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最喜小儿无赖(古代父子,甜宠)

齐雲少年入仕,官场得意。前半生最遗憾的事,便是没能亲眼看着独子长大,甚至连他死前最后一眼也没能见到。
幸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将齐魄渊又送回了他身边。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3 14:30:00 +0800 CST  
二楼,一个甜宠文。
魑魅魍魉:为传说中的山精水怪。
其余都是我编的。
小新人撒泼打滚,求留言噢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3 14:33:00 +0800 CST  
第一章

所谓,人皆凡俗。

齐雲踏入青木阁的那一刻,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虽然这等风流轶事也不为朝廷所禁止,可他自认还算是正人君子,不喜好沾惹风尘之事,怎么会被这帮狐朋狗友撺掇,来了这种地方?

“想什么呢齐雲,这地方可不是青楼。”狐朋狗友队队长———阮麒麟刚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子打完招呼,回过头就见齐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了,他勾住齐雲的肩膀,一边推搡着他往楼上走,一边神秘的凑在他耳朵边说:“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魑魅”?

魑魅魍魉。是古籍记载中能够害人性命的山神水怪。虽然书中记载的若有其事,可齐雲自幼遵循孔子“敬鬼神而远之”的说法,向来不屑一顾。难道说……

“过去我也不信。可谁让我亲眼见了呢?”阮麒麟啧啧的说道:“据说这魑魅本无人形,可有奇人异士为其锻造肉体,供其容魄,这魑魅神奇就神奇在,化为女子,皆貌若洛神,化为男子,却皆是孩童。女子嘛,多被人买下,供淫乐玩弄。而男童却身怀奇技,据说与其共处,可驱邪避寒,有其中为“魑首”者,取其血,可解百毒。”

齐雲听着这从未听说过的奇闻异事,一时间惊呆了,他边走边好奇的问:“你是带我来见识这所谓魑魅的?”

“你可知道这青木阁,表面是青楼,暗地里是做什么买卖的?”

齐雲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买卖所谓魑魅的?”

阮麒麟笑着点点头,推开客房的门。客房外平平无奇,里面却别有洞天,处处彩绘金描,富丽堂皇。他们一连绕过数个屏风,才来到了最里面的屋子里。

宽敞明亮的屋子内,有一青衣男子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手中牵着数根铁链,铁链另一端有一个个蜷缩着的男童,拥拥攘攘挤在一起。阮麒麟虚虚一指,笑道:“你看,这就是魑魅。”

那些男童都浑身赤裸,看着有七八岁年纪,长相和人类的孩童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形容呆滞,面无表情,宛如活死人。偶然被旁边的同伴撞到,就如野兽般张开口,露出两颗森然的獠牙,阵阵低吼。

齐雲猝不及防的看到,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他妄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世上有如此存在,非人非鬼,真是精怪不成?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他仍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洗刷了一遍。

他飞速的扫了一眼,不敢再看,斜着头看阮麒麟,强作镇静:“快走吧。”

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看的他心慌。

阮麒麟却不肯放过他,强摁着头逼他走近,齐雲都要恼了,却见阮麒麟指着其中一个缩在最角落里的男童,低声道:“你看看那个小娃娃长的如何?”

能如何,再好看,这也不过是野兽精怪。

齐雲如此想着,却还是没忍住下意识看了一眼。

只此一眼,他立刻浑身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直窜入大脑,再到四肢七窍,如坠冰窖。他毫无知觉的跌跌撞撞连退数步,差点跌落在地,阮麒麟忙接住他,哀叹一声———他果然没认错。

那孩子的目光原本呆滞如木偶,在接触他的那一瞬间,却突然仿佛有了灵魂,要从眼睛里挣逃出来,可那灵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挣扎不出,渐渐的,悲伤,迷茫与绝望都在那双眼睛里弥漫出来。

齐雲四肢发软,不可置信的盯着那男童许久,扭过头看阮麒麟,艰难的问道:“他……”

这小精怪,竟与他过世了五年之久的儿子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小精怪只有七八岁模样,而他早逝的儿子,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已有十四五岁,是个乖巧俊美的少年郎。

往事痛彻心扉,难以追忆。当年,他远在京城为官,突然接到儿子病重的消息,无奈当时正逢科举,他身为主考官,被公务缠身不能离京。等科举事毕,他立刻一路快马加鞭从京城往家中赶,路上跑死了无数匹马,却还是没能在儿子闭眼前看上他最后一眼。

他那如初升朝阳般灿烂狡黠的儿子,就那样躺在他怀里,冰冷的了无声息,再也没能睁开眼睛,叫他一声爹爹。他前半生出生富裕,官场得意,从没经历过常人的喜怒哀乐,可独子的死,却带给了他世上最大的伤痛。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3 14:35:00 +0800 CST  
魄渊,是月的别称。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3 14:40:00 +0800 CST  
第二章

那青衣男子见两人似乎对这个最瘦小的魑魅意外关注,忙将手中的铁链利索的解了下来,将那小男童拉到最前面,笑道:“两位可是看上了这个小鬼?二位的眼光实在是好,别看这小鬼个头小,不起眼,这……”

“不要叫他小鬼。”齐雲突然暴躁的打断青衣人,满目悲愤欲绝,见青衣人错愕无措,阮麒麟忙打圆场:“见谅见谅,我这朋友从没见过化成人形的魑魅,被吓到了。”

青衣人笑呵呵的应了,从善如流的改口:“这小童算是“魑首”,若驯养的好,说不定可通人智,可吐人言……”

