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民国旧影by魂兮来归 民国纨绔大少成长为铁血军阀 戏子受

@摔倒等人腐亲爱的,这不是坑我。
再和诸位说一遍哈,《民国旧影》(或者说Ⅰ)已经完结啦,在寒武纪年原创网啊~
因为word文件特别散,而且有些只在网站有我的word里面没有,所以不容易在贴吧发,当然我会尽我所能把word里的po过来,但是大家可以去寒武看嘛,也挺方便哒。
大剧情的话,肯定是还没有结束的,我们的小禾苗儿还没有成长为顶天立地(雾)的男子汉(大雾)呐!
以后民国系列还是要写下去的,现在致力于狗血文《最好的年华》,也是在网站那边。
么么扎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18 22:05:00 +0800 CST  
才发现自己原先po错地儿了……
读者群的话是欢迎加入魂兮来归,群号码:522478659
么么扎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19 09:23:00 +0800 CST  
青禾说了已然洗了澡,张铮便自个儿去浴室随便冲了冲,觉得一身烟酒味儿都没那么浓了才出来。
青禾正在那里收拾他的衣裳呢!
张铮一把把他抱起来,一步步抱到床上去。青禾有点紧张的动了动,说:“大少怎么啦?您不高兴啦?”
张铮懒洋洋的搂着他躺在床上,眼也不睁,把高挺的鼻梁亲昵的蹭在小禾苗儿软软的脸颊上,说:“我回了东北之后一直忙,也没顾得上你,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在家里?”
青禾想了想,认认真真的说:“也没干什么,我看您书架上有画话,就拿出来看了。”
张铮问:“你识字?”
青禾腼腆道:“一点儿,师傅早前教过,戏班子的孩子都识几个字儿……我也就是看看上边儿的图画,其实忍不怎么全。”
“嗯……”
张铮忽然叹了口气,说:“小禾苗儿,还是在你身边儿舒服,在外边昏天黑地的一通胡闹,还不够醒了头疼的。”
他今天喝的酒不少,尤其是因为郭坤那档子事儿,他就不明白了当年不就是玩玩儿么,他怎么还当真了呢?他是不该亲自动手把人拐到这条道儿上来,可是追根究底那也是那小子每天缠着自己的,看见他交女朋友还不高兴。
青禾从他怀里慢慢的探出手给他揉了揉额头,轻声说:“大少,睡吧,明儿起来就好了。”
第二天张铮果然没怎么头疼。
他醒的很早,那时候青禾还在他的怀里安然睡着,白皙的小脸蛋儿看起来可乖啦。
张铮伸手拍了拍青禾:“小禾苗儿,起来爷带你去定衣服去。”

现在是凛冬,青禾虽然也是北方人,然而东北比天津要冷的多。
张铮没有在府里用早餐,揽着青禾说:“东北好吃的店可多了,往后爷带你一家一家的吃。”
青禾乖巧的说:“好。”
或许是小时候饿着的次数太多,他不怎么喜欢吃东西,其中因由很难说,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既然饿着也能活下去因而吃不吃都没什么所谓,还是因为身子不怎么能接受这些饭食。
张铮带他去了家很不错的小馆子,车就停在不近不远的一个街口,他们两个在漫天风雪中进了那家小馆子。
“下雪了呀。”
青禾很高兴。
他在天津也不是没见过雪,但是总觉得东北的雪总该是和天津的不一样的,只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他也说不出来。
张铮说:“这雪不算大,真正的大雪你还没见过呢,到时候在府里出都出不来。”
青禾惊喜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看别人堆雪人很喜欢,今年看来能自己也堆一个啦。”
张铮有些奇怪:“为什么小时候不自己去堆?”
青禾低头有些黯然的勉强笑了笑,说:“太冷了……没那么多棉衣,出去了怕被冻死。”
张铮点了点头,人不同命。
早点很快就端了上来,东北的包子、油条、粥,看起来平平无常的,青禾勉强吃了一口,惊讶说:“很好吃。”
张铮挑眉,当然,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最喜欢的早点铺子之一。
店铺的哑巴店主笑着的送上来一小碟油辣椒,朝张铮比划了几个手势,又笑眯眯回去招呼旁的人去了。
这间店生意很好,热火朝天的,不大的地方已经坐的满满当当,青禾一边啃包子一边问:“他说什么呀?”
张铮避而不答,自顾自的拿包子去蘸辣椒吃。
青禾有点儿惊讶,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吃包子还蘸辣椒的!
这得是多喜欢吃辣椒呀!

裁缝铺的店主是个年纪四十上下的犹太人。
张铮从德国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做衣裳,他和这个犹太老男人很熟悉,之间很有点渊源,要不是他,估计这人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等死呢。
青禾跟在张铮的后边儿进了这间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裁缝铺子。
犹太老男人正倒在躺椅上睡觉,旁边工作台上的灯还开着,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脸上的眼镜歪歪斜斜的挂着,青禾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这个洋人长得还不错,胡子修的很干净,脸的轮廓很好。
张铮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上他的躺椅!
“谁!”
犹太人惊醒。
张铮冷冷看着他。
“哦张铮,你怎么这样粗鲁?我昨天睡得很晚!”
张铮抬抬下巴示意他起来。
那人磨磨蹭蹭的起来了,青禾失笑,他怎么觉得这个洋人说的中国话带着东北味儿呢。他还以为所有的洋人都只会说同一种怪腔怪调的中国话,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能说这么流利的东北话。
张铮懒散的自己躺到那个躺椅上,毛毯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犹太人哭丧着脸说:“我不是刚给你量完么?你要衣服让人来和我说一声就行呗干嘛还亲自跑一趟?这么大的雪也不怕在路上摔了!”
张铮懒洋洋说:“少他妈那么多废话,今儿想带我这小宝贝儿出来走走,正好让你给他量一量好做上点冬衣。”
犹太人“啧啧”的打量青禾,这小孩儿长得挺好看的,看起来也就十岁吧。
……等等,小宝贝儿?
“张铮,我没听清楚,你刚才叫他什么?你们什么关系?我可是能看出来的他现在还没十岁吧?你怎么这么,额,丧心病狂呢?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张铮眼睛半睁半闭,不屑道:“给我的小宝贝儿量,一,量,他今年刚到东北来,没有厚衣服。”
青禾抬起头来说:“我十四了。”
犹太人:“……”
好吧,从长相上辨别东方人的年纪一直都不是他擅长的方面,他擅长的是做衣服。
“来吧,十四岁的小孩儿,让我来为你量一量尺寸。”犹太人又嘟嘟囔囔说:“说真的,你看起来可真的不像是已经十四岁了。”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20 16:38:00 +0800 CST  
青禾微微窘迫。
等到犹太人利落的给他量完,张铮说道:“多给他做几件,皮毛什么的下午我让人送过来,给他用最好的料子。”
青禾想说大少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呀不用给我做什么好的衣裳。
犹太人扶了扶眼镜,问道:“寝衣什么的要做吗?”
张铮突然想起这几天晚上青禾穿的好像都是他的寝衣,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只是颜色不怎么搭。青禾的肤色白皙,他的寝衣不是深酒红就是黑色,不合他少年的气质。张铮说:“你看着挑几个衬他的颜色吧,都用最好的丝绸,懂?”
犹太人咧了咧嘴:“当然,什么都是最好的,我知道。”
青禾心里越发忐忑,他怎么都不觉得自己受得起什么“最好的”,在他看来能吃饱穿暖都是大造化了。
“大少……我、我不用好的,衣服能穿就行。”
张铮皱眉扫了他一眼,“跟在我的身边还叫你穿那种衣服?你是在给我省钱还是在给我没脸?”
他自打把青禾留在身边的这几天一直是温和的几乎不像是他,方才在犹太人的躺椅上小憩了一会儿,情绪不是很高。等再过些日子,青禾知道了他的起床气有多大后就不会再因为张铮时不时的火气担忧了。然而此时他只能讶异而稍带恐惧的住了口。
说实话张铮都没觉得自己是在发脾气,他平时说话几乎都是这个样子,因为他的位置太高了,从来不必去顾及旁人的想法,也不必去考虑自己说了某些话之后别人会不会难受会不会乱想,因此只是很平常的向犹太老男人点了点下巴:“快点做,先把他的做好再做我的也行,做好了就送到司令府里。”
犹太人习以为常的点头。

二人上了车。
张铮突然问:“你想在东北街上转一转还是回府里?”
青禾问:“大少您今儿有事要做吗?不忙吗?”
他觉得既然这位出身这么高,肯定会有很大的本事,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儿,就像戏院的老板一样,事情特别多,忙的连安稳吃顿饭的空当都没有。他来到东北的这几天,每天晚上张铮回来的都很晚,他已经尽力等他回来再睡了,每次张铮回来的时候都醉醺醺的,满身疲惫的样子。
大多时候,张铮都会下午才醒,醒了之后就要出府,然后等到夜深了才回来。他一直以为张大少这么忙是在做正经事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正经事非得晚上去做,白天不能吗?
像今天这样是十分罕见,张铮居然这么早就醒了,还特地带他出来,带他去吃早点,来量身段,还问他想不想在东北的大街小巷转一转。
刚才张铮那样说的时候青禾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张铮对他永远都会是那种柔和的样子呢,没想到对待旁人的那种不耐烦才是张铮真正的态度。
张铮咬着烟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忙的?出去了也就是搓搓麻将,再就是去歌舞城玩玩那些女人什么的,还不如带你在东北转一转。”
其实他是不想自己再去想郭坤的那件事儿了,再出去玩儿恐怕身边的人都会提起,当年他和郭坤好的时候以为不过就是玩玩儿,也没怎么上心遮掩,谁知道他妈的他当真了呢!

