮肤撒着脚丫子跑的野小子。季母打量了许久,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气息有些不平,本想把这半年藏心底的思念说尽,开了口却是抹着眼说:“下来!这么大了还让先生抱着像什么话。”
季真愣了愣,随后撅着嘴扭着身子下来了,低眉拿过陈平手里的东西站在一旁,像企鹅似的耸肩,看起来委屈极了,“老师,对不起。”平常一起出去不管是参加活动还是游玩,没坐处时陈平总是将他拉怀里抱着,朋友都笑他就如同老来得子,恨不得当代步机,前前后后全部都打理完了。陈平这是只是亲亲季真的额头不说话,若是可以他和徐葵还真希望这个乖巧的孩子就是自己的。
陈平蹲下来拍拍季真的脑袋,揽着他的腰说:“真真也不算大呢。”
季华搓搓手将人拉起又把季真往身侧带了一下,垂眼打量着他头上的发旋,“长高了。”然后才鞠躬握住陈平的手说:“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陈平笑着摇头,“乖巧得很。”是用泰州话讲的。
刚刚还焉头焉脑的小人儿突然眼睛蹭地一亮却又带着少许迷惑。陈平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朝他做了个鬼脸。季真先是一愣随后垂眸把脑袋低下藏进围巾里偷着笑,笑得小身板都在抖。季母见了以为他是畏寒,忙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推开门,“老师快些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三人坐在火炉前一聊便到了午时,季华看了眼墙上的钟,搓搓手有些局促道:“这也是饭点了,家里虽然没什么好菜但都是自家种的养的吃起来放心,老师不嫌的话就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陈平揽着季真,指尖顺过他的头发应允着点点头,“怎么敢嫌弃,要知道这绿色食品在超市里卖得可贵了,还不知道真的假的呢,我们平常想吃都没这口福呢。”
季母用火钳挑开里面烧得火红的木块,将身旁缸里的两块块糍粑埋进了那尚带着余温的炭灰下,跳动的火苗印得平常黝黑的肤色添上了几分红艳,笑得眼角起了细纹,“那等过些天镇上打米店开了,让他们打了包装,给老师你们多寄些过去。反正今年丰收,卖了也不值几个钱,那倒不如给老师你们送去,吃着健康。”
陈平望着季母和季父同时投来的目光依旧是应着,他心底明白,若是拒绝了这番好意怕是会伤了人家一片心意。
陈平在季真家吃了午饭才启程回上海,走前他本想说:“真真乖,过几天老师就来接你。”后来看着牵着季真舍不得撒手的季华,又想想自己的身份终究是改了口,他蹲下身从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到季真面前,“真真要乖乖听话,新的一年要红红火火事事顺利。”
季真没有急着接过,依旧是仰头弯起了眸望着陈平的金丝眼镜框过了许久才重重点头,待到陈平要起身时他突然拉住他的袖口制止,在三个大人诧异的目光下,他将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取了下来,学着陈平平常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在陈平脖颈绕着,可惜这条围巾实在是太短了,堪堪绕了一圈半便再也缠不好了,搭在陈平脖子上煞是滑稽,季真对着陈平微凉微凉的脸颊左右各嘬了一口,然后又垫脚在陈平的额头上“吧唧”一口,极为认真道:“右边是给老师的,左边是给师娘的,额头是给哥哥的。”
陈平有些好笑,“哥哥教你的。”
季真摇摇头又点点头,面露苦恼,“嗯,哥哥说一定要把额头的留给他,还让我不要告诉老师呢。可如果我不告诉老师的话,万一师娘先亲了,那哥哥的问好吻就没了,但老师你不要告诉哥哥好不好。”
陈平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愣了许久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为他依然如同孩童般的言行举止不知是应觉得有趣好,还是宽慰好,只能感慨着对上这如春泉般灵动的眸子应着,“好,不告诉哥哥。”
季华用拇指搓搓季真的后颈,将发热的手掌捂在那突然赤裸出来的肌肤处,季母则伸手将他的领口竖起轻声道:“小屋,和老师说再见,老师要去赶车了。”
季真靠在父母身上,身后那厚实而柔软的棉衣里散出清淡的皂角混着阳光的暖意,季真将脸贴在母亲的小臂上,那里还混着许些油烟味。季华伸手捋着他鬓角的发丝,抬手间飘出几丝烟草的气息,和陈平身上的男士香水味是全然不同的。季真轻嗅着却是觉得安心,时常摇摆、悬挂的心便突然落了地。
陈平向他伸手,午后的冬阳便跳跃到他的指尖,季真望着那荧荧暖光不自禁地伸手去握,陈平手一勾便将他的手包在掌心。他笑着对上季真的眸子,季真也笑着抬头仰看着他,眼底是狡黠是欢喜“老师,再见,不要想季真哦。”
陈平吟道:“那便让师娘和哥哥来想就好了。”
后方青山,前路光明,这座不知道是被谁建起的象牙塔,未经风雨,未经烈阳,藏在塔里的孩子不通七情,不晓六欲,酣睡尚安。
尔后多年风雨、舟车劳顿,再回首却只记得一年盛夏,曾有少年意气风发,再忆却是轮廓模糊、不分东西南北,只有当冬阳普照时才会不自觉地捧起一抹阳光,心中有着的是陌生的丝丝甜意。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8-10-07 17:14:00 +0800 CST  
估摸着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季真家前的那条小溪。大爷的孙子陪着他们过了溪,将人送到门口就转身回去了,今天除夕家家都在忙活。
季华夫妇第一眼看到陈平怀里这个白净清秀的小男孩竟然一下不敢相认,这哪里还像是以前那个麦色皮肤撒着脚丫子跑的野小子。季母打量了许久,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气息有些不平,本想把这半年藏心底的思念说尽,开了口却是抹着眼说:“下来!这么大了还让先生抱着像什么话。”
季真愣了愣,随后撅着嘴扭着身子下来了,低眉拿过陈平手里的东西站在一旁,像企鹅似的耸肩,看起来委屈极了,“老师,对不起。”平常一起出去不管是参加活动还是游玩,没坐处时陈平总是将他拉怀里抱着,朋友都笑他就如同老来得子,恨不得当代步机,前前后后全部都打理完了。陈平这是只是亲亲季真的额头不说话,若是可以他和徐葵还真希望这个乖巧的孩子就是自己的。
陈平蹲下来拍拍季真的脑袋,揽着他的腰说:“真真也不算大呢。”
