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民国旧影by魂兮来归 民国纨绔大少成长为铁血军阀 戏子受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18 19:32:00 +0800 CST  
正是腊月,东北向来寒冷,此时天色渐晚,寒意愈发入骨。
走在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们恨不得将身子全都裹在厚厚的衣裳里,这个时候还在外边的人大多是迫于生计。偶尔骂一句“这鬼天气!”。
然而即便是再冷的地方也有不冷的所在。
东北海上花不夜城。
海上花是东三省最好的歌舞厅,据说是上海来的大老板看中东北这块宝地将来的商机,因而这间歌舞厅与旁的有许多不同之处。东北凡是出来玩儿的有点儿身份的都喜欢来这里,因此很是热闹。
张铮在海上花的二楼靠着栏杆的小雅间坐着,一双长腿懒洋洋搭在栏杆上,冷眼看着一楼歌厅里的热闹。灯光绚烂闪来闪去,搂在一起跳舞的男男女女百般调情,前边儿的大台子上妆容浓艳的女人扭腰摆胯,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叫床。
他不耐烦吐出口烟,随意骂道:“叫老子出来就他妈来这鸟地儿看那些婊子跳大腿舞?我说你们有没有点新鲜玩意儿啊?有没有点儿出息啊?就来这儿老子还不如在家里听老子爹讲什么兵法!”
张铮平常最恨听他爹张义山讲什么卵兵书,整个司令府都知道大少爷一听司令讲兵书就头昏脑涨眼花肾疼,什么毛病都能出来。
连他妈都恨不得张义山放儿子一马,儿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可别再折磨儿子也别再折磨整个司令府了。
张义山平时最恨儿子不争气,这么大了就知道在外边瞎混,丝毫不关心军队里的那些事,他的偌大家业到最后要交给谁?他若是此刻在这里,听了儿子的这番话倒不知道是该悲还是该喜。
此时张铮都已经把这种话说出来了,想也知道他觉得这些“傻逼”有多无聊。
和张大少拐了十万八千里勉强也能扯上一点儿亲戚关系的张金鑫张小少爷出了一脸冷汗,连忙说:“大少你别急啊,我早就问好了,今儿晚上绝对有个好货色要出来。那家伙长得可好看了!我听说还是什么苏联世家贵族的后人,贵族血统呢!好多少爷都抢着要呢。”
张铮漫不经心从鼻孔里喷出点儿烟来。
狗屁的贵族血统!
说出个花儿来也不过是个出来卖的。
海上花不夜城的经理陪笑道:“大少等等,马上就出来啦。”
他心里暗暗叫苦,整个东三省都知道司令的儿子有多不叫人省心!这位欺男霸女的事儿干的可真是不少,据说靠边远点儿的地方还有人在用这位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说再不听话张大少就来抓你啦!
这位经理其实原本不是海上花的经理,刚刚出任这个职位还不到三个月,还没有真真正正的体验过张铮张大少刻入骨髓的嚣张。
张铮懒得理他。
王家三少爷王新仪来之前抽了点大烟,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嘟嘟囔囔道:“我还没抽完我的鸦片呢……”
张金鑫说:“大少我可跟您说啊,这回可不是我带着新仪去抽的,他自己非要去谁也拦不住啊是吧?上次其实也不是我故意的,他知道了非要跟着呀我也没办法……”
张铮不耐道:“闭嘴。”
张金鑫讪讪的闭了嘴,他就不知道为啥张大少这么讨厌大烟。在他看来鸦片烟就是拿来消遣的小玩意儿罢了,也就是图个乐子,大少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呢?再说他们也小心着呢,就算是抽也是轻缓着来,绝对不会上瘾。大少就算不喜欢也管不到他们啊!人各有爱好呗。
大台子上扭腰摆臀唱夜上海的歌女朝台下抛了个媚眼,张铮“啧”了一声,他想起来了,这女的前些日子还上过他的床呢。
叫什么来着?
张大少苦苦思索,茉莉?玫瑰?……总不可能是郁金香吧?
王新仪突然来了点精神,凑过来说:“大少,台上那个不是前段时间咱俩一块玩儿的那个、那个……咦那个什么来着?”
张铮翻了个白眼儿,谁他妈记得?
一边儿被遗忘的经理谄媚道:“三少,她叫百合,小百合,您忘啦?”
王新仪“哎呀”一声,说:“哈哈,想起来啦,是叫小百合。”
张铮不动声色。
张金鑫笑着说:“哥你还想玩儿?要不等她唱完给她叫上来给您单独唱一曲儿?”
王新仪咂摸两下,说:“我倒是还想弄弄她,上次那滋味还真不错,就喜欢这样放的开的……”
经理干笑两声,呵呵呵呵。
王新仪接着说:“要我说啊这家花哪有野花香?那个什么苏家的小姐可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见天儿就知道在那里绣花绣花,连句好话都不会说,我要知道她是这么个人当初打死我我也不能娶啊!”
张金鑫给他倒了点茶,苏家的小姐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要不是家里遭难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纨绔子弟?要不是王新仪他老爸威逼利诱用尽手段,恐怕苏小姐现在还是在苏府里不知世事的大家闺秀呢。
他说:“三少说的是啊,谁说不是呢,这家花哪有野花香啊!自古就有话说的,什么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王新仪连连点头,颇以为是,末了还抱怨一句:“我怎么就没遇到个想偷还偷不着的呢?那多有意思!”
海上花的经理在心里骂,你他妈仗着你家里那点破权势仗着和司令府的关系到处瞎混,谁他妈敢对着你说个滚字?
张铮冷着一张脸说:“偷个屁。”
小百合在台上哼哼唧唧的唱她的什么夜上海,台子下边多少人觑着缝朝她的裙子底下看,有油头粉面的少年郎嚣张的往台子上扔银元,银元打在台子上噼里啪啦响。小百合飞过去一个眼儿,神色暧昧。
少年毕竟是少年,立马喊道:“晚上跟小爷回府一叙吧!”
台下轰然大笑。
“少年郎毛儿长齐了没?”
“哈哈,小百合你也吃得消哟!”
“年龄不大口气不小!”
少年郎大咧咧的朝四面八方笑了笑,还真有点意思。小百合唇角勾起笑意,歌儿不停。
张铮眯着眼,这时候才依稀感觉到了这里的热闹,不愧是整个东三省最火的不夜城。他几个月没来,此时有种重回人间烟火的错觉。
===
寒武纪年原创网连载中,愿你喜欢。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18 19:33:00 +0800 CST  
第二章
张金鑫眼睛尖,突然凑到张铮身边小声说:“哥,有日本人。”
张铮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王新仪也清醒过来,也不再去想他还没抽完的鸦片来,低声问道:“哪儿?”
张金鑫小心指了个方向,在一楼的一处角落里,舞池的一侧。
几人都看了过去,只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那里站着,身量不高,脸色带着几分阴沉。他们的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王新仪仔细看了看,带点厉色的道:“鑫子你可看准了!别乱说啊!我怎么没看出来那几个是日本人呢?”
张金鑫也有点儿犹豫,说实话他刚才是漫无目的全场乱看,想看看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女人,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几个人。那一瞬间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中国人,是日本人!
他正迟疑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看错,还想再仔细看一看呢,突然听张铮眯着眼冷笑道:“就是日本人!”
二人朝他看去。
张铮慢慢吞了口凉茶,狞笑道:“老子跟小日本打了不少交道,就算离的再远老子看一眼就知道那几个傻逼是小日本。”
“那……”
二人都有几分犹豫,日本人。
现在东北三省都在张义山手里,张义山是纯粹的主战派,从来不会和日本人说软话,可谓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东三省的日本人也不敢像在关内那样嚣张。
可是毕竟日本人现在势强。
张金鑫小声道:“哥,咱们的保镖都在外边儿,要不、要不咱们先走?”
不怪他太小心,现在世道太乱,身边没有人没有枪谁都无法安心。谁知道那几个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万一就是冲着张铮来的呢?
这可是张义山的独子,整个东北三省将来的继承人,要是在这里因为什么狗屁倒灶的日本人出一点事张义山都能活剥了他。
王新仪也说:“大少,来者不善。”
他们的身边现在一个保镖都没有,本来就是私下出来找乐子的,按说他现在还被禁着足呢。要是张铮真的出了事张司令活剥了他的皮,他老爸就该生炸了他了。
张铮抬起眼皮冷笑一声,“老子还怕他小日本?”
二人同时缄默。
张大少是他们这些少爷里边最恨日本人的,或许是因为司令夫人的家族,张大少的外公一家。
苏家是东北有名的世家,张铮的母亲是苏家当家人最小的女儿,打小就是按着大家闺秀的规矩教导着的,长到十七岁嫁与还不是司令的张义山,一年后诞下麟儿,自此张家与苏家可谓同气连枝,苏家凭借着张义山的势力在东北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还更上一层楼的将生意做到了全国。
张铮的三舅苏清在关内经商时与日本人起了冲突,被一个队的日本兵活活打死,那年张铮17,苏清的尸首回到东北是他亲自去抬的棺。
张铮冷着脸打开棺材盖看了一眼自己的三舅,昔日对他最和善的三舅已经不成人形。张铮盯着他三舅的尸首看了许久,怎么都无法相信那团模糊的血肉就是那个走之前还笑着说要给他带关内的好物件回来的人。
那时张义山已经是东三省真正的当家人,是跺一跺脚东三省抖三抖的张司令,他是司令唯一的儿子,目眦欲裂,喉头咯血,却不能为自己的三舅报仇。
打死他三舅的那一队小日本里有一个来头很大的,也是真正下手弄死他三舅的那个,张义山无法报仇。
张铮永远都忘不了他妈当时的样子。
一楼的那几个日本人仿佛是不经意的把眼睛对上了张铮,其中一个还伸手举了举玻璃酒杯,朝张铮露出一个微笑。
张铮咬住牙,狰狞一笑。
那人收回视线,大概在这样昏暗的地方也看不到张铮究竟是什么样子。海上花的贵宾服务做的很好,二楼的贵宾席在一楼看去模糊的很。
王新仪挠了挠头,烦躁骂了一句。
“操你妈的,让小日本进来干啥!”
经理很无辜,要是知道他们是日本人他也不想让他们进来啊,可是一来他也不知道那几个是日本人,二来就算真的知道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经理,没权没势的,怎么敢拒绝客人进来?难不成他还能在外边挂个牌子写上“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么?
张金鑫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经理诚惶诚恐赶快走了,王新仪一口闷气不知道往哪里撒,“砰!”砸了手里的杯子。
“妈的!”
隔壁包间靡靡之音隐约传来,好像是有个女人在浪叫,还有“砰砰砰”一下一的应当下是皮肉撞在桌子上的声音。
张铮皱眉问:“旁边是谁?”
张金鑫想了会子,恍然答:“刘家那个私生子,刚才看见还给我打了招呼。”
王新仪心头火气正大,也不知道往哪里撒,闻言不屑道:“什么玩意儿!还他妈在外边呢就他妈乱搞!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要不要那张逼脸了?”
他起身往两个包间之间的大屏风踹了一脚,用力之大仿佛在宣泄心中的愤懑,屏风瞬间倒下砸在隔壁间的两个人身上,上面那人发出尖利痛呼。
张金鑫好事凑过去一看,那边一上一下两个人下边还没分开呢!
张铮正冷着脸往一楼看,灯光闪烁不甚明朗,但是他确定那几个日本人已经不在一楼的舞池中,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怎么找都看不到。
台子上也换了个人,咿咿呀呀的唱“天涯歌女”。
“谁他妈坏我好事呢!想不想混了!”
粗嘎的声音响起,刘盟怒吼道。
他他妈都要吓软了!
他身下是个妓女,长得不算好看可是有一双好眼睛,水灵灵的很会勾人,一对奶子也大,又白又嫩,他刚搞到最高兴的地方呢!
谁他妈坏他好事!
那个妓女淡定的撅起屁股给刘少爷拿衣衫,温言软语:“少爷先把衣服穿上吧。”
刘盟看也不看她,接过衣服就往身上套,一边不耐烦道:“你也给我把衣服穿上!你还要不要点脸啦?”
妓女顺从穿衣,听话的很。
刘盟胡乱把西裤提好把衬衫下摆往西裤里塞了塞就转身骂道:“谁他妈坏老子好……”
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他被卡住脖子一样涨红了脸:“王、王少爷……”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18 19:37:00 +0800 CST  
第三章
“王、王少爷……”
王新仪抬着下巴看他,白皙俊秀的脸上全是高傲,他趾高气扬道:“哟,刘少爷。”
刘盟瞬间变了脸色,讪笑道:“王少爷,误会、误会。”
他得罪不起王新仪。
张金鑫最会做人,揽上王新仪的肩膀笑嘻嘻说:“哦,原来是误会啊,刘少这是在忙什么呢?”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刘盟勉强从一片混乱中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旁人还有两个人呢,顺着王新仪看过去脸色白了又青:“张少爷!”
张铮把视线从一楼收回来,懒洋洋抬了抬眼皮,道:“刘少爷好。”
“哎哟哟张少爷您可别折煞兄弟啦吓死我了快,怎么出来玩儿也不喊兄弟一声啊?兄弟可是好久没见倒你啦,要是知道今儿你也来这儿玩什么都不管也得好好接待您啊!”
他暗中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妓女快离开,这个时候就别留下给他添乱啦。
王新仪坦坦然坐回去,后边自然有人来收拾那个烂摊子。
至于那位新上任的经理先生怎么处理损失就与他无关了。
刘盟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跟着张金鑫蹭到桌子边坐下,还好这里有四把椅子,总不至于太难看。
“哈哈,今儿都是误会,让几位兄弟看笑话啦,今儿的账都算在兄弟这儿,也算是给各位赔礼道歉啦,扰了各位的雅兴。”
刘盟亲自伸手倒了四杯茶。
张铮端起来啜了一口,看着他问道:“刘少爷最近还好?”
刘盟连连摆手,愁眉苦脸道:“大少可别笑我啦,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我都被我老子赶出家门了,这还能算好啊?”
王新仪正在看一楼一对男女跳舞,闻言转过头问:“怎么回事儿?”
刘盟叹气道:“还不是抽大烟的事儿被捅到我老子那儿了……”
他没说是谁捅出来的,然而刘家那点儿破事在座的几人都心里明白的很。
张金鑫意味不明一笑,张大少可是最不喜欢旁人抽大烟的你个傻逼还自己撞上来。
张铮却好像没听到一样没理会他这茬,眼睛又往一楼看,眼神凌厉非常,有那一瞬间诸人都觉得这眼神不该是一位风流大少该有的。
“大少这是看啥呢?”刘盟小心问道。
张铮收回视线,眉头紧蹙漫不经心说:“刚才看到两个小日本,一回头不见了。”
张金鑫、王新仪二人闻言也赶紧往下看,都是十分奇怪。
“还真是奇怪了刚才还看见了呢!跑哪儿去了?”
他们错开眼前后也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那几个小日本手里的酒恐怕都喝不完,还能走了不成?
是在舞池跳舞呢?
三人不错眼的看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找到。
刘盟今年已经二十五岁,比张大少还年长五岁,奈何一直是个风流浪子不拘小节,因此和张铮张大少还算是个酒肉朋友。
他摸了摸头皮咬牙切齿的说:“我最近算是叫小日本恶心死了。”
张金鑫推给他一盏茶,说:“兄弟咋啦?”
“哎,别提了。”
张盟愁云惨淡的。
张金鑫心诽道,不提你说出来干嘛!
张铮懒得管他的问:“刘少爷说说呗。”
“哎……大少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不是从天津弄回来一个小戏子吗,可喜欢着呢,简直就是我心尖尖上的那块肉啊,就他妈被小日本给糟蹋啦。”
王新仪皱眉问:“怎么回事?”
“五天前,我带着他去听戏,就在戏院门口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油头粉面的小日本上来乌拉乌拉说了几句鸟语,他后边那些人就把我那宝贝儿带走了。我当时身边没带几个人,没能拦住,就他妈眼睁睁看着我那宝贝儿被拖上了车。”
几人都是一叹。
“哎……我倒是想起来了个事儿。”张金鑫说:“去年的时候不是有个北平来的角儿被日本鬼子睡了么?你们还记得吗?”
张铮点了根雪茄,点点头:“记得。”
张金鑫叹了口气,接着说:“报纸上没登,我不想说出来糟心就没和你们说,那个角儿是个烈性的,后来直接上吊了。”
“啊?”
“日本那些龟孙子给他妈压下来了,还因为这事杀了个记者。恐怕现在大家还都以为那个角儿回北平了呢。”
刘盟怔怔一叹,说:“我那小宝贝儿可别那么想不开啊,被日本人糟蹋也不是他的错,是我把他带来东北,又没能好好护着他。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好好洗洗哥哥照样疼他。”
王新仪突然问:“怀了咋办?”
“啥怀了?”刘盟一愣。
半晌反应过来,说:“我那小宝贝是个男的,怀个屁的怀。”
“哦……”
刘盟往张铮那边一转,恳切道:“大少眼下也只有你有法子救他了,我去求过我老子,都给他跪下来啦也没用,他说那个小日本是什么山田家的小少爷,他得罪不起。”
张铮皱眉:“山田家?”
刘盟重重点了下头,眼睛泛红道:“就是那什么狗屁山田!”
张铮猛的吸了口雪茄,半晌说:“我听老头子说过,山田家现在气焰很嚣张,仗着他们家和那什么狗屁天皇的关系在中国什么都敢做。”
刘盟心中一凉,还是勉强道:“大少我也不求别的,只要我那宝贝儿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就行!我就怕那些日本鬼子用阴招,真的把那小宝贝儿给糟蹋狠了。”
他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怒火滔天低吼道:“要是往前再往前几年谁他妈敢动老子的人?整个东北三省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就他妈那个狗屁小岛国还敢骑在老子脖子上拉屎!”
刘盟脸色愤怒而阴冷,他是东三省里勉强算是有数的公子哥儿,和张铮的关系也不差,平时在东三省也算没有过什么糟心的事儿,此时却因为日本鬼子连自己正喜欢的小戏子都保不住。
“你就那么喜欢他?不就是个戏子吗?不然过几天咱们去天津卫走一遭,我再送你几个好的?”王新仪虽然浑,也不怎么能看的起这个私生子,看他这样还是有点儿不忍心,毕竟是一起在场面上的朋友兄弟。
张金鑫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哥几个再去天津卫走一遭不就得了?刘兄,你放心兄弟们一定给你找个比那个还好的。”
刘盟摇了摇头,皱眉道:“兄弟的心意我心领了,其实我也说不上多喜欢他,就是正热乎着呢冷不丁被人抢走了,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以前在天津的时候他和我说起他的一个朋友,也是被日本人糟蹋的,自己吞了毒药。况且那个小家伙脾气也烈,他要是万一想不开呢?就算是再找一个好的来,在身边疼着宠着再被那些小日本抢走怎么办?他妈那些小日本怎么敢这么嚣张!”
他气的呼哧呼哧喘气,眼睛赤红。
张铮突然说:“我去给你把人弄回来。”
三人皆是一愣。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18 19:52:00 +0800 CST  
刘盟喜道:“大少当真?!”
“他也是我们中国的爷们儿,怎么能叫那些日本的傻逼给弄死?”
张金鑫皱眉说:“大少,现在正是多事的时候,您要是出手了……”
张铮冷笑:“老子忍那些傻逼很久了,他妈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老子再忍下次他们就该把老子的人抢走了。”
王新仪默默道,刘盟不过是东三省一个私生的、根本不能算正经少爷的少爷,您可是张义山张司令的儿子,还是唯一的板上钉钉的将来东三省的当家人,哪个日本人敢和您过不去抢您的人?
说实话刘盟与张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要不是张铮平时随意且与他关系尚可这张桌子上连刘盟的位子都没有。
王新仪的父亲是张义山的亲信,当年也是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素得司令器重,更是被委以重任,手里很有几分军权。
而张金鑫与张铮好歹有点亲戚,他的父亲也是有能耐的商贾,平时往司令府里送的金银简直是天资,于张义山很是有用处。
而刘盟呢!刘盟不过是个什么副部长的私生子,严格说来根本登不上台面,是根本不应该在他们的圈子里出现的。
王新仪也迟疑说:“大少……”
要是司令知道了……
张铮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就这样说定了。”