第十九章
转眼间青禾来到东北已经将近半个月了。
张义山当然知道自己的府里多了这么一个人,虽然张铮以前还没有在家里养过这样的人,但是他并不是很在乎,也不觉得青禾有多不一样。
男人嘛,妻妾成群又怎么了?就算他儿子男女通吃——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张义山年轻的时候在军队里扛枪,那些年他见的多了,也不是没玩儿过清秀的兵。
他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到了今现如今这个地位,流了多少血,吞了多少泪,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因为他受了苦,知道有多难受,所以他不想再让儿子受他当年的苦了。既然不管张铮做了什么事儿他都能担下来,他何苦还要为难自己的儿子?
张义山只当自己不知道。
某天张铮问青禾:“你在府里待的无聊不?”
青禾低声回答,说:“还好……”
当然无聊。
他本来是最忙碌的,日日都要吊嗓练功,还要给师傅做种种杂事,然而自打来了东北,他便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除了在张铮回来的时候能为他打个领带换个衣服什么的,他每天只能一个人在卧房里待着,简直快要憋疯了。
“你愿意去学点东西吗?”
“学东西?”青禾愕然道:“学什么呀?我……我都十四了,再去上学也晚了吧?”
“谁让你去上学来着?”张铮稍微不耐烦的说:“今天有人和我说起了这个事儿,明年的时候要在东北开一家学校,语言学校,我想着你在家里也没事儿做,不如出去学点儿东西。”
青禾咬唇道:“可是……”
张铮突然凑到他唇边亲了亲,说:“这样以后出去了也给我长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也算你给哥哥分忧解难了。”
青禾有点儿惶惑的问:“大少,那、那万一我要是学不会呢?”
张铮嗤笑一声,他又不是真的缺这么个会翻译的人。
“你在家里待着没事干,我就是想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学会学不会那就不干我事儿了。”
青禾依偎进张铮的怀里,感动道:“谢谢大少。”
他小的时候也经常去戏园子里打杂,见过不少和他当年年龄相仿的小孩儿,他们总是身上背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书。
不管是装着什么书,不管是《三字经》还是《孙悟空》,看起来总是有一种上学堂的“派头”。
青禾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与他们一样,背着布包,身后是家人都谆谆教导,在学堂里听先生教导。
这天张义山不在府里,张铮醒来之后也懒洋洋的不愿意出去,他把青禾搂在怀里,不叫他起来。
“大少……”青禾红着脸说:“时候不早了,该起来啦。”
张铮眼也不睁:“别说话。”
青禾只好不再出声。
他睡不着,就睁着眼仔仔细细看张铮。
张铮是他见过的人里很特别的一个。戏班子里比张铮长得好看的人很多,譬如他有一个叫丹郎的师兄,就很好看,所有的师姐师妹都迷他迷的不行,才十八岁就被人带走了呢。
但是张铮和丹郎师兄又不一样。
张铮是那种很英气的脸,就算现在闭着眼,眉头也皱着,看起来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坏脾气明显的很。
青禾想,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份吧,生下来就被捧着,才这样娇纵。
那……
那万一有一天没人捧着他了呢?
万一……万一有一天张司令不在了呢?
青禾惊骇的不敢再想下去,不会的,张司令权势这么大,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呢?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20 16:39:00 +0800 CST  
青禾微微窘迫。
等到犹太人利落的给他量完,张铮说道:“多给他做几件,皮毛什么的下午我让人送过来,给他用最好的料子。”
青禾想说大少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呀不用给我做什么好的衣裳。
犹太人扶了扶眼镜,问道:“寝衣什么的要做吗?”
张铮突然想起这几天晚上青禾穿的好像都是他的寝衣,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只是颜色不怎么搭。青禾的肤色白皙,他的寝衣不是深酒红就是黑色,不合他少年的气质。张铮说:“你看着挑几个衬他的颜色吧,都用最好的丝绸,懂?”
犹太人咧了咧嘴:“当然,什么都是最好的,我知道。”
青禾心里越发忐忑,他怎么都不觉得自己受得起什么“最好的”,在他看来能吃饱穿暖都是大造化了。
“大少……我、我不用好的,衣服能穿就行。”
张铮皱眉扫了他一眼,“跟在我的身边还叫你穿那种衣服?你是在给我省钱还是在给我没脸?”
他自打把青禾留在身边的这几天一直是温和的几乎不像是他,方才在犹太人的躺椅上小憩了一会儿,情绪不是很高。等再过些日子,青禾知道了他的起床气有多大后就不会再因为张铮时不时的火气担忧了。然而此时他只能讶异而稍带恐惧的住了口。
说实话张铮都没觉得自己是在发脾气,他平时说话几乎都是这个样子,因为他的位置太高了,从来不必去顾及旁人的想法,也不必去考虑自己说了某些话之后别人会不会难受会不会乱想,因此只是很平常的向犹太老男人点了点下巴:“快点做,先把他的做好再做我的也行,做好了就送到司令府里。”
犹太人习以为常的点头。

二人上了车。
张铮突然问:“你想在东北街上转一转还是回府里?”
青禾问:“大少您今儿有事要做吗?不忙吗?”
他觉得既然这位出身这么高,肯定会有很大的本事,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儿,就像戏院的老板一样,事情特别多,忙的连安稳吃顿饭的空当都没有。他来到东北的这几天,每天晚上张铮回来的都很晚,他已经尽力等他回来再睡了,每次张铮回来的时候都醉醺醺的,满身疲惫的样子。
大多时候,张铮都会下午才醒,醒了之后就要出府,然后等到夜深了才回来。他一直以为张大少这么忙是在做正经事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正经事非得晚上去做,白天不能吗?
像今天这样是十分罕见,张铮居然这么早就醒了,还特地带他出来,带他去吃早点,来量身段,还问他想不想在东北的大街小巷转一转。
刚才张铮那样说的时候青禾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张铮对他永远都会是那种柔和的样子呢,没想到对待旁人的那种不耐烦才是张铮真正的态度。
张铮咬着烟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忙的?出去了也就是搓搓麻将,再就是去歌舞城玩玩那些女人什么的,还不如带你在东北转一转。”
其实他是不想自己再去想郭坤的那件事儿了,再出去玩儿恐怕身边的人都会提起,当年他和郭坤好的时候以为不过就是玩玩儿,也没怎么上心遮掩,谁知道他妈的他当真了呢!

第十九章
转眼间青禾来到东北已经将近半个月了。
张义山当然知道自己的府里多了这么一个人,虽然张铮以前还没有在家里养过这样的人,但是他并不是很在乎,也不觉得青禾有多不一样。
男人嘛,妻妾成群又怎么了?就算他儿子男女通吃——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张义山年轻的时候在军队里扛枪,那些年他见的多了,也不是没玩儿过清秀的兵。
他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到了今现如今这个地位,流了多少血,吞了多少泪,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因为他受了苦,知道有多难受,所以他不想再让儿子受他当年的苦了。既然不管张铮做了什么事儿他都能担下来,他何苦还要为难自己的儿子?
张义山只当自己不知道。
某天张铮问青禾:“你在府里待的无聊不?”
青禾低声回答,说:“还好……”
当然无聊。
他本来是最忙碌的,日日都要吊嗓练功,还要给师傅做种种杂事,然而自打来了东北,他便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除了在张铮回来的时候能为他打个领带换个衣服什么的,他每天只能一个人在卧房里待着,简直快要憋疯了。
“你愿意去学点东西吗?”
“学东西?”青禾愕然道:“学什么呀?我……我都十四了,再去上学也晚了吧?”
“谁让你去上学来着?”张铮稍微不耐烦的说:“今天有人和我说起了这个事儿,明年的时候要在东北开一家学校,语言学校,我想着你在家里也没事儿做,不如出去学点儿东西。”
青禾咬唇道:“可是……”
张铮突然凑到他唇边亲了亲,说:“这样以后出去了也给我长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也算你给哥哥分忧解难了。”
青禾有点儿惶惑的问:“大少,那、那万一我要是学不会呢?”
张铮嗤笑一声,他又不是真的缺这么个会翻译的人。
“你在家里待着没事干,我就是想让你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学会学不会那就不干我事儿了。”
青禾依偎进张铮的怀里,感动道:“谢谢大少。”
他小的时候也经常去戏园子里打杂,见过不少和他当年年龄相仿的小孩儿,他们总是身上背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书。
不管是装着什么书,不管是《三字经》还是《孙悟空》,看起来总是有一种上学堂的“派头”。
青禾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与他们一样,背着布包,身后是家人都谆谆教导,在学堂里听先生教导。
这天张义山不在府里,张铮醒来之后也懒洋洋的不愿意出去,他把青禾搂在怀里,不叫他起来。
“大少……”青禾红着脸说:“时候不早了,该起来啦。”
张铮眼也不睁:“别说话。”
青禾只好不再出声。
他睡不着,就睁着眼仔仔细细看张铮。
张铮是他见过的人里很特别的一个。戏班子里比张铮长得好看的人很多,譬如他有一个叫丹郎的师兄,就很好看,所有的师姐师妹都迷他迷的不行,才十八岁就被人带走了呢。
但是张铮和丹郎师兄又不一样。
张铮是那种很英气的脸,就算现在闭着眼,眉头也皱着,看起来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坏脾气明显的很。
青禾想,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份吧,生下来就被捧着,才这样娇纵。
那……
那万一有一天没人捧着他了呢?
万一……万一有一天张司令不在了呢?
青禾惊骇的不敢再想下去,不会的,张司令权势这么大,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呢?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20 16:40:00 +0800 CST  
@EX0verdoes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22 16:24:00 +0800 CST  
晌午的时候,苏茜叫人来喊他们用午餐。
张铮眨了几下眼,问:“几点了?”
青禾看了眼自鸣钟,说:“十一点半了。”
张铮勉强起来,走到更衣室里挑衣服。
青禾披上寝衣起来,自己去刷牙。
他现在和以前还是有不少差别,起码洗手间怎么用淋浴浴缸怎么用是知道的,也比原来更在意卫生。
倒不是以前不在意,而是条件所限,他本来就是喜欢干净的人,现在有这样好的条件,自然方便了不少。