季华搓搓手将人拉起又把季真往身侧带了一下,垂眼打量着他头上的发旋,“长高了。”然后才鞠躬握住陈平的手说:“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陈平笑着摇头,“乖巧得很。”是用泰州话讲的。
刚刚还焉头焉脑的小人儿突然眼睛蹭地一亮却又带着少许迷惑。陈平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朝他做了个鬼脸。季真先是一愣随后垂眸把脑袋低下藏进围巾里偷着笑,笑得小身板都在抖。季母见了以为他是畏寒,忙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推开门,“老师快些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三人坐在火炉前一聊便到了午时,季华看了眼墙上的钟,搓搓手有些局促道:“这也是饭点了,家里虽然没什么好菜但都是自家种的养的吃起来放心,老师不嫌的话就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陈平揽着季真,指尖顺过他的头发应允着点点头,“怎么敢嫌弃,要知道这绿色食品在超市里卖得可贵了,还不知道真的假的呢,我们平常想吃都没这口福呢。”
季母用火钳挑开里面烧得火红的木块,将身旁缸里的两块块糍粑埋进了那尚带着余温的炭灰下,跳动的火苗印得平常黝黑的肤色添上了几分红艳,笑得眼角起了细纹,“那等过些天镇上打米店开了,让他们打了包装,给老师你们多寄些过去。反正今年丰收,卖了也不值几个钱,那倒不如给老师你们送去,吃着健康。”
陈平望着季母和季父同时投来的目光依旧是应着,他心底明白,若是拒绝了这番好意怕是会伤了人家一片心意。
陈平在季真家吃了午饭才启程回上海,走前他本想说:“真真乖,过几天老师就来接你。”后来看着牵着季真舍不得撒手的季华,又想想自己的身份终究是改了口,他蹲下身从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到季真面前,“真真要乖乖听话,新的一年要红红火火事事顺利。”
季真没有急着接过,依旧是仰头弯起了眸望着陈平的金丝眼镜框过了许久才重重点头,待到陈平要起身时他突然拉住他的袖口制止,在三个大人诧异的目光下,他将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取了下来,学着陈平平常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在陈平脖颈绕着,可惜这条围巾实在是太短了,堪堪绕了一圈半便再也缠不好了,搭在陈平脖子上煞是滑稽,季真对着陈平微凉微凉的脸颊左右各嘬了一口,然后又垫脚在陈平的额头上“吧唧”一口,极为认真道:“右边是给老师的,左边是给师娘的,额头是给哥哥的。”
陈平有些好笑,“哥哥教你的。”
季真摇摇头又点点头,面露苦恼,“嗯,哥哥说一定要把额头的留给他,还让我不要告诉老师呢。可如果我不告诉老师的话,万一师娘先亲了,那哥哥的问好吻就没了,但老师你不要告诉哥哥好不好。”
陈平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愣了许久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为他依然如同孩童般的言行举止不知是应觉得有趣好,还是宽慰好,只能感慨着对上这如春泉般灵动的眸子应着,“好,不告诉哥哥。”
季华用拇指搓搓季真的后颈,将发热的手掌捂在那突然赤裸出来的肌肤处,季母则伸手将他的领口竖起轻声道:“小屋,和老师说再见,老师要去赶车了。”
季真靠在父母身上,身后那厚实而柔软的棉衣里散出清淡的皂角混着阳光的暖意,季真将脸贴在母亲的小臂上,那里还混着许些油烟味。季华伸手捋着他鬓角的发丝,抬手间飘出几丝烟草的气息,和陈平身上的男士香水味是全然不同的。季真轻嗅着却是觉得安心,时常摇摆、悬挂的心便突然落了地。
陈平向他伸手,午后的冬阳便跳跃到他的指尖,季真望着那荧荧暖光不自禁地伸手去握,陈平手一勾便将他的手包在掌心。他笑着对上季真的眸子,季真也笑着抬头仰看着他,眼底是狡黠是欢喜“老师,再见,不要想季真哦。”
陈平吟道:“那便让师娘和哥哥来想就好了。”
后方青山,前路光明,这座不知道是被谁建起的象牙塔,未经风雨,未经烈阳,藏在塔里的孩子不通七情,不晓六欲,酣睡尚安。
尔后多年风雨、舟车劳顿,再回首却只记得一年盛夏,曾有少年意气风发,再忆却是轮廓模糊、不分东西南北,只有当冬阳普照时才会不自觉地捧起一抹阳光,心中有着的是陌生的丝丝甜意。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8-10-07 17:15:00 +0800 CST  
【注】
季真篇到此结束了,自我感觉过于冗长了,也没有达到自己最初的预想,也觉得有些疲倦,所以便决定到此截止。
至于少年季真和蒋龙城的故事,将会从陈也作为第三者的角度来叙述,看了一下底稿,应当会比之前决定用季真视觉来写轻松一点。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8-10-07 17:16:00 +0800 CST  
【请假通知】
渣渣茶作为高三狗要放下所有准备备考了——那么没有放完的番外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夏天再见咯(「・ω・)「嘿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2-28 12:19:00 +0800 CST  
度娘通知我帖子恢复正常了遂上来飘一下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4-21 22:47:00 +0800 CST  
【番外】蒋龙城篇之还梦(二)
季真离世后的第二天中午,陈老带着季家人一起来说是要带他回家。
季真的父母说要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李湘梅安抚着他们说小季在太平间里,要等到火化那天才能看到。完全没了两年前那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季母一看见客厅茶几上摆放着的黑白照片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李湘梅要去扶她却被一把推开了,季母满脸是泪,向来盘的没有一丝碎发的发髻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半掺着灰白的发丝遮去了满脸岁月留下的沟壑纵横,“小屋啊……我的儿……怎么就遇上你们这家人……”她捂住脸不敢再去看那张照片,只是跪在地上不敢哭出声——照片上的季真一如既往地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双眼弯弯看向远方,那么鲜活,怎么就是没了色彩呢?
