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殊途》by郁沉公子（黑道攻，卧底受，HE）
顾泽神情淡淡的，似乎隐约还觉得这事有点有趣，他把资料交给顾准，把他听到的，看到的，自己心里想的，都和顾准说了。
等顾准看完那些资料，顾泽笑了笑，低声道：“这事儿怪了，咱们公司没有新人，那人若早就埋伏在这儿，韬光养晦那么久，也没必要忽然在这点儿小事上算计咱们。公司虽亏了笔钱，但也不算重要，那人既然那么有耐心，全然可以在更关键的事情上击垮咱们，何苦在这种小钱上算计呢。”
顾准不说话，神色淡淡地看着资料，并没明确表达态度。
顾泽说得对。
这件事儿来得突然，来得奇怪，无论是谁攻击他们，虽剑走偏锋，可原因和目的却更是莫名。
他沉默了许久，才看着顾泽，轻声道：“之前那些资料，我拿回家过，收在书房里。虽然自从尹殊回来后，我书房就不上锁，可家里的也都是用了许久的人，就算偷摸进去，我重要的文件有许多，也没必要针对这件事。”
顾泽点点头，笑道：“说的就是这个理，那人若真有手段，潜伏这么久不被咱们发现，自有本领挖些别的好料，何苦针对这事呢。”
是，对于那人是谁，两个人是不清楚。
可如今他们更奇怪的，是那人为何要这样做。
针对了一件让他们有所亏空，却也不算致命的小事。
何苦呢？
如果他们派人去别家公司做卧底，这种小饵，他们根本不会上钩，箭已离弦，要的是一击致命，不为了这种蝇头小利白费心思。
可他们都没想到一点。
这件事，不是为了针对他们两个，让他们怀疑。
顾准和顾泽都是聪明人，知道其中轻重，想得清楚。
这件事，是为了让其他人怀疑。
是为了让顾家的手下们，心觉诡异。
近来公司里，的确没有来什么新人。
可顾家宅里，却来了一个“新人”。
那人的出现，在许多追随了顾家许久、见证过很多大事的老人儿眼中，本已觉得抵触，觉得碍眼，早就希望除之而后快。如今稍有风吹草动，便如同火上浇油，不乱主将之心，却也能乱了麾下兵士的心向和阵脚。
这步棋，走得隐秘，走得巧妙。
绕过了顾准和顾泽的眼底，打在为他们效力的员工和手下心中。
顾准是那些人的主子。
可人心动摇，能成大事。
现在的他，却忽略了那一点。
更何况，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眼前摆着，这件事他们两人议论了几句，却也过去了。在后来的公司会议和顾家内部手下会议上，顾准都说了这件事，却也只是安抚，半分消不了心中已生猜忌的人的疑心。
之后过了好几天，公司和顾家，都是风平浪静，生意依然安稳顺利地做着，再没有出别的事，安然得很。
然而顾准和顾泽，却一日比一日紧张。
交易的日子逐渐近了。
越南的那些人，已经来到了岚海，三日后的深夜，他们便要在西郊交易。
这件事是顾家的头等大事，绝不能失败。顾准、顾凌、顾泽都要出面，少一分力都不成。
这几日，岚海的夜格外黑。
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一到夜里，风也疾。
呜呜地吹过去——
发出凝重，低沉的响声。
等顾准看完那些资料，顾泽笑了笑，低声道：“这事儿怪了，咱们公司没有新人，那人若早就埋伏在这儿，韬光养晦那么久，也没必要忽然在这点儿小事上算计咱们。公司虽亏了笔钱，但也不算重要，那人既然那么有耐心，全然可以在更关键的事情上击垮咱们，何苦在这种小钱上算计呢。”
顾准不说话，神色淡淡地看着资料，并没明确表达态度。
顾泽说得对。
这件事儿来得突然，来得奇怪，无论是谁攻击他们，虽剑走偏锋，可原因和目的却更是莫名。
他沉默了许久，才看着顾泽，轻声道：“之前那些资料，我拿回家过，收在书房里。虽然自从尹殊回来后，我书房就不上锁，可家里的也都是用了许久的人，就算偷摸进去，我重要的文件有许多，也没必要针对这件事。”
顾泽点点头，笑道：“说的就是这个理，那人若真有手段，潜伏这么久不被咱们发现，自有本领挖些别的好料，何苦针对这事呢。”
是，对于那人是谁，两个人是不清楚。
可如今他们更奇怪的，是那人为何要这样做。
针对了一件让他们有所亏空，却也不算致命的小事。
何苦呢？
如果他们派人去别家公司做卧底，这种小饵，他们根本不会上钩，箭已离弦，要的是一击致命，不为了这种蝇头小利白费心思。
可他们都没想到一点。
这件事，不是为了针对他们两个，让他们怀疑。
顾准和顾泽都是聪明人，知道其中轻重，想得清楚。
这件事，是为了让其他人怀疑。
是为了让顾家的手下们，心觉诡异。
近来公司里，的确没有来什么新人。
可顾家宅里，却来了一个“新人”。
那人的出现，在许多追随了顾家许久、见证过很多大事的老人儿眼中，本已觉得抵触，觉得碍眼，早就希望除之而后快。如今稍有风吹草动，便如同火上浇油，不乱主将之心，却也能乱了麾下兵士的心向和阵脚。
这步棋，走得隐秘，走得巧妙。
绕过了顾准和顾泽的眼底，打在为他们效力的员工和手下心中。
顾准是那些人的主子。
可人心动摇，能成大事。
现在的他，却忽略了那一点。
更何况，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眼前摆着，这件事他们两人议论了几句，却也过去了。在后来的公司会议和顾家内部手下会议上，顾准都说了这件事，却也只是安抚，半分消不了心中已生猜忌的人的疑心。