饭桌上,苏茜若有若无道:“张铮,我看青禾的年纪也不大吧?”
张铮正在夹菜,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青禾紧张的低头,手中的筷子在米饭里戳来戳去——要是叫他的礼仪老师看见了无外乎又是一通教训。
苏茜和蔼的看了青禾一眼,说:“我觉得青禾这个孩子不错,人乖巧,长得也好看。不如……”
张铮打断他妈,说:“我也觉得青禾不错,不然怎么会把他留在我身边?就是因为他听话,不像外边那些人一样一点儿事就说个没完。”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冷凝下来。
苏茜或许是比较新派的那种女人,但是绝对算不上一个开明的母亲,她对儿子的事情有普通母亲都有的掌控欲。
她不希望儿子和男人纠缠在一起。
张铮带青禾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养在家里的玩意儿,张义山在外边养了多少她心里也明白的很,但是这两件事又有很大区别。
张义山是她的丈夫,在这个乱世里更是她的依仗,也是她身后的家族的依仗,她不能约束他,或者说不能按着心意那样来约束他。
苏茜要忍受府里的几个姨太,要忍受张义山养在外边儿的人,她不去管。
然而张铮不同。
张铮是她的儿子,她也总共就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是她以后的希望。
张铮以后是要继承张义山的这份家业的。
所以玩儿男人这种事,苏茜可以允许,然而绝对不想张铮太过沉迷。在她眼里,这顶多也就是寻个乐子。
张铮一定要娶妻生子。
张铮垂下眼,他当然知道这是母亲要开始敲打自己了。
“青禾,”苏茜突然将头转向青禾,柔声道:“青禾,你愿意来我身边吗?不用跟着张铮,也不用你做什么别的,只要偶尔陪陪我就行了。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你现在有的东西,张铮给你的东西,我以后也一样不会亏了你的。”
张铮冷着脸说:“妈,乖巧的小孩儿外边多了去了,你还非认准了青禾?”
苏茜不理他。
青禾悄悄看了一眼张铮,苏茜自然也看见了他的神色,随手放下了筷子。
张铮突然笑了笑,说:“妈,我身边难得有这么一个合心意的人,你就这么不愿意让你儿子舒服两天?”
青禾咬着唇小声道:“夫人,我跟在大少身边挺好的,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
张铮远远的看他一眼,真乖。
苏茜笑着叹了口气,说:“真拿你没办法。”
她说这话,意思就是不打算掺和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了。
张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忍心和他妈不愉快。
张铮看多了世事,当然知道他妈都忍受着什么。
表面看起来听风光,什么张司令的夫人,什么司令府的女主人,事实上呢,得面面俱到的处理这么多破事儿,还要忍受他爸在外边在家里这些人。
青禾笑弯了眼睛。
只是他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苏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她觉得儿子虽然纨绔,但是在大是大非还有紧要的事儿前,他还是有分寸的。不过是一个青禾,难道还能让儿子连媳妇都不娶了么?
“铮儿,妈前几天跟你说的事儿……”
张铮问:“什么事儿?”
苏茜:“不是说了么?你也应该多和女孩子们多来往来往了,你已经二十岁了,难道还想这样一辈子一个人下去?”
张铮好笑道:“妈!我才二十岁!您说的也太过了吧?”
仆人们都竭力忍着笑。
说实话,张铮年纪还不大,然而在这个时候的东北,一般都男子二十岁的时候许多都已经成亲,甚至有孩子了!
王新仪和他也没差多长时候,现在还不是已经娶了妻子?
“这不是一直没遇到喜欢的吗?”
苏茜看向儿子,问道:“那你给我一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
青禾低着头接着数米粒。
他自己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成亲的,他不是在大家庭里生长起来的孩子,没有被一些传统的观念束缚,虽然向往温暖但是并不觉得有个媳妇有什么好的。
但张铮不一样。
他的身份注定了很多事,他是张义山的儿子,所以他必须做张义山的儿子该做的事,也必须克制一些狂妄与恣意。当然,这种克制是于他自己而言。
他必须娶妻,娶一个出身名门的妻子,然后有一个血统高贵的儿子,为他的父亲撑起来他该承担的东西。
所以,不管他愿意或者不愿意,张铮都必须娶妻。
“妈,这个要看缘分……”
苏茜皱眉道:“那你觉得你和谁能有缘分呢?就你现在每天出去鬼混的样子,谁能看上你?”
她这话当然不切实际。
张铮仍然笑嘻嘻说:“妈你别急,缘分来的时候自然也就来了,你越急它越不来。”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23 21:51:00 +0800 CST  
有一天晚上,张铮醉醺醺的回来之后,突然说:“小禾苗儿,明天跟哥出去应付个场子。”
青禾一边儿接过他脱下来的风衣边说:“大少,我……我恐怕不行。”
“嗯?”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怕出去了给您丢人。”
张铮突然笑出来,他搂着青禾,炽热的还带着酒气的气息吐在青禾的脖颈处,青禾慢慢的红了脸。
“你能给我丢什么人?嗯?”
“大、大少……”
所谓明天的场子,其实就是郭坤为了和张铮缓和关系硬扯出来的,他们一帮人常常聚在一起,张铮心中不能说没有愧意,因此不打算拒绝。
“可是我连西餐都不会用……”
张铮挑眉,“那就不吃西餐。”
郭坤定的恰好是一间西餐馆,因此第二天早上张铮就拨了他的电话。
“坤儿,哥今天不想吃西餐,咱还是吃中国菜吧。”
郭坤讶异道:“铮哥你那天不是还说天天吃中餐吃腻了么?我还是想着给您换换口味才定的西餐。”
张铮捏着话筒的手紧了紧,不管怎么样,他得说郭坤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这几天我妈往家弄了个洋人厨子,天天西餐,哥腻味了。”
郭坤沉默了一会儿,玩笑似的来了一句:“铮哥你还真是容易腻味。”
张铮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郭坤接着道:“好,既然铮哥不想吃西餐了我就换一家……一乐居怎么样?我记得铮哥以前还夸过那里的厨子。”
张铮点了点头,想起来他看不见才又说了一句:“好。”
张铮心里不忍,最后又说了一句:“坤儿,你是聪明人,可千万别因为哥走了邪路。哥……对不起你。”
他不等郭坤说话就挂了,一边儿青禾给他拿来衣服,乖巧的说:“大少,你说的就是这几件对吧?”
张铮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然后道:“今儿爷给你挑衣服,一定别给我丢人。”
青禾僵住,说:“大少,很重要么这个?不然、不然我还是别去了。”
他最近才体会到自己的卑微与无力。
这不仅仅关乎金钱或者衣着,张铮给他的已经太多而且太好了,比一般人拥有的都要多都要好,但他生来就不是在富贵的环境里养出来的,没有压住的气势。
“小禾苗儿,你得知道,你现在不只是你,你出去了代表的就是我的面子。你要是表现得好,别人会说张铮这次身边的人不错,有点儿意思。你要是表现得不好,人家就会说这什么玩意儿啊!连带着也会看不起我。你知道吗?”
青禾战战兢兢的点头,然后又赶紧摇了摇头:“大少,我真的担不起。”
张铮挑唇笑了笑,担不起也得给他担着。

一乐居。
他们约的是晌午,然而由于种种原因,真正到了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钟了。
张铮不紧不慢,就他的身份来说,就算他什么不说就不来也没人敢说他一个不是。
一乐居虽然说是中餐馆子,然而因为菜品奇特价格昂贵,便成了许多公子哥儿常来的地方,久而久之便有了许多叫人高兴的变化。
譬如少爷们的雅间,本来也是一张大桌子十数把椅子,年前装修的时候一乐居的老板干脆彻底的把这间改头换面。
安了璀璨的吊灯,西式的长桌,还有完全是西洋风味的皮沙发,这可是他狠下心打通了三间雅间才造出来的好景象。
张铮被人笑脸迎了进去,面儿上仍然是冷冷淡淡的一片,青禾跟在他后边,低着头,难免有些畏缩。
“抬起头来。”
青禾:“啊?”
张铮头也不回,说:“记得我跟你说的话,跟着爷出来就代表了爷的面子。”
青禾勉勉强强的抬起头来。
他告诉自己,你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你了。
不一样了。
张铮冷着一张脸的进了专属他们这群人的包间。
“哟,大少可来了。”
张铮看也不看就知道那是谁,王骏。
这群人里,也只有他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我们还说大少要是不来我们就先叫人上菜呢。”
张铮笑了笑,说:“等这么一会儿就烦啦?这么心急可不像是王少啊,王少不是遇到什么事儿都不慌不忙的吗?”
王骏也笑。
他是整个东三省唯一一个能和张铮较劲的同辈人。
王骏少年时候曾经跟着自己的舅父在南方剿匪,他的舅父也是一地军阀,对他也十分爱惜,直到二十岁了王骏才回到东北的父亲家里。
王骏十分魁梧,高大硬朗,眉宇间满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煞气,眼神慑人。
他肆意的眼光从青禾的身上一寸一寸的刮过,然后突然道:“大少,你这个新的傍家还真不错。”
他挑起一边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笑意来:“什么时候大少玩儿腻了就给我吧,我倒是挺稀罕的。”
青禾的脸瞬间苍白。
他觉得那个人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从自己的身上划过,刻出累累伤痕。
“大少……”
张铮也唇角勾起,满不在乎说:“好啊,难得我的人王少能看上,等我哪天玩儿腻了就把他送到王少身边儿去。”
王骏志得意满,朝着青禾露出一个笑来。
青禾一颤,害怕的缩到了张铮身后,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他害怕这个王骏。
不同于对张铮的害怕,张铮对他好,怜惜他,青禾这种心思纯净的人最能体会。
然而王骏决对不是这样的。
他看起来就不是张铮这样还有人情味的人!
张铮不耐烦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揽上他的肩膀,带着他在大沙发上坐下。
在座的各位少爷哪个不是风流不羁的?换人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罢了,只要能玩儿的好,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因此相对于青禾的惨淡脸色,他们反而坦然,甚至还有一点儿嘲笑。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儿,张大少居然还领出来了。
张金鑫凑到张铮旁边,递给他一杯香槟,小声说:“大少,我最近经常注意林辰,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张铮点了点头。
一乐居的人很快就把这条长桌摆满了,青禾平时也算喜欢美食,然而此时面对这样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居然没什么胃口。
那个王骏就坐在他的对面,正眯着眼打量着他。
“大少,我就是觉得这株小禾苗儿稀罕,才厚着脸皮和你要的,大少不会心里不愿意,面子上敷衍我吧?”
王骏嬉笑道。
在座诸人皆是心中一凛。
如果说送个小玩意儿什么的还能说是兄弟之间无所谓,那么王骏这样明明白白的说法却是真正在下张铮的脸了。
张金鑫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张铮弹了弹手指,示意他闭嘴。
张铮心中怒骂,你个傻逼,我家小禾苗儿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不知道自己他妈几斤几两重了吧?
面上却也笑着说:“瞧王少说的,我张铮是那种人吗?但凡我想留着什么,我想要什么,都不会装成不想要的样子,在那里瞎刺探。”
整个包间的气氛冷凝尴尬起来。
这一群人说白了就是些官家商家子弟凑在一起玩儿,谁都不愿意得罪谁也不太讨好,张铮是张义山的儿子,算是他们的定海神针,而王骏家里的本事也不容小觑,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其中一个苦笑道:“二位少爷这是做什么呢?菜都快凉了!吃菜吃菜!”
算是勉勉强强揭过去了这个尴尬。
青禾觉得自己浑身发寒。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命不由己,他在这个乱世里真真正正的像浮萍飘零,没有一处可以栖息的地方,也没有真心待他好的人。
张铮……张铮虽然对他不错,然而究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他的这副皮相?若是他没了这张脸,恐怕张铮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张铮温热的大手突然覆上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然而就是那样一点力气却仿佛带着万钧不言而喻的怜惜。
青禾苦笑,想,何必呢?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他要的无非也就是那些啊。
饭桌上有人打趣王新仪,说:“新仪婆娘不错啊!这才多长时间啊就怀上了?”
王新仪有点儿不高兴,说:“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道:“我娘和你娘见天儿一起打牌搓麻,还能有什么你的事儿我不知道啊?”
王新仪低骂一声,原来他还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的,真他妈大嘴巴!
诸人齐齐道了恭喜,他也只好勉强做出个笑脸来说:“同喜。”
张铮丢给他一粒花生米,戏谑道:“连我都瞒着啊,王少你太客气了,是怕我花钱给你送礼还是怎么着。”
王新仪苦着一张脸:“我他妈才多少岁啊就要当爹了?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能怀呢!不知道吃药啊!”
张铮颇有点儿恨铁不成道:“又他妈不是窑子里的女人吃个屁的药!你他妈不想要那个孩子就放老子家来,我妈还等着抱孙子的。”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4-23 21:51:00 +0800 CST  
郭坤终于从角落里过来,说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还真是够年轻的。”
他轻佻的眼神从青禾的脸上划过,而后伸出手抬起青禾的下巴,说:“长的也不怎么样啊,嗯?”
青禾窘迫的垂下眼。
王骏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场闹剧。
张铮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说:“你他妈够了没有?”
郭坤冷下脸说:“不够,我他妈什么时候都不够。”
青禾吓得不敢说话。
张金鑫赶紧劝他,说:“坤儿,闹什么呢?是不是喝醉了?”
郭坤冷笑一声:“我他妈今天一滴酒都没沾!”
在座诸人今儿可算是看了一出好戏。
张大少和王大少针锋相对,现在郭少又来凑热闹,和张大少来了一场恩怨情仇。
“坤儿,这是我现在身边儿的人,按规矩来说你还得叫他一声嫂子。可是一来他不是女人,二来也不是明媒正娶进门儿。但就算是这样,你他妈也得守点规矩。”
张铮说的严厉,郭坤脸色顿时煞白。
青禾脸上窘迫的泛着红色。
张铮接着说:“回你位子上安心吃饭。”
郭坤白着脸,一言未发。
他以为张铮不会这么狠心。
这些人当然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终究不好说,这毕竟不是玩儿个女人玩儿个男孩,这两位可都是大少爷啊!尤其以为还是张大少。
青禾竭力沉默,王骏在对面看过来的眼神还是太凌锐。