李湘梅不敢回话,虽然季真是大出血而死,但医生说这和季真的产前抑郁症也是有着关联。
蒋龙城顶着乌青的眼眶回到紫园别墅,他下巴的胡渣爬了半个脸,连衣服都还是昨天的,身上散着汗熏和酒味。他一打开门就看见蒋正越眼眶发红地像陈老和季真的父母鞠了三躬,说:“是我们蒋家对不住季真。”
季父清楚季真在蒋家的时候蒋正越没少护着,他抹了把眼泪,低声道:“蒋先生,是我家孩子命薄,消不起这福。感谢这几年您对他的照顾,我就一粗人也不会说话,我这次来只想把他接回家。从小他就跟着陈老师学琴,长大了又满世界的跑,我们也没照顾他多少。现在他终于歇停下来了,我们想把他带回去找快好地方埋了,离得近我们有空了也能去陪陪他说说话。”
蒋龙城这下慌了,脸色发白地屈膝直挺挺跪在地上,“爸——妈——别把他带走。”
季父说:“季真呆在这里太寂寞了,生前没的地方说话,现在他去了我不想让他还是孤零零的。”
蒋龙城重重磕了个头,“我会天天去陪他说话的。”说着又磕了一个响头“每一天。”
老陈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掩面道:“龙城啊……季真和你太累了……”
季母靠着季父不再看他,“蒋少爷您也别叫我们爸妈了。你和季真早就离了,我们消受不起。”
蒋龙城却是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色的本递到他们面前,“不,没有,我们没有。”
众人一惊,陈老一手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了真伪,又看了眼日期,竟是三年前的日子,随后抛给了还在发愣的蒋正越。蒋正越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随后才问:“你这半天就是弄这东西去了?”
蒋龙城凌晨回到家中就一边喝着季真先前给他储的酒边掏出手机四处寻人弄结婚证,动了不少关系、惊醒了不少人终于调出了他和季真当年拍的照片,办了结婚证。他也曾想过换一张照片,最好是他和季真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一起笑得灿烂,但他翻遍了整间屋子却再没能找到第二张合照。
中午朋友把东西交他手上的时候一脸不可思议,“你不是吧,结那啥婚。”
消息圈子里已经传开了,季真去世了。
他只是抬眼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青筋暴起——季真最讨厌他爆粗口。
他捏着手里的两本红册子只觉得浑身疼,仿若千刀万剐地疼——季真光明正大地等了他八年,偷偷暗恋他用了九年,他总得做些什么给这十七年一个答复,给这段兜兜转转、千疮百孔的感情一个回应。
他曾经在那段最迷茫的时期问过季真,什么叫爱,什么叫喜欢。
季真在电话的那头沉默良久说,我不知道。
蒋龙城“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想挂掉电话,心想,原来看似无所不能的季真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季真却又补上一句,喜欢或许就是恨不得把那个人时时刻刻绑在身上,梦里都是甜的。
那爱呢?
那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爱就是纵然知道相思是入骨的痛,却依然要学着放手。
那你对我呢?
季真笑了一声,语调轻快地说,龙城,你离我好远好远,再远一些我就抓不住你啦。
“季真,”蒋龙城不由捏紧了缠缠绕绕的电话线,心速快如兔,久违的甜蜜涌上心头,驱散了一小片乌云,郑重道:“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好啊。”那头的人笑弯了眸。
到头来却是一团糟。
一切尚未开始就已潦草收场,所有的诺言编写了一场荒唐,黄粱一梦,梦醒人散。
蒋龙城看向桌面上的照片,忍不住想起回来路上拐道去了一趟墓园,道别的时候墓碑上的郑易依然笑得灿烂露出一颗虎牙还是当年的样子,他告诉这个让自己年少欢喜的人,他好像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很好,好到他后半辈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好到哪怕那个人舍弃了他,也想要死缠烂打一辈子。
照片上的季真也是笑着,只是少了年少的张扬,一身被俗世纷纷扰扰打磨沉淀下来的沉稳,他一生被孝子、门徒、伴侣、兄长层层枷锁锁在规则的方格内,连哭笑都是隐忍克制。
蒋龙城只觉得心上又被人用匕首重重刺了一刀,他不再跪着乞求什么,只是愣愣地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个相框,几滴泪落在了那一处浅浅的梨窝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季真,他端详着照片的人,心想,我的季真真是好看,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从前,又是从前。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8-17 18:51:00 +0800 CST  
蒋龙城心中大悲,终究是将照片抱入怀中哭出了声,哭得撕心裂肺宛若断肠。
莫说方才才止住哭的季母,就是房里的雇佣听了都忍不住转过身拿着纸巾偷摸着擦去眼角的泪珠。
一众相干不相干、亲近不亲近的人呆在客厅里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流了一下午的泪,说不出是为谁而流,只是感觉面颊擦干了又被泪淌湿,反反复复到最后所性任它往外冒,不再理会。
那日后对于季真最后身归何两家人再未有多的讨论。女人们躲在了屋子里不再愿意出来,留下了几个男人几近麻木地处理着后事——开证明、销户、分割遗产。律师、工作室的人拿着一代代资料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只有季真的小助理抱着资料进来红着眼眶,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哽咽着喊了一句“季哥……”就匆匆放下资料跑回车上到了第二日再来眼睛肿得睁不开。