刘盟心中大石落地,张铮是说到做到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就没什么做不到的。东北三省也只有张铮能够为他出这个头,只有张铮。
刘盟不知道即使今日他不求张铮,他的那个小戏子也快要回来了。
山田俊此时正在和山田家的管家山田永和争执。
“不过是一个支那人,还是一个最低贱的戏子,为什么我还要顾及那么多?我可是山田家族的少爷!难道我们山田家族还害怕这些吗?”
山田永和做了这么多年的山田家族的管家,还被委以重任来中国为山田家族的当家人山田光男服务,当然很了解怎么处理小少爷阴晴不定的脾气。
他劝说道:“小少爷不是这样的,我们家族当然不怕那些低贱的支那人。但是你知道我们山田家族在东北的店铺有多少吗?我们需要在这里赚钱,赚足够多的钱!国内您的姐姐还需要这些钱来帮助天皇陛下呢!那个支那戏子是东三省财务部长儿子的人,如果真的和他撕破脸皮恐怕我们的生意就要遇到麻烦了。”
山田俊冷哼道:“我已经叫人问过了,那个刘盟不过是个私生子,谁会因为一个私生子的小情人和我大日本帝国叫板?”
山田永和说:“小少爷您不要这样说,支那人最看重面子,就算您抢来的不过是一个戏子,那也是那个支那人的戏子,他要是别不过这口气真的冲动起来,我们的生意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山田俊不甘愿的说:“好!我知道了!再过三天我就把人送回去!行了吧?”
山田永和无奈道:“是,少爷。”
他是今天才知道这位任性的小少爷居然抢了东北财务部部长的儿子回来,前几天他还以为不过是在哪里搜罗回来的男妓呢。
这位小少爷向来任性,从来只听他的哥哥山田光男的话,但是现在大少爷去支那南方和人谈生意,这才把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少爷留了下来。
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不然他能惹出天大的麻烦,等到山田光男回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山田永和揉了揉额头,真是麻烦。
山田俊马上去了关押那个支那少年的房间。
少年艺名叫方然,也叫芳然,男生女相,媚态天成,一双凤眼迷离惑人,身段纤细,看起来就是勾人的皮相。要不刘少爷也不能千里迢迢把人从天津带回来,山田俊也不会在光天白日下就让人抢了他。
芳然正在榻榻米上面如死灰的缩着,他抱着膝盖,眼神空空洞洞,就像丢了魂儿一样。芳然是打小就在戏班子里学戏的,他大概是个流莺的孩子,刚生下来不久就被扔到了街上,戏班子的老板一时善心收留了他。
芳然记不清自己打小挨了多少打骂才能上台唱戏,然而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万念俱灰过。
他在天津勉强算是一个角儿,虽然还没有大红大紫,可他勤快,有天分,最要紧的事皮相好,也愿意陪对他有意思的爷们儿们喝酒,有眼色会讨好,更年轻,早早晚晚都能红起来。
那时候虽然苦,可是他有盼头。
就算是跟着刘少爷来了东北,就算被人当成外宅在养,他也从来没有放下唱戏的念头。天不亮就起来吊嗓子,只要得了闲暇就练功,从来不敢懈怠。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回去,回去戏台子上唱戏。
然而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算再披上那身戏袍,也唱不出来一段戏了。
山田俊勉强能说几句汉语,笑着坐到芳然身边,一腿盘起,另一腿舒展开去,大咧咧横跨榻下。
“芳然,你可真美。”
山田俊伸手摸上芳然吹弹可破的小脸,不由陶醉,真软,真滑。
他在日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灵的男孩儿,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要不也不能张扬的抢了他就走。这固然有他看不起中国人的懦弱的关系,但也脱离不了芳然长相的魅力。
芳然毫无反应。
山田俊“嘿嘿”一笑,说:“芳然,你还在想昨天的事吗?我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支那的男人好多啦?我特意嘱咐他们,你还是个孩子,要他们仔细认真伺候你,他们是不是弄的你很爽?嗯?”
芳然侧过脸,哑声道:“畜生。”
他的嗓子已经在昨日的暴虐里完全嘶哑,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他说一句话都会有铁锈味从喉咙里出来,他还是要骂,骂这个畜生。
畜生。
山田俊毫不在意,他的手掌滑过芳然的后颈,滑过他细弱的背脊,一点点向下探。
“啊,你真美。”
芳然一动不动。
人心死了,他太累太倦。
山田俊很快收回了手,一脸厌弃道:“肮脏的支那人!”
他是大日本帝国山田家族尊贵的小少爷,是当家人山田光男最疼爱的弟弟,他的姐姐是天皇的妃子,他的母亲拥有皇家的血脉,他是最尊贵的山田少爷。
所以他永远不会真正去碰支那人,虽然他喜欢这个“芳然”肮脏的身上美丽的线条以及雌雄莫辨的魅惑,可是他不会为此抛开自己的原则,不会为此把自己弄脏。
“你是很美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只要我想要随随便便就可以找来很多,比你好看的比你会唱戏的,比你听话的。难道谁还会在乎你吗?”
山田俊抬着下巴离开。
芳然的眼角缓缓的滑下一滴晶莹泪珠。
昏暗的房间内有一束光穿过窗子进来,打在他的侧颊上,伴随着那滴干净的泪珠隐没在他的鬓角之中,只留下一行水迹。
“畜生。”
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见过的种种肮脏,他以为出身戏子就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凄惨的事了,他不得不日日在师傅的打骂下练功,不得不陪人笑脸,不得不做那么多低贱的事情来换取一个成角的机会。
他以为只要他能低头,再过些年,他就能安安稳稳的老去,那时候他的戏已经唱完啦,没有人会再看上他的皮肉,也没有人会在乎他去哪儿啦。
他就可以不再禁受这些。
然而这些日本人……他们毁了他的一切……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18 19:52:00 +0800 CST  
第四章
“大少,司令叫您去书房一趟。”
房门外温软女声响起,透过老式的木门传进他的耳中。
张铮眼也不睁,懒洋洋问:“有事?”
大丫鬟的声音很是柔和,张铮却觉得心烦。老头子叫他干什么!昨儿个他和那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到那么晚,清晨醒来的时候简直头痛欲裂。现在好不容易头没那么疼了,正想好好休息会儿呢。催催催,有什么好催的!老头子找他还有什么大事儿不成!傻逼!
大丫鬟声音更加软,战战兢兢道:“大少,我也不知道呀。”
张铮闭上眼想再睡会儿,门又被小声是敲了敲:“大少……”
张铮没有忍住心头烦躁,随手抓住一个枕头砸到门上:“滚!”
大丫鬟吓到差点跪在地上,终于消声不敢再敲门了。
张铮暴躁的重又睡下,又没什么事找他干什么!不知道他头疼啊!
直到日上三竿,张铮终于爬起来,拿冷水拍脸。
张义山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火爆的脾性,平常人年龄大了总会平和一点,他的脾气反而有增无减,愈发暴烈。张铮吊儿郎当走进书房,张义山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就砸向儿子脑壳!
张铮瞬间躲开,道:“有事儿没没事儿我还要出去。”
张义山喝道:“孽子!成天除了吃喝玩乐你还知道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收心回来给你老子我办点事!”
张铮懒洋洋抬了抬眼皮,说:“不是还有你呢吗?我回来也没什么用啊,还不够给您找麻烦呢。”
他老子的体格这么好,怎么也还能撑个二十年,就算天塌了还有他老子顶着呢,他怕什么?
张义山怒极而笑:“那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呢?”
他现在48岁,正当壮年,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去了会是个怎样的场面,此时不过是话赶话罢了。
“还有你孙子呢,你怕什么?”
“我怎么没看到我孙子在哪里?你他妈都二十岁了你不知道啊!老子十七岁第一个孩子都生出来了!你的儿子呐?啊?”
张铮掏了掏耳朵,玩世不恭道:“别吼啦,再吼耳朵就要聋啦。放心吧爸,早晚能给你弄个孙子出来,别生气啦好不好?”
他亲手给张义山沏了盏茶,恭敬的递过去。
张义山一生戎马,脾气暴烈,唯独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时候百般手段都施展不出来!
还是尽力平心静气饮了这盏茶。
张铮翘着二郎腿坐到木椅上,道:“爸,山田家族的人抢走了我一弟兄的小情儿,我答应了去把人捞回来。”
张义山皱眉问:“山田家族?抢了谁的人?”
张铮漫不经心答:“刘家刘盟的人。”
张义山如今是东北三省的土皇帝,手里的权柄太多,手下的人也太多,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财务部部长刘熙,可是毕竟百般事务压身,他怎么会有心思去打听自己的下属有几个私生子那些私生子们又叫什么名字?张铮突然说刘家,刘家太多了,他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刘家?
张铮当然看出来他爸压根儿不知道张盟何许人也,只好补充道:“财政部部长刘熙的儿子。”
张义山按按眉心,沉思片刻,挥手道:“你愿意去就去,多带点人别把自己伤着了。那些小日本还他妈敢在东北嚣张。”
他知道张铮有分寸。
张铮是他的接班人,不管怎么样都要撑起这个家,撑起东北三省,现在他还在壮年,不管儿子犯了什么错他都能撑着。因此张义山不太去管儿子在外边的那些破事,也不在乎他在外边招惹谁。他的儿子应该高高在上的。
张铮“嗯”了一声。
张义山接着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收点心回来?我他妈送你去德国是让你学着怎么带兵打仗的!你他妈回来就变成一个公子哥儿了是吧?”
张铮懒洋洋说:“爸你可别让外边那些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这么稳不住呢?那些报纸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堂堂东北司令居然毫无风度,满口污言。”
书房门敲响。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18 22:14:00 +0800 CST  
张义山的秘书孙长义拿着一厚本文件进来,温和道:“大少在啊。”
张铮应了一声,孙叔是他爸身边的老弟兄了,从他爸还没有发家就在身边跟着,一直忠心耿耿,汗马功劳。
张义山板着一张脸抱怨道:“你看这个孽子!成天就知道在外边瞎混,什么时候才能帮我分担分担!我张义山怎么有这么一个儿子!”
孙长义笑了笑:“司令还年轻呢,大少多玩儿两年算什么?”
张铮趁机溜了,他是真不想听他爸说教。