方才那哀极伤极的眼神仿佛是错觉,这小童呆呆地,任由摆弄。不知为何,齐雲的心前所未有的疼起来,他再也不忍心看那孩子被像野兽一样用铁链拴着脖子,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夺过了链子,哑声道:“这……这孩子我要了。”

———————

出了青木阁,便是雨水巷,路边滴滴答答的下着雨,天空一片混沌,云层离析暗淡,一如齐雲的内心。

阮麒麟欲言又止,斟酌许久,劝道:“也许是你和这小童注定的缘分。”左右齐雲不差这点钱,而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他亲生儿子的命了。

小童披着齐雲不合身的外套,呆滞的跟在齐雲身后,哪怕没有绳索牵着,他也如同被驯化的犬猫一样,随着主人的步伐。

齐雲的步子无知无觉的在路上踏着,溅起了阵阵水花,他茫然的举起手,看着手腕中央一朵玉兰花状的印记,若隐若现,赤红如血。这是魑魅认主的契约,有此契约,魑魅便会听从契主的指令。

穿过雨水巷,回到了齐雲住的小宅子里,阮麒麟见齐雲手足无措的看着那孩子,他叹口气,心想:“真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他偶然间在青木阁见到了这小魑魅,第一眼便觉得和齐魄渊生的极为相似,他与齐雲少年相交,深知自从齐魄渊死后,齐雲这几年表面无碍无挂,实则日日忧思交加,深藏悲怆于心。他带了齐雲去见这魑魅,想着也许是上天垂怜,给齐雲一个机会寄托爱子之情。

只是这小魑魅终究不是齐魄渊,纵使相貌并无二般,可他终究不过是个驯化成人的精怪罢了。若有一天齐雲彻底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又该如何看待这个小精怪呢?

齐雲在齐魄渊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辞官归乡,第二件事便是搬家。他搬离了原本的宅院,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独自居住,懦弱的不敢亲眼见到任何与齐魄渊有关的东西,仿佛这样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不想用内疚和痛苦日日自苦,可他越想忘记,越无法忘记。爱子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无时无刻不在他脑中回映,越来越清晰,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负疚的心。

小魑魅还没有名字,齐雲望着他与爱子十分相像的容貌,悲从心来,呐呐道:“你就叫魄渊,好不好?”

小魑魅茫然的目视着他。

齐雲荒诞的一笑,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想来他当时在这个小魑魅眼中看到的神智不过是错觉,是他思子成疾,走火入魔。

小魑魅还不会说话,但好在经过简单的驯化,已经能听得懂简单的人言,齐魄渊辞官后,便再也未曾入仕,也未曾寻生计,好在他生在富豪世家,家产殷实,足够他虚度余生。

家里只有一个厨娘苏嫂,一个打杂的仆从大米。齐雲不敢跟他们说小魑魅的来源,唯恐吓到他们,只说是从外面收养的小孤儿。

月明星稀,齐雲躺在床上,觉得今天真是荒诞的一天,他稀里糊涂碰上了一个像魄渊的小魑魅,稀里糊涂把他带了回来,又稀里糊涂的给他取了“魄渊”这个名字。

魄渊,魄渊,我的儿子。

门板微微一动,齐雲警觉的翻起身,喝问道:“谁?”

无人答话,齐雲心头略过一丝惊慌,怀疑是窃贼入室,他悄咪咪下了床,从门背后捡起木棍,正要给这小蟊贼一个当头棒喝。却见“小魑魅”站在门口,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却没什么表情。

齐雲松了口气,抬起手腕一看,玉兰花印记一闪一闪的泛着幽光,看起来是他不慎误触了印记,召唤来了小魑魅。

小魑魅七八岁模样,穿着临时改成的小袍子,苏嫂给他洗了个澡,洗完了,便显出原本的面貌来,唇红齿白,像个俊俏的年画娃娃,嘴巴嘟嘟的,红的像樱桃。实在是像极了小时候的魄渊。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3 17:24:00 +0800 CST  
求冒泡,求留言噢。

魄渊的魂魄和神智暂时突破不了魑魅的禁锢,但他很快就会真正回来的。希望这个设定不要吓到人,其实这就是个“失而复得”的甜宠文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3 17:28:00 +0800 CST  
第三章

真是个俊俏的孩子。他的儿子比这个小精怪更加讨人喜欢,总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人,好像要把人的心都看化了一样。

齐雲在心里酸涩的想,其实他只对十岁之前的魄渊印象比较深。在魄渊十岁之后,他因为在地方为刺史时,屡有大功,名声大噪,调任京城尚书省,任左仆射。仕途平步青云,却从此远离了家乡。从那时开始,他再也没怎么亲近过魄渊。其实从魄渊小时候起,他就一直对儿子很严厉,每每板着脸问他功课,训斥他,装出一副严父的样子。魄渊很乖巧,也很可爱,可他越长大,越惧怕自己,每次看着他这个当爹的,眼神都怯怯的,被他一呵斥,就吓得低着脑袋认错。

骨肉连心,他怎么会不疼爱这个孩子,可魄渊是他的独子,他将对下一代全部的寄望放在他身上,这才这般逼迫苛求他。现在想来,若时光能重来,他一定不会这样对魄渊,他会让这个孩子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听家人说,魄渊缠绵病榻的最后时间,每日都反反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可直到死,也没说半句抱怨他的话来。他明明有机会,能够陪伴儿子最后的那段时光。可那时,他已经在奉旨筹备春闱,在文渊阁,与众学士一起出了春闱试题,为防泄密,按例所有参与出题者都不能离开文渊阁。他只好每日暗暗祈祷,儿子并没有来信中病的那么严重,一切都会吉人天相。