在多方协助下账目很快就整理好了,先划出给合同方的补偿金,剩余储蓄三分之一留给季家,剩余的留给孩子,定期十八年,除了每年学费外如无特殊情况如孩子患有重大疾病等,需孩子成年后才可自行提取使用。孩子的监护权归蒋龙城所有。新郊的别墅划给孩子,在无特殊情况发生时监护人无权售卖。季真原先买的那套公寓划给季家,蒋龙城几次提出用等同市价将其买下均被拒绝。
郑天看着他们几近公式化地处理着这一切,只觉得这个春格外的冷。
季真火化的那天蒋龙城只是抱着前几日挑了许久的盒子呆呆地站在一旁,而一旁的季母压抑了多日的情绪一下子又爆发了出来几乎晕厥在季父的怀里。
郑天看着季真被抬出时突然腿一软直直跪了下来,双手发颤地想要靠近——这七天过得就像一场梦。他曾经怨恨蒋家将哥哥的后事处理得太匆匆,而现在这漫长的七天却压得他喘不过气,宛如凌迟,只觉得折磨更甚。
蒋龙城拉着他,“别闹了。”
郑天哽咽了一下刚站起身边又跪下了他说:“最后,再让我碰碰他好不好。”
蒋龙城只是拉着他别过头不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路上车速都放得很慢很慢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季母悲痛过度被送进了医院,所以是蒋龙城、郑天带着季真回到公寓的。季母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房子都给我孙女……我不要你们一分钱……我只想要我的阿真……”
雨天塞了一路的车,蒋龙城将郑天送到紫园的时候已是黄昏。
郑天看着他面无悲容,想着这几日这些人将季哥的所有用冰冷的文字一分一毫的清楚划分时不禁颤声问道:“为什么你们是这般模样?”
冷静异常,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
蒋龙城撑着双人用的黑伞淡淡道:“去休息吧。你很累了。”
“为什么你们是这般模样?”
蒋龙城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过了身向雨中的轿车走去,走到一半才回过身,“小天,哭与笑并不是唯二的表达方式。”
郑天却是红了眼眶,大声地对着雨中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吼道:“你们到底算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蒋龙城并未再回头看他,一脚踏进了车里,将伞放到后座,看了眼身旁的木盒,精巧而冰冷,然后打亮了车灯徐徐向公寓驶去。这场别离已将他曾经剩余的唯一的鲁莽、傲气打磨干净。
他们到底算什么人?
蒋正越是他们的父亲、是李榆梅的丈夫、更是是蒋家企业的负责人,下面几千口人靠着蒋家来吃饭,他不能让悲伤左右了自己的情绪。
季华是季真的父亲,是季家的顶梁柱,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他不能和妻子一样痛哭伤神,他还要咬牙撑起这个风雨中的家。
陈平是与季真情如父子的恩师,但他外要处理季真工作的交接,内要安抚闻讯便已病的家妻。
不是他们太薄凉冷漠,而是他们身上的责任已经不允许他们像郑天这样可以肆意地表现自己的情绪。
郑天问他,为何不哭,为何不像当年那样地哭。
蒋龙城看着沿着车窗冰冷玻璃蜿蜒流下的雨水将平整的玻璃画得支离破碎,忍不住摸了摸干燥的眼角,心中是异常的平静。
那晚他如往常一样打了一盆水放到床边搬了张板凳坐在一旁。那刻着琴键的的盒子就静静地摆在季真平常坐的地方,只是太轻太轻,垫着四五层絮被都没有
那水面突然波动了一下,他哑着嗓子痴笑着,扯裂了干燥起皮的唇,“季真,是你回来了吗?”接着他用手拨了拨水,“凉了,我重新打一盆给你,你乖乖坐床上。”
他吃力地将那盆水端起拖着发麻的双腿向洗手间走去,走到一半一个踉跄手里的盆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水撒了一地。他拿过一抽纸蹲下身温凉的水在地上蔓延开沾湿了他黑色的西裤,抚摸着指缝里的细纹,蒋龙城僵硬张大嘴发不出声,发颤的手指搅碎了地上的人影。
当他再次回过神时,窗外已是旭日高照,他尝试挪动僵直的身体重新坐到床上,用带茧的手指抚摸盒上的纹路,瞧着上面看不懂的音符只觉得眼睛发胀却再也掉不出什么。
蒋龙城最终还是没能为季真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他带着他去了一趟爱琴海。在那个夕阳染红了的海滩上,他穿上了之前定制的礼服站在爱心的花圈前。
神父说:“你愿意……”
他说我愿意。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8-17 18:53:00 +0800 CST  
他从盒子里取出一枚戒指放在那个雪白的盒子上,又拿出剩下的一枚套上自己的无名指上。
他突然想起季真跟他讲过的一个关于无名指的故事。
他的季真没有找到那个名字。
他捂住了眼,泪便从指缝滚了下来压抑了三个月的泪水终于迸发出来——他的季真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神父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上帝会保佑他的。”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8-17 18:5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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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证”那一段是不符合实际情况也不太符合蒋龙城的身份立场与性格的,但是因为这是之前设定的一个情节又没有想到更好的代替于是还是放了出来,但整理txt的时候一定会修改这一段,如果无法想出更好的替代那就会把这里删除。
应该还有两篇番外就结束了。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8-17 18:55:00 +0800 CST  
【番外】蒋龙城篇之还梦(三)
孩子的名字叫“季珍”——珍惜的珍,珍贵的珍,是蒋正越取的。
蒋龙城正式退伍回来的那天,一家人将孩子放在餐桌旁的摇篮床里聚在一起吃了顿斋饭,清汤寡水、食之无味。