“大少。”
张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还是你办事叫我放心。”
男人豪爽一笑,说:“我这条命都是大少救的,怎么敢不好好办事让少爷省心?少爷您放心,我找的这二十个人都是东北的生面孔,我敢保证没什么人认得他们。”
张铮眯眼笑了笑,说:“那就好。”
男人叫王先犇,前几年劫富济贫得罪权贵犯到了他爸一个对头那里,没几天就被下令枪毙。要不是张铮心血来潮觉得这人顺眼把人救下来了,他还不知道现在投没投胎呢!
王先犇而立之年,身形魁梧,一脸络腮胡,黝黑壮实,四肢发达。
“大少,咱这是要干什么?刘盟那事儿抢人就抢人呗还非得找生面孔?”张金鑫纳罕道。
张铮眼皮都不抬,道:“傻逼。”
张金鑫:“……”
张铮抬起下巴问:“犇哥你找的那些人现在在哪里呢?”
他还是挺敬重这个人的,他虽然自己浑,可是能分的清什么是好什么是恶,心里有他自己的考量。
王先犇嘿嘿一笑,说:“大少不是给了我一幢宅子么,我孤家寡人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就和弟兄们一起住啦。这时候正好用上,倒是能为大少解难啦哈哈。”
三年前苏清惨死,张铮恰好刚救下王先犇不久,本来他不打算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儿,王先犇闹着要报恩,正好赶上了苏清一事,张铮变了心意给了王先犇一笔巨款,他没说是干什么用的,可是从今天看王先犇显然懂了。
张铮眉目不动,懒洋洋问:“哦?多少位弟兄?”
王先犇低声道:“拢共就这二十个好手,都是我这几年天南海北拉来的,不是死刑犯就是判终生监禁的,都是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绝对忠心。”
张金鑫倒抽一口凉气,说:“犇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大少可是司令的独子,这事要是穿出去让外边人知道了那可怎么办?你弄这么多死刑犯来是要做什么?”
张铮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这本来就是他的意思,要是没有他的示意王先犇怎么敢这样养人。
“老子这次非得叫那些傻逼小日本看看,什么叫咱们东北的爷们儿。”
王先犇咬牙笑了笑,他也等不及了。
只要是热血男儿,谁能眼睁睁的看着家国山河被人践踏?谁能眼睁睁看着同胞亲族被人凌辱?大好河山,纵使有诸多腐朽那也是自己的事,怎么轮得到外人来践踏来凌辱?
不,谁都不能。
东北大戏院。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停在戏院门口,数人围上来,其中一个恭敬拉开车门。
山田俊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掩住鼻子,迈出长腿下车。
他回身一笑:“下来吧芳然先生,戏院已经到了。”
芳然一袭淡青长袍,更显面色苍白,戏院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打在他的脸上,本来那样好看的一张脸此时竟然没有一点生气。
他不敢下车。
他不敢再去面对他心心念念的那个戏台子。
世人皆道戏子最贱,然而戏子也知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这些肮脏的日本人在中国广袤大地上做下了多少禽兽不如的事情?逼的多少人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
而他如今,居然被那些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脏了身子。
“芳然先生?”山田俊语气和婉,然而威胁之意太过浓厚:“难道你想要那些照片公之于众吗?”
芳然冷淡的看他一眼,说:“畜生。”
山田俊居然笑了出来,说:“芳然先生,我从来没有拍过这么美的照片,现在心里真的很希望能有更多人来分享我的喜悦。火花闪烁的那一刹那,你的身体在灯光下真的太美了,太美了。”
保镖们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皆是面无表情。
芳然脸色更白。
山田俊突然阴沉下来,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给,我,下,车。”
芳然最终还是下车了,以一种决然的姿态。
山田俊志得意满的搂住他的腰,戴着白手套的手很是轻浮的在他的臀胯处拍了拍,调笑道:“不愧是戏子。”
山田俊“戏子”的发音很奇怪。
芳然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乌黑的头发妥帖的梳在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北大戏院的台子。
山田俊开口道:“走……”
异变突生!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十数普通百姓打扮的壮汉,一声不吭就两人对上一个日本人开打,下手狠辣!
山田俊猛然变了脸色。
山田俊的保镖们尽职尽责的将他护在中间,他们的身手也很是利落,不一会儿就将几个汉子击倒在地。
只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有人冲着山田俊去了!
其中一个汉子低喝道:“小心别伤到芳然先生。”
山田俊几乎是有点不可置信的看了芳然一眼,“是为了你这个戏子来的么?”
“是你原来的那个男人?他怎么敢!”
芳然冷笑道:“畜生,怎么样?”
他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是既然他们对这些畜生动了手那便是他的恩人。
山田俊并不擅长腿脚功夫,冷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抽枪。
他阴沉着脸说:“芳然先生,你要记好这一天,我会用我的方式从你的身上讨回来——你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的,我保证。”
一个汉子狞笑着一拳打上他的脸,山田俊的墨镜猛然飞出,枪也“啪!”一声砸在地上。
山田俊踉跄着倒在地上,那汉子又上前使劲踹了山田几脚,大声吼道:“扯呼!”
他拉住芳然的手腕飞快向一条昏暗的小巷子跑去,十数汉子也赶紧不再纠缠,按着原来选好的路径飞快跑了。
芳然挣扎着往后一看,山田俊正在地上躺着,抱着肚子低嚎呢。
他心里有些快意,虽然不足以抹平这几日在山田家族所受的屈辱。
或许他不能杀了山田俊,但是泱泱中华他就不信这个畜生能嚣张一辈子!总会有人将他碎尸万段,将他扔下地狱!
“这位、这位壮士,我跑不动了……”
芳然气喘吁吁道。
他长年练功,身体本来没有这么差的,怎么都不至于累的这样快。然而那汉子拉着他在巷子里东拐西拐,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弄得他头晕脑胀,连前边的路都看不清了。
加上后面……后面在山田公馆那里受的伤伤势势还未曾痊愈,此时可谓全身上下无一处舒坦。
他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那汉子在一处角落停了下来,居然连喘气都没有粗重多少,想也知道他身体是有多么强健。
汉子锐利的眼睛看着他,沉声问道:“芳然先生,你还好吗?”
芳然凄惨一笑,怎么才算好?他怎么还能好?旁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懂,他这几日是在怎样的人间地狱里熬过来的,他有多害怕,那些畜生压在自己的身上为所欲为时他多想就那样死去。
谁也懂不了。
芳然淡淡说:“我不过一个戏子,好不好的算什么呢。”
那汉子正色道:“芳然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但是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戏子也是人啊。”
芳然一怔,从来没有人与他说过,说戏子也是人,说……他也是个人。
他悲从中来,想起小时候为了练功有多么苦,三更起床,受尽打骂,好不容易能登台了就要一个跟着一个的陪爷们儿们喝酒,上床都是家常便饭了,哪有人把他当人看呢?
“哎芳然先生……”
汉子手忙脚乱给他擦泪,慌张道:“怎么还哭了呢……”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20 23:54:00 +0800 CST  
“大少,我这个弟弟可就托付给你了啊。”
张铮漫不经心道:“你要走了?”
孙菲菲笑说:“是呀,上海那边在催啦,等会我就要去赶火车。”
孙菲菲是现如今上海滩有名的电影明星,举手投足都很有风情,这次因故来上海,便有人把她引见给了张大少。
张铮倒无所谓她究竟是来东北做什么的,对他来说这么个东西长得好看就足够了。
他送了孙菲菲几样名贵首饰,也算给够了面子。
张铮倒是真正有几分诧异,“这么急?”
孙菲菲嘴对嘴给他渡过去一口红酒,娇嗔道:“没办法,不像大少这样自由。大少,我也难得求人,这次不得不求你。我这弟弟是真乖,只是没遇到什么好人,命苦啊,只求大少能给他个安身之所,别叫他被欺负就行啦。”
张铮似笑非笑说:“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是中间人了?”
孙菲菲一时间有点儿尴尬,可是面上丝毫不露。她确实拿了林辰不少钱,可这事儿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要是没她,林辰怎么都搭不上张铮。
孙菲菲最后和张铮亲了个嘴,约好下次回东北的时候要是张大少还有兴致就一起吃个饭,急匆匆整整头发走了。
她面上谈笑风生,但是说实话还是有点怕张铮。张家在东北的权势太盛,张铮在床上手段又太狠,她实在招惹不起,只希望林辰能留下条命了。
张铮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上海的女人和北方的还真是有点儿不一样,尤其这个孙菲菲,风情足的很。
张铮忖道,下次不然还找个南方的,至于是男的还是女的到时候再看吧。
林辰很亲昵的依过来,张铮伸手搂住他,不经心问:“哪里人?”
林辰有点儿迟疑,还是说:“大少,我生在四川,成都。”
张铮“哦”了一声,“成都是个好地方。”
林辰点点头,其实他对成都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隐隐约约记得那里很安宁,不像上海那样热闹。
张铮透过烟雾打量他,确实有一个好相貌,比东北的女人都多出来几块媚骨。
“今年多大年纪?”
林辰迟疑片刻,他知道很多男人都喜欢年轻点儿的,最好是还没十六的,可是他虽然看起来面皮年轻,其实已经二十多了。
张铮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面无表情说:“别说谎。”
林辰只好道:“大少,我今年二十四。”
张铮挑眉,还真的看不出来。
“怎么看起来不像?”
林辰苦笑说:“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就是还小的时候被人用药毁了身子,出来……的又早,从几年前就不怎么长了。”
张铮沉默一会儿,问:“你这样的活不长吧。”
林辰点头,是活不长。
“把衣服脱了给爷看看。”
林辰咬咬牙,干脆的站起来就开始解马甲的扣子。
他今儿穿了个白衬衫,棕色西裤,外边是个马甲,外套已经在进这个别墅之前就放在了门口。
为了见张铮他还特意洗了个澡,林辰心脏蹦蹦跳,只求这位能看上他吧。
他少年一样的身子裸露出来,骨肉匀停,纤细轻和。
马甲、衬衫、西裤……
张铮说:“继续。”
林辰只好继续。
张铮仔细审视一番,说:“把衣服穿上吧。”
也难怪孙菲菲敢和他介绍人来,林辰虽然年纪不算是最好的,但是一身皮肉着实不错,恐怕连许多少年都比不上。
张铮让人把他送到自己外边的一处公寓去,也就罢了。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22 08:51:00 +0800 CST  
张铮说:“把芳然先生请进来。”
王先犇点了下头,亲自出去叫人。
方然面色苍白的进来,他已经狠狠的在浴缸里泡了好几个小时,一身皮肉几乎要搓出窟窿。然而那些瘀痕洗不掉……就算什么都能洗掉,他的记忆也洗不掉。
那些日本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他这辈子的噩梦,恐怕此生此世都是跗骨之蛆。
“您是……”
方然神色平寂。
张铮抽了口雪茄,示意王先犇等人出去。门被关上,方然脸色更白。
这个男人逼他想起了他的噩梦。
“方然先生,”张铮没有搭理他的问题,神色自若道:“我知道这几天你在日本人那里受了不少苦。”
方然垂首不语。
他不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他不过是一个戏子,而且恐怕往后都再也唱不出戏来,更像一个废物。
他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了,这身皮肉也是。
张铮冷漠的看着方然,他不介意睡别人睡过的身子,但是无论如何不会碰日本人碰过的人,也不会碰日本人。
“你被日本人碰了……”
张铮缓缓道。
方然全身一紧。
“……是。”他说。
张铮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方然看不清。
张铮忽然另起了一个话头:“你先前跟的刘盟是我兄弟,是他求我救的你。”
方然点头说:“谢谢您,我也会当面和刘少爷道谢。”
张铮冷笑:“你感谢他?要不是刘盟你怎么会到东北来?要不是你来东北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方然有瞬间的怔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怪是不可能的,他虽然陪过很多男人,可是他再轻再贱也不愿意被日本人碰。何况还是那样暴虐的轮奸。
但是要说恨是真的说不上,他不过是一个戏子,在这样不安稳的世道里犹如浮萍,别说刘盟是好声好气的拿钱把他请过来的,就算他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绑过来自己又能怎么样?
方然说:“世道如此,方然谁都怪不上。”
张铮突然叹了口气,说:“是啊,世道如此。”