可惜老天爷没有给他这样的殊荣,魄渊还是走了。在他还没过完十五岁生日的那个春天,在桃花开的最绚烂的时候,在那个月色盈盈的夜晚,那个叫“魄渊”的孩子,回到了他的月亮上。

一切都悔之晚矣。他的痛哭流涕,他的声声呼唤,没能挽回魄渊半分生息。

齐雲的目光在小魑魅身上停留许久,小魑魅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注视。齐雲低叹一声,轻柔的摸摸小魑魅的脸:“去睡觉吧。”

听训师说,小精怪其实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吃喝拉撒,他们有人的躯体,却无人的生活习性与灵智,可齐雲面对着这个与魄渊一模一样的小孩子,怎么也不能真的把他当做一个犬马一般的玩物看待。

小魑魅听了他的话,乖巧的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齐雲叫住。他转过头来,又站回了齐雲身边。

齐雲伸出手,替他整了整已经有些歪的小袍子,小孩子的身子软软的,却透着没什么活气的冰凉。齐雲的手指划过他的脖颈,小魑魅立刻小狗般的在他手上蹭了蹭。

齐雲惊喜的感觉到了小魑魅和他的互动,他又一次试探般挠了挠小魑魅的脖颈,小魑魅果然再次低了低头,软软的贴上了他的手。

魄渊幼年时最喜欢的,就是在自己挠他的时候,蹭自己的手玩,齐雲眼睛一酸,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小魑魅,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语带颤抖:“爹爹对不起你,我的魄渊,我的小魄渊……”

齐雲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有一天他会抱着一个“魑魅”化成的小童,安稳入眠,他在梦中见到了同样七八岁的魄渊,含着讨好的笑意,软软的叫他爹爹。

——————————

春日暖暖,满园绿意越来越浓烈,院子里的桃树上,蓓蕾初绽,与澄澈的天色交融。齐雲端着画笔,好似闲暇的作画。

小魑魅站在桃树下给他描画,眼睛一眨一眨的,站了一上午,也似乎不怎么累。

齐雲给画中的“魄渊”点上眼睛,望着他天真烂漫的笑颜,再看一眼毫无神采的小魑魅,他保持了一个上午的愉悦立刻荡然无存。攥着柔软的画纸,烦躁的揉成一团,想要扔掉,却舍不得。他站了许久,深深吸了口气,将画纸细细摊好,贴在胸口,对着始终毫无反应的小魑魅笑了笑:“你可有父母?”

想来他也不过是问了一句无谓之言,山精水怪,自然孕育,何来父母亲人,他自嘲般笑了笑,站起身来,准备去用饭。刚刚经过小魑魅,小魑魅突然伸出手,用力拽住了他的袖子,口中发出“啊啊”的含糊音色,仿佛蕴着的急切与委屈,似乎有千言万语被阻碍在壁垒之内。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胸口喷涌出来,几乎要破茧而出,齐雲浑身一震,霍然转过头。

桃树下,小魑魅麻木的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睛。

齐雲苦笑一声,看来是他多心了,如训师所说,小魑魅为“魑首”,灵智不同于普通魑魅,有些模仿凡人的举动也不奇怪。他摇摇头,收拾了画板。牵着小魑魅的手往饭厅走。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4 11:12:00 +0800 CST  
下一章魄渊就回来了。
魄渊:爹爹啊,你可真是急死我了,你倒是往别的地方想想啊。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4 11:13:00 +0800 CST  

第四章

虽然小魑魅不会说话,不过他顶着儿子的面容,又这般听话,齐雲每日都把他带在身边,吃饭睡觉都相互陪着,他孤身独居五年,倒有了一丝别样的乐趣。这日他正铺开纸墨笔砚准备练字,突然仆从大米禀报说,堂侄齐成扬来寻他。

“侄儿此来,是想要禀报,河西那一道的几个庄子,闲置无用,有人想要买去,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齐家虽家大业大,却子嗣不丰。齐雲只有一子,而他并无亲生兄弟,下一代最亲近的唯有这个侄儿,家中的事务大部分都由他打理。按说买卖几个庄园的事,不至于来惊扰他,不过齐雲明白齐成扬的顾虑,那几个庄子中有一个,是齐魄渊常常避暑读书的地方。

人都不在了,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处,齐雲感叹一声:“随你处置吧,不必问我了。”

齐成扬笑着应下,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间里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齐成扬疑惑的看向齐雲,他知道齐雲家里并无闲杂人等,几个下人也绝不敢进他的书房。

齐雲不着痕迹的往屏风前走了几步,堵住了路:“没什么,闲来无事,养了只小犬罢了。 ”

齐成扬婉拒了齐雲要留他吃饭的邀请,很快告辞了。齐雲见门被合上了,转身又进了书房,方才怕齐成扬见了小魑魅被惊吓到,他便吩咐小魑魅躲在书房内不要出声。方才那声响,定是小魑魅发出来的。这小精怪,越发有凡人灵智。

齐雲走进书房,一下子便愣住了。

笔墨书本掉了一地,小魑魅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趴在他的书桌上,手里攥着笔,正在费劲的写着什么,一笔一划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齐雲脑子里一片空白,脚下飞快的挪着步子,到了书桌前。

墨汁在纸上歪歪扭扭的滴落着,毫不成形,可他还是费力的从那几个字里看出了“爹救我”这三个字。

如轰隆隆的巨雷在脑中炸响,齐雲颤抖着一把抓住小魑魅的肩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睛中又清晰的浮现出那日他所见的挣扎与痛苦,仿佛被禁锢了灵魂一般。

不,不是仿佛!