孩子许是饿了又或者是见没人陪她玩了躺在摇篮里咿呀叫唤,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想要去够头顶上挂着的小海豚,勾了许久的拳头都没碰着,于是小嘴一瘪,眼睛眨巴眨巴,小胸膛剧烈起伏一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离她最近的蒋正越率先放下碗筷起身走到摇篮边一手扶着她的脑袋一手托起她的臀部,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摇动臂弯轻轻哄着。郑天则跑到厨房从橱柜里取出一罐奶粉,按照比例冲泡好奶粉,许是怕孩子等不及了边摇晃着奶瓶边冲了出来。看见郑天手里的奶瓶孩子打了一个嗝,张了张嘴巴,“咿呀”叫唤了一声。郑天朝她努努嘴,将奶瓶倒过来将几滴奶滴在手背上,“乖乖不急,叔叔先试一下温度哦。”确认温度适宜后才将奶瓶举到孩子面前。哪知小孩伸出粉粉的舌头舔了舔奶嘴,砸吧砸吧又将奶嘴吐了出来继续蹬腿嚎哭起来,哭得直咳嗽整个脸都涨红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龙城——”李榆梅一边帮着孩子顺气一边无奈地唤还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原地扒着手里的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蒋龙城,“你快来哄哄孩子呀,她哭地嗓子都哑了。”