好歹糊弄着总算是把一顿饭吃完了,晚上回了司令府,张铮疲倦的长出一口气,骂了一句:“他妈的!”
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把他给睡了呢!
他妈的!
青禾不说话。
张铮按了按额头,抬抬手示意他靠过来。
青禾于是靠了过去,张铮搂住他将小禾苗儿拥在怀里。
两人的脸颊亲昵的贴在一起。
张铮点了根雪茄,烟雾缭绕中,青禾问:“大少现在很烦心?”
“嗯。”
“因为……那个郭坤吗?”
“嗯。”
“……哦。”
青禾想不出来自己这个时候自己说点儿什么好,于是喏喏的住了口。
张铮反而被逗笑了,挑着他的下巴说:“怎么不往下问了?”
青禾为难的笑了笑,说:“不知道该问什么。”
“小禾苗儿。”
张铮探手将他的小禾苗儿紧紧搂住。
他和他妈说的没一句假话,青禾真正是难得的能叫他舒服的人儿。
二人安静的抱了一会儿,张铮觉得自己心中的烦躁慢慢的平静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青禾脾性好,听话又纯良,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安抚他。
张铮慢慢道:“总有些傻逼,一点儿眼力见都他妈没有。”
青禾小声说:“大少说的是那位王少吗?”
张铮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青禾沉默片刻,问道:“您和他有仇吗?”
张铮无所谓道:“谁知道。”
青禾:“……”
张铮笑了笑:“老子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自己都他妈记不清,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把他们得罪了?”
这倒是实话。
张铮被养的太娇纵,身边的什么事儿都是按着他的心意来的,他从来不用去为了什么东西费心思,只要是他想要的,身边就一定会有。
因此张铮最不耐烦这些人情往来。
他性子暴烈,喜怒偶尔无常,对人对事也不会太过客气,怎么会去注意自己究竟都得罪了谁。
“大少……”
青禾忧心忡忡,然而又不敢多说。
他还记得他上一次不过是问了一句,问张铮是不是觉得生活没意思,就被张铮冷落了不少天。
他不想再自讨没趣。
可是……可是,张铮毕竟是在他将要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暗堕落时将他带离那里的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对他好的人呀。
“怎么了?”
青禾低下头,软声道:“那,我说了您别先生气行吗?”
张铮挑眉,说:“你先说。”
青禾低下头,忐忐忑忑道:“大少,您还是和那些少爷们好好相处吧……您的脾气这么这样烈……我在戏班子里经常听师父说,脾气太直往后是要吃亏的。”
张铮有点儿好笑,小禾苗是把他当成那些人了么?
“青禾,这个世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们怕得罪人,是怕你们得罪的人有朝一日会害你们。我不怕,我得罪的人没有一个能把我怎么样的,你懂吗?”
知道这株小禾苗是担心自己,张铮难得没有恼怒,而是慢条斯理的与他解释。他可怜的小禾苗在那种底层的环境里生活了太久,久到已经养成了仰视别人的习惯。
“小禾苗儿,”张铮抬起青禾的下巴,笑道:“往后只要你还在我的地盘儿上,不管你得罪了谁,哥都能给你兜着。咱以后谁都不怕,嗯?”
青禾讷讷地点头。
然而心里还是有很多疑虑,他想说的话还是没能真正说得出来,他想问张铮,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张司令娇宠着的大公子了呢?万一有一天你现在看不起的人都能踩你一脚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怎么办?
青禾垂下眼,不敢再去想。

山田光男冷淡的看着站在办公桌外的弟弟。
山田俊在所有旁人面前,不管是不是真的镇定自若,总能撑起一个架子来,然而在比自己年长十岁的胞兄面前,他总是一种驯服的姿态。
“哥哥……”
山田俊嗫喏说。
山田光男指甲轻轻扣了扣桌子,明明很轻,山田俊却觉得那不啻于雷霆,哥哥生气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从小被养在哥哥身边,对哥哥的一举一动的含义都很明白。
山田家族是个大家族,极尽荣耀,家族十分古老而庞大,所以勾心斗角、权力角逐很厉害,骨肉相残的也不少。
只有他与哥哥、姐姐相依为命。
“谁允许你到中国来的?”
“哥哥……”
“不要让我问第三遍,谁允许你来的。”
山田光男不过三十岁,整个人高大威猛,是日本人里难得的魁梧身材,他的长相特别英俊,硬朗中带着几分邪气与阴郁,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弟弟,山田俊很快就瑟缩着低下了头。
“哥哥,我只是很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很想念你……”
然而山田光男毫不领情:“所以你就瞒着我自己到东北来,借着我的名字在这里作威作福,甚至还惹到东北最有权势的军阀的儿子?”
偌大的书房寂静无声。
山田俊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他真的很想念哥哥,自从哥哥到支那来了之后,他们只能写信,他再也没有见过哥哥。
每次想念他了,山田俊只能拿出哥哥的照片,抱在怀里。
一滴泪“啪嗒”一声打在地面上。
第二滴。
第三滴。
山田光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过来。”
山田俊不动。
山田光男加重了语气:“我说过来。”
山田俊拗不过骨子里对哥哥的服从与惧怕,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绕过宽阔的办公桌,蹭到了他的身边。他想念了这么久、不惜漂洋过海来来寻他的哥哥,居然在久别重逢后对他这样不耐。
“别哭了。”
山田光男声音冷淡,还带着命令的口吻,然而他伸出去为弟弟拭泪的动作却是全然的怜惜与温柔。
山田俊的泪水流的更多。
山田光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是投降一般把他抱进怀里,让他全然的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别哭了,我的小宝贝儿。”
这是他们还小的时候山田光男对弟弟的称呼,他们的父母去世的太早,那个时候的山田俊才五岁,每天都在问他,哥哥,妈妈呢?
山田俊学着像母亲那样,叫弟弟小宝贝儿,让他乖乖听话,妈妈会回来的,他只是暂时离开而已,怎么会舍得抛下小宝贝儿呢?
弟弟长大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
“哥哥——”
山田俊”呜“的一声大哭出来,伸手紧紧的抱住哥哥的肩膀。
“哥哥!哥哥!”
山田光男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说:“别哭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呢?”
山田俊的啜泣声更加明显。
就像是小的时候,他在家族的宅院里被别人欺负了,就跑回去躲在哥哥的怀里哭一样,哥哥总会安慰的拍他的背,告诉他总有一天哥哥不会再让你受欺负,总有一天你能将这些伤都还回去。
哥哥那时候说的话现在都实现了,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好好的和自己在一起说说话了,哪怕只是听他说说自己的心事呢,哪怕只是两个人闲聊几句呢?
哥哥总是不在他的身边。
山田俊想,还不如他们小的时候,起码那个时候,他在外边被欺负了,哥哥会把他搂在怀里,告诉他你要坚强,告诉他总有一天哥哥会让你报复回去。
是呀,现在哥哥成为了山田家族的掌权人,他也能够抬着下巴对那些当年冷嘲热讽自己的人冷嘲热讽,可是许多事情,得到了反而就没有当年那样渴望。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像再回去一次,再感受一次,在像是满天暴雨一样的欺侮下,哥哥紧紧抱住他安慰他的那种温暖。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2 20:47: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张司令,舍弟的事情我感到十分的抱歉,如果有什么可以弥补的,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不遗余力的加以补偿。是我管教不严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山田光男转向张铮,道:”张少爷,舍弟实在年少轻狂,居然冲撞了您,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我会好好的罚他,还请张少爷不要再纠结此事。“
张义山忽然有种微妙的喟叹之感,这个日本人是真的有脑子,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再三强调山田俊只是因为年少不懂事才会做出那种事来,把事儿都揽到他自己身上。
还他妈一直说他会做出处置。
如果他再拿捏,恐怕就会显得太斤斤计较了。
张铮冷着脸喝茶,他不是特别喜欢喝茶,但是他爸喜欢,这间书房里也永远只有茶,这么多年都没有咖啡之类的东西进来过。
时间长了,连带着他也习惯了,虽然平日里不会自己特意去品茶,然而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抵触。
日本驻东北的”外交官员“井里奇微笑道:”司令阁下怎么想?“
张义山还之微笑,对着张铮说:”张铮,人家山田先生都找上门来了,态度也这么……诚恳,你能原谅他吗?“
张铮不说话。
井里奇有点尴尬,他在东北待了好多年了,是和张铮打交道的时间最长的日本人之一,很清楚他的脾气。
大概是因为张义山骄纵的太厉害,张铮从来就没有忌惮过别人,一直无法无天,做什么事儿都任性的不得了。最要命的是张铮很仇恨他们日本人,他在张铮的这里也明里暗里吃过不少亏。
”张少爷?“
井里奇不得不开口。
山田光男面色不变,仍然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张铮冷淡道:“我怎么就没看到山田先生的诚意呢?”
山田光男沉声问道:“不知张少爷想要怎么样的诚意?”