晚上刘盟千恩万谢的来了,方然在一边淡然看着他和张铮说好话。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东三省军阀头子的独子,东北最纨绔的大少爷张铮。
刘盟当晚仍然把他搂在怀里,方然的身子很僵硬,他又在浴缸里泡了几个小时,里里外外都仔细的洗过,然而刘盟碰到他的时候他仍然觉得自己眼前不是刘盟,而是那些凶恶的日本兵。
刘盟没有注意到,而是看着别处低声劝他:“哥哥知道你在日本人那里受了不少苦,也知道你心里难受,是哥哥没本事,让你受罪了。方然你放心,往后哥哥一定好好疼你,一定不会再叫你受委屈。有哥哥一天谁都别想欺负你。”
芳然面无表情说:“谢谢刘少,芳然自知命贱,没有福分再伺候少爷了。只求您能给芳然找个小院子,让我自己度此残生吧。”
刘盟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倔呢。
“芳然……哎,你去修养些日子也好,哥哥养着你,好不好。”
方然静静的点了下头。
平心而论,刘盟也是难得重情重义的人了。
刘盟烦躁的瞪着眼,张铮和他说了这些日子要把芳然藏好,千万不要让外边的人看到了,这时候就在他的那个宅子里最不安稳,然而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恐怕也没有多么安全,有心人只要一查就能知道他的名下还有这么一处房子。
刘盟思来想去很久,终于知道该把芳然藏到哪里去了。

张铮夜里去了林辰所在的公寓。
今儿芳然的事儿弄的他有点儿烦心,日本人在中国做的这些事都他妈不是人事,然而终究还没有真正开战,他不能太过火。
张铮有时候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全中国都他妈要忍着?明明被人凌辱到这个地步,拼上命也要把日本打回去啊!
但他爸严肃叮嘱过他很多次,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他妈就没看见大谋在哪里!
张铮很随意的自己上了楼,没带任何人,自己拿着钥匙就推门进去了。
倒不是他不在意自己的安全,或者说觉得暗处没人想要他的命似的。有时候他的命比他老子的都要紧,他万一哪天翘了辫子,张义山没了接班人,恐怕整个东三省都要乱成一锅粥。
张铮还小的时候就明明白白的知道,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林辰这里暗处有人盯着,明处暗处都有,不只是为了防着外人,也是为了防着林辰。
他的身份在这里,不得不处处小心。
张铮低垂着眼看了看黑暗中的某处,这里不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
彼时林辰正抱着膝盖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那是柔软的姿态。夜幕深沉,星光破碎,风轻缓。
月光浅浅的落在林辰脸上,他还有少年一样的细腻皮肉,然而气质更加沉淀,有种经历太多的沧桑。张铮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他那栋小别墅里,灯光昏暗下只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看,就是太阴郁了。
这时候林辰阖着眼,神情惬意,宛如精致的假人一般。
天气这样冷他也没有拿条毯子盖着,任凭凉意侵入,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张铮西装外套搭在左臂上,右手不耐松了松领带,而后随意的扣了两下门他卧房的门。
林辰惊醒一样睁开眼,猛然回过神来,说:“大少?”
他连忙挤出个笑脸:“大少您来啦。”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张铮点点头,也不在意他的刻意遮掩,问道:“有人送晚餐来了吧?”
林辰忙道:“有的,送来了好多呢。”
他连忙去厨房,那些菜还在食盒里没有拿出来,也不知道此时凉了没有。林辰走的匆忙,没看到身后的张铮神色莫测的看着他的背影。
“大少,您今晚上要留在这里吗?”林辰笑着问道。
说实话,他很紧张。
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
张铮却没有看他笑的有多么千娇百媚,只是低头自顾自夹菜,不耐烦的说:“不然我养你做什么?”
林辰怔住,这位的脾气是真不好。外边儿那些传言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他以后做事情还是要三思后行,千万不要触到这位的逆鳞。
林辰胡乱吃了点东西,他和平常人不一样,是多年按着古时候养男宠的法子养出来的,习惯了常年不吃晚饭。只是现在和原先不一样,他花了大价钱费了不少功夫才能到这位身边,要是因为第一顿饭就惹他不开心真是不值,因此只好作势陪张铮用膳。
他实在吃不下去多少,进食反而成了折磨。然而张铮还在继续夹菜,并且神色不太好,他真的不敢停下来。
林辰有多年养成察言观色养出来的本事,就是自己勉强扒菜的时候也仔细看着张铮都在吃些什么,于是很讨巧的夹过去些张铮多用了几口的菜。
张铮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无所谓的继续吃菜,也不管那是谁夹的,什么都没说。
等到张铮终于停了筷子,林辰轻手轻脚的将碗筷收到了厨房里,又仔仔细细把自己的手洗干净,犹豫了片刻还是端了一杯水出来。
张铮正翘着腿在沙发上抽烟。
他不知道张铮是不是习惯饭后喝杯水,这是他上一个跟的男人的习惯,时间太长,那个人喜欢的事几乎已经成了林辰的习惯。
张铮平淡接过,顺手将他揽在怀里。
“大少,我要不要先自己去好好洗洗?”
林辰有点儿忐忑。
第一次总要给人留个好印象,不然以后怎么继续做这个?
张铮挑眉看看他,突然扯出一个有点儿残忍的笑来:“我还真是没怎么见过被特意养成你这样的男孩儿,我们东北的男人打小就是当爷们养着的,你是怎么养的?和爷说说?”
林辰脸色不太好看,他这样的人最忌讳旁人问这样的问题,一般也没什么人问,然而这人是现在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人。
林辰还是战战兢兢说:“我、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妈把我卖给了一家南风馆,因为这张脸才这样的。”
“我们从十四开始吃药,自打吃了那药之后我再也没能出过精,到了十六岁就不怎么长了,而且我们的骨架都不大,和平常人不一样。从那个馆子里,我永远都吃不饱饭,每天拼死拼活为了吃点能活下去的残羹冷炙。”
他突然冷笑了一下,说:“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那样丧天良的药都敢用在一个孩子身上,也不怕遭报应。”
林辰虽然长在那样的地界儿,然而从来没有彻彻底底的卑微过。他始终相信,终将一日他会回归普通人的日子,纵然他不能娶妻生子,也能享凡人之乐,而不是每日都这样与人虚与委蛇。
这么些年他遭受过不少,小时候在南风馆里受到的种种苛待,长大后的叫人玩来玩去无法拒绝的种种虐待,他从不同的男人床上转来转去,几乎受尽了苦楚。
这几年林辰更是因为得罪了人不得不从上海辗转跑到遥远而寒冷的东北来 只有远远离开上海,只有找到人愿意留他,他才能保住自己一名。最要紧的事他心里明白,只要他能留住他的这条命,只要他能活到再也没有人对他感兴趣的时候,他还能找个女人伺候自己,还能过自己想过的那种日子。
他攒了不少钱,是平常百姓无法想见的数额,这或许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比常人好的地方。林辰想,只要有钱,别管他是怎么个长相怎样的寿数,也别管他是不是能硬起来,总会有女人跟着他的。
张铮“哦”了一声,单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的审视挺长时间,说:“你这张脸确实不错。”
“谢、谢大少。”
张铮看了会儿就松了手,抽着烟接着说:“林辰,你刚才说报应?这个世道哪里还有什么报应?嗯,你告诉我你觉的报应从哪里来?我告诉你,谁说了算谁就是不用遭报应的那个,说了不算的才会遭报应。”
“这……”林辰语塞,张铮说的他当然明白,只是人对自己没有能力去复的仇总是带着诅咒,我虽然不能但总有人能,早早晚晚你都要遭报应的。

林辰嘴角勾起笑来,一张脸显得媚意十足,他轻声说:“大少,说那个做什么呢?外边儿天都黑了,咱们也该歇下了。”
张铮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别急,夜长着呢。爷这么些年睡过的男孩儿也不少,倒还真的没有上了二十岁的,你倒是第一人了。”
林辰笑容僵硬片刻,轻轻的将小脑袋靠在张铮肩膀上,低声说:“大少,我虽然年纪不太小了可是身子还是可以的,只求您别嫌弃。”
张铮手里的烟几乎要戳到林辰的脸颊上,他缓缓的动了动手,还是克制住没有把烟头摁在林辰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蛋儿上。
林辰说完便缓缓俯下身去,张铮今儿穿的是西裤,有拉链的,一拉就管。
他用洁白的牙齿将张铮西裤上的拉链咬住,慢慢、慢慢拉开,像是在做缓慢的礼仪。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张铮的眼睛,水润可怜,刻意勾人的填着媚意。
张铮轻松的拍了拍他的头顶,沉声说:“你要是舔的好,爷就不嫌弃。”
林辰朝他笑了笑,竟然有几分得意,他别的的确不行,可是这个自认没有旁人能比得上他。
“大少,我不会叫您失望的。”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23 19:53:00 +0800 CST  
“山田俊?”
山田俊勉强从脸上挤出个笑来,站起来难堪道:“张少爷。”
他已经在这家店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位才姗姗来迟。
“张少爷,咱们约好的事十二点,现在已经快要两点了,您不觉得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山田永和连忙微微弯了下身子,道歉说:“张少爷,我们小少爷不懂事请您见谅,我想您一定是非常的忙,不然也不会来这么晚。”
张铮今天穿了一身军装,看起来很有几分霸气,像他老子年轻的时候。
或许是这个缘故,纵然他根本不怎么往军队里去,家里按他的身材做的军装还是不少。
张铮懒洋洋的把马鞭放到桌子上,身后自然有人为他解下披风。
张铮坐下,一腿翘起,看着山田永和:“你是谁?”
山田永和笑着说:“鄙人是山田家族的管家,山田永和。”
山田俊忍着怒火坐下。
山田永和也坐下,张铮抬着下巴说:“你是谁?和我坐一张桌子?”
山田永和尴尬说:“我是山田家族的管家……”
张铮“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你们日本与我们的规矩不一样吗?下人也能和主子在一张桌子上。”
山田俊脸气的都泛着红色,他说:“山田管家是我们山田家族的功臣,他不是一般都下人!”
张铮冷笑道:“下人就是下人,再大的功劳也得守着下人的本分。”
山田永和赶紧站起来,一手暗中拍了拍山田俊的手背,小不忍则乱大谋。
张铮点点头,“这才本分。”
他后边的一个军人好险笑出来。
大少这损人的话说的哟。
山田俊压着怒火说:“不知道张大少约我见面是要谈些什么?我们山田家族在东北的生意……”
张铮惊诧道:“你们家族的生意是你在打理?”
张铮长相英俊,男人味十足,可以说很有魅力,然而此时故作惊诧的样子真可谓招人恨。
山田俊勉强说:“不,是我的兄长在打理。”
张铮做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来,说:“既然这样你问这个做什么。”
山田俊咬牙。
山田永和赶紧说:“大少,你之前说要我们家族在东北的能做决定的人来和您见面,我们大少爷不在,二少爷恰好从国内过来,就来了。”
张铮吞云吐雾,眼神居高临下的透过烟雾看他们二人。
“我的一个朋友,往前几天带着他的宝贝儿去戏园子听戏,不知道山田少爷还记得吗?”
山田俊山田永和脸色都是一变。
山田俊勉强说:“不知道大少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张铮冷笑道:“山田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那兄弟捧在心尖尖上的一块软肉您抢过去了也就不在意了?倒是我那兄弟,这段日子天天买醉,见了我都快要哭的爬不起来了。”
山田俊脸色青青白白,山田永和也是额头冒出冷汗。
他们都没有想到那个戏子还能和张铮扯上关系。
东三省张义山势力强盛,不管整个中国对日本的态度是什么样子,也不管国民党和共产党两党如何,张义山手里有兵权,他牢牢把持着东北的一切,因此不会为任何人所辖制。
日本国内对张义山的态度虽然是咬牙切齿,可是无论如何还是要软着态度善待他。
东北的天材地宝太多了,国内资源缺少的太厉害,他们必须在东北攫取资源,只有这样国内天皇的危机才能缓和,他们的家族才能安然无恙,依旧堂皇。
看出二少爷不愿意向张铮低头,山田永和只好厚着脸皮说:“张大少,我们二少当初只是觉得那位芳然先生很是不一般,内心倾慕才会请他去府里做客。只是或许手段不太恰当,我已经告知我们大少爷请大少爷回来后处理。二少不懂事,我们更没想到那居然是您朋友的人,如果早就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这么失礼。山田家族一定会向您的朋友道歉,也会向您道歉,我们会准备丰厚的道歉礼物来弥补您和您朋友的不愉快。”
他没有提到芳然,下意识里,他们是不会将这样的玩物当作人来看待。
张铮一直没有出声,因此山田永和接着说:“至于那位芳然先生……既然您的朋友已经将人接了回去,还因为自己的误会对我们二少大打出手……”
张铮扯着唇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他:“山田管家,不知道是我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你说的不是我们中国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山田永和一滞。
山田俊仿佛是突然觉得自己还担负着家族的重任一般,忍辱负重道:“张少爷,芳然的事我会亲自登门致歉请求您朋友的原谅。”
张铮心里暗骂,他还没有说够呢!这小日本就他妈低头了!
他最恨的就是日本人,最恶心日本这些披着人皮的下作玩意儿。
张铮转了转杯子,看起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他说:“既然这样,就劳烦山田少爷把我朋友的人送回来吧,他现在还在司令府里等着呢,我怕我回府的时候带不回人去他就赖在我府上了。”
山田俊阴沉道:“张少爷,你们已经将他接回去了。”
张铮故作惊讶:“我接回去了?我他妈要是接回去了还跟你们要人?当老子闲的?”
山田永和山田俊二人都盯着张铮,想在他的神色中看出破绽来。
张铮神色自若,随便看,老子打小就能骗过张大司令,还怕你们两个小日本看出什么来?
山田永和缓缓道:“张少爷,请不要和我们开玩笑了,人你们已经接走了。”
他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山田永和心思飞转,抢走那个芳然的究竟是谁?不是张铮?不是张铮还能是谁?是张铮故意抢走芳然然后来找他们的麻烦?还是有人想要他们与张家起冲突好渔翁得利?
山田俊有点按捺不住性子,然而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开口为妙,山田永和的心眼比他多的多,他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山田俊紧紧咬着牙。
他在国内的时候一直是被众人捧着的,哪里需要和人道歉?哪里需要忍耐?