之后过了好几天，公司和顾家，都是风平浪静，生意依然安稳顺利地做着，再没有出别的事，安然得很。
然而顾准和顾泽，却一日比一日紧张。
交易的日子逐渐近了。
越南的那些人，已经来到了岚海，三日后的深夜，他们便要在西郊交易。
这件事是顾家的头等大事，绝不能失败。顾准、顾凌、顾泽都要出面，少一分力都不成。
这几日，岚海的夜格外黑。
不知是不是要下雨了，一到夜里，风也疾。
呜呜地吹过去——
发出凝重，低沉的响声。
殊途 第三十一章
交易的前夜，顾准很晚才回来。
尹殊在卧室里待着，其实早就困了，但是他不等着顾准回来，便觉得不安心，抱着本书在床上继续等。迷迷糊糊间，眼前的文字也读不进去，却偏那样执拗，非要等顾准回来才安睡。
顾准进门的时候，正瞧见尹殊在床上摇摇晃晃，却又甩甩头，执拗地不肯合上眼的样子。
他看着尹殊笑笑，轻声道：“你不用等我的。你如果困了，就早点睡，我这几天公司忙，回来的时间都说不好，何苦呢。”
尹殊摇摇头，只道：“你劝我也没用，你不回来我也睡不踏实。你若不想我等你，就早些回家，能做的就带回来家里做，我也安心些。”
顾准自知说不过他，便点点头，把外套挂好，轻声道：“行，等忙过这一阵儿，我答应你每日都早些回来。”他顿了顿，走进浴室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不过明天你可真不要等我，我明日……有个应酬，估计一宿也回不来，你要等我，就得等到天亮了。吃完晚饭消了食就早点儿睡，别让我担心。”
尹殊先是点头，却又皱皱眉，心里觉得奇怪。
应酬？
顾准明晚……要去应酬？
且不说顾准那样的身份，单纯请他喝酒吃饭，他根本就不去的。真想请得动他，非得是像秦家寿宴那样的大宴才成。那种宴请一般都在周末白日，哪里有大晚上出去参宴的。
更何况，便是应酬，还应酬整宿？
听着便有些不寻常了。
尹殊心里觉得不对，却也并未觉得顾准有事儿瞒他，只大大方方地追问了句：“你跟谁出去？怎么还是通宵的应酬？”
顾准喉头一哽，不好作答，他知道自己不能实话实说，对尹殊撒谎，虽然不好……但也是现下惟今之计吧。
“总之，就是应酬嘛，你也知道，白道有些势力也很见不得光，我们现下扩大规模，四路都是要通的，我不说透，不过你也该懂。”顾准笑了笑，轻声道。“不过你放心，不止我一个，顾泽和顾凌他们都去的。也并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场合，就是可能闹得晚些，说不准就不回来睡了。我是怕你等我，提前知会你一声。”
尹殊点点头，似乎仍不太明白，顾准怕他再问什么，连忙拿着浴衣进浴室去了。
寂静的卧室里，尹殊带着点儿疑惑想了一会儿，不过也并没多疑顾准，只想着或许他们是要去笼络哪个官场中人行个方便，所以不方便见光，也不方便多说。
既然如此，他就不问了。
他也知道，便是白道生意，也不可能处处干净。
他只盼着顾准小心行事，不要再统什么篓子就好了。
毕竟，这比之前顾准涉 枪 涉 毒，已经让他安心得多了。
顾准心中有数，也是不需他来多嘴的。
顾准洗漱完了换好衣服，很快从浴室出来。尹殊知道他累了，等顾准上床后，连忙把床头灯关了。顾准把尹殊抱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也没力气做多余的动作，便抱着他睡了。
尹殊早就困得不行，头靠在顾准胸膛上，不出三分钟便沉沉地睡过去。
漆黑的卧室里，顾准躺了许久后，又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黑暗，看了看怀里的人。
他总觉得不安心。
却不知是在不安什么。
明晚的事处处计划得周密，不可能有什么变故的。
也或许，无关变故。
他只是在单纯愧疚于……自己破坏了和尹殊的约定吧。
可那件事，他不得不做，否则将来顾家会有更大的灾难，原来的生意会仍无法完结。只要明晚一过，交易结束，一切都了结了，顾家将斩断过往，彻底转化成白道商人，再无把柄给人抓住。
所以尹殊，你一定要原谅他的选择，原谅他的欺瞒。
他已改变了许多。
这最后的一步，也是为了挥别前尘，再不让旁人受到伤害而已。
这件事，你不会知道的。
可他，就当你允许了，原谅了。
行么。
交易的前夜，顾准很晚才回来。
尹殊在卧室里待着，其实早就困了，但是他不等着顾准回来，便觉得不安心，抱着本书在床上继续等。迷迷糊糊间，眼前的文字也读不进去，却偏那样执拗，非要等顾准回来才安睡。
顾准进门的时候，正瞧见尹殊在床上摇摇晃晃，却又甩甩头，执拗地不肯合上眼的样子。
他看着尹殊笑笑，轻声道：“你不用等我的。你如果困了，就早点睡，我这几天公司忙，回来的时间都说不好，何苦呢。”
尹殊摇摇头，只道：“你劝我也没用，你不回来我也睡不踏实。你若不想我等你，就早些回家，能做的就带回来家里做，我也安心些。”
顾准自知说不过他，便点点头，把外套挂好，轻声道：“行，等忙过这一阵儿，我答应你每日都早些回来。”他顿了顿，走进浴室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不过明天你可真不要等我，我明日……有个应酬，估计一宿也回不来，你要等我，就得等到天亮了。吃完晚饭消了食就早点儿睡，别让我担心。”