蒋龙城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站起身慌忙将孩子接过,带进房间里抚拍着脊背小声哄着。莫约过了半个小时后她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蒋正越将奶瓶洗干净装了一点点温热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给她喂了一口水,戳戳她的脸蛋又看看将下巴抵在婴儿床上的儿子不由叹了口气。
“啊呜——”孩子许是哭累了,忍不住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自个儿吮着手指将脑袋偏向一旁沉沉睡去。蒋正越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见蒋龙城又开始双目无神地盯着孩子发呆不由有些愠怒戳着他的脑门低声训道:“你现在才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当初不听劝的人是你!要分的人也是你!你如今快三十五的人了还有个孩子要养,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了无牵挂的小伙吗?”瞧着他眼眶渐红的垂了下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蒋正越何尝又不心疼呢,只是这都是儿子一手造就的因果“唉……你自己想明白吧。”
蒋龙城将脸埋下,许久才闷声道:“爸……你说季真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不然怎么我日思夜想,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他却连梦里也不愿相见。
蒋正越看了看熟睡的孙女,又看了看扶趴在栏杆上压抑哭泣的儿子,不由想起了半年前躺在床上的那个青年,他挺着骇人的大肚,也是如此掩着脸轻声带着哭腔,他说:“爸——对不起。”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8-30 00:09:00 +0800 CST  
蒋龙城第一次梦见季真是在珍珍一岁生日那天晚上。