张铮也冷下脸色,厉声道:“山田永和,我没时间和你瞎扯!我兄弟还在等我。你就告诉我一句话,人呢?”
他冷冷道:“是被你们打死了?还是弄废了?不敢交出来让我看见?”
山田永和犹疑道:“这……”
张铮究竟知不知情?
他是故意的?还是不是?
山田永和咬牙,这个张铮究竟在搞什么鬼?
”你们在我东北的地界,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了我张铮兄弟的人,现在我都亲自来要人了你们这这样敷衍我?!是不是要我告诉我的父亲让他和你们日本的土肥原将军讨个说法回来?嗯?“
土肥原是日本在东北的最高长官,向来主张与张义山一派友善相处,也极其厌恶日本人与中国人发生任何关系。在他的眼里,不能控制自己下半身的男人都是废物,注定一事无成!
山田永和额头上冷汗慢慢滑下。
山田家族和土肥原将军一直不和睦,因为国内的利益纠葛,土肥原一直在找他们的麻烦,如果张义山真的把这件事拿到土肥原将军那里,恐怕……
张铮猛然站起,弯下腰俯视二人,厉声道:“老子不管你们在耍什么花样,我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芳然不送回我兄弟府里,你们山田家族的生意也就别想做了!”
山田永和镇定下来,阴沉道:“张少爷,请你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东北不是你说了就一定算数的。就我所知也有不少人对你父亲的位置虎视眈眈,你还是少给他惹点麻烦比较好。而且,我们山田家族与天皇关系密切,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威胁我们,我们也只好通过其他渠道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张铮身后的数位军人脸色肃杀。
张铮笑道:“是吗?”
他抽出一把枪,漫不经心的在手里转来转去,吊儿郎当说:“这是去年德国的尼古拉斯将军来司令府做客的时候送给我的枪,据说是德国最先进的技术造出来的,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打爆你们山田少爷的头,会怎么样?”
在这间不大的茶室里只有张铮、山田俊、山田永和以及张铮的几位军人,张铮的枪在手里,气氛刹那间紧张起来。
山田俊一动不动。
他们的枪在进入这件茶室时就被张铮遣来的中国军人搜走了。
他现在就像别人的刀下之俎,只能任人宰割。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山田家族一直将他保护的很好,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是一帆风顺的长大。
山田永和冷笑道:“张大少不愧是东北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要不是有你父亲,你以为凭借你的处事方式还能活到今天?”
张铮“哈哈”一笑,抱歉道:“那还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我就是有张义山这样的老子,真是对不住你。”
山田永和面沉如水道:”张大少,你不敢开枪,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如果你真的开了枪,这就不再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件。“
山田永和是个相信”谋定而后动“这个道理的人,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处处小心谨慎,做事一板一眼,这也是家族令他来东北的原因。
山田永和很早之前就研究过这个张铮,张铮就是一个无能而且暴戾的大少爷,他的父亲张义山是个枭雄,是个很成功的军阀,然而却因为老来得子不能狠下心来教导他的儿子,致使张铮二十岁了还每天无所事事。只凭借着他父亲的名头在东北横行跋扈为所欲为。
据他所知,张铮十六岁的时候搞大了一位贵族小姐的肚子,那位小姐倾慕与于他,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只求和他在一起。然而任凭别人百般真诚,张铮还是因为不想成亲硬是逼她喝了打胎药,虽然张义山亲自带人去了,孩子还是没有保住,那位大家小姐几乎香消玉殒。
那位小姐的家族也算庞大,心疼幼女被张铮欺负至此,当年纠结起上千人堵住司令府和张义山要一个说法。
当时报纸上就此事登了好几日的头条,东北批判之声四起,司令府门口日日有记者以及进步人士,一时间沸沸扬扬。
在那种情况之下,张义山居然仅仅当着那位小姐家人的面打了张铮一耳光,不顾旁人的声讨,就把张铮送去了德国,名义上是让他在外边受受苦,实际上不就是让他避开风头吗?
有这样一个娇纵儿子的老子,也难怪张铮嚣张成这个样子,连一点为人处世的本事都没有,为了一个所谓“兄弟”的玩物就要和他们冲突。
山田永和还知道,那个小姐的家族现在已经破落,寻根究底就是因为张义山!
“张少爷,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芳然先生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
山田俊站起来,面无表情道。
张铮看了他一眼,狞笑道:“你说不在就不在了?”
山田俊有些屈辱的说:“我以天照大神的名义保证。”
张铮疑惑道:“天照大神?谁啊?”
山田永和伸出手使劲拉了一下山田俊的袖口,做口舌之争没有什么意思,张铮明显的就是在激怒他们。不管是不是张铮把人抢走的,山田永和必须承认,无论如何他之前是小看这位大少爷了。
难怪中国有那句话,说虎父无犬子。
张铮随手把枪收了起来,他觉得再说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不管他想不想考虑,山田永和说的于他确实是不得不去在乎的事儿。
他不能给他老子分担,起码也不能太给他添乱了。
“你们好好想想,三天。”
张铮冷声说了最后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茶室终于只剩下山田永和山田俊二人,不管是方才在雅间里的那几个军人还是守在四周的那些都已经离开,茶馆的伙计机灵的很,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打扰。
山田俊摔了茶杯,怒骂一声,烦躁的踱来踱去。
山田永和反倒平静下来,坐下为自己沏了一盏茶。他的眼睛看着刚才张铮用过的那个茶杯,往后他们不得不对张铮换另一种太毒了。
“这个张铮!”山田俊咬牙切齿。
山田永和淡淡道:“少爷,坐下来喝杯茶吧。”
山田俊道:“那个芳然究竟是谁弄走的?”
山田永和垂眼说:“我也不知道。”
山田俊有些失望:“那怎么办?我们去哪里给他找个芳然送回去?难道还真的要等到他们捅到土肥原那里去吗?”
山田永和叹息一样道:“小少爷,您还是太年轻了……”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2-27 12:59:00 +0800 CST  
第七章
刘盟这日特意在东北的“御膳房”请张铮张大少用膳。
“御膳房”的老板据说是当年在皇宫里为老佛爷做宫廷御膳的,然而得罪了权贵只得告老还乡,荣归故里后闲不住,又开了这么一家“御膳房”。
得亏时下世道乱,不然这位老爷子早就被人拿捏死了,敢用“御膳房”这三个字当一家餐馆名字的当世能有几人?往大了说,皇家威严都让这三个字抹了黑。
鉴于与日本人山田俊的三日之限还没有到时候,刘盟不能显出太高兴的样子——他的小宝贝儿还生死未卜呢!然而张铮亲自为他去找了日本人,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所以在御膳房请顿饭也算平常,只要不是太过分没有人会疑心旁的。
张铮昨儿晚上是在林辰公寓里过的夜。说实话他精力充沛不似常人,以往恨不得一次玩儿两个人,往往他身下的人还有撑不住的。
然而林辰不同,他虽然看起来瘦弱,张铮在床上那样需索无度他都能承受,或许是因为天赋异禀,张铮想,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养他的法子吧。
张铮轻轻叹了口气,他虽然也喜欢纤细的少年,但更知道岁月留不住,若是能用养林辰的法子养几个男孩儿,他的艳福也就算是到了极致了。
终究是没那个心思。
张铮这么些年身边来来往往的也都是对他有所图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他身边凑,他还没真的做过那些欺男霸女的事儿。真的让他狠下心把一个小孩儿养成林辰这个样子恐怕他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刘盟闷笑着敬了张铮一盅酒:“大少,兄弟别的也不说了,您这个恩情兄弟一辈子也不会忘。往后只要能用的上我的地方,只管给我打电话”
张铮扯着唇笑道:“滚你的!老子还能有用到你的地方?”
张金鑫百无聊赖在旁边一粒一粒的夹花生粒,王新仪今儿不知道留在了哪个小妖精床上,到现在也没来。
“大少,我们不如去天津走一趟吧?”
张铮放下酒盅看他:“怎么?”
“你看人刘少爷福气多好,那个天津的小戏子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不如我们也去寻摸寻摸,看有没有能入眼的?”
他前些日子的一个傍家儿“金盆洗手”,闹着要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他张少爷是那种纠缠不放的人么?拿了一笔钱就把她打发了。
张铮转了转酒盅,道:“我身边现在有一个,长得不错,床上功夫也不错,还不想换。”
张金鑫、刘盟都有点儿吃惊,张金鑫道:“大少身边不是几个月都没什么固定的人了么?是谁这么好手段居然能搭上你?”
张铮不屑的笑了笑:“前几天上海不是来了个演电影的女的么,有人把她介绍给了我,玩儿了几天,她又给我介绍了个人。”
刘盟险些喷出来,感情现在出来卖的不只卖还得拉皮条啊?
张金鑫“哎哟”说:“这关系可够复杂的。”
“谁说不是呢?”
张铮笑道:“昨儿我去问山田俊要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说法?”
三人都笑起来。
可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张金鑫想了想,“大少,司令是怎么说的?
张铮道:”没说什么。“
用了饭,天色还早,几人都不想回府,便勾肩搭背的去了张铮的一处小公寓里搓麻将。
门推开,沙发上居然有人在酣睡。
张铮皱眉,他还真的忘了这间公寓给了林辰。但是既然来都来了也就无所谓这么多,搓麻将而已,也不用避着旁人。
张金鑫突然骂道:”操!大少你的人在这儿啊!要知道我就不叫人过来了——我叫了三个呢!“
张铮:”……“
刘盟:”……“
林辰:”……“
等到几人终于从麻将桌上抬起头来,天已经擦黑了。
林辰在旁边陪着这几人搓麻将好几个小时,此时已经困得连眼都睁不开了。
几个女人仍然笑的千娇百媚,张金鑫说了几句话把人打发走了,又叫人去鸿运楼送些菜过来。
林辰在一边很有几分尴尬,他的身份在那里,那两个人看他的眼神又是探究与不屑,真的很……尴尬。
所幸他是多年在尴尬里走出来的,笑意盈盈的去厨房拿碗筷去了。
张铮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他们今儿下午吸的烟太多,现在整个客厅里都是白茫茫的。
刘盟笑嘻嘻凑过来:”大少,林辰这孩子不错啊,长得好,搓麻也好,怪不得你能看上。“
张铮似笑非笑:”孩子?他就比你小一岁。“
张金鑫也墨迹过来,嬉笑说:”大少,我觉得他也挺得我心意的,不然给我玩儿几天?“
张铮无可无不可,本来就是个玩意儿,兄弟开口了哪有什么好顾虑的。
”好啊“
林辰正好从厨房端着碟子出来,闻言脸色一白,又赶快强颜欢笑道:”大少可真是狠心,这才几天啊就看不上我了?“
张铮没搭理他。
反而是张金鑫道:”不是大少看不上你啦,大少忙,恐怕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你还不如到我身边来。“
林辰脸色愈发苍白,他不知道这个张金鑫能不能保住他的这条命。
张铮眼神淡漠的看着窗外,沉声道:”你放心,只要你还在这东北就没人敢动你,不用怕。“
张金鑫刘盟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辰长长舒了一口气,真心道:”谢大少。“
晚膳用罢,张金鑫直接叫林辰收拾了东西跟他回在外边的小公寓,林辰小心看了一眼张铮,那人正在吞云吐雾,神色模糊不清。
要说他们几个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点儿荒唐,不拘是谁的人,也不拘上次那人躺在谁的床上,只要哥们儿开口了一般就没人推托。
总归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林辰回卧室收拾东西,张铮小声和张金鑫道:”你多小心他。“
张金鑫一愣,用力点头。
”大少,我知道了。“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06 17:52:00 +0800 CST  
第八章
张铮在他爹的书房里面无表情坐着。他刚从外边回来,玩闹了一天还没能好好歇一会儿,他很累。
刚才孙叔从他爸二楼的书房里出来,说了一句”司令叫您上去“就走了,他妈紧张兮兮的拉住他的手,说儿子你爸今儿心情不好,你顺着他点啊别顶撞。
张铮有点儿好笑的跟他妈说:”我爸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这……“
苏茜想了一会儿,无奈道:”还真没有。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今天心情比以前还不好,妈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反正今天府里来来往往很多人。“
张铮拍了拍他妈瘦弱的肩膀,说:”您白天不去和您那些老姐妹儿去打麻将逛街在家里盯着这些干什么啊?那天还和我说你有白头发了呢!“
苏茜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勉强笑着叹了一口气:”儿子,妈老了。“
张铮突然有点心酸,他妈这些年虽然锦衣玉食的养着,也喜欢跟着所谓的潮流在府里举办宴会,偶尔还和他爸跳跳舞什么的,终究年纪大了。
”妈你老什么呀?连孙子都没有你就老啦?“
苏茜恍然道:”是啊我还没孙子呢!张铮你什么时候成亲呀妈帮你看了不少小姐你有时间和妈妈一起看看吗?“
张铮心中暗悔,说:”妈我爸还在等我呢我先上去了哈!“
他转身就往楼上跑,留他妈在后边说:”哎儿子你别跑啊妈又不逼你……“
张铮心道,才怪呢。
张义山道:”山田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山田光男,很有手段的一个人。他前段日子去了南方刚回来,托了人要见我。“
张铮说:”因为刘盟那个事?“
张义山点头,问道:”那个戏子是不是被你给抢了?“
张铮挑眉:”当然。“
张义山忽然爽朗的笑起来:”好!不愧是我张义山的儿子!“
张铮:”……“
有时候张铮真的觉得不怪自己,他有这么个爹,什么事都纵容他,他怎么可能不纨绔?
张义山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有些深沉的说:”张铮,我现在能为你撑着,你做了什么事儿我都能帮你抹平,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爸!“
张铮皱眉。
张义山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说:”现如今这个世道太乱了,日本人野心太大,早早晚晚都要开战的。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怎么办?“
张铮沉默片刻,说:”爸,你只要能守住东北就够了。“
张义山摇头:”覆巢之下无完卵。南京的蒋介石已经着人来与我洽谈,他说联合是大势所趋,希望我能好好考虑。“
”蒋介石……爸你是怎么想的?“
张义山道:”日本人必须打,你老子在东北话说的这么硬那些日本人还敢这么嚣张,不知道在关内是怎么个胡作非为法呢。“
”你要带兵入关?“
张义山说:”不,我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办。“
”张铮,我打算把你母亲,还有几个姨娘送到国外去。“
张铮惊讶的站起来,”爸!至于么!“
”别这么急躁!“
张义山在书架上抽了份文件给他,沉着脸色道:”你看这个。“
张铮仔细看了会儿,哑声道:”怎么会这样!那些日本人怎么敢这么嚣张!“
”张铮,“张义山将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长年在战场厮杀养出来的煞气在眉宇间显现出来:”你是我的儿子,这些事你必须得知道。我这么些年纵容你,你在外边做什么我都不愿意管,可是,你懂什么叫国家么?“
张铮低声说:”我懂。“
”不,你不懂!“
张义山抽回手,大跨几步走到他书房里那张地图前,指着地图铿锵有力道:”儿子,你不知道,什么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张铮懒洋洋倚在靠背上在抽烟,轿车在夜色里慢慢前行。
这是他们来到天津的第二天,昨儿半夜下了火车随便找了家旅馆就住下了,昏天黑地睡到现在才醒过来。
一路上跟着的那些保镖恨不得时时刻刻睁着眼不闭上,唯恐自己有什么疏忽这位大少爷就出什么事。谁能想到上一刻还在司令府里安安稳稳待着的大少突然就说要来天津,还不许任何人和司令说。
他们是张义山绞尽脑汁给儿子请来的保镖,拿钱做事,信誉极佳,在雇主和少爷之间千难万难的抉择了一番,还是不得不听了这位纨绔的话。
一边儿托着下巴的张金鑫突然低低笑了两声。
张铮侧过脸问:“笑什么呢?”
张金鑫轻快回答:“哥还记得前几天刘盟那回儿事不?我记得那个方然最开始就是在天津唱戏的,兜兜转转咱们居然也要到天津卫的戏园子里听戏啦。我那晚上还说咱们来天津走一圈呢你还不愿意,你看现在就来了吧?”
他停了停接着说:“哥你还别说,我真觉得你今儿也得像刘盟样带回去个人。”
张铮不以为意的掸掸烟灰,“那又怎样?”
保镖兼司机长顺苦脸道:“少爷您东北养的人不少了,我见过的就有好几个,一个比一个漂亮,您怎么还想着一个个的往回倒腾呢?”
嗯?张铮有点儿诧异的挑眉,他没想到他的这个保镖还对自己颇有微词啊。张铮笑道:“看上眼了就弄回去养着呗,又不是养不起。”
长顺”唉“了一声,有点儿叹息的说:“少爷您养了那么多人您到底最喜欢哪个啊?您对哪个用了真心啊?”
张铮失笑,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保镖这么会瞎操心呢。真心?这个年头谁他妈有真心啊?难道还要他拿着钱再拿着心出去玩儿吗?
张金鑫探身趴到长顺的靠背上,几乎要笑出来:“顺子你怎么这么逗呢?大少对身边的哪个人都有真心啊,不然养着他们干什么?”
保镖讷讷的住了口,他是真的不懂,他觉得自己要是能有个顺和点的媳妇那一辈子也就够了。
张铮眯着眼看车窗外飞驰而去的夜景。
他以前来过天津很多次,不过都是跟着他老子来的,还从来没有这样私下里偷跑过来过。有点儿刺激,要是再来一场有惊无险的刺杀或者绑架就更刺激了。
霓虹灯在无边黑夜里一闪一闪,发出招摇而勾人的光芒,现如今哪怕是老派的梨园行也开始弄这些西洋的玩意儿,更别说旁的了。整条街都是闪烁的霓虹。
长顺稳稳把车停在天津大戏院门口,恭敬下车为张铮拉开车门。
“少爷,到了。”