山田光男面色冷漠的回到了山田家族在东北的宅邸。
山田俊刚刚起床,一向漂亮的眼睛因为昨天晚上哭的太厉害已经肿了起来,但是他的心情难得的好,甚至还亲自去厨房为哥哥准备早餐。
“哥哥,你去哪儿了?”
山田俊把早餐一一摆到矮几上,任凭他怎么问,管家都不肯告诉他哥哥究竟去哪儿了。
山田光男没有回答,反而脱下外套跪坐在矮几一侧,淡淡然道:“我很久没有正经的吃过国内这样的早餐了。”
山田俊笑意盈盈,心中有点儿酸涩:“哥哥,你太长时间没有回去了,xx都已经学会说话啦。”
山田光男毫不在意道:“哦。”
“他最开始学会的是‘爸爸’。”
山田光男顿了顿筷子,然后沉声说:“是你教他的?”
山田俊点了点头,是他教的。
他无法忍受哥哥的孩子连一声“爸爸”都不会叫,更无法忍受他的嫂子一直在和侄儿说,你的父亲多么混账,多么不负责任。
他知道哥哥为山田家族付出了很多很多,多到连他也想象不出来,那个女人怎么可以在哥哥辛辛苦苦为家族打拼的时候还在那里冷嘲热讽?甚至还向哥哥的孩子灌输这样的观念?!
房间中骤然安静下来,山田光男咀嚼着弟弟为他准备的早餐,他能吃的出来,这是从国内带过来的食材。
山田光男心中有几分安慰,他一直骄纵的弟弟现在终于也会为他着想了吗?
“很好吃。”
“什么?”
山田俊愕然抬头。
“我说,你做的早餐很好吃。”
山田光男竭力上扬嘴角,他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以及客气的微笑,现在,一个真诚的微笑于他而言都是不简单的。
山田俊红了眼睛,泪光莹莹,他低下头掩饰一样道:“那你就多吃点,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他开始想怎么才能每天都能弄到这些食材。
他从国内带过来的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而在支那的日本市场上流通的食材根本无法满足哥哥挑剔的口味。
“不。”
“什么?”
只见山田光男低垂下眼,拧着的眉峰显出凌厉与果决:“你在这里待一段日子就回国。”
“为什么?!”
山田俊愤怒的抬起头,他好不容易才能过来的!

张铮翘着脚搭在长几上,王新仪正在抽烟,烟雾缭绕中,张铮的目光更显凌锐。王新仪不禁想,明明是个和他一样的纨绔子弟,怎么能有这样的气场和眼神呢?
“王少……”
张铮望进王新仪的眼睛,突然淡淡道。
王新仪笑了笑,“大少,怎么啦?”
“你现在还在抽鸦片吗?”
王新仪有点儿尴尬,也有点儿不高兴。他知道张铮不喜欢那些东西,但是就算他抽也不关他的事儿啊!
张铮不再看他,而是沉声说:“新仪,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自己记住,以后也别跟别人说。知道吗?”
王新仪莫名有点儿心惊胆战,他很少见张铮这么严肃的样子。
于是结结巴巴道:“大少,你说。”
“我在德国的时候有段时候也抽那个玩意儿。”
张铮的脸在灯光打不到的地方,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本来不愿意说的、他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宣之于众。
“大、大少……”
“我也有瘾,一段时间不抽就觉得全身不舒坦。当时我身边有个人,只要我手里没有了,他就赶快给我。”
张铮点起一根雪茄。
王新仪不自觉地放下了手里的烟。
“那个人是……?”
张铮点了点头,漠然道:“是孔家的人,他们一心想报复我,可我爸护着我,他们没办法,就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后来我想了想,要不是那个人我也染不上这玩意儿。”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2 20:48:00 +0800 CST  
张铮点了点头,漠然道:“是孔家的人,他们一心想报复我,可我爸护着我,他们没办法,就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后来我想了想,要不是那个人我也染不上这玩意儿。”
王新仪手指弹了弹,叹息道:“我还说呢,为什么孔家后来衰败的这么快。”
“当年我太轻狂,也没料到那个孔晨那么当真,后来心里也是愧疚,本来还想着怎么让我爸弥补他们家一下的,谁知懂啊他们居然还想着要整我。”
王新仪沉默一会儿,问道:“那,大少,你后来是怎么戒的?”
“想知道?”
王新仪点头,当然想知道。
张铮吐出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我叫保镖把我绑在了一条船的甲板上,他们在旁边守着,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给我那玩意儿,谁都不能到我身边儿去。”
“……”
王新仪不自觉的身子前倾。
昏暗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二人,烟雾缭绕,静寂十分。
“……然后,”王新仪的喉结动了动,他觉得很干涩,他也被他老子逼着想要戒掉,但是后来都无疾而终:“然后你戒掉了?”
张铮挑眉:“当然。”
“几天?”
“三天吧,大概。”
王新仪沉默。
“大少,值得么?不就是个鸦片么?抽点儿……也无伤大雅。”
张铮深沉的黑色眸子看过来,他直直的盯了王新仪一会儿,说:“我不想有什么东西控制我。”
王新仪干笑:“哪有那么严重?大少你……”
张铮摆了摆手,“我最恨的就是做什么事儿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他让我抽,老子偏不抽,他能把老子怎么样?”

青禾正在往脸上抹东西,张铮一身烟味的回来了。
青禾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为他接过大衣。
“大少,今儿怎么抽这么多呀?”
张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多吗?
他换了身衣服,说:“跟爷去练会儿。”
司令府不仅是张家的宅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张义山练兵的地方。张家家大业大,张义山的身份又在那里,司令府中很是有一些军人。
张铮是纨绔,张义山也纵容着他,但是有一点,他必须得勤练拳脚。张义山是历经无数生死关头好不容易熬过来的,如果不是有一身好拳脚早就死在了沙场上。在他眼里,儿子可以纨绔,可以胡作非为,但是怎么都不能身体孱弱。
这是保命的东西。
张铮从小的时候,他爸就开始教他,怎么打枪,怎么打拳,怎么避让,怎么……保命。
他少年的时候能在外边飞扬跋扈,一是因为他爸的身份,二就是因为没人能打得过他。是的,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张义山为了给儿子留下最后一点保命的资本,是真正花了大功夫的。
青禾不安的站在训练场的边上,张铮就在里边,摆着姿势,对面是他爸军队里有数的高手,二人都严阵以待,神情肃杀。
不止青禾,四周围了不少的兵,他们也很想看看张大少的本事。
张铮从德国回来之后还没有怎么和人练过,家里又进来了很多新兵,因此不是所有的兵都知道他不仅仅是个纨绔。
张铮对面的人是他爸警卫营的营长,正是而立之年,拳脚功夫极佳,张铮还没有出国的时候他就跟在张义山旁边了。
营长笑道:“大少,今儿好好让这些新兵看看您的身手,还让他们喊苦喊累!”
张铮漫不经心的活动筋骨,说:“我这几年还真的没有练过了,亓哥别笑话我。”
亓军哈哈一笑,爽朗道:“大少太谦虚了,您可是多少位武学大师教出来的高徒,我还要求您在我这些兵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呢。”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9 18:46: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张铮断然跃起,当胸一脚狠狠将亓军踹倒在地!
亓军猛然砸在地上,轰然作响!
张铮果然……没有给他留面子。
亓军竭力保持镇静,然而微微泛黑的脸色还是在不断告诉众人,他究竟有多么恼怒。张铮才二十岁!还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他一个多年扛枪打仗的军人居然败在这样一个人手下!
青禾在一边颇有几分胆战心惊,张铮此时此刻再也不是那个懒散的公子哥儿,他的拳脚凌厉,身形矫健,居然能将这样一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军人打倒在地!
张铮黑发湿透。
众人哄然喝彩,谁都没有料到张铮的拳脚功夫居然这样厉害!即使是亓军!
亓军挣扎着爬起来,勉强道:“大少功夫又进益不少。”
张铮浑不在意道:“在德国的时候跟着混了几场地下拳赛。”
亓军苦笑:“我说怎么今天大少力道特别足。”
四周精兵跃跃欲试,他们是真正的军人,更是张义山费尽心思从军队里挑选出来的精锐!遇强则强,知难而上!
亓军道:“大少,和我的兵们来一场?”
张铮扫视一周,挑唇笑道:“一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战意迅猛而起!
“来!”
青禾不自觉的抱住双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群悍然兵士与一个英挺男儿拳脚相对,前仆后继!
他从小没有经历过这些。
在戏班子里,青禾从来不是在男孩儿堆里玩儿的,师兄们虽然有时候也会带着他,但爬树翻墙时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还有个清秀的师弟。
师傅向来是把他当女孩儿养的。
他骨架小,人也清秀,师傅很早就说过,青禾是断然要唱旦角的,因此打他七八岁起就要咿咿呀呀学唱腔,学着勾小指,学着走莲花步。
他从来没有这样热血沸腾过。

“大少,我扶您起来吧?”
青禾小心半跪在张铮身边。
张铮眼睛轻轻闭着,方才利刃出鞘一样的气势全然不见了,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呼吸轻缓,四周全是力竭倒地的军人。
这后来完全的变成了一场兴之所至的切磋。谁都不知道也不去管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打倒他!
张铮半睁开右眼,突然伸手!
“啊!”
青禾猛地撞在他的怀里,瞬间红了脸:“大少,这是在外边儿呢!”
他看到许多人高马大的兵状似不经意的向他们这边打量,一定是在猜测他的身份吧?或者说,这样明显,或许他们都不用去猜就能知道了。
“大少……”
青禾低声道。
张铮搂住他的肩膀躺在光天化日之下,躺在他刚刚流淌过汗水的铺着白石板的演武场上,坦坦然无惧他人眼光。
青禾只好勉强着自己放松,再放松,谁都不能说他们什么的,张铮是张司令的儿子,是他们的少爷,谁也不敢说他们。
他的头被张铮按在肩膀上,才洗过不久的长发丝丝缕缕飘散到张铮的脸上,香气清淡,让他躁动的血液慢慢平静下来,怦怦直跳的心脏缓缓地回复正常。
青禾看向朗朗晴空,春天要来啦。
“小禾苗儿。”张铮突然道:“你以前和人打过架吗?”
青禾愕然,继而说:“没有。”
张铮感觉理所应当,青禾看起来就很乖,十四岁还不是最叛逆最邪性的时候,没和别人打过架大概也是平常人的共同之处吧。
“大少,您呢?”
张铮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问:“你觉得呢?”
青禾噤声。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9 18:46:00 +0800 CST  
晚上张义山叫儿子去自己的书房。
张铮彼时刚吃过饭,本来打算和小禾苗儿“练练拳脚”才没有出府,知道了老子喊自己过去便心知今儿个晚上算是白瞎了。
苏茜笑意盈盈道:“那先叫青禾在这里陪着我说会儿话吧,反正上了楼也没什么事儿。”
她这话说得很微妙,母子二人私下相处时,苏茜曾经很直白的问过儿子,问他你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呢?
她和张义山不一样,张义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根本不在乎什么所谓的世俗眼光,即便是到了今天这个位子,他也不是特别注重维护自己的形象。
按张义山的话来说,老子本来就是个粗人,还他妈装什么大头鬼?!
苏茜不同,她是书香世家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自小被教导着要在意伦理道德,在意人之长性,在意世俗观念。
青禾太小了。
十四岁的孩子,在她的眼里,不应该遭受这么多,不应该在自己的儿子身边像个女人一样跟着。
“青禾,”苏茜柔声道:“张铮这些日子没欺负你吧?”
青禾乖乖的摇头,说:“没有,大少对我很好。”
苏茜心中一叹,她却是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了。
她怜惜青禾,觉得这样一个小孩子可怜,然而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沉迷于这种事情,人言可畏,尤其是对他们这个身份来说。
苏茜还是和善说:“铮儿平日里出去玩儿,也带着你吗?”
青禾低头道:“很少。”
他跟着张铮来东北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除了才来的时候出去定衣服和前几天晚上出去吃了个饭,张铮别的也没带他出去过。
苏茜眉心微舒,道:“我平日里也忙,总有些事顾不周全,你要是跟在铮儿身边就多劝劝他,少抽点烟少喝点酒,那些东西对身子没好。”
青禾心中苦笑。
他怎么敢劝张大少呢?
张铮又怎么会是一个听劝的人?
“是,夫人。”