尹殊先是点头，却又皱皱眉，心里觉得奇怪。
应酬？
顾准明晚……要去应酬？
且不说顾准那样的身份，单纯请他喝酒吃饭，他根本就不去的。真想请得动他，非得是像秦家寿宴那样的大宴才成。那种宴请一般都在周末白日，哪里有大晚上出去参宴的。
更何况，便是应酬，还应酬整宿？
听着便有些不寻常了。
尹殊心里觉得不对，却也并未觉得顾准有事儿瞒他，只大大方方地追问了句：“你跟谁出去？怎么还是通宵的应酬？”
顾准喉头一哽，不好作答，他知道自己不能实话实说，对尹殊撒谎，虽然不好……但也是现下惟今之计吧。
“总之，就是应酬嘛，你也知道，白道有些势力也很见不得光，我们现下扩大规模，四路都是要通的，我不说透，不过你也该懂。”顾准笑了笑，轻声道。“不过你放心，不止我一个，顾泽和顾凌他们都去的。也并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场合，就是可能闹得晚些，说不准就不回来睡了。我是怕你等我，提前知会你一声。”
尹殊点点头，似乎仍不太明白，顾准怕他再问什么，连忙拿着浴衣进浴室去了。
寂静的卧室里，尹殊带着点儿疑惑想了一会儿，不过也并没多疑顾准，只想着或许他们是要去笼络哪个官场中人行个方便，所以不方便见光，也不方便多说。
既然如此，他就不问了。
他也知道，便是白道生意，也不可能处处干净。
他只盼着顾准小心行事，不要再统什么篓子就好了。
毕竟，这比之前顾准涉 枪 涉 毒，已经让他安心得多了。
顾准心中有数，也是不需他来多嘴的。
顾准洗漱完了换好衣服，很快从浴室出来。尹殊知道他累了，等顾准上床后，连忙把床头灯关了。顾准把尹殊抱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也没力气做多余的动作，便抱着他睡了。
尹殊早就困得不行，头靠在顾准胸膛上，不出三分钟便沉沉地睡过去。
漆黑的卧室里，顾准躺了许久后，又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黑暗，看了看怀里的人。
他总觉得不安心。
却不知是在不安什么。
明晚的事处处计划得周密，不可能有什么变故的。
也或许，无关变故。
他只是在单纯愧疚于……自己破坏了和尹殊的约定吧。
可那件事，他不得不做，否则将来顾家会有更大的灾难，原来的生意会仍无法完结。只要明晚一过，交易结束，一切都了结了，顾家将斩断过往，彻底转化成白道商人，再无把柄给人抓住。
所以尹殊，你一定要原谅他的选择，原谅他的欺瞒。
他已改变了许多。
这最后的一步，也是为了挥别前尘，再不让旁人受到伤害而已。
这件事，你不会知道的。
可他，就当你允许了，原谅了。
行么。
而与此同时，同样在公司忙了一天刚刚到家的顾泽，却没有顾准那样轻省——洗漱换了衣服就能入睡了。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床上还躺着个需要他伺候的人。他不在的时候，虽然也有人照顾祁真，但给祁真换药喂药这种事，他还真不好假于他人之手。
毕竟，祁真连他都不服。
旁人近身，说不定倒被祁真反咬一口。
他回来的时候，祁真其实已经睡了，可祁真感官灵敏，听到顾泽开门的声音，又醒了，瞧见顾泽回来，往被子里缩了缩。他虽不承认自己害怕顾泽，可他对顾泽，还是抵触的、忌惮的。
顾泽虽然说什么，要心疼他，要对他好。
可是，谁会相信呢。
怕是连顾泽自己也不相信吧？
祁真不是天真的人，他知道，顾泽对他的感情，恐怕不过是玩玩儿罢了。顾泽一向养尊处优，怕是难见着敢碰他逆鳞的东西，自己的出现，或许让他觉得新奇，但也就只是新奇而已。
时间久了，也就腻了。
他在顾泽手里。
顾泽想惩罚就惩罚。
想抛弃就抛弃。
他是受伤的、没有力量的玩物。
顾泽是强大的、掌控时局的主人。
他和顾泽，就是这样简单的关系。
而顾泽工作到这么晚回家，早就累得不行，太阳穴疼得直跳不说，眼圈也微微红了。可他想到祁真的伤药还没换，口服的药品也没吃，便强打着精神，换了衣服便走到床前，把祁真从被窝里抱出来。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懂。
他的心里，其实还是那几个问题。
祁真对他，是什么呢。
他对祁真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是喜欢吗？
是爱吗？
他不承认。
可不知道怎么，这几天过去，他那么忙，天天回家又做着伺候人的活儿，却半点儿没觉得辛苦，也半点儿没觉得不耐烦，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或许……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习惯，他对祁真，也并没有厌弃，每次回家看到祁真安然躺在那儿，反而觉得满足和安心。
他自己都没有想过。
他说要心疼祁真，要对祁真好。
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吗。
是不是因为，他从没有真心待过别人，所以在他的真心不由自主地对待别人的时候，他反而察觉不了，感觉不到了呢。
他也不明白。