尽管这听起来荒诞如笑话,可这一刻,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怪异,都清晰得指向了最后的答案。

魄渊,是魄渊。魄渊还活着,他的魄渊就在这小魑魅体内。

阮麒麟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弄醒,他差点以为遇到了来他家打劫的山匪,直到看到了门口一脸激动焦急的齐雲。

“带我去见坤令道人。”

阮麒麟生性喜爱这些鬼神修行之事,与这位坤令道人交情甚笃,听了他的来意,阮麒麟几乎是惊讶的跳了起来,而后兴奋的搓着手,一刻不停的带他去了道观。

那道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神弄鬼之术,只是将小魑魅拉到身前,以手指其额,闭眼吐息。沉吟许久,他缓缓张开眼睛,在齐阮两人紧张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此子尘缘未尽,想来是其前世功德,换得如此巧合生机。”

“如此说来,我儿可活?”齐雲眼眶一红,几欲落泪。

道士拂尘一笑:“小儿之魂魄禁锢于精怪之体,本无复生之机。幸而再遇生父,有血脉之牵引,得以唤醒之。如今要他彻底突破魑魅禁锢,只需以阁下鲜血献祭于此魑魅。只是从今以后父子同命。此儿虽可得此肉体,一但失去魑魅之灵,便与常人无异,他肉体虚弱,倘若夭折,你……”

“若得我儿复生,百死无憾。”宛如绝处逢生,齐雲欣喜若狂,泪落沾襟,郑重拱手一拜。

———————

小孩童躺在床榻之上,道士为其施法。在数度痛苦辗转之后,有一缕青烟从小孩童颅顶悄然而出,这青烟缓缓成山泉山石之形,被道士以盅收入,交于齐雲:“这便是魑魅本体,将其放归山林便是。”

小孩童紧闭双眼,尚未苏醒。齐雲控制不住整个人的颤抖,将小孩童紧紧抱入怀内。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恍恍惚惚如同梦境,唯恐放开手中的孩子,闭上眼睛,再次醒来时,便是南柯一梦。道士说经历作法,小魄渊魂魄虚弱,需要几日才能苏醒,他便不眠不休的抱着小魄渊。给他擦身子,喂水,换衣服。这样四五日折腾下来,齐雲不过是个书生,如何招架的住,这日晚上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齐雲再次醒来,怀中的孩子已经没了踪迹,他惊恐万分,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到处寻找。脚步慌乱间,一下子踩在了什么上,只听得“啊啊”一声,齐雲寻声转身,却见魄渊惨兮兮的捂着脚,半蹲在地上,晃晃悠悠的仰着小脸看他。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5 07:57:00 +0800 CST  
魄渊的死,是人为的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5 07:58:00 +0800 CST  
如果留言过二十,今天双更好么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5 15:10:00 +0800 CST  
第五章

自魄渊十四岁生辰别过,到他重病,离世,再到这悔悟煎熬的五年,恍如隔世。

小魄渊盯着他,露出了一个亲昵的笑意,他“啊啊”了几声,还没等齐云伸出手抱起他,他便晃晃悠悠的,一头栽倒在齐云身上。

齐魄渊死于十五岁,魂魄飘荡山林,被魑魅所吞噬,机缘巧合,此魑魅被锻造为人形,因齐魄渊魂灵之故,化成齐魄渊容貌。思父之情让他留恋尘世,未入轮回,爱子之心让齐云以己性命,换得幼子归来。

齐云少年时也曾读过奇诡异事,怪诞文学,可这死而复生之事发生在他面前,仍让他时不时生起匪夷所思之感,更添之,魄渊重回幼童之龄,更多几分奇妙,但说一千道一万,爱子能再次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齐云忙抱起扑倒在他身上的魄渊,搂在怀里,盯着他璀璨而湿润的眸子,喜不自禁,连声道:“魄渊,魄渊……”

齐魄渊死时已是十几岁的少年,他死后,魂魄飘零在山野间,虚度五年,虽未涨几分心智,算来也已在这世上二十载。如今身在一个小童体内,小手小脚,颇为别扭。可不知为何,被父亲抱在怀里,他却觉得欢喜莫明,从小齐云秉承着“严父慈母”的心态,从不肯如此亲昵的哄抱他。没想到死而复生,他竟有此待遇。

“啊啊……啊啊……”

喉咙晦涩如有粗石磨砺,许久未曾发声,齐魄呻吟挣扎许久,急的自己满头大汗,才终于在父亲期待的眼神中吐出含糊不清的“爹爹”两个字。

有一丝鲜血顺着小孩童白皙的嘴角划过,顾不得欣喜这句久违的“爹爹”,齐云慌忙给他擦拭掉,紧张地盯着他的脸:“魄渊,没事吧,疼不疼?”