“山田光男让人送来了这些东西。”
张铮挑眉:“他还真够有钱的。”
“日本货在咱们这里卖的很好,他又迎合着日本皇室,当然有钱。”
山田光男的心意,果然是沉甸甸的一片,这两个匣子的金条就足以说明他是多想息事宁人了。
“爸……”
张义山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也告诉过你,现在很多事儿我们也得息事宁人。”
张铮仍然有几分不甘心。
张义山摆了摆手,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在外边到底玩儿够了没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现在得学着接手我的军队。”
张义山特地腾出来这么个时间想和儿子好好谈谈,他现在愈发觉得形势危急,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他还能支撑,可是局面再这样发展下去就不是他一地军阀能够扭转的。
“爸,”张铮皱眉,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这块料,你看这么多年了我什么事儿都没做成过,整天除了玩乐旁的什么都不会。”
张义山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道:“我这些年惯你惯的太厉害了,你都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张铮,我问你,很多事你是真的做不到吗?你是不愿意做还是真的做不到?你每天吊儿郎当的是不是在避开你应该担负的责任?”
张铮愣住。
他苦笑说:“爸看您说的,我哪里有那么厉害?说做不到就是肯定做不到啊,骗您这个做什么?我就不是那块料!”
张义山摆摆手:“不管你怎么说,现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还得忍着日本人,只要他们没什么太过分的举动我们就得忍。你也别去招惹山田家族了,那个山田光男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


张铮回到卧房的时候电话铃声正好响起。
青禾亲自半跪下给他拿棉拖鞋,张铮用脚趾碰了碰青禾,示意他站起来。
“坤儿。”
“行我知道啦,还有什么事儿吗?”
“……坤儿,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儿了,想事情别感情用事好吧?”
“我操,你这样说有意思吗?”
“行了行了,滚蛋。”
张铮烦躁的摔了手里的话筒,青禾又赶紧过去轻手轻脚的捡回来。自从他知道张铮的卧室里什么玩意儿都值多少钱之后,他都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哪怕是不怕摔的枕头。
张铮大步走到阳台上,春寒料峭,夜风仍然刺骨,张铮觉得心口的燥热还是消不下去。
真他妈什么事儿都不顺!
不管是在外边还是在家里!
“青禾,给我拿瓶红酒来,”张铮说:“两个杯子。”
青禾不懂这个,只好规规矩矩的随便拿了一瓶过来,玻璃柜子里有很多瓶酒,放的很杂,看起来很漂亮。
“大少。”
张铮拿下巴点了点阳台上的藤椅,说:“坐。”
他亲自旋开瓶塞,为自己和青禾一人倒了一杯。
青禾垂着眼,看暗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闪闪烁烁,他的脸偶尔被映在上面,被拉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呢。
张铮一言不发,一双眼睛望进无边月色,房间里打来的灯光和星月洒下的清辉恰好在他的脸上交界,反而模糊不清。
他一饮而尽。
青禾只好啜了一点,有点儿……麻,也有点甜。
张铮又喝了一杯。
青禾赶紧把自己手里的酒杯放下,说:“大少,还是少喝点儿吧?”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9 18:47: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张铮漫不经心的看了青禾一眼,小孩儿看起来有点儿紧张,白白的牙齿咬着粉粉嫩嫩的唇,脸蛋窘迫的有点儿泛红,眼里还有薄薄的一层水汽,看起来可怜极了。
“好喝么?”
张铮问。
青禾不自觉地舔舔唇,他以前没喝过洋人的就酒,连平常的白酒也没怎么喝过,头一次喝觉得有点涩,他慢慢道:“很,唔,奇怪。”
张铮笑了笑,青禾还太小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还是一个小孩子呢,他还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但亲亲摸摸……还是可以的。
“小禾苗儿,过来。”
青禾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一脸阴沉的张大少突然就缓和了脸色,只好战战兢兢磨磨蹭蹭的过去了。
张铮拉住他的手,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终于满意道:“比刚来的那会儿白净多了。”
青禾手指不自然的的蜷了蜷,大少的掌心很热,烫的他冰凉的手背一阵颤抖。
张铮突然说:“我请了一位老大夫,来给你调养身体。”
青禾奇怪道:“大少,我的身体还可以呀,不用特意调理的。”
难道是他们有钱人的怪癖吗?
一定要让大夫来调理身子?
张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把小禾苗儿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把唇贴在他耳朵边说:“是专门调理雌伏男儿身体的老大夫,据说家里与这方面很有渊源,他的先人当年还是皇宫里专门为皇帝做这个的太医。”
青禾的脸猛然变红!
雌、雌伏!
张铮看着小禾苗儿像是要燃着了一般,阴沉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
“小禾苗儿,爷把你买回来可不是当少爷养着的。爷给了你这么好的日子,你就得让爷高兴。”
张铮很喜欢男孩儿在自己的腿上坐着,轻轻的、软软的小人儿,就这样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仿佛自己就是他在这凉薄人世间唯一的依仗,他只能依靠自己,没了自己,他就要流落街头,任人欺侮。
“大少,我、我知道的。”
青禾嗫喏道。
他当然知道
戏园子里那样的环境,他怎么可能还像平常人家十四岁的男孩儿一样,不懂人事?他那些年看过了多少啊。
只是,只是到了张铮身边之后,他就来了东北,东北的寒冷与凉意仿佛也封存了他那些肮脏的记忆,在司令府里,没人会一直告诉他,你是戏子,你注定是要一辈子在贱籍里的。
张铮疼着他,给他最好的衣物,给他用最好的毛皮做大衣,还想让他去学东西。
他只是一时忘记了,忘了自己的本分究竟是什么,忘了自己终究还是一个戏子,是少爷为了高兴才留在身边的戏子。
“大少,我真的知道的。”
张铮安抚的拍了拍小孩儿的腰,真软,和别的女人和别的男孩儿都不一样,少年的坚韧与朝气,在这样一副柔韧的腰肢里便可见一斑。
青禾乖顺的倚在他的胸口。
青禾虽然不像别人那样会讨好,然而他终究是看人眼色这么多年的,与张大少相处一个月便很明白张铮的喜好。
张铮喜欢自己乖顺的贴在他的胸膛,喜欢自己坐在他的腿上,喜欢他低着头不说话,双颊绯红。
他知道的。