张铮来天津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一是因为他是临时起意,想出来散散心,他爸和他的那席深谈说实话让他有点难受,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就这样直接而深刻的被摆在眼前。二是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天津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他又找了日本人的麻烦,能省一事就省吧。
因此除去张金鑫,张铮拢共就带了六个人,都是他爸给他派的保镖,身手非凡,他也用不上担心自己的安危。
估计连他爸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天津大戏院的伙计殷勤的把二人迎了进去,一看这两位的打扮就知道是贵人来了,那伙计很有眼色的把他们迎上二楼仅留的雅座,还张罗着送上了许多小小点心,都是天津的特产。
他们来的晚,这个时候第一场《春闺怨》已经咿咿呀呀开唱了,大戏台上两个人正哀哀怨怨难舍难分呢。
戏园子里人很多,从二楼看下去下边满满的都是人头。天津不愧是整个中国最磨戏子的地方,看这个热闹场面就知道天津人有多少票友。
二人落座,随意交谈几句,长顺恭敬站在一边。
戏院的一个茶博士走过来,老练的给他们倒茶,茶水从大铜水壶里画过一条漂亮的弧线进入小小的茶杯。茶博士笑道:“二位贵客是外地来的吧?这回可来的巧,赶上玉老板的徒弟第一回上台唱戏啦。”
张金鑫往嘴里塞了一捧果子,听了这话模糊不清问:“那个说是天津卫最有功夫的玉老板?”
“可不是吗?玉老板虽然这几年不唱戏了,教出来的徒弟可是真好啊,您二位听听他唱的,那叫一个好!”
张铮突然说:“那个唱女旦的?”
茶博士说:“是啊,还是个孩子呢!”
他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急匆匆告了罪走了。
张铮收敛心神往戏台子上看过去,那个女旦正水袖拭泪,柔肠百转唱道:“你可知我心中百般苦哇——”
张铮凝住眼神。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06 17:56:00 +0800 CST  
“青禾,有客人找你,快来快来。”
玉老板笑意盈盈进来,青禾正伸手把头上那些东西往下摘。
玉老板今儿个显见高兴的很,他教出来的徒弟现如今终于登台开嗓,第一次唱就有不少戏迷大声叫好,他怎么不高兴!也不枉他教导了这孩子这么多年耗了这么多心血!
青禾乖巧道:“师傅,等我摘了这些东西。”
玉老板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捂着嘴说:“我的好徒弟哎,不用摘不用摘,就这么着挺好看的,嗯?”
青禾往镜子里看了一眼,他的脸上全被脂粉盖住,连他自己都看不出这是谁的脸。
“哎师傅,我知道了。”

玉老板轻轻在门上扣了两下,“张先生,我们青禾来啦。”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英朗的青年探出头来,问:“玉老板?”
玉老板点点头。
青年皱了皱眉,从门缝里挤出来又回手把门关上,任玉老板怎么看都没看清这雅间里是个什么情况。
他的脸色顿时有点儿不好看了:“张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您说仰慕我们青禾的戏腔要请青禾来说句话么?现下这是做什么?”
青年面无表情道:“我不姓张,我们家少爷姓张。”
玉老板顿时有几分尴尬。
青年接着说:“我们少爷说青禾少爷自己进去就行了。”
青禾一直低着头,这时候听见青年这么说更是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他才十四岁,虽然在戏班子里受了这么多年苦见了那么多不干不净的事,还是不敢想将来自个儿会遇到什么样的事。
玉老板恼怒道:“哪有这个理!”
青年皱眉看他,冷声说:“我们少爷说的就是理。”
玉老板霎时愣住。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面前这人煞气有多重,他这么多年见过多少了,这人定然是手里有人命的。
玉老板今年也不过三十六,放在一般人那里还是大好时光,可是对一个唱旦角的戏子来说显然过老。不管他当年是多好的风光,也不管他当年有多少票友捧,现在他不过是个过气的戏子,还有谁记得他?
玉老板叹了口气,“青禾,记得师傅教你的,不管贵人怎么对你都忍着,听见吗?”
青禾颤着身子点了头。
青年伸手推开门,“青禾少爷请进。”