“不……不疼!”小孩嘴里说着坚强的话,却是委屈的在他怀里拼命的蹭:“爹……爹爹……呜呜呜……爹爹……”

似乎有江湖倾泄般的委屈,随着眼泪流淌而出,齐云左哄右哄,用尽了毕生的功力,乖儿子才终于慢慢不哭了,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好像要把他刻进心里一般。

魄渊还不能说出完整清晰的话来,齐云疼惜他,不敢惹他多言,每每都是齐云说个不停,魄渊坐在他怀里听着。齐云刻意避开生死不谈,只与他说些朝野趣事,民间怪谈,他文人出身,素来巧言风趣,魄渊每每听得眉眼弯弯,撒娇般连呼“爹爹”,齐云抱着怀中小儿,如同抱着世上最不可再得的至宝。

齐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时间陪伴着失而复得的魄渊。但他很快就发现,齐魄渊很难掌控这个新身体,吃饭拿不住筷子,走路常常会绊倒自己,连衣服都没法自己换下来,笨拙的如同婴孩。齐云想着他许久不经人世,如此也不奇怪,便拿出了百般耐心,教他穿衣吃饭,齐魄渊并非懵懂孩童,也有极强的自尊心,多日练习之下,他仍不能有所进步,顿生自暴自弃之感。这日,在又一次将筷子掉到地上之后,齐魄渊负气般彻底扭过脸,任凭齐云怎么劝说,都不肯再练习。

齐云扬起手,就要落在魄渊身上,可魄渊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齐云迫不得已,带着齐魄渊再次找上了坤令道人。

道人听得来意,微微一笑:“这肉体本非他所有,自然需要磨合。若不能尽早融入躯体,总有一日,他魂灵无依,将魂飞魄散。”

齐云吓得胆颤。他恨不得把魄渊捧在手心里,可他更希望齐魄渊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融入不了躯体的**。更不希望齐魄渊再次离开他,哪怕齐魄渊不情愿,哪怕艰难,他也要逼着齐魄渊去做。

他狠着心,给魄渊制订了条条规矩,不许他违逆。齐魄渊每日学着穿衣服,吃饭,走路。累的身心俱疲,可他一但罢工,等着他的就是父亲的训斥和惩罚。

这日按照计划,齐云在院子里晃晃悠悠的扶着树学走路,他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一步步都走的跌跌撞撞,稍不注意就被树绊倒了,直接跌进了泥坑里,齐魄渊虽在孩童的身体内,灵魂却也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他羞愤的爬出来,狠狠用脑袋往树上胡乱的撞,头立刻肿起了一个大包。

“魄渊!”齐云刚刚从厨房走出来,便看到这一幕,他气上心头,没等齐魄渊反应过来,立刻便将他夹在怀中,带到了卧房内。


答应的双更,爱你们,么么哒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5 20:19:00 +0800 CST  
第六章

不会连图片也发不出来吧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6 18:31:00 +0800 CST  
爬上来看看有没有等我更新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7 14:36:00 +0800 CST  
第七章

身后爹爹举着戒尺,不容置疑。魄渊心知他并非恫吓,若不照办,恐怕这戒尺真的会落到他身上,只好扶着树勉强继续。

如此这般走了一个时辰,魄渊实在受不住了,四肢都在打颤,他扭过头,可怜兮兮的望着爹爹。齐雲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走。”

魄渊委屈的低了低头,婉转的撒娇:“爹爹……魄渊饿了……”

“苏嫂正在做饭,你不听话,就没有饭吃。”齐雲淡淡的板着脸,不去看他软糯的目光,生怕自己又心软。所谓惯子如杀子,如今更是如此。

魄渊咬咬牙,抬起脚步。右手紧紧抵着树。

“手松开。”怕跌倒,怎么能真的练习如常的走路。

魄渊犹豫着松了松手,立刻便重心不稳,眼看又要摔倒,他慌的立刻又抱住了树,再也不肯松开了。他在房间内扶着家具,倒还能勉强移动,可一到这空旷的院子里,这棵大树就成了不怎么管用的救命稻草。

“啪!”一尺子突然在身后炸裂开来,魄渊痛的脑袋一缩,屁股上火烧火燎的痛,唤醒了他对年幼时每一次难捱的责罚的记忆。眼见爹爹又举起了尺子,他吓得赶紧松开手,没了支撑,晃晃悠悠的直接向后栽去。

并没有痛的感觉,他直接跌入了爹爹的怀抱,鼻间是爹爹熟悉的气味,爹爹抚摸着他的头发:“不要怕,爹爹会保护你的。”

爹爹的眼睛里只有鼓励和温柔,没有失望,也没有不耐,魄渊怔怔的望着他,心头一热,脚下也似乎徒生了几分力气。他暗自给自己打气,努力的迈出脚步。

脚下绵软无力,时不时便要栽倒,都被爹爹眼疾手快的扶住,然后松开。魄渊越走越慢,几乎快要停下,齐雲并未有丝毫不耐烦,一直温言鼓励:“很好,魄渊……继续走……乖孩子……”

眼见天色渐晚,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齐雲伸出手,对着儿子微笑:“走,吃饭。”

大手合着小手,走向饭厅的方向。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魄渊用筷子夹菜已经很顺利了,不用人再喂饭。只是屁股上胀痛着,他不敢坐,奈何个子太矮,站着够不着菜,齐雲轻笑一声,抱起他放在腿上,避开了伤处:“吃吧。”

被厨娘苏嫂看着,魄渊有些羞赧的红了脸,可他到底是饿了,举着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饭,很快一碗米饭就被吃的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饭后,齐雲带着他回了卧房,让人端了蜂蜜柚子茶给他喝,齐魄渊咕嘟咕嘟的喝了,眨巴着眼睛望着爹爹。这些时日爹爹都会在睡觉前给他讲故事,他已经习惯了。

“裤子脱掉。”哪知齐雲放下茶杯,却这样吩咐,魄渊顿时一哆嗦,紧张的捂住屁股,唯恐两团肉又要遭殃。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央求。齐雲顿时失笑,拉过他放到腿上,低声道:“打疼了吧,爹爹给你揉揉,好不好?”