就像现在，他头疼得恶心，却还是温柔地抱着祁真，小心把祁真的伤药换了。祁真躺在顾泽怀里，疼也不敢动，这几日他安然待着，伤口好的很快，已经慢慢开始收口了，他体质不好，原来受伤，从没有恢复那样快的时候。
或许，这就是疼爱的力量？
或许，这就是被人呵护的感觉？
只可惜，他们两个都已是太久没动过真心的人，明明身体都已经承认了，但是心就是察觉不了。
可又急不得，只能让他们自己察觉到。
顾泽给祁真换了药，随后轻轻吻了吻他，顾泽觉得很自然，祁真也没有拒绝，在顾泽洗漱回来后，两个人就在一张床上睡了。顾泽怕碰到祁真的伤口，所以睡在床边儿上，距祁真很远，祁真躺在那儿，看着那男人明明睡在自己的地界，却束手束脚的样子。
他们，或许很迟钝。
可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早晚，会被觉察，会被承认的。
只是现在，他们自认聪明，却又混沌而不自知罢了。
毕竟，祁真连他都不服。
旁人近身，说不定倒被祁真反咬一口。
他回来的时候，祁真其实已经睡了，可祁真感官灵敏，听到顾泽开门的声音，又醒了，瞧见顾泽回来，往被子里缩了缩。他虽不承认自己害怕顾泽，可他对顾泽，还是抵触的、忌惮的。
顾泽虽然说什么，要心疼他，要对他好。
可是，谁会相信呢。
怕是连顾泽自己也不相信吧？
祁真不是天真的人，他知道，顾泽对他的感情，恐怕不过是玩玩儿罢了。顾泽一向养尊处优，怕是难见着敢碰他逆鳞的东西，自己的出现，或许让他觉得新奇，但也就只是新奇而已。
时间久了，也就腻了。
他在顾泽手里。
顾泽想惩罚就惩罚。
想抛弃就抛弃。
他是受伤的、没有力量的玩物。
顾泽是强大的、掌控时局的主人。
他和顾泽，就是这样简单的关系。
而顾泽工作到这么晚回家，早就累得不行，太阳穴疼得直跳不说，眼圈也微微红了。可他想到祁真的伤药还没换，口服的药品也没吃，便强打着精神，换了衣服便走到床前，把祁真从被窝里抱出来。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懂。
他的心里，其实还是那几个问题。
祁真对他，是什么呢。
他对祁真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是喜欢吗？
是爱吗？
他不承认。
可不知道怎么，这几天过去，他那么忙，天天回家又做着伺候人的活儿，却半点儿没觉得辛苦，也半点儿没觉得不耐烦，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或许……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习惯，他对祁真，也并没有厌弃，每次回家看到祁真安然躺在那儿，反而觉得满足和安心。
他自己都没有想过。
他说要心疼祁真，要对祁真好。
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吗。
是不是因为，他从没有真心待过别人，所以在他的真心不由自主地对待别人的时候，他反而察觉不了，感觉不到了呢。
他也不明白。
就像现在，他头疼得恶心，却还是温柔地抱着祁真，小心把祁真的伤药换了。祁真躺在顾泽怀里，疼也不敢动，这几日他安然待着，伤口好的很快，已经慢慢开始收口了，他体质不好，原来受伤，从没有恢复那样快的时候。
或许，这就是疼爱的力量？
或许，这就是被人呵护的感觉？
只可惜，他们两个都已是太久没动过真心的人，明明身体都已经承认了，但是心就是察觉不了。
可又急不得，只能让他们自己察觉到。
顾泽给祁真换了药，随后轻轻吻了吻他，顾泽觉得很自然，祁真也没有拒绝，在顾泽洗漱回来后，两个人就在一张床上睡了。顾泽怕碰到祁真的伤口，所以睡在床边儿上，距祁真很远，祁真躺在那儿，看着那男人明明睡在自己的地界，却束手束脚的样子。
他们，或许很迟钝。
可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早晚，会被觉察，会被承认的。
只是现在，他们自认聪明，却又混沌而不自知罢了。
殊途 第三十二章
天晴了那么久，等到交易当天，却是个阴雨的日子。
尹殊昨夜睡得晚，到早上自然醒不来。顾准自己起床穿好衣服，临出门的时候，又返回身来轻吻床上睡着的尹殊。尹殊睡梦里隐约觉得痒，便把脸别开，顾准轻轻笑笑，给他盖好被子，关上门出去了。
这是个重要的日子。
并不是个劫，只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而已。
今日过后，一切都好了。
再不用担心什么了。
紧张了这么久，等到了这一天，顾准的心，反倒有点儿放下了。他走到车库的时候，路君澄给他开门等他上车，他被路君澄载去公司，开始白日的工作。
一切，似乎都是普通的，再熟悉不过的。
而今日顾泽却起得晚，他昨夜睡得晚，又没有睡好，早上定了闹铃却也没有起来。闹铃叽叽喳喳地五分钟吵上一次，他却全然听不见一般。到最后祁真听得心烦，不得已转过身来推了推他，顾泽这才醒来。
祁真被闹铃吵起来，也没有了睡意，便抱着被子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眼瞧着顾泽一步一步洗漱穿戴化成个正人君子的样子，西服革履的瞧着是个正经人，外人定瞧不破那人禽兽般的内心。