梦里的季真穿着绿色的军大衣裹着绿色的棉被坐在单人床上使劲地哈气搓手。

蒋龙城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季真抬头看向他,温润的黑眸里是不变的笑意,他说:“蒋龙城这里好冷啊,怎么没有暖气”

蒋龙城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哽咽,“这里是山顶,再过一两周部队就要集体撤到山脚的后营里去了。”

季真眨巴眨巴眼,把被子裹紧了些,“哦。这样就好。”

蒋龙城问他“你冷吗?”

季真点点头说:“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蒋龙城慢慢得走过去,小心伸手把人揽入怀里,“好。有我在呢。”一用力怀里就空了。

他惊恐地叫着他的名字,场景一变,是医院的那棵槐树下,季真抿唇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哀求,他说“你偷偷喜欢我一秒好不好,就一秒,我会乖乖听你话的。”

蒋龙城心都被揪了起来,说:“不好,因为我要用余生来爱你疼你。”

他向前走去想要包住那个捂住的人,可当他的手刚碰到季真弯曲的背脊时四周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他刚抬起头就有一场大雪铺天盖地地袭来,而他面前的季真,面上带泪含笑的季真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渐渐与这场大雪融在了一起,化作了素白的雪散了身形,随风而去。

他用轻柔的声音说呀,龙城往前看,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还说呀,龙城别等我了,找个人陪你走完余生吧。

最后带着哽咽说,不值得呀……

雪停了。
梦醒了。

蒋龙城摸了摸枕边的冰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缓缓睁开了眼只见自家的小公主正坐在旁边朝着自己傻呵呵地拍掌笑着,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嘀嗒嘀嗒”地滴在蒋龙城脸上,奶声奶气地喊着“叭叭……叭叭……玩!”