魄渊呆呆地望着他,爹爹从小就管教他很严厉,挨打受罚算是家常便饭,每次打完了,还免不了跪着一条条剖析错误。讲不清错处,那就要挨更多的揍。爹爹从未问过他疼不疼,更不会说出替他揉一揉这样的话来,他不知该害羞还是该欣喜,只好把脑袋埋进爹爹怀里,不好意思的滚了滚。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生之事过后,齐雲那股望子成才的严父心也淡了不少,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魄渊能幸福快乐的活着。见魄渊没有反对他的提议,齐雲小心的褪了他的裤子,小孩子的屁股娇嫩,都几个时辰过去了还红红的一片,上面清晰可见方才留下的尺印,齐雲取了些药膏,轻轻揉搓着:“今天不讲故事了。爹爹和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好。”

“你如今……如今这样,爹爹没法和家里人解释,但你总要出现大家面前。爹爹只能告诉所有人,你是我与他人所生之子,魄渊介意么?”

事实上,他细细思量过了。魄渊死而复生之事,太过诡异荒诞,不足以为外人道。想来只有将魄渊认作私生子,只是这样一来,魄渊这个堂堂正正的嫡长子,就变成了一个生母不明的庶子,时人重出身,重血统,难免轻视于他。再加之,魄渊死后,他心灰意冷,其实已经默认了堂侄齐成扬为继承人,不过是他内心过不去那道坎,不愿真的过继,但家族内大多数人都已经心照不宣。此时要一个从天而降的“私生子”取代他的地位,实在难度不小。这对于魄渊来说,太不公平。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7 17:04:00 +0800 CST  
第八章

如此自然对魄渊不公,也对不起发妻陆琪——私养外室之子,无异于对发妻的一种羞辱。可不如此,魄渊便无法回归齐家。若有一日他死了——想到这里,齐雲的心里一阵刺痛,若有一日他死了,所谓父子同命,魄渊岂非……

可哪道士也说了,若无特定的机缘,实在无法解除他们身上的命数之连。

似乎是感应到了爹爹的悲伤,魄渊从他怀里钻出来,摇了摇他的手臂,软语道:“爹爹不要为难,魄渊都听爹爹的。”他当然不愿意以别人的名义活下去,可他更不希望爹爹为难。

在不懈的努力下,一个多月后,魄渊终于能够如平常人一般行止,齐雲派人通知齐家各房。

光州齐氏。自前朝便为地方大族,世代富庶,门庭煊赫,人才辈出。齐家旁系众多,都零零散散分散在城南,簇拥着齐家嫡系一脉而居。

可惜的是,齐家嫡系实在人口凋敝,如今这一代竟然只有齐雲齐霆堂兄弟二人,家主齐雲只有一子,齐霆虽有两子,可也只有长子齐成扬成人,幼子齐成光尚在稚龄。

原本齐魄渊是整个齐家最为人羡慕的孩子,不但因为他是齐家的继承人,更是因为他父亲齐雲任职朝廷,有宰辅之实。可惜齐魄渊没有这个福分,早早夭折。自从齐魄渊死后,不知多少人暗中艳羡,齐家家大业大,若非齐魄渊夭折,岂能落在齐成扬手中。原本众人皆默认了齐成扬为齐家下一任家主,连齐霆都到处洋洋得意的逢人便说,自己儿子将继承齐家。谁知道这次,久不见踪迹的齐家家主齐雲乍一露面,便带回来一个惊动四方的消息。齐雲竟然有一子在外,已然年满八岁。

这下,看好戏的人简直里三层外三层的恨不得围住齐家祠堂的门。

屋内还在喋喋不休的响起着声音。齐雲虽然为人温和,可他多年为高官,直至宰辅,居移气养移体,身上自有一股淡然不迫,不怒自威的气势,被他轻轻一扫,堂兄齐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嘴里还是不死心的嘟囔着:“不过是个私生子,怎么能做齐家的宗子……”

齐雲素来知道这个堂兄贪婪,不想和他多说,他知道,自己此时若表现的太过客气,那面前这帮人就更不会把魄渊放在眼里了。

屋内的长辈们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齐雲轻轻抱了抱有些无措的魄渊。他从前将自己这个没娘的孩子留在齐家,本以为都是至亲骨肉,齐家家大业大,魄渊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可今日一看,他们连魄渊的模样都认不出,竟无一人觉得面前的孩子与“幼年的”魄渊生的相似,可见他们对魄渊有几分真心。细细想来,不觉心痛,魄渊是如何度过他的童年乃至少年的,他从前忙于仕途,忙于一展自己的抱负,竟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不在父亲身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场面有些僵持的时候,帘子突然被人挑开了。是齐成扬匆匆赶了回来。

说一千道一万,齐成扬才是这场变故的最大受害者。看热闹的人都屏住呼吸,一眼不错的观察着齐成扬的反应,幸灾乐祸者有之,一脸同情者有之,谁知齐成扬却一脸微笑的向屋内的长辈请过安,又亲切的弯下腰看魄渊:“恭喜叔父了,这就是新弟弟吧。”

见到齐成扬这等反应,齐雲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忙牵着齐魄渊的手,对着齐成扬道:“见过兄长。”