顾泽穿戴好了，把要带去公司的工作资料也都收拾了，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走到床边，摸摸祁真的额头。祁真没有躲，只是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话。
时刻观察祁真的体温，是顾泽这几日一直在做的事。
祁真的皮肉伤得严重，如果发炎发烧，是极其危险的。所幸祁真伤口愈合得快，温度也一直没有上来，似乎已经过了危险期，逐渐开始平稳。
摸了体温，顾泽盯着祁真把药吃了，祁真不敢违拗他，乖乖吃了药，喝水的时候听见顾泽低声说了句：“今晚我不回来，我让别人来给你换药，好么。”
祁真没有应，把杯子递给顾泽后，又缩进被窝里，轻声道：“你要到哪儿去？”
顾泽笑笑：“你不用管我到哪儿去，我有事忙，估计要忙一个通宵。你放心，我会找个体己的人伺候你，我只盼着你别闹他，乖乖听话就行。”
祁真觉得好笑，反正顾泽要怎么决定，都是顾泽自己的事，他也没有办法拒绝。
可顾泽是认真地问他，是温柔地问他，若是强横逼迫，他倒有那副反骨说上几句，可现在，却似乎又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这几日顾泽对他，也是挺好，挺尽心的了。
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就算只是玩玩，可对祁真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被人照顾疼爱的感受。
或许有些好笑。
第一次宠他，爱他，让他心里有些温暖的，竟是他曾经一心一意要杀的人。
只是他的心坚硬如冰，仍是不化，他依旧坚信，他和顾泽不会有什么结果，现在不要忤逆顾泽，在被抛弃毁掉之前找个漏洞逃走就好了。
他抬起头看看顾泽，轻轻点点头。
顾泽也放心了，轻轻吻了他一下，便出门去了。
留下小野猫一个，孤独地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着。
然而他胡思乱想，顾泽出了门，也另有一番心思。如今祁真虽同意了让旁人照顾，可随意找个旁人，顾泽还真不太放心。宅里待着的大都是跟他们几个上过火并战场的粗汉子，绝料理不好祁真，家里的女孩子们又没什么经验，全然顶不上用。
下楼的时候，他还在苦思冥想，后来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路君澄。
是，正巧晚上路君澄不跟着他们。
既是如此，他一会儿给路君澄打个电话，让他去料理祁真就成。
路君澄在顾家虽一直算是个文职，平日不过帮他们整理资料，当当司机什么的，可在顾泽和顾准心中的地位与那些普通手下而已，还是不同的。路君澄对顾家，真的是忠心耿耿，一直以来都是。
倒是可惜了。
路君澄，本有个比他更聪明，比他更中用的弟弟。
当初尹殊出卖顾家给警方，在警方前来顾家毒品窝点的时候，曾与慌乱无措的顾家手下发生过火并。
路君澄的弟弟，就在那场交锋中，被流弹打死了。
天晴了那么久，等到交易当天，却是个阴雨的日子。
尹殊昨夜睡得晚，到早上自然醒不来。顾准自己起床穿好衣服，临出门的时候，又返回身来轻吻床上睡着的尹殊。尹殊睡梦里隐约觉得痒，便把脸别开，顾准轻轻笑笑，给他盖好被子，关上门出去了。
这是个重要的日子。
并不是个劫，只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而已。
今日过后，一切都好了。
再不用担心什么了。
紧张了这么久，等到了这一天，顾准的心，反倒有点儿放下了。他走到车库的时候，路君澄给他开门等他上车，他被路君澄载去公司，开始白日的工作。
一切，似乎都是普通的，再熟悉不过的。
而今日顾泽却起得晚，他昨夜睡得晚，又没有睡好，早上定了闹铃却也没有起来。闹铃叽叽喳喳地五分钟吵上一次，他却全然听不见一般。到最后祁真听得心烦，不得已转过身来推了推他，顾泽这才醒来。
祁真被闹铃吵起来，也没有了睡意，便抱着被子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眼瞧着顾泽一步一步洗漱穿戴化成个正人君子的样子，西服革履的瞧着是个正经人，外人定瞧不破那人禽兽般的内心。
顾泽穿戴好了，把要带去公司的工作资料也都收拾了，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走到床边，摸摸祁真的额头。祁真没有躲，只是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话。
时刻观察祁真的体温，是顾泽这几日一直在做的事。
祁真的皮肉伤得严重，如果发炎发烧，是极其危险的。所幸祁真伤口愈合得快，温度也一直没有上来，似乎已经过了危险期，逐渐开始平稳。
摸了体温，顾泽盯着祁真把药吃了，祁真不敢违拗他，乖乖吃了药，喝水的时候听见顾泽低声说了句：“今晚我不回来，我让别人来给你换药，好么。”
祁真没有应，把杯子递给顾泽后，又缩进被窝里，轻声道：“你要到哪儿去？”