第二日,张铮仍然是到了晌午才慢慢悠悠的醒过来。
他刷牙,青禾就乖巧的站在一边儿给他递热毛巾,他刮胡子,青禾就轻手轻脚的帮他举着一面小镜子,他穿衣服,青禾就笨拙的为他打领带。
张铮挑眉问:“今儿怎么想起来伺候我了?”
倒不是以前不伺候,只是今天太过殷勤,只差没挂到他的身上了。张铮当然知道为什么,恐怕是他昨儿个晚上那些话吓到这株小禾苗儿了吧。
真是胆小啊。
张铮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他是最无法无天的脾性,自然也不是很能看得起那些唯唯诺诺的人,在他的眼里,就算有些时候真的情况十分危急,也得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来,怎么都不能露怯。
只是这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张铮在心里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大少……”青禾赧然的低下头。
难道他过去的一个月都没怎么伺候他吗?
张铮伸手拍了怕他的手背,说:“去换身儿衣服,爷今儿个带你去泡温泉。”
小孩儿终究是个小孩儿,青禾很高兴的说:“温泉呀!我还没见过呢!”说完就登登登跑到更衣室的另一边去挑衣服了。
犹太老男人虽然眼力不怎么样,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几岁,但是手艺却是真的没话说。青禾不会选衣服,马马虎虎拿了件他最喜欢的套头毛衫和一条棕褐色西裤,又简简单单拿了件羊毛风衣。
张铮难得赞赏的点了点头,说:“还不错,看起来就像个大家族养出来的小少爷。”
青禾腼腆一笑,他不过是一个伶人,和什么小少爷差的可多了。
张铮却很满意,小禾苗儿这身衣服显得他更干净了,精雕细琢出来的玉人儿一样,干干净净透透亮亮,真是好看极了。更妙的是,这样一个小人儿是他的。
只是他的。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9 21:55:00 +0800 CST  
等到了地方,青禾才知道今天不是他们两个一起出来,还有王新仪张金鑫王骏郭坤四人,甚至还有另外三个风尘味很重的女人。
——不是说举止轻浮,而是那种风尘味,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青禾小时候就见过许多,因此很清楚。
王骏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停驻在青禾的身上,两个字仿佛是嚼碎了磨烂了才从嘴里吐出来一样:“青禾。”
他突然又笑了笑:“小禾苗儿。”
张铮压根儿就没搭理他这茬儿,于是青禾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郭坤则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上次在一乐居的时候张铮的话说得实在太狠,他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张金鑫似笑非笑的和王新仪说:“这下可好了,坤儿今天又得哭丧着脸回去。”
王新仪也悄悄地笑了笑,说:“我觉得也是,你说他干什么不好怎么就动了真心呢?不就是玩玩儿么?”
他们两个是和张铮最亲近的朋友,脾性上自然也有几分相近。张铮是什么人?他是最不可能有什么真心的人。他们出来玩儿是一回事,成亲又是另一回事,他们的家族对他们有天然的束缚,他们也有自己不得不承担起的东西。
王新仪这么风流的一个人,最后还不是不得不按着家里的要求娶了自己不待见的妻子?他平时在外边的潇洒不羁在家里根本不会表现出来,他们都知道,自己身上究竟都压着些什么。
诸人各自去了房间里沐浴,青禾跟在张铮后边儿,安安静静的换上了白色的大浴袍。
这处院子是张铮前不久才买下来的,照理说他不在乎这么个地方,然而因为他是第一次真真正正靠自己才买下的院子,意义自然就非比寻常了。
他生在高处,父亲是东三省实际意义上的皇帝,又百般纵容他,他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也从来没有与寻常人一样体验过求不得的苦楚。大抵正是因为如此,张铮第一次凭借自己买下的东西,意义更加不凡。
宅子里只有一处温泉,在空旷的地方,四周砌了石板,热气升腾,烟雾缭绕,恍恍惚如同人间仙境——也不远了,在这样还尚料峭的早春,在这样温热的泉里泡上一泡,该是怎样的享受。
青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知怎么想起了师傅当年说的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当年当然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的,然而现在,在张铮的这处院子里,他居然恍恍惚惚的想起了师傅的这句话。乱世人多飘零,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在战火中家破人亡,张铮与这些少爷们,居然还可以这样的生活。
郭坤在温泉里边悠悠然地泡着,说:“大少,我还真是不明白,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呢?什么时候叫您您都没时间出来。”
王新仪赶紧说:“坤儿,你不知道,大少回来之后这几个月一直忙着呢。”
他这话显得有点儿欲盖弥彰,因此郭坤的脸色依然冷淡。
王骏挑着眉说:“大少府里有小禾苗儿,怎么还有心思出来和咱们一起玩儿?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呢。”
几人都笑了笑。
郭坤的脸色最是难看。
其中一个女人笑说:“大少自打从德国回来后就没怎么出来玩儿,是看惯了德国的女人,不喜欢咱们东北的了?”
她依偎在王新仪身边儿,王新仪脸色陡然一变,真他妈不会说话。张铮去德国的这个事儿他们一直都不怎么提起,他去的原因不怎么体面,而且最要紧的是大少不愿意他们说起,一说必然就他妈冷脸,谁都痛快不了。
张铮果然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倒还记得,新仪的妻子有身孕了吧?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像今儿个这么风流。”
那女人尴尬的停了嘴。
王新仪苦笑,说:“大少,您可别提这茬了。我爹娘现在可算是把那个女人捧上天了,我他妈晚回去一会儿就开始唠叨。要不是今儿个是您喊我出来,恐怕到现在我还出不来呢。”
他心中积怨已久,即使心里明白张铮实在撒气还是不由滔滔抱怨起来。
“不就他妈生个孩子吗?哪个女人不会生?我真是看够了她那副样子,我他妈还得天天在家里守着她!要不是我爹妈还在那里压着我,老子早就把她打出去了!”
张铮懒懒一笑。
张金鑫心忖,要不是你爹妈怕你接着抽大烟,怎么会因为你媳妇怀孕了就不让你出府?说到底还是自己作的。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9 21:55: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王新仪在那里滔滔抱怨,其余数人也只是一笑,他们谁不是这样?总也得妥协一些东西不是么?泡完了这个温泉抱怨完了这些话,王新仪还不是得回去府里听他爹妈的话么?
青禾勉勉强强缩在张铮身后。
王骏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他以前也不在乎这些的,小时候也经常和师兄弟一起光着屁股在院子里随便冲冲身上,就算是浴身了,那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啊。然而到了今天,他知道张铮喜欢自己的身子,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看了去。
王骏的视线被张铮的身子挡住。
他倒是不怎么在乎。以他现在的地位以及东北将来的形势而言,张铮早晚会在他面前低头的,他现在也不过是带着几分刻意的试探张铮的底线,至于青禾……只要他还想要,早晚会来到他的床上不是么?
王骏笑了笑,放松的躺在温泉里,他也要好好享受享受,这么多年真累啊。
青禾有轻微的窘迫,他不知道张铮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动作,也不知道张铮是什么态度。可是方才王骏的视线实在太过凌厉,他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王骏的视线之下,也只好躲在张铮的身后了。
春寒料峭,宽阔庭院中凉风时有,然而他们几人在温暖的泉水中,在升腾热气中,享受这乱世里的安宁。
张铮漫不经心的闭着眼,最他妈恶心这些只会瞎逼逼的玩意儿。
王骏也放松自己躺在温泉里,早晚的事儿,张铮的那株小禾苗,他早晚也要尝尝他的滋味。
青禾轻手轻脚的动了动,然而他毕竟是第一次泡温泉,也是第一次在把整个身体都放在水里,笨拙的很,不经意间就触碰到了张铮的身体。
张铮半睁了眼看着小禾苗,在水里的男孩儿更显得楚楚可怜,长长的云一样的头发贴在莹白如玉的身子身上,一身皮肉看起来比那些西洋的女人还要白上几分,并且更显得莹润带着东方人特有的玉般的光泽。
张铮拍了拍他的手臂,哑声道:“到我怀里来。”
此时外边儿更冷,天地之间寒意凛然,只有他们一行人在热气满满的温泉里惬意泡着,大量的水汽从温泉水里蒸腾上来,几臂远的距离都已然模糊不清。
青禾松了一口气,好歹那个王骏看不到他了。
因此他也没有怎么犹豫,就小心翼翼的在水里慢慢动了动,依靠进了张铮的怀里。
张铮若有所思的来回抚摸着小孩儿光裸的背,他突然想到,这样一个瘦弱而没有一技之长的小孩儿是没有法子在这样一个乱世里活下去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躲避别人赤裸打量的目光。
他想,自己既然改变了这个小孩儿的一生,也该想个法子来确保他这一生能衣食无虞。
张铮不是长性的人,以往也没有管过那些跟过自己的男男女女之后是死是活,他哪有那个兴致?然而青禾不同,他不是那些已经在这个乱世里修炼成精的人,他还保留着少年的天真,是只为他一个人迎合的小小少年。
他想,这事儿得早点办,不然恐怕他将来就不会办了。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9 21:56:00 +0800 CST  
张铮果然送青禾去见了德语老师。
东北要办的这所语言学校当然很不错,不然张铮怎么会愿意让青禾来这儿?他一直都是给小孩儿最好的东西,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什么。
东北的教育部很重视这所学校,他们为此挑选了许多有真正受过良好教育的老师来教导,期望这里的学生能为东北的发展出力。除去教师,学生自然也是精挑细选层层选拔上来的,他们给了很优渥的条件来招揽优秀的学生,当然有很多精英想要来这里学习。
这样一所按说不会叫青禾这样没有什么底子的小孩儿来这里,然而张铮说的话,在东北的哪里都是算的。
青禾拘谨的站在他将来的师傅面前,他没上过学堂,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但尊敬总是没错的,他用当年面对师傅的恭敬对待这位先生。
“房先生,”张铮在沙发上翘着脚,抽着雪茄,漠然道:“我家小孩儿以后就在你这里学了。他底子不好,没读过书,你不要用对着别人的要求来要求他,只要他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待着就行了。”
房龄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高才生,还是当初东北公费派出去的,他在德国学的东西并没有多么精益,唯有语言误打误撞学的很不错,因此回来之后便来这所语言学校教导德语。
房龄很年轻,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六岁,面貌俊美,看起来就很有一种翩翩公子的风范。事实上,他在德国的时候也有很多位新式女性向他表达过好感,也有西洋女人喜欢他,然而他一心报国,在情爱一途上竟然像是一无所感一样。
在张铮这位大少爷面前,房龄不卑不亢,自然有他的一种风采在。
房龄不很愿意青禾到他的班里来,这次的德语教学班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他希望能靠着这个语言班为国家做出贡献,希望他将来教导出的学生们能回报这万里山河,不想耗费心力教导的只是来这里慵懒度日的少爷。
他知道青禾十四岁了还没有读过书,没有任何学习经验——没有人告诉他青禾原来是学戏的——很难教导。
然而他不能拒绝,不管是他的地位还是他的身份,作为东三省机关里的一员,他不得不听从上级的要求与命令;而作为一名教师,他也必须耐心教导自己的学生,而不能拒绝传授知识。
房龄在张铮前边儿仍然有他温雅的风度。
“张先生,你请放心,我既然会教导学生们德语,就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因为学生的学习能力不足就失去耐心。至于你说的……青禾可能以前没有什么学习的经验,但我相信只要他愿意,就一定可以学好。”
张铮有点儿不耐烦,他说得就是要这位“先生”不要严格的束缚青禾,然而他好像是知会不到一样,还在那里说这些屁话!要不他怎么会这么恶心这些唧唧歪歪自以为是的“文人”!
青禾在后边微微红了脸,他有点窘迫,他以前除了戏没有学过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学好。这位房先生话说的这样温和婉转,青禾觉得自己有点赧然。
大少刚才说的话很亲昵,但对先生来说应该是很不客气的吧……青禾在心里苦笑,他真的是觉得自己恐怕看不到张铮能收敛的一天,他觉得张铮恐怕永远都学不会收敛。
张铮弹了弹烟灰,漠然道:“房先生,我相信你,青禾也就交给你来教了。”
青禾在他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先生好。”
房龄心里总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甫由德国回来,在东三省除了张铮张大少仍然飞扬跋扈外几乎一无所知,而张铮究竟要把什么人塞进他将来的语言班里他也不知道。
他之前心中默默推测,该是哪个交好的世家的小孩儿吧。
他暗自头疼,一般而言这些世家少爷都很难缠,总是觉得天下人都应该顺着他们,将他们看作最要紧的人物,不能忍受一点点的怠慢与疏忽——哪怕只是不经意之间的。
上帝知道,他想做的不过是来教导认真求学的学生们语言,而不是来做纨绔子弟们的仆佣。
现下青禾让他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这位小少爷还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倒还乖巧,知道叫他一声“先生好”,行为举止也还算合乎规矩,不像旁人那样带着从骨子里发散着的骄纵。
他的眼神很清澈。
房龄终于露出了一个还算真心的笑容,说:“你好。”