青禾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抖。
他听见门“嘎吱——”一声,那是门在他的后边儿关上了。
他有点儿想哭。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也听旁人说起过,世上这么多行当,梨园行最轻最贱,戏子还不如婊子,没人把戏子当人看。
他也听说过这里边有多脏,多少师兄师姐白天唱戏夜里陪床。
青禾咬了咬牙,不敢想下去。
这个雅间里很暗。
青禾小声说:“客人想见青禾?”
黑暗里有个低沉的声音撞进他的耳朵:“过来。”
青禾手一抖。
那个声音又说:“到我这儿来。”
青禾磨磨蹭蹭往那里走。
他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啊!”
身下胸膛因为笑在震,青禾窘迫的垂眼:“张先生?”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青禾咬咬唇:“张先生?”
那人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说:“是我。”
他有点儿害怕,想爬起来。可是张先生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腰。
青禾小声说:“张先生,我先起来吧?”
那人也不理他。
青禾自己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
挣扎间一手摁倒男人腿上,青禾一怔,仔细摸了摸,半晌,磕磕绊绊诺诺道:“张先生,您、您带了枪?”
他吓得嗓子一时间都哑了。
男人说:“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带了枪?!
青禾的脸发白,枪!
他哆嗦着把手移开,冷不防那人又扣住了他的手,摁在那把枪上。
“给你的。”
“给我我我的?”
青禾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他连这位张先生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他就要送自己枪!
“张先生您别开玩笑了,”他结结巴巴说:“青禾不过一个戏子,怎么敢拿枪呢。您自己留着、留着防身吧。”
他又听见那人笑了,好像很开心,低沉的笑声在小小的雅间里来回飘。
青禾不敢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男人伸手摸上他的脸,一点点摩挲。
青禾偏过头,说:“张先生,先叫我起来行吗?”
那人这次很大方的松开手,青禾赶紧站起来,这才终于看清了这位张先生的真样子。
这位张先生一点都不显年纪大,按说能叫人喊先生的也得而立,但他看起来就像才二十四五一样。张先生头发三七分,面貌英俊,鼻梁高挺,一身米黄西装,看起来很有气势。
“张、张先生好,我是青禾。”
张先生莞尔失笑,这小孩儿真呆。
他伸出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坐这儿。”
青禾慢慢坐下,说:“张先生……”
那人伸手环住他的腰,青禾的耳朵有点红,他他怎么一见面就这样呀!
张铮倚在沙发的大靠背上,神情惬意,说:“你叫青禾?”
“是。”
“今年几岁啦?”
青禾还穿着戏袍,脸上脂粉满满,说:“十四。”
“这么小。”
张铮真有点儿吃惊,还真是个小孩子呢。
“……”
张铮突然低低笑了出来,“小禾苗儿……”
青禾垂下眼,睫毛一下一下颤,他侧坐在张铮腿上,一动也不敢动。
青禾说:“张先生,您要听我唱戏吗?”
张铮笑了出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孩子还真挺得他心意。
长相就不说了,虽然现在脸上裹着这么多粉,就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能看出来这小人儿的颜色。声音是好听,不愧是天津的戏子,软软糯糯,和在台子上又是一种风情。
林辰长相也好,二十四了还是一张少年的脸,可是终究没有少年人那种还未曾经历世事的单纯。
而眼前的这个小孩儿,脸上裹着脂粉,眼睛却清澈的很,透着特有的天真。
“喜欢唱戏吗?”
“……还,还行。”
“嗯?”
青禾打了个哆嗦,这人的眼神儿怎么这么带狠劲呀?
“不是很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就是在骨子里刻下了,这辈子恐怕都放不开了。”
他跟着师傅学了这么多年的戏,也挨了这么多年的打骂,唱戏的时候是他不必挨打的时候。师傅说教了这么多徒弟,就属他有天分。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天分,可是师傅不打他也不骂他的时候他是真的长舒了一口气。
张铮点点头,这种滋味他也有。
青禾不安的动了动,说:“张先生您找我来是做什么呀?”
张铮颠了颠腿,青禾在他腿上颤了颤,张铮说:“爷看你顺眼。”
青禾“啊”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雏儿吗?”
青禾明白过来之后掩在脂粉后边儿的脸变得通红,又白了白。
张铮问:“嗯?”
青禾咬咬唇,说:“是。”
张铮心道果然,这个孩子虽然扮相是女旦,看着也有点像个女孩子,却还真是个雏儿,还没有被旁人调教过。
张铮自打十五岁第一回睡了房里的丫鬟之后一直风流,雏儿睡过花魁也睡过,男女不拘,从来不在乎身下是雏儿还是浪荡子。只是还没有被别人碰过的身子——好好调教一番那就是只为了他一个人存在的,腿上的这个小孩儿还真是个小宝贝儿。
“愿意跟爷走吗?”
张铮问。
青禾自然知道这位不是在问他,他十四年没见过比这位爷更厉害更有气势的人,他不过是飘零戏子,在乱世里讨口饭吃,怎么敢胡乱说话。
“但青禾的卖身契在师傅那里……师傅也说往后要青禾上台唱戏,给戏班子赚钱呢。”
青禾低着头。
“只问你愿意不愿意。”
青禾忐忐忑忑回:“愿、愿意。”
他怎么敢不愿意。
那把枪就挨着他的身子呢。
张铮搂着他说:“爷是东北人,带你回东北。”
青禾眼睛一亮,说:“东北有冰雕吧?听说很漂亮的。”
张铮点点头,“当然有,挺好看。”
“我听戏班子里的嬷嬷说过,东北很冷,冬天要穿皮袄,要戴棉帽,不然耳朵都能冻掉呀。”
张铮一笑,还是个孩子呢。
他说:“小禾苗儿。”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07 21:29:00 +0800 CST  
张铮带着青禾回了车里,青禾小心翼翼问道:”张先生,我的卖身契还在师傅那里呢。“
他还以为这位张先生会先和师傅商量一下自己的价钱。
张铮漫不经心道:”会有人和他商量的。“
青禾”哦“了一声,很紧张的小声说:”那、那我的那些东西呢?“
“我有很多东西要带着的。”
张铮迟疑了一下,他觉得长顺和张金鑫应该没有那么细心。
“什么东西?”
青禾如数家珍道:“我去年庙会上买的木梳要带着,那个小首饰盒也要带着,还有昨晚上师傅给的那块糖我还没吃呢……”
张铮失笑道:“就这?”
青禾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张铮不由自主伸出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发,说:“你怎么就不记得你现在还没换衣裳呢?”
“啊!”青禾惊叫道:“我说下楼的时候怎么那么多人看着我呢!”
张铮笑了出来。
真是个小开心果儿。
他总算知道他妈为什么那么爱惜她养的那只小狗儿了,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儿,还这么能逗他开心,不爱惜才怪呢。
“等到了东北,爷全都给你买新的。”
“啊?”青禾喜悦的叫了出来,“真的么?我以后能天天吃糖果么?”
“哈哈哈——”
青禾扭扭捏捏的低头揉手指,小声说:“不能么……”
他可喜欢糖果啦,可是师傅不太给他买,昨天那一块还是因为他要上台唱戏了才给他的。
张铮轻松道:“给你买,只要你不怕牙坏掉。”
他明明不是和善的性子,这从他如何对待跟着他的那些男男女女身上就能看出来,然而对着这个还残存着稚气,他甚至还没真正见过脸的小孩儿,他总是不由自主多了点怜惜。
大概是因为他的手腕太细了吧。
张铮一边把玩着小孩儿的手指,一边想。
青禾乖乖的坐在他的怀里,软软的一个。
他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车门被打开。
青禾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脸快要贴到自己的脸上了!
“啊——”
张铮一把推开张金鑫,安抚的拍了拍小孩儿瘦弱的脊背,说:“别怕,是我的朋友。”
青禾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张金鑫有点儿失望的说:“这么不经吓啊?”
张铮不耐道:“知道不经吓以后就别吓他。顺子开车。”
长顺“哎”了一声,启动轿车。青禾有点好奇的想要转头去看,头发上那些首饰贴片一下子戳到了张大少脸上!
偏偏他还不自知,转过头来讶异道:“张先生您脸上怎么回事呀?怎么多了几个红印子?”
张金鑫目睹整个过程,“噗嗤”爆笑出来。
青禾犹疑的看了他一眼,他说什么了吗?很好笑吗?
张铮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儿。”
于是青禾又心安理得的坐着了,张铮转头问道:“解决了吗?花了多少?”青禾知道那是在问自己的卖身契花了多少钱,于是竖起耳朵去听。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值多少年,但是师傅一直在说辛辛苦苦教养他这么多年,是让他以后撑起戏班子的。
今晚上他才头一回上台,这人就要带走他,想来师傅已经气坏了。
青禾心里有点小小的喜悦,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顺着师傅的心意。他有种背着大人做坏事儿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偶尔不练功而是跟着师兄们看小人书。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08 12:00:00 +0800 CST  
我说过的吧,《民国旧影》在寒武纪年原创网已经完结啦……
因为三次元太过忙碌,更贴速度实在太慢,等不及的朋友可以去网站看——最重要的是,网站上有些章节我的稿子里是没有的,在网站看可能更happy一些。
女王节快乐。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08 23:58:00 +0800 CST  
@谁辛写的时候是很分散的,word乱成草,很多po到网站上去的内容word里都没有,这也是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发的原因。去网站看其实很方便的呀,直接搜寒武纪年原创网,这本书是在首页点击榜哒。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13 23:51:00 +0800 CST  
张金鑫语焉不详道:“没花多少。”
他看见那个小戏子装作不经意的把耳朵向他这边侧了侧,知道他在听,就没忍心说出来。想必这个小戏子还以为自己多值钱呢吧,他要是真的说了恐怕还会不高兴?
这年头,枪比什么都管用,命比什么都值钱。
他暗中对着张铮眨了眨眼,示意私下再说。
张铮了然的点点头,双手环住青禾的细腰,说:“你先睡一会儿,等会到了旅馆我再叫你。”
青禾摇摇头,轻声说:“我不困。”
一时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他现在有点儿想念师傅和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他以前也想过,等他长大了登台唱戏了赚到钱了,就像这样不打招呼的溜出戏班子出去各处玩儿,玩儿够了再回去。
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要离开呢。
师傅虽然对自己严厉了点,可是这么多年要不是他养着恐怕自己早就饿死了。而且戏班子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对他也很好,他就这样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也没最后去见见他们……
青禾歪了歪身子倚到车窗上,透过玻璃往后看,霓虹灯闪烁的戏院已经离的很远了,就快要看不清。
他有点想哭,觉得自己真的太差劲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不知道师傅会不会怪罪他,也不知道兄弟姐妹们会不会生他的气。
但是他也没的选。
就算他刚才没有答应这张先生,难道他就能留下了吗?
长顺开车很稳,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张铮下榻的旅馆。
青禾动了动身子,想下去给张先生开车门。他虽然没坐过轿车,但是知道开车门这种事应该是下人来做的。张先生买下了他的卖身契,就是他的主人了,他应该尽自己的本分的。
张铮一手按住他,皱眉问:“你想做什么?”
青禾讷讷道:“我先、我先下去呀,好给您开门。”
张铮失笑,留他在身边是让他做这种事的么?给他开门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能比的上这个小孩儿?他要的不是青禾的这个。
张金鑫闷笑这自己推开车门下去了,自然有保镖过来打开张铮那侧的车门。青禾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好像闹了个笑话。张铮安抚的拍拍他的细腰,搂着他进了旅馆。
青禾小心翼翼的打量旁边的人,是几个身着西装的男子,看起来很高大也很健壮,就像是他们戏班子里那些武生一样。他有点害怕,往张铮身边缩了缩。张铮觉察到了,揽着他的手加重几分力气,青禾因此心安了不少,男人给了他支撑,或者说是底气,沉默却有力。
那几个人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们的身后,青禾边走边道:“张先生,这些人……是您的保镖吗?”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知道现在世道不太平,有点儿钱的人都喜欢在出门的时候带几个保镖。男人手里有枪,当然不会是一般的老百姓,身边带些保镖也是很正常的。
张铮点点头,道:“是。”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一个保镖为二人推开房门,恭谨道:“大少,我们守在外面。”
张铮说:“不用了,没人知道我来天津,用不着这么小心。”
那保镖正色道:“大少,凡事都没有一定。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没有办法交代。您自己也应该清楚现在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的耍手段,更应该小心才对。”
青禾听的战战兢兢,几乎快要吓得哭出来。
他连看到枪都害怕,遑论是听人这样严肃的谈论有人要害他们了。“大、大少?有人要害咱们吗?”
张铮不耐烦的皱起眉毛,他真是快受够了!想在外边清闲两天他妈还有人叫他不顺心!是在提醒他时时刻刻都有人想杀他吗?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青禾泪眼莹莹的抓住张铮的西装的袖子,颤着声音说:“大少,我害怕。”
别说他丢人。
难道一个从来没有见过枪,不,一个今天才见过枪的人,在得知自己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时会不害怕吗?难道还能指望他大义凛然说自己不怕死?
张铮嗤了一声,说:“留两个人守着,别在我门口。”
“是,大少。”
保镖们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是这位不是普通人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以后他们接不到活儿了,就是张司令那一关他们也过不去啊!他不得活刮了他们!他可是听说过的,张司令以前还是师长的时候曾经亲自活刮过一个叛徒,几天几夜都没让人死!
他们只是保镖,想死不过是干干净净的一颗子弹,脖子上早就横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可是谁都他妈不想自己被活刮啊!
虽然不是很待见这样的娘们兮兮的男人,诸保镖还是从心里感激了下,好歹还有点儿用。
门“啪嗒”一声关上。
张铮说:“你去浴室里把自己脸上的东西都弄掉,身上也好好洗洗,那边的柜子里有浴衣。”
青禾答应着进了浴室,张铮点了根烟坐进沙发里,翘着腿看向窗外。
不知道他爸他妈发现他不见了没,这是他离开司令府的第三天了,他爸可能还以为他在哪里玩儿呢。不过也没错,他来天津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玩儿,整个中国那么大,哪里不能玩?哪里都是玩。
“大、大少……”
青禾红着脸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嗯?”
“大少,我不会用这个呀……”
青禾很不好意思,他以前洗澡都是在戏班子里他住的小屋子里,不管严寒还是酷暑,因为穷,烧一桶水再加点凉水掺一块儿就能洗了,这个、这个里边的东西他真的不会用。
张铮好气又好笑,这是打小受了多少苦啊连这么个淋浴都不会用,他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穷酸的人呢。以前跟着他的那些人,戏子也好,出来卖的也好,在他面前总是尽力遮掩自己的丑陋之处,包括这样的无知——估计也没有哪个不会这个,只有这株小禾苗,天可怜见的。
他无奈的站起来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卷着衬衫的袖子就往浴室走去。
是他上辈子欠了这个小破孩的吧?还得他来教他这些玩意儿。
青禾的小脸红通通的,他刚才使劲洗了一会儿脸,现在那些脂粉痕迹应该很轻了……张先生不会不喜欢他的这个脸吧?他会更喜欢涂了那些东西的脸吗?
张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脸,说:“不错。”
就只是不错呀……
他不知道张铮的身份,更不知道张大少爷长到二十岁看过、玩过多少样貌拔尖的男男女女的,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在他养过的和玩儿过的男孩儿里,青禾绝对不是最好看的,甚至连前十都排不上,但是就是对着最好看的那个,张铮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好看。
青禾小脸白皙,眼睛大,水汪汪的,眉毛也修成了细长的样子,看起来很清秀,很乖,平常人都会觉得他挺好看。
在张铮眼里,最难得的是他的气质,那种还没有经历过肮脏事儿的干净与透彻,那才是他一眼就看中了小禾苗儿的原因。
张铮难得耐心的教了青禾这个怎么用,那个怎么用,那个大浴缸又怎么用,怕他不知道那个事沐浴乳那个事洗发膏那个是去须水,还仔仔细细跟他说明了。
青禾双手揪着自己戏袍的下摆,认认真真学了,还好他够聪明一教就会,不然张铮的耐心可能真的不太够。
张铮回沙发里接着吞云吐雾。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传来,张铮低头想了想,小禾苗儿太小了,才十四岁,就连他十四岁的时候还没有行房事呢。他认识的人多,看过的事儿也多,自然很明白这里边的利害,要是给他破身太早了恐怕会对身子不好。
张铮咬着烟苦笑了下,怎么也没想到他张铮也有这么瞻前顾后的一天。
真是……他妈的。
张铮看了看表,倏然发现那株小禾苗进了浴室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他皱眉,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青禾?”
没人应声。
也没有水声。
张铮神色突然暗了下来,不会洗个澡也能洗出事儿来吧?
张铮后退一步,猛然抬腿踹去!
“……”
张铮头疼的扶额,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小混蛋这么喜欢泡澡呢?还自己从柜子里扒拉出来了香波,就这样在一浴缸的白色泡沫里睡着了!得亏他没秃噜下去,要不现在他进来看见的就是漂在泡沫上的人了。
“青禾。”
张铮冷声叫他的名字。
“嗯?”
青禾迷迷糊糊睁开眼,好累呀。他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大冬天很冷,他们戏班子里的孩子没有足够的棉衣,太冷了就一起缩在破棉被里挤在一块儿发抖。
真冷啊。
他一个模模糊糊的“嗯?”字出来,还带着可怜兮兮的味道,张铮无奈说:“睡吧,没事。”
青禾果然又闭上眼开始睡觉。
唔……好像飞起来了,突然好暖和……是谁给了他棉被么?师傅?师傅不是说他们得多受点苦以后才能有出息么?可是,不是师傅是谁呢?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26 12:24:00 +0800 CST  
张铮果然带他回了东北。
青禾这辈子头一回出了天津,还坐了火车,千里迢迢来到遥远的东北。他一无所有,身上的衣裳都是张铮买给他的,漂亮的白衬衫和棕色的西裤显得他像个漂亮的小公子,就是那种大家庭里教养出来的不解世事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他以前没坐过火车,只从戏班子里旁人那里听说过,火车上人挤人,连个座位都没有,一直听着哐当哐当的声音,又臭又乱又烦。
因此当他与张铮在干净、宽敞又亮堂的舒适的火车上抱着时,他还扑闪着大眼睛小声说:“大少,我听说火车上很挤的,好像不是呀。“
张金鑫失笑,真是新鲜。
他们搭火车还要挤的话那就是真正的笑话啦。
张铮看起来也有点儿想笑的意思,还是故作严肃道:”是呀,今天怎么人这么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啊?“
青禾怯怯的缩进他的怀里,一双大眼睛在整个车厢里看来看去。
这里就只有他、张先生、那位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张先生还有张先生的几个保镖,门拉着,别人也进不来呀。
”您是说真的么?“
张铮终于没有忍住,笑着骂了句:”小傻逼。“
青禾:”……“
火车哐当哐当的终于到了东北,青禾裹着张铮的大衣往外边看,和天津太不一样了,人不一样,景色也不一样,漫天遍地都是白雪,把整个东北都裹了起来。他不由自主拉了拉衣服,外边会很冷吧。
张铮揽着他的肩膀走出站台,张金鑫跟在一侧,身后是他的保镖。
青禾的手猛地扯住张铮的风衣,结结巴巴道:“大少,他、他们是做什么的?要来抓、抓我们吗?”
张铮冷着一张脸。
青禾口中说的“要来抓他们”的人正是司令府的人,他爸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此时他们皆身穿正式西装,快速而齐整的向着他们过来。
张金鑫苦笑一声,道:“大少,这次我回了家恐怕又要被老头子抽啦。先走了。”这次张铮大少爷“离家出走”恐怕事情闹的不小,不然司令府的人怎么会在他们刚下火车的时候就来了?希望张司令的火气不要太大,张司令的火气越大他老子的火气也就越大,他老子火气越大自己受罚的就更厉害。
张金鑫在心里默默叹气,他是招谁惹谁了呀?张大少一个电话拨过来难道他还敢说不去不成?要是他对张铮说了一个“不”字恐怕他老子也得抽他:你个逆子!你是和天借胆了?连司令儿子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张铮又不叫他和家里说他们究竟去哪儿了,他也不敢说。唉……这次回了家又得是一顿狂风暴雨,他真想问问他老子,他能怎么办?他让他怎么选?
张铮说:“好,过几天再喊你出来。”
张金鑫点点头,转身走了。
黑西装们列队站在张铮面前,为了不显露身份没有行军礼,然而他们的站姿以及气度很容易就能告诉旁人,他们是军人。
“少爷,欢迎回家。”
为首的人微微弯腰,恭敬道。
青禾怔住。
张铮冷冷道:“你们是傻逼吗?穿成这个样子来接老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子是谁是不是?生怕那些想要老子命的傻逼不知道老子在哪儿?嗯?”
“……”
那人低头道:“是因为司令府正在举办宴会,一时人手不够我们只好换了正装过去撑了一下场面,来这里接您前实在来不及换衣服了。”
青禾小声道:“司令?大少您是……”
张铮拍了拍他的肩膀,青禾不再说话。
那人看了青禾一眼,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这个少年的身份,审慎道:“少爷,现在府里的宴会还没有结束,司令的意思是让您回去露一下面,所以……不如等会儿我先从侧门带这位……进去?“
四周的人向他们看来,青天白日下,张铮傲然站着,怀里还搂着个小小少年,身后是六个身着便服煞气凛然的汉子,身前是十数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实在是招人眼光。
甚至开始有人停下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种种议论传入青禾的耳朵,东北人本来就性子豪爽,也不管声音大小,不管他们是不是能听见,就这样大咧咧的在周围评头论足起来。
张铮冷哼道:“还他妈让老子在这里站着吗?”
那人赶紧转身带路,他们的几辆车就在站外停着呢。
一路上张铮闭目养神,不管他愿意或者是不愿意,既然他是他爸的儿子,那么有些事他就不得不去做,比如今天,那个所谓的宴会他必须得去露露脸,让旁人知道招张义山还有这么个儿子,他还好好活着没死呢。青禾一路上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东北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很不一样,街上的来回走动的穿着棉袄的人,咯噔咯噔推着小车被轿车抛在后边儿的人,还有沿街的各种店铺。
青禾悄悄吸了吸口水,那个冰糖葫芦看起来真好吃呀!
司令府终于到了。
张铮拍了拍青禾,说:“跟着他先去我的卧室,嗯?”
青禾乖巧的点头。
车门开,张铮习以为常的下车,司令府的管家殷勤的迎上来:“大少您可回来啦,司令都在问了您怎么还不回来。”
张铮点点头。
他是注重仪态的人,虽然说是出去散散心可是也没有真的颓废到不修边幅,就连坐个火车也一定要穿着西装,黑色的风衣衬得他更显成熟与气度不凡。
虽然知道这位只是沾了好相貌的光,管家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家大少爷真的表里如一就好啦!像他的外表一样,风度卓然,有继承东三省的本事手段,那司令也就不用烦心这一大家子将来该怎么办啦!
张铮踏入宴会厅的时候,仿佛连乐曲都静默了一瞬。
今天的这个宴会是为了欢迎德国下一位驻华大使的到来,他从德国来到中国,却没有先去南京或者延安,而是招呼都不打就来了东北。张义山不得不拿出诚意来欢迎他,德国人虽然也曾与中国有嫌隙,然而毕竟不像日本那样激烈,尤其他还有求于人,不得不做面子上的功夫。
张铮器宇轩昂挺拔站在宴会厅的入口,管家为他接下黑色的羊毛长风衣,在场的人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位是纯粹的纨绔子弟恐怕也会被他的外表蒙骗,毕竟这样的气度与神采可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出来的姿态。
张铮不紧不慢的穿过整个宴会厅,他看到了他的父亲,与在他父亲身边的那个高大的德国外交官,伦纳德先生。
伦纳德身材高大,大概已经有五十多岁了,须发灰白,但是显得精神奕奕,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十分挺拔。他是中国传统的观念里那种典型的西洋人,高眉深目,鼻梁高挺,看起来侵略性很强。
途中无数人向他微笑,张铮还以微笑。
“伦纳德先生,这是犬子,张铮。”
伦纳德伸出手:“你好,张铮。”
张铮好歹在德国待过一段时间,为了与德国女人交往也勉强会说几句德语,然而他自知那点水平还是别拿出来招人笑的好,于是仍然以汉语道:“您好,伦纳德先生。”
伦纳德在来之前当然也细心的查过东北三省应该查的人物的资料,因此他知道张铮二十年来的种种。
他向张义山说:“您的儿子看起来十分英俊。”
“我听说你曾经在德国的军校里读过书对吗?感觉怎么样?”
张铮耸耸肩,轻松道:“贵国的女性十分热情。”
伦纳德哈哈一笑,很亲热的拍了拍张铮的肩膀。说实话他倒从来没有觉得身边的女性们热情过,德国女人向来以严谨刻板著称,看来张铮凭借这副好长相在的过如鱼得水啊。
张义山漫不经心的训斥道:“怎么什么话都说?伦纳德先生见笑了,张铮从小被我惯得无法无天,送他去贵国是让他学习贵国那些好的东西,谁知道他居然不好好学,吊儿郎当去了又吊儿郎当回来了。”
伦纳德感叹一样说:“我真的喜欢张铮的性格,像我们日耳曼民族的男人一样,在工作上严谨,在生活中不拘小节。”
翻译官在心里默默地捏了一把汗,他也清楚张铮的为人,伦纳德这样说不知道张义山会不会生气。