顾泽笑笑：“你不用管我到哪儿去，我有事忙，估计要忙一个通宵。你放心，我会找个体己的人伺候你，我只盼着你别闹他，乖乖听话就行。”
祁真觉得好笑，反正顾泽要怎么决定，都是顾泽自己的事，他也没有办法拒绝。
可顾泽是认真地问他，是温柔地问他，若是强横逼迫，他倒有那副反骨说上几句，可现在，却似乎又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这几日顾泽对他，也是挺好，挺尽心的了。
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就算只是玩玩，可对祁真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被人照顾疼爱的感受。
或许有些好笑。
第一次宠他，爱他，让他心里有些温暖的，竟是他曾经一心一意要杀的人。
只是他的心坚硬如冰，仍是不化，他依旧坚信，他和顾泽不会有什么结果，现在不要忤逆顾泽，在被抛弃毁掉之前找个漏洞逃走就好了。
他抬起头看看顾泽，轻轻点点头。
顾泽也放心了，轻轻吻了他一下，便出门去了。
留下小野猫一个，孤独地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着。
然而他胡思乱想，顾泽出了门，也另有一番心思。如今祁真虽同意了让旁人照顾，可随意找个旁人，顾泽还真不太放心。宅里待着的大都是跟他们几个上过火并战场的粗汉子，绝料理不好祁真，家里的女孩子们又没什么经验，全然顶不上用。
下楼的时候，他还在苦思冥想，后来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路君澄。
是，正巧晚上路君澄不跟着他们。
既是如此，他一会儿给路君澄打个电话，让他去料理祁真就成。
路君澄在顾家虽一直算是个文职，平日不过帮他们整理资料，当当司机什么的，可在顾泽和顾准心中的地位与那些普通手下而已，还是不同的。路君澄对顾家，真的是忠心耿耿，一直以来都是。
倒是可惜了。
路君澄，本有个比他更聪明，比他更中用的弟弟。
当初尹殊出卖顾家给警方，在警方前来顾家毒品窝点的时候，曾与慌乱无措的顾家手下发生过火并。
路君澄的弟弟，就在那场交锋中，被流弹打死了。
所以一直以来，顾泽也觉得奇妙。
尹殊回来，路君澄该是最不忿的了。
可出乎意料，路君澄却是最平静，似乎比那些普通手下，更不在意、不介怀尹殊的回归似的。
难道是已对顾准忠到那个地步？
那倒是难得了。
顾泽不习惯用司机，自己坐上驾驶座后，先给路君澄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路君澄今日载顾准去公司，可已经这个时间了，他们早就该到公司了，路君澄现在应该闲着，没什么事。
可他没想到，路君澄的手机竟然没有人接。
甚至在他开车去公司的一路上，都没有回应。到了公司，他也没见着路君澄，似乎那人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觉得有点儿奇怪，然而大事当前，容不得他为此多思。到最后，他只把照顾祁真的任务交给了另一个人，随后和顾准顾凌，继续为交易做着准备。
而与此同时，在岚海警局重案组——
近日的岚海风平浪静，似乎往日三天不闹个事便觉得不消停的各路组织都约好了似的，忽然变得低调守法了。莫霏虽仍不得闲，却也没有前些日子那般忙碌，他把一摞需要他过目的文件签好，便站起身，去茶水间休息一会儿。
虽然最近警局的事少了许多，可他也闲不着。
尹殊那边，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呢。
之前，沈铎曾说他在宴会上遇见尹殊，苦劝自己让尹殊自己决定，不要再插手了，还说他看得清，尹殊是自愿留在顾准身边的，可莫霏心里，说不出是不是不信，可就是不那么安心。
他也不想多事。
可他怕自己的不多事，会变为袖手旁观，酿出更大的祸事。
正当他握着咖啡杯叹气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莫霏一时不知找他的是谁，瞧见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号码，还反应了一会儿。
随后，他猛然想起，这就是之前那个陌生诡异的、告诉他尹殊失踪，和尹殊去向的电话。
他虽不知那人是谁，可那人找他，从无小事。
于是，他连忙把咖啡放下，看着四下无人，走到吸烟室里接听。
电话那头，那个神秘的声音不曾变。
听到莫霏有点疑惑和慌张，那人似乎还笑了笑，却也不辩解什么，开场的是让人更加疑惑的两句。
“莫队长，我有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不知莫队长，今晚愿不愿多加个夜班啊。”
尹殊回来，路君澄该是最不忿的了。
可出乎意料，路君澄却是最平静，似乎比那些普通手下，更不在意、不介怀尹殊的回归似的。
难道是已对顾准忠到那个地步？
那倒是难得了。
顾泽不习惯用司机，自己坐上驾驶座后，先给路君澄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路君澄今日载顾准去公司，可已经这个时间了，他们早就该到公司了，路君澄现在应该闲着，没什么事。