作为齐家嫡系不多的同辈人,魄渊和这个大哥一向亲善,哪知道今日却格外反常,他只看了齐成扬一眼,便突然脸色一白,闷着脑袋缩在齐雲怀里,怎么也不肯露出脑袋。齐雲心里纳闷,可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让魄渊给众人留下一个没教养的印象,就强硬的把他拉了出来,往齐成扬方向推了推。

齐魄渊慢慢走近齐成扬。齐成扬微笑着伸手,似乎要拉他,可就在两人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变故突生,齐魄渊突然神色阴森的张开牙,狠狠一口咬在了齐成扬胳膊上,齐成扬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跌跌撞撞的挣脱,奈何齐魄渊怎么也不松口,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甚是吓人。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哗啦啦往后退了无数步,有下人硬着头皮冲上去拉他,被他大力甩开。齐成扬躲无可躲,已经痛的眼冒金星,面容扭曲,齐雲这才反应过来,忙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齐魄渊,眼见齐魄渊扭过头来,眼中冰冷凶狠如野兽,齐雲心里一颤,狠狠一掌就打在齐魄渊脖颈上,齐魄渊直接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他身上。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8 13:37:00 +0800 CST  
评论过30就二更(刷评论不算)看看有没有人给我二更的机会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8 18:05:00 +0800 CST  
第九章

屋内一时间如死一般的静默,齐成扬似乎惊魂未定,直愣愣盯着突然发狂的齐魄渊,手腕上滴滴答答的渗着血,齐霆颤抖着手指着魄渊,一脸不可置信:“这……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众人看着齐成扬源源不断有鲜血泅出的胳膊,都倒吸一口冷气。齐雲也被吓得不轻,可魄渊要紧,他对着齐成扬歉意的说一句:“成扬,对不住了。”顾不得神色各异的众人,立刻抱着齐魄渊离开了。

——————————

华灯初上,琼宇浩瀚。

齐魄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红木镂空的床顶,让他恍惚间熟悉又陌生。齐雲见他慢慢睁开眼睛,却蹙着眉头,关切的靠近他:“魄渊,哪里不舒服?”

魄渊含着泪摇摇头,搂住父亲的脖子,顺势坐了起来,窝在他怀里:“爹爹,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发狂咬人,只觉得那时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好像连意识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可他当着那么多人这样做,肯定会给爹爹带来很大麻烦。

齐雲摸摸他脑袋,想问他今日是怎么了,可魄渊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他也问不出口了,只好抱着他拍拍小脊背:“没事就好。”

魄渊今日的狠厉模样和他初见那群魑魅时一模一样,想来是魑魅的本性对他造成了影响,只是为何魄渊只有见到齐成扬时才这么失态呢?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忍心责怪魄渊。齐雲带着满腔疑问,觉得有一根线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却怎么也抓不住头绪。

本想着明日带魄渊去道歉,谁知齐成扬少时却过来了,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还连声安慰他,说弟弟是没见过的这些人吓到了。齐雲抱着齐魄渊放到地上,让他道歉,齐魄渊不敢看齐成扬,小声说一句:“对不起,哥哥。”

“没事。”齐成扬笑容温和,似乎还想抬手摸摸他脑袋,却在半空顿住了,想来是想到了早上的遭遇,有些后怕。

“若魄渊还在,再三个月便要及冠了。”齐雲盯着他看了许久,感叹一声,齐成扬露出一丝伤感的笑:“是啊……唉,若能换魄渊回来,便是有万贯家财,又有什么舍不得呢?如今有这个弟弟,也算是一种慰藉。”

齐雲若有所思,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

不出齐雲所料。第二日,四处都有人窃窃私语,说家主新带回来的儿子是个小疯子,会发狂,传言越演越烈,甚至还有人说他会变成野兽,吞人皮肉,像模像样。

只有身处舆论中心的齐雲不为所动。他带着魄渊在府内四处闲逛。一别五年,这个府邸倒是一点儿都没变。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无一不显示出这座庭院的繁荣。

只可惜,庭院深深,人心也深深。

走着走着便到了从前魄渊用过的书房,书房内还和从前的装扮一模一样,笔墨纸砚的位置都没变,连魄渊读过的书,都还摆在书桌上。齐雲从书桌里抽出一把锃光瓦亮的戒尺,笑着对魄渊挥了挥,魄渊吓得噔噔噔连退几步。

从前他三天两头和这破尺子亲密接触,简直有心理阴影了。齐雲揉揉他脑袋,失笑:“怕什么?”

齐魄渊轻轻看他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既然回来了,还是用这间书房吧,爹爹和你一起用,陪你读书,好不好?”齐雲兴致勃勃的和他讨论起应该怎么改装这间书房,却见齐魄渊垂头丧气的勾着小手。

齐雲略一思量,有些明白了,他捏了捏魄渊的小胳膊:“魄渊,你不喜欢读书,是不是……爹爹想听你说实话。”

齐魄渊闷着脑袋,好久才答道:“是,真的不喜欢。我喜欢画,将一切我看到眼里的东西画出来,感觉又奇妙又赏心悦目……我还送给过爹爹一副画,爹爹记得么,画的是魄渊……和爹爹娘亲一起游湖?”他小心翼翼打量着父亲,见父亲突然垂着眸子,脸色格外的难看,似乎在生气。他忙抱住父亲,仰着小脸看他:“爹爹,你不要生气,要是生气……就……打魄渊吧……”