青禾自己在张铮的卧房里。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华丽的地方,他还以为在天津的那家旅馆那里就是很好的环境了,然而张铮的卧室更加华丽,就是旁人说的那种西式的沙发,西式的大床,水晶一样的吊灯在上面闪着光。
青禾坐在大沙发上一动都不敢动。
他看见木头柜子上放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大圆碟,还有金色的喇叭一样的东西,摆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许多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在面前缓缓铺陈开来,闪着奇特的光。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26 12:30:00 +0800 CST  
青禾很紧张。
他刚来司令府的那天正赶上司令府盛大的宴会,就算张铮再喜欢他也不可能让他这么个身份的人在那种场合出现,因此他只是远远的看见了一眼张铮的母亲,只带那是以为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他是穷酸出身,又沾染了梨园一行,在世人的眼中戏子甚至还比不上婊子呢,而东北张义山张司令明媒正娶的夫人,他的独子张铮的母亲,那是怎样的身份?
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
真不知道那戏文里的张生怎么敢私会莺莺,难道在莺莺的娘亲面前他就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的闺女么?
青禾突然咬着唇笑了笑,怎么能这样比呢?张生是莺莺的良人,莺莺心里有他,愿意为了他抛下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尊严,然而自己不过是被张铮看上了这副皮相买回来的戏子。
他慢慢的跟在丫鬟的身后下楼,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打哆嗦。
“坐呀。”
和善的声音传来。
青禾勉强的抬起头,硬是扯了一个笑出来,说:“夫人您好。”
苏茜点点头,说:“你好,叫青禾是吧?”
青禾说:“是。”
苏茜朝身后的大丫鬟笑了笑,轻快道:“芷儿,你看我有这么可怕么?怎么青禾这样怕我?”
芷儿赶快过去扶着青禾,边说:“青禾少爷您就坐这儿吧,夫人请您坐呢。夫人,奴婢想青禾少爷只是害羞罢了,看起来就是容易害羞的。”
青禾只好顺着芷儿的力道坐在苏茜旁边的一个沙发上,苏茜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小口,神情轻松,看起来不是向他问责的样子。
青禾从心里默默的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应当不是来诘问他的,青禾自知不善言辞,恐怕回了什么这位都只会更加生气吧青禾在心里默默许愿道,大少的娘亲可千万别是来问他为什么如此厚颜无耻的沾上张铮,还住进了司令府。
青禾一时尴尬,不知道该和这位贵妇人说些什么,他们之间差距太大,应当没有什么值得在一起聊的话题。如果真的非得说有……他们共同拥有的就只有张铮了。
青禾暗暗叫苦,为什么张铮还没回来?等会会儿万一他说了什么不招夫人待见的话怎么办?这位看起来虽然眉目和善人也新派,然而他并不觉得有谁能真正毫无芥蒂的善待自己儿子的养在身边的男宠。
苏茜笑着说:“青禾,你不用怕我,也不要害羞,我找你来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看这偌大的司令府,也只有我自个儿在这里,只是想找你来说说话罢了。”
青禾很明白的没有去问那些姨太太不是人么,而是也笑着说:“是,夫人。”
“铮儿也难得带人回府……”苏茜突然说。
青禾心中一凛,来了!
芷儿和四周的几个丫鬟使了眼色,她们几个便都退了下去,芷儿最后问了一句:“青禾少爷您喝茶还是咖啡?”
青禾说:“都行。”
芷儿于是笑着为他倒了杯咖啡,福了福身也走了。
苏茜向他举了举杯子,说:“这还是一个洋人来府里的时候送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他从来没喝过,也不知道咖啡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在天津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也就是喝个茶。
青禾点点头,小心的拿起杯子。
“咳咳……好苦!”
怎么这么苦!
比他小时候染上了风寒师傅随意塞给他让他煎了再服的中药还苦!
青禾的小脸皱起来。
太苦了。
苏茜掩着唇尽力保持自己的大家风范,还是没有忍住的逸出两声笑来。这个小孩儿也太可爱了。
“青禾呀,你几岁了?”
“回夫人,十四了。”
“十四?!”苏茜有些吃惊,她还以为儿子带回府里的这种人怎么也得十六了呢。真是……有点儿作孽啊。
“夫人、怎么了吗?”青禾战战兢兢问。他不知道自己十四岁怎么啦?
苏茜看着他,难得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说实话她当年很想再有一个女儿,然而或许是福缘未到,怎么都没能再有。巧的是她十四年前真的怀过一胎,虽然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她心里总是觉得应当是个女孩儿。只是后来因为东三省的局势不稳,那个孩子与她终究无缘。
苏茜虽然恶心张义山那几个姨太太,然而有时候却不免羡慕她们有个女儿。儿子千般好,张铮虽然在外有纨绔的名声,但是孝顺,知道对她好,经常给他买点小礼物哄她开心,也会说讨喜话。
但终究不是女儿呀。
她没法子和他一起逛街,给他选好看的衣裳,没法子看他月经来潮,为他挑选珠宝,没法子与他说一些女人之间的私密话,没法子真正有自己的小棉袄。
“哎……才十四呀。你的家里人呢?你的爹娘不挂念你吗?”
青禾垂下头,眼角有清澈的泪珠挂在那里。
“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娘把我卖给了戏班子,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苏茜拉住青禾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别难受了,你爹娘那时候恐怕也是养不活你的,天底下哪有为人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是为了叫你活下去才把你给了戏班子的吧。”
青禾的眼都要红了。
他没有想到张铮的母亲这样和善。
“夫人,”青禾眨眨眼睛,抬起头来笑着说:“夫人,谢谢您。”
苏茜摸了摸他柔软的长发,叹息道:“你还是个孩子呢……张铮怎么就舍得对你……唉,他晚上回来了我好好说说他,不然就让他不再把你留在身边了,让你在府里做个,嗯,留在我身边也好,必然不会叫你受委屈就是了。”
青禾讶异道:“夫人……”
他不觉得在张铮身边儿不好呀。
奈何苏茜一锤定音:“就这样说定了。”

到了晚上张铮回来的很晚,苏茜作息规律的很,怎么会为了这样的事儿不顾自己的身体?她仍然是到了时间就上楼去睡了。
青禾过来笨手笨脚的伺候张铮换寝衣,半着急半惶恐的和张铮说起了白天的事儿。
张铮垂眸看了他一眼,懒洋洋挑着唇角说:“怎么?觉得在爷身边儿不好了?”
青禾赶紧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怕夫人说您。”
张铮拍了拍他的腰,“洗澡了吗?”
青禾说:“洗了。”
张大少今儿又去胡天胡地的玩儿了一天,从一个公子哥儿家里搓了好几个麻将,晚上了又去歌舞厅喝了点酒,身边莺莺燕燕围了一大堆,然而他居然提不起兴致来。
他刚刚得了青禾,现在不想再去管别人,张金鑫今儿问他要不要他把林辰送回来,之前说好只是借给他玩儿几天的。张铮回了一句:“就算我送给你了吧,只是你要记得我那天说的话,别因为他看起来干净就觉得没事儿了。”
张金鑫还有点儿讶异:“怎么啦大少不喜欢他了?我觉得他还不错啊,会讨巧也会来事,带出去也不丢人。”
张铮摇摇头:“爷现在不稀罕他那样儿的了。”
张金鑫惊道:“大少你不会被那会儿从天津带回来的那个小戏子迷住了吧?哎哟喂那个一看就是没被调教过的,调教起来多麻烦啊。”
王新仪也凑过来说:“是这个道理,我也不喜欢还没被调教过的,干啥啥不行。”
张铮笑骂了句,没有搭理他们。
今儿做东的也是个官家子弟,父亲是个文化人,管教育,然而他却吃喝嫖赌无所不精,唯一还让他家里省点心的就是不抽。
“哥几个说什么呢?”
郭坤看他们说的热闹,眯着眼捏着酒杯就过来了。
张铮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说:“郭少坐呀。”
郭坤笑笑不客气的坐了,他长的十分精致,天生带了几分魅人的笑意,张铮头一回见这人还没多久,往远了说也就一年多,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张金鑫和王新仪又卷起袖子回麻将桌了。
郭坤贴在张铮旁边,用很小的声音说:“大少,你可是很久没有上我这儿来了,怎么,觉得我不好啦?”
张铮淡漠的点了根烟,说:“我不是说了么?不上十八岁往上的,你都十九了心里没数?”
郭坤冷笑一声,从他手里抽走那根烟,凑在他耳朵边说:“我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还玩儿了个二十四的呢?”
那个大嘴巴!
张铮来不及懊丧自己不该把那个林辰的事儿跟他们说,现在郭坤都他妈快压在他身上了。
“你他妈就那么欠操啊?想找人操还不容易?你说吧你要什么样的我去给你找人行了吧?”
郭坤冷着脸说:“我还就要你这样的,你他妈去哪里找?张铮我告诉,你还别他妈的威胁我,我变成今天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是当年张铮太过年少轻狂,因此他不能真的对郭坤怎么样。
“坤儿,你听哥说,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行不?我今天来你这儿就是想跟你说,以前是哥对不住你,你就别再想着了,嗯?”
郭坤惨淡一笑,问道:“诤哥你让我怎么办?我都已经成今天这个样子了,抱女人抱男孩的时候都没有感觉,我只想被你抱。”
偌大的一个客厅里,张铮觉得自己都他妈快喘不过来气了。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3-26 20:54:00 +0800 CST  
大家有没有一张霸道强悍攻vs文弱作家受的图?!
《最好的年华》封面卡住啦……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18 19:43:00 +0800 CST  

楼主:A魂兮来归

字数:182352

发表时间:2016-02-19 03: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9-12 15:14:51 +0800 CST

评论数:1599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