可他没想到，路君澄的手机竟然没有人接。
甚至在他开车去公司的一路上，都没有回应。到了公司，他也没见着路君澄，似乎那人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觉得有点儿奇怪，然而大事当前，容不得他为此多思。到最后，他只把照顾祁真的任务交给了另一个人，随后和顾准顾凌，继续为交易做着准备。
而与此同时，在岚海警局重案组——
近日的岚海风平浪静，似乎往日三天不闹个事便觉得不消停的各路组织都约好了似的，忽然变得低调守法了。莫霏虽仍不得闲，却也没有前些日子那般忙碌，他把一摞需要他过目的文件签好，便站起身，去茶水间休息一会儿。
虽然最近警局的事少了许多，可他也闲不着。
尹殊那边，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呢。
之前，沈铎曾说他在宴会上遇见尹殊，苦劝自己让尹殊自己决定，不要再插手了，还说他看得清，尹殊是自愿留在顾准身边的，可莫霏心里，说不出是不是不信，可就是不那么安心。
他也不想多事。
可他怕自己的不多事，会变为袖手旁观，酿出更大的祸事。
正当他握着咖啡杯叹气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莫霏一时不知找他的是谁，瞧见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号码，还反应了一会儿。
随后，他猛然想起，这就是之前那个陌生诡异的、告诉他尹殊失踪，和尹殊去向的电话。
他虽不知那人是谁，可那人找他，从无小事。
于是，他连忙把咖啡放下，看着四下无人，走到吸烟室里接听。
电话那头，那个神秘的声音不曾变。
听到莫霏有点疑惑和慌张，那人似乎还笑了笑，却也不辩解什么，开场的是让人更加疑惑的两句。
“莫队长，我有件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不知莫队长，今晚愿不愿多加个夜班啊。”
殊途 第三十三章
转眼，已是黄昏了。
公司已过了下班的时候，许多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整个公司只有顾准、顾泽和顾凌仍在办公室里待着，似乎静静等待着时机。
为了防止变故出在旁人身上，此次交易就他们三个出动，再没有第四个人跟着。这样他们行踪也隐秘，从秘密库房取了货交给越南的生意人，拿了钱回到顾宅中去，不会惊起半点儿风浪。
三个人把计划又过了一遍，但或许是因为计划太简洁单纯，也没什么其他可商量的，其余时间，便都是各自沉默地在那里等。
可沉默之中，他们又各有心思。
心里想着的，是各自重要的事，各自关心的人。
顾准其实很想给尹殊打一个电话，可想了一会儿，却又放弃了。他隐约觉得这样不吉利，似乎一个电话打过去，反倒弄得和诀别一般。只是这念头虽舍了，心里却仍想着尹殊，想着尹殊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而另一边，顾泽也是这样想着他的小野猫的。
思念之中，又带着点儿怅然。
小野猫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了，可他的热情没有退，反倒一天比一天熟悉那种感觉了。他有点儿担心，终有一天，他推门回去，发现小野猫已经不在了，而他，被抛弃在回忆里，身边再也没有那个一睁眼就能瞧见的人。
而在他们两个各自想着心上人的时候，顾凌坐在飘窗的软垫上，目光空幽地看着窗外。她的私生活不乱，也从没有带回家里什么情人。可顾泽和顾准对她的了解，向来是少的，那个女孩本身就是个秘密，深沉而不可捉摸。
也或许，她心里，也有想着的人吧。
究竟是谁，就未可知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准关了办公室的灯，三个人披着夜色往停车场走。到了顾准的车边，顾准往驾驶室里一坐，顾泽绅士地给顾凌开门，两人坐到后座上去。
云空欲雨。
昏沉无月。
这似乎是很适合做大事的一个夜晚。
只希望那大事，不要变成祸事才好。
没了月光，顾准漆黑的座驾融在夜色里，除了照灯的光亮，车身如影，几乎不见。他们顺着山间的小路走，来到那个除了他们三人之外，都没人知道具体地点的库房。库房已许久没人来过，山中潮湿，库房门上也尽是青苔藤蔓，顾准把门钥匙交给顾凌，顾凌和顾泽下了车，到库房取东西去了。
不过几分钟，顾凌提着个黑色的箱子回来。
那箱子模样低调，并不惹眼，瞧着就是个装办公资料的皮箱一般。旁人或许想不到，这里头的东西，可抵上亿资产。
车上，顾凌把那个箱子抱在胸前，顾泽坐在她身边，似是个坚实的护卫。顾准什么也没说，开了车便走，离开山间小路，向他们约定的交易地点驶去。