魄渊死死咬住唇,退后一步,跪到他面前,送出双手视死如归的递到父亲面前。他就不该脑子一热,说出这些心里话。一如年幼时,他在背不过书被父亲责骂后,崩溃的哭嚎说自己不要读书了,却只换来父亲一顿狠打。

窗外的树木郁郁葱葱,似乎有着无限的生机,齐雲的心如同烈火烹饪般疼,他还记得那副画,那年他赴京上任,他年幼的儿子跑的汗盈盈的,追到了马车前,小心翼翼塞进他手里,却换得他一句:“不务正业。”想想那时儿子失落的眼神,他鼻头一酸。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8 22:11:00 +0800 CST  
双更奉上,么么哒
一点点废话
魄渊遗失了一些记忆片段。他的冤屈暂时只能靠齐雲脑子开窍了。
齐雲在我看来,也不算渣爹,只能说他没有用心去爱一个孩子。
楼楼尽力码字,也希望大家不要潜水,一起聊天噢,咕嘟嘟……
晚安(☝`˘ω˘)☝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8 22:19:00 +0800 CST  
第十章

齐雲抱起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似乎想要将他的惶恐与委屈尽数抽离,他一下下抚摸着儿子乌黑细软的发丝,颤声道:“魄渊……我的魄渊……”

爹爹对不起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想要安排你的一切,却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你的心。我曾因你的天份对你失望透顶,你是否也曾怨恨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呢……

—————————

时隔几日,流言依旧纷纷。齐雲终于认定,这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那么,坏了魄渊的名声,谁得利最大呢?自然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堂侄了。齐雲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一个连魄渊生辰都记不清的人,却口口声声说什么愿以万贯家产换魄渊一命。

真是,利益面前见人心。

捉贼捉赃,为了不冤枉好人,齐雲特地去找了自己以前在光州府衙的下属,也是自己的好友任青,任青听了他的来意,先是哈哈一笑,打趣他竟然偷偷生了个儿子,便满口打包票,应下了这件事。

不到两日功夫,任青就将一份名单送到他面前:“看看吧,小侄儿的事,这几个人都有份参与。他们买通了城内有名的破皮无赖李荤,那个破皮一向善于收钱办事,我们的人找到他立刻就招了。”

齐成扬不过是个百姓,他这点藏污纳垢的把戏,在任青这种专司刑狱追捕,要权有权要人有人的官员面前,不堪一击。齐雲收了名单,心头一阵冷笑,正准备要走,却被任青叫住了。

任青他带到了秘密关押囚犯的监牢,神色有些凝重:“齐相,这次清查齐家上下,我发现了另一件事。你看看这个人,他在这半个月内找了齐成扬七八回,每次都是要钱,齐成扬都给了。可惜我们的人去晚了一步,他被灭口了。齐相,你这个侄子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良善。”

监牢中已经死去的青年人似乎有些眼熟,齐雲思索半刻,心头一跳:“他是魄渊的小厮槐树!”此言一出,齐雲的手脚都陷入了冰冷,好像大冬天跳入寒湖一般。

齐雲霍然抬头,目光灼灼,却透着彻骨的冷意:“阿青,借我一些人手。”

齐雲站在魄渊的卧房内。

魄渊的死一直是他和魄渊心中共同的一根刺,魄渊重获新生以来,他们从没提起过这个话题,哪怕只想一下魄渊那时的绝望和无助,他的心也像针扎的一样疼。回到齐家后,他甚至不敢踏入魄渊的卧房,因为他的魄渊,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断的气。

“齐相。”黄风是光州巡捕衙门的首领,做这样的差事手到擒来,他将一份名单摆在齐雲面前:“当年齐公子身边伺候的十三人,都被齐成扬灭了口,除了这个槐树,他是齐成扬奶娘的儿子。”

冷意一阵阵涌上四肢七窍,齐雲望着面前那张薄薄的纸,仿佛看到了什么催命符一般。

齐雲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愤怒,沮丧,懊悔,心痛……如密密交织的网,将他缠的严严密密,仿佛透不过气来。他曾经的逃避,让他这么多年都从没想过这其中的猫腻。现在想来,魄渊死后,他还没回到光州,齐成扬就急急将魄渊的婢女小厮发卖,又不断劝他让魄渊入土为安,这背后的破绽,他竟然从未细细想过。

下人被灭口,齐成扬被敲诈勒索,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最后的答案。

真相残忍而骇然。

魄渊,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成扬这头恶狼,这头披着羊皮的狼。

—————

冷风灌入窗口,任青望着沉默许久的齐雲,轻叹一声:“齐相,时隔多年,证人都被灭口了,想来物证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为今之计,只有开棺验尸了。”

齐雲曾任宰辅,天子打击门阀,改革吏治,他为天子手中剑,剑指四方。遭遇无数的弹劾和刺杀,泰然无畏。如今他却连亲眼去看尸身已经腐烂的魄渊一眼,都失去了勇气。

在一片寂静中,验尸结果出来了。齐雲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听到任青冷静而悲怆的声音:“此人年十五,无致命外伤,银针入骨发黑,为中毒而亡。”

这场验尸有无数的齐家族人旁观,听到官府的验尸结果,人群一片哗然。瞬间像炸开了窝的麻雀一样,无数纷扰的话语入耳。齐雲僵硬的站了许久,他盯着面色担忧的任青,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微笑,而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楼主 我是小袄裙  发布于 2019-07-29 11:18:00 +0800 CST  

楼主:我是小袄裙

字数:24765

发表时间:2019-07-23 22: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7 02:44:32 +0800 CST

评论数:85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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