到了晚上,青禾情不自禁在房里唱了一段,《金榜题名》。
他以为只有自己在,方才用完晚饭张铮便换了衣服要出去,这时候应该也到了会所之类的地方了。而旁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到大少的卧房里来——张铮性子激烈,且不喜欢自己的地方由他人随意出入,自然没什么人敢违逆他。
青禾旋了几圈,要学东西啦!
“还不错。”
青禾猛然停下,只见张铮在他身后似笑非笑的站着,一身闲散的西装衬得他更显挺拔。青禾结结巴巴道:“大、大少!”
您怎么回来啦?
张铮挑眉,于是便缓和了几分身上的戾气,他漫不经心问:“怎么?不行?”
“当、当然行。”
青禾无奈,这是他的地界儿,怎么可能不行呢?
“小禾苗儿,你多长时间没练过功了?”张铮看着他。
青禾怔住,然后仔细想了想,说:“自打来了东北之后就没怎么练过,大概也有两个月了吧。”他是刚过完年不久就来了东北,满打满算大概两个月了。青禾心中不由喟叹一声,真快啊。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种种,居然像是南柯一梦,明明是实实在在的十四年,在东北的这两个月便能全然抹煞了么?
青禾悄悄对自己说,不,不能。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09 21:57: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不管他将来是一副什么样子,也不管他能不能最终摆脱戏子贱籍的身份,他都得牢牢地记着,他是从戏班子里出来的,他在那里练了十多年的功,也从那里学到了童年几乎所有的东西,他不能忘。
张铮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你往后还是时不时练着点,这些东西最好还是别忘了,爷喜欢听你唱戏。”
青禾嗫喏的低下头,他忽然想起来当时张铮看上自己也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在戏台子上的身段与唱腔,如果他没有了这些,那么张铮还会喜欢他吗?
他能够拥有现在的一切,所有和原来那种日子不一样的生活,都是因为张铮对他的喜欢,如果没有张铮的喜欢,那么他什么都不是,他还是要回到那个戏班子里,过困苦的那种日子。
青禾说:“大少,我往后一定好好的练。”
他说的很认真,多种情愫便在其中晕染着了。
有对在东北司令府锦衣玉食生活的留恋,有对重回当年生活的畏惧,更有一种微妙的愧疚之感——张铮把他带出了辛劳生活的地方,给他最好的东西,他却不能回报对等的一切。
“真的。”
青禾说的太认真,张铮也忍不住笑了笑,对他来说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小禾苗儿这个人才是他最在乎的,至于他究竟能不能继续那种在戏台子上的风采——那都不是顶要紧的。
会唱戏的多了去了,唱的好的也数不胜数,他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小禾苗儿在戏台子上扭着腰是好看,然而这种好看能叫他喜欢最根本还是因为小禾苗儿自己本身的那种气质,干干净净,还未沾染这世间的肮脏。
“那就好好练吧。”
张铮随口说了一句,他愿意唱戏就接着唱,只要只在他一个人旁边儿唱就行了。
青禾看着张铮开始脱大衣,犹豫问了句:“大少今儿不出去了么?”
张铮懒洋洋到:“郭坤今儿也要去,妈的他们也不早点和我说。”
“哦……”
青禾顿时明白了,大少这是懒得去应付那位郭少爷。他心里说实话有几分惊讶,在他的心目中张铮是百无忌惮的,怎么会因为旁人就连他们那些少爷们的聚会都不去玩儿了呢?
张铮显然也看出来了他的讶异,似笑非笑道:“在想爷为什么要避开郭坤?”
青禾乖乖点头。
张铮懒懒道:“爷懒得说。”
青禾:“……”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农历三月二十九号,东北语言学校真正要开始运作了。
张铮亲自把他送到了学校,车上没有挂司令府的旗子,除了语言学校的校长和教导青禾语言的先生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青禾究竟是哪一方的人物,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戏子,他将来的同学们大概会以为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张铮在车里抽了一口雪茄,透过烟雾,他看见父亲身边的一个文官正在为新学校剪彩。
张义山这段时间越来越忙了,司令府里已经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大概是在和南京那边儿接洽?
张铮烦躁的吐出一口烟,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是这么一个局势,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那些日本人越来越嚣张,偌大的中华大地上居然没有能将他们打出去的人,只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青禾有点儿紧张的朝他笑了笑:“大少,那我就进去了?”
张铮恍然回过神来,原来在他想事情的时候那边儿已经忙完了,到了学生们彼此认识的时候了。
“记得哥哥昨儿晚上怎么说的?”
“记得。”
青禾认真说。
张铮满意的点了点头,还顺手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说:“也别紧张,你就当是来玩的,就算是学的不好我也不会生气,知道了?”
青禾说:“嗯。”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了,不管有多难,他一定要好好的学出个样子来——哪怕是为了张铮呢?
不管张铮送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这对张铮来说有多简单,青禾的心里的感激都是很重的。他虽然还小,但是也知道张铮没有送他来学东西的责任。
他不过是被养在身边的戏子,说白了也就是用来逗乐子的玩意儿,张铮给他吃穿用度,在金钱上也从来不吝啬,还送他来学校,青禾是真的感念他的恩情。
或许有人觉得青禾下贱,可是他怎么才能像那些秉承着人“生来平等”的观念的人一样不那么“下贱”呢?
他还是个孩子,从小没有爹娘抚养,在戏班子里在师傅的打骂下学戏,吃不饱穿不暖,在寒风刺骨的冬天还要出去给师傅做杂活,学不好戏就要被鞭子抽的,发热了生旁的病了也大多是生死由命,哪里会有人来管他的死活呢?
要不是他学习快,有几分天分,恐怕早就被赶出戏班子流落街头啦,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这么一条命在。
而张铮给了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张铮看着青禾下了车往语言学校的方向走去,面无表情倚在车后座厚重的靠背上。长顺仔细听着,张铮说:“去马场。”
长顺平稳驱车,大少不是很经常到马场去的,今儿不知道又是约了谁骑马。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10 10:49:00 +0800 CST  
田俦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他的父亲堪称白手起家的一个传奇,从山东到东北硬是闯下了一份家业。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都不是什么成才的,只有他最有他父亲的魄力与精明。
田俦今年也是二十岁,然而他有和张铮截然不同的人生,田父大器晚成,他小时候过的苦,出来做事也早,因此不过二十岁就是家里能话事了,连他父亲都十分器重自己的小儿子,把他看作一家老小将来的希望。
田俦不负众望,现在除了帮着父亲打点家里的布匹生意之外,还在想法子插足粮油生意。
这很难,但是总有法子进去的,只要张铮一句话,他就能伸一只手进去。
田俦托人介绍,总算是千难万难的把张铮请来了。
他很是仔细打听了一番张铮的为人处世,知道他是个顶顶的纨绔,喜欢玩儿女人也喜欢玩儿男人,也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日本人,处处找日本人的麻烦。
思来想去忖度半晌,田俦还是把地方定在了这处马场。
终究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保守一点儿的好。
张铮懒洋洋下了车,长顺关上车门,恭谨地站在他的身后。
“您就是大少吧?真是久仰。鄙人田俦。”
田俦赶紧迎了过来。
今儿算是约了一个游戏,他不好穿的太正儿八经,因此特意换了一身适宜起码的装扮,摒弃了十六岁以来为显成熟每日不离身的西装。
他本来就年少,而且个头大约一米七五而不过六十公斤,显得很瘦弱纤细。田俦果然俊美无俦,连笑也带着几分迷人,不像一般的商人那样看起来就能察觉精明,反而很漂亮。
张铮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伸出了右手:“田老板。”
众所周知的是,“老板”这个词很有几分歧义,做生意的可以叫老板,唱戏的角儿可以叫老板。
田俦笑道:“不敢当,怎么敢在大少面前说自己是什么老板。”
他恭敬的迎着张铮进了马场,张铮不快不慢的走在他旁边,不笑也不说话。
田俦斟酌道:“大少最近大概也有些手痒了吧?我听说您还是挺喜欢跑马的,这么长时间没来玩,想来也技痒了。”
长顺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这位田老板可真是不开眼,大少这么长时间没来马场的原因他没打听么?想也知道大少是很不高兴别人提起的。
恐怕大少要不高兴了。
马场的员工们很恭敬的在前边带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出乎长顺预料的是,大少居然没有发怒,还笑着看了田俦一眼,似乎面色轻缓不少。
长顺垂了垂眼,几乎是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他刚才终于看到这位田老板究竟长什么样了。
张铮最喜欢由少年到青年变化的男孩儿,虽然他以前从来不会儿玩大了点儿的,但是既然前边儿已经有一个林辰了,也不怕再多一个二十岁的。
长顺默默想,田老板,希望您是喜欢男人的男人。
田俦当然不知道张铮在想些什么,他们家虽然也算是大富,可毕竟是实打实一步一步踏踏实实攒下的这份家业,从来没去弄过什么歪门邪道的,连这次他来找张铮他的父亲都不是很高兴。
他甚至还不知道这片黑土地上有喜欢玩儿男人的大少爷。
他觉得,这位口耳相传中乖戾无比为人喜怒不定的骄纵大少爷为人还算和善,有耐心听他说话,也不会太高傲不近人情——说实话,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
“田老板今年几岁?”
张铮问的轻浮,他从来不惜混那些文邹邹的词,因此很不客气。
田俦愣了一下,他是来求张大少来为他说句话的,怎么还问起年龄了呢?难道这是这位大少爷的怪癖?
“年下刚满二十一。”
当然是虚岁。
他出来做买卖,很怕因为年龄小被人欺负,便很是装成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而且也不怎么愿意提及年龄,可是大少问的他也不得不答。
张铮笑了笑,说:“二十。”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10 10:50: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田俦一无所觉的仍然很恭敬。
二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马场,这个马场起初还是张铮他们圈子里一个少爷开的,奈何耗费太大,不得不对外人开放以补贴用度。早几年的时候这里还是他们那些人独有的地方,旁人谁也进不来。
张铮在德国待了挺长时间,这里的人也换了一拨又一拨,居然是没有人记得他了。
张铮在马厩里转了几圈,没有看到自己曾经最喜欢骑的那匹红马,于是冷着脸道:“赤壁呢?”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赤壁”究竟是哪一匹马。
张铮的脸色更冷。
田俦有心无力道:“大少您先别急……”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牵着一匹马进来了。
男人很硬朗,打眼一看比张铮还要高上一点儿,面目是长时间风吹日晒后的粗糙,身上也穿着工人普通的衣服,但他目光炯炯,不像是一个在马场里工作的平常人。
他远远说:“张铮?”
张铮本来脸色不好,听见这句“张铮”之后面色骤变,大声说:“穹哥!”他甚至都没有看过去就脱口而出喊了这声哥!
田俦心中一凛,能让张铮叫“哥”的人,在东北不知道是怎样的身份与体面?!
而长顺比他还要惊讶,他跟在张铮身边儿的日子说短也不短,好几个月了,然而除了闹着玩儿,他从来没听过大少叫别人“哥”,哪怕是那些确实数得上亲戚而且也有本事的人。
张铮大喊:“穹哥!”
他看清了那个人,就是他思念已久的穹哥!
张铮像个热血的少年一样,迅速的越过人群跑向穹哥,他全然不顾自己身后有多少双眼睛,他只知道,那是穹哥!
二人撞在一处,蒋穹伸出手使劲拍了拍张铮的后背,爽朗笑道:“铮,壮了!”
张铮迫不及待的按住他的肩膀,急忙问道:“哥我回来的时候知道你出事儿都他妈快瞎傻了!怎么回事儿啊!谁他妈要整你?还有,你怎么不他妈找我?信不过兄弟是不?”
长顺目瞪口呆。
蒋穹大笑着揽住他的肩膀,说:“你说的什么屁话?老子要他妈信不过你刚才还能叫住你?要不是觉得刚才看到的客人像是你我他妈能跑过来这里?你是不知道现在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张铮面色一凛,转身道:“田老板,咱们今儿个恐怕没时间一起跑马了,等下回吧,下回我请你。”
他说的声音不大,与那些人之间还隔着很远,如果不是此时此刻只有他们几人在马房里,如果不是众人都在安静听他说话,恐怕张铮说得谁都听不清。
饶是如此,他们也得零散拼凑着去猜测张铮究竟在说什么。
田俦心犹不甘,他觉得这是一个和张铮亲近起来的契机。
长顺很有眼色的说:“田老板请放心,我们少爷说会请您就一定会,您也不用担心别的。现在您还是别搅了少爷的兴致,不然您要办的事儿可就难喽。”
田俦只好离开。
工人们远远的看着张铮和那人往远处走,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楼主 A魂兮来归  发布于 2016-05-10 10:51:00 +0800 CST  

楼主:A魂兮来归

字数:182352

发表时间:2016-02-19 03: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9-12 15:14: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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