蒋龙城起身抽过一张湿纸巾将脸擦干净,呆呆地靠在床头坐着仿佛没有看见眼前撒娇玩闹的孩子,思绪飘远了,飘到了两年前那个桂花飘香的季节,想起了那个被桂花落满了头的青年,那个人用如此哀切的声音恳求着,“你偷偷喜欢我一秒好不好?”恳求着用十年的守候换来一秒的欢喜,一如既往地做着爱情里的卑微乞讨者。

他的余生再也没有一个叫季真的人痴傻地等着自己,说“你偷偷喜欢我一秒好不好?”
蒋龙城摸着闷疼的心口,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将季真的模样描绘,恨不得将他刻进骨子里,融入血肉里,一生难弃。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着虚空试探着喊了一声,“季真。”

“诶!”方才还委屈巴巴地孩子一下子因为父亲的唤声变得兴奋起来,坐在床中央清脆响亮地应了一声,随后爬到父亲的怀里试图引起父亲更多的注意,“叭叭!”

孩童不懂愁滋味,以为在叫自己的小公主只为了父亲的呼叫感到异常的欢喜。

蒋龙城每喊一声“季真。”小公主就乐呵呵的应一声“诶!”以为父亲这是在同自己玩游戏,乐此不疲。

这场单方面的玩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在她耗尽体力在父亲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着哈欠要入睡时,蒋龙城将她抱在怀里,将她额角的碎发捋了捋,“宝宝,以后我们俩好好过……”
“叭叭。”她听不大懂蒋龙城的意思,只是觉得呆在父亲温热的怀里十分安心,眨眨湿漉漉的眼睛听着父亲有力的心跳不消一会便沉沉睡去。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9-03 22:42:00 +0800 CST  
第二日蒋龙城便带着孩子下了山,和前些年一样开车前往季真的父母家准备过年。
他的爱人长眠在那片红土地之下,用冰冷的墓碑用尽最后的绵薄之力回馈这父母的生养之恩,静默地陪着他们看着田野里的水稻熟了一季又一季。
不过是三年过去,这对季父母便老了许多,对蒋龙城也不再冷言冷语。
南方的冬季带着刺骨的湿冷,蒋龙城哄睡了孩子陪着季父到一楼烤火。
季父“叭叭”地抽着手里的烟斗,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递给蒋龙城。蒋龙城不作声地接过将它别在耳后没有点燃。
季父拿过火钳将火挑亮了些,眯着眼看向一旁突然开口,“龙城啊,你瞧。”他指向靠近柴房的一处屋子,“那便是季真小时候的房间。”
蒋龙城顺势望去——那个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厨房的灯光透过敞开的门穿了进去照亮了大半个房间。正对着门的那套桌椅被岁月熏黑了脸,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几本书和一盏绿色的青蛙台灯。
“小时候没条件,只有一层楼,就只能委屈他睡在那个房子。那盏绿色的台灯还是他一年级那年拿了个全校第一拿着学校奖的钱带着他去街上淘来的,兴奋得一个晚上睡不着。”季父忽而笑了一声,眼周边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他用力地踩了踩地,“但他出息啊!你瞧这剩下的两层楼都是他掏钱给我盖的!”
蒋龙城依旧是沉默着没有搭话,他见也不恼,继续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我没能力,没出息,让他受了许多苦,我们做爹做妈的还常常给他拖后腿。”说到这里他突然咳嗽了几声,也不顾墙上的尘埃将背靠了上去,把手里的烟斗放在灶台上,双手拢在炉火前,“从前我总因为阿真的死怨你、恨你、气你、不愿见到你,你会不会怪我?”还未等蒋龙城回话他又叹了一口气,“你怪我也不错。如果不是我们这一家子阿真或许会过得开心很多。”
蒋龙城忍不住打断他,小声道:“不是的,爸,您没有错,您不要这样说。”
季父打量了一下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用烟头敲打了下他的头,“你小子先别顺着杆爬,我可没说认你。”他拖长了语调,仿佛是在回忆很久远的的事情“尽管阿真不说,但我都晓得,因为我这个没用的爸爸他过得很苦很苦。当年我同陈老师约定真真十八岁钱归他管,十八岁后所有费用我这个做爸爸的来付。我知道,学音乐好很多的钱,所以一把他送走我和他妈妈就开始努力地攒钱。在他高三那年的冬天是我这个做父亲最骄傲的时候,你猜为什么?因为我凑够了六十万。”他伸手比了个“六”得意地转了转手腕,“嘿嘿,六十万呀,我高兴地同阿真说,真真呀,爸爸可以送你去国外读书啦!我还特意拿出存折当着他的面仔细算了一遍。”说着他一拍大腿指着蒋龙城有些兴奋地说,“对!他当时就坐在你的这个位置!当时他也笑,笑得很是开心。”说完他的神色立刻又黯淡了下来,“但是在高考的前一个月他妈妈突然检查出怀孕了,还是双胞胎。”
蒋龙城往灶里又添了一把枯枝,继续静静地听着。
“当时我就急了,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呀!”季父的双手不由窝成了拳,眉头紧皱,“先不说我们两人一大把年纪了,我们这好不容易给阿真凑了这么多学费,家里突然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两双花钱的手,这算是个什么事?更何况我才刚答应了要送阿真要去国外读大学呢。”他突然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许久,蒋龙城终究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季父半阖眼,“不要,我说这两个孩子不能要。”讲到此处他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竟然直起了身抓住了蒋龙城的手,“可是他的妈妈又哭又闹,这可是两个孩子,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哭了三天三夜,骂我狠心。可平心而论我又怎么舍得,可我也没办法,我答应了阿真,爸爸要送他去上学!”
蒋龙城连忙按住了他的肩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爸,冷静些,喝口水我们再接着说好吗?”
季父红着眼眶,眼眶里落出了几颗浑浊的泪,“你猜阿真怎么说?他说呀,要,怎么不要,他还说呀,爸爸你别担心我的学费,我能想到办法自己解决的。他怕我不信,还说,别说是自己的学费了,就是弟弟妹妹的奶粉钱他也能垫付。母子二人一个闹一个劝,磨了我好些天,我终于是答应了。我明明知道他是骗我的,可我为了‘开枝散叶’那点私信,我一直骗自己,你的儿子能干呀,他能自己解决的,我的儿子那么优秀去哪里上大学都是一样的。那时候他过得好苦呀,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如果不是陈先生去看他,我都还不知道一边顾着学业一边还要做几份家教挣钱养自己、养弟弟妹妹。”讲到这里他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红血丝布满了眼球,愤恨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如果我有钱,阿真就不用小小年纪离开了家;如果我有钱,我就不用恳求陈先生将他转到一所公办高中;如果我有钱,我就可以送他走得远远的,哪里需要吃这么多的苦呢,哪里还会碰到你呢?你说不怪我怪谁?”说到最后他竟然忍不住埋头“呜呜”哭了起来,“我的阿真啊……怎么就遇到我这么个窝囊,一个没有用的爸爸,一个吸他血的爸爸。你说我除了给了他一条命,还给了他什么呢?”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9-05 02:00:00 +0800 CST  
==================全文完==================
《沉溺》正式完结啦。感谢大家两年来的陪伴与鼓励。
最后一句“也许最不该不该把思念挂在嘴边,才容易让遗憾输给时间。”摘自wb@马猴烧酒的土豆子推荐的王语驰的一首歌,名叫《你不在的时候》
这首歌是歌手给逝去的爷爷写的,但是除了细节描写她歌词中的抒情真的可以说是表达了很多人对逝去亲人的怀念的真切感受。听的时候真的觉得逝去亲人生前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让我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外公,顿时就泪目了,我循环了两天,又根据土豆子的建议最终选择了“也许最不该不该把思念挂在嘴边,才容易让遗憾输给时间。”
因为我个人觉得这句话很契合我整篇文章想要表达的“把握住你身边的美好,珍惜身边的人,不要留下过多的遗憾。”当然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
我很喜欢温柔的人,季真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即时他离去了,但是他存在过的痕迹却一直在鼓励着大家继续向前看,蒋龙城作为感情上的愣头青终于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对家庭的责任;他的弟弟妹妹因为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乖巧懂事;其中变化最大的应该是郑天,走出了阴影找回了自己,学会了对自己负责,就像歌里所唱的——你别担心,我会做个有志青年。
这篇文里的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优点或者缺点,就算是季真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只不过有些人的缺点被我放大了,有些人的缺点则被我轻轻带过。但是我想,这样才是一个真实的有血肉的人。
最后的最后,想和大家说谢谢你们的喜欢有缘再会啦。
然后还想和你们说,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人,学会表达自己的爱,学会温柔待人,学会向前看,学会勇敢,没有人有义务站在原地等你,如果你迈不开那一步就请学会行使自己“拒绝”的权利,准备好了再赶路。
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爱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
谢谢大家!
2019.9.5 2:39 茶洛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9-05 02:46:00 +0800 CST  
注:完整版txt正在整理中过几日放出,有需要的可以关注渣浪@_茶洛或者加入扣群:茶洛专属火车进行下载。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9-05 02:46:00 +0800 CST  
经过提醒发现,《沉溺》是从去年二月开始连载,应该说是“一年半的陪伴”
果然我的时间观念和数学计算实在是令人堪忧啊

楼主 书聿秦门  发布于 2019-09-05 21:48:00 +0800 CST  

楼主:书聿秦门

字数:138685

发表时间:2018-02-08 04: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8 16:48:24 +0800 CST

评论数:66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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