离开常年无人的荒山，他们开上沿海的大道，这条路上车不少，三个人都是十足的戒心，便是神情瞧着无常，却警戒着观察着周围的动向，看这条路上，有没有忽然出现的可疑车辆。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们顺着沿海公路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进入了岚海西部的一大片树林小道之中。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分外荒芜，大晚上的连个路灯也没有，甚至道路两侧直接便是山坡和树林，都没有栏杆挡着。
顾准聚精会神地开车，偶尔透过后视镜，瞧瞧四周的动向。
许是转瞬即逝的一瞬。
他忽然觉得车子后面，有什么灯光忽地一晃。
他瞧见了，而神情警惕的顾凌比他反应更快，直接转过身去。而他们没有看错，在车后忽然亮起的，是另一辆车的前灯灯光，那车不知怎样突然出现的，许是停在小树林里，看到他们经过，压着土路直接开上来的。
是埋伏？
还是巧合？
三人心中皆是不解，那车也应了他们的疑惑，开足了马力向他们驶来，就像个导弹，似乎准备直接撞上他们似的。
这小路本就狭窄，最窄的部分，容不得两辆车同过。
而他们，正在最窄的那段路上。
转眼，已是黄昏了。
公司已过了下班的时候，许多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整个公司只有顾准、顾泽和顾凌仍在办公室里待着，似乎静静等待着时机。
为了防止变故出在旁人身上，此次交易就他们三个出动，再没有第四个人跟着。这样他们行踪也隐秘，从秘密库房取了货交给越南的生意人，拿了钱回到顾宅中去，不会惊起半点儿风浪。
三个人把计划又过了一遍，但或许是因为计划太简洁单纯，也没什么其他可商量的，其余时间，便都是各自沉默地在那里等。
可沉默之中，他们又各有心思。
心里想着的，是各自重要的事，各自关心的人。
顾准其实很想给尹殊打一个电话，可想了一会儿，却又放弃了。他隐约觉得这样不吉利，似乎一个电话打过去，反倒弄得和诀别一般。只是这念头虽舍了，心里却仍想着尹殊，想着尹殊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而另一边，顾泽也是这样想着他的小野猫的。
思念之中，又带着点儿怅然。
小野猫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了，可他的热情没有退，反倒一天比一天熟悉那种感觉了。他有点儿担心，终有一天，他推门回去，发现小野猫已经不在了，而他，被抛弃在回忆里，身边再也没有那个一睁眼就能瞧见的人。
而在他们两个各自想着心上人的时候，顾凌坐在飘窗的软垫上，目光空幽地看着窗外。她的私生活不乱，也从没有带回家里什么情人。可顾泽和顾准对她的了解，向来是少的，那个女孩本身就是个秘密，深沉而不可捉摸。
也或许，她心里，也有想着的人吧。
究竟是谁，就未可知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准关了办公室的灯，三个人披着夜色往停车场走。到了顾准的车边，顾准往驾驶室里一坐，顾泽绅士地给顾凌开门，两人坐到后座上去。
云空欲雨。
昏沉无月。
这似乎是很适合做大事的一个夜晚。
只希望那大事，不要变成祸事才好。
没了月光，顾准漆黑的座驾融在夜色里，除了照灯的光亮，车身如影，几乎不见。他们顺着山间的小路走，来到那个除了他们三人之外，都没人知道具体地点的库房。库房已许久没人来过，山中潮湿，库房门上也尽是青苔藤蔓，顾准把门钥匙交给顾凌，顾凌和顾泽下了车，到库房取东西去了。
不过几分钟，顾凌提着个黑色的箱子回来。
那箱子模样低调，并不惹眼，瞧着就是个装办公资料的皮箱一般。旁人或许想不到，这里头的东西，可抵上亿资产。
车上，顾凌把那个箱子抱在胸前，顾泽坐在她身边，似是个坚实的护卫。顾准什么也没说，开了车便走，离开山间小路，向他们约定的交易地点驶去。
离开常年无人的荒山，他们开上沿海的大道，这条路上车不少，三个人都是十足的戒心，便是神情瞧着无常，却警戒着观察着周围的动向，看这条路上，有没有忽然出现的可疑车辆。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们顺着沿海公路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进入了岚海西部的一大片树林小道之中。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分外荒芜，大晚上的连个路灯也没有，甚至道路两侧直接便是山坡和树林，都没有栏杆挡着。
顾准聚精会神地开车，偶尔透过后视镜，瞧瞧四周的动向。
许是转瞬即逝的一瞬。
他忽然觉得车子后面，有什么灯光忽地一晃。
他瞧见了，而神情警惕的顾凌比他反应更快，直接转过身去。而他们没有看错，在车后忽然亮起的，是另一辆车的前灯灯光，那车不知怎样突然出现的，许是停在小树林里，看到他们经过，压着土路直接开上来的。
是埋伏？
还是巧合？
三人心中皆是不解，那车也应了他们的疑惑，开足了马力向他们驶来，就像个导弹，似乎准备直接撞上他们似的。
这小路本就狭窄，最窄的部分，容不得两辆车同过。
而他们，正在最窄的那段路上。
顾泽回身看着身后的车，不禁弯下腰，去摸藏在车座底下的枪，顾凌心中也知道不妙，越发把箱子抱得紧。
顾准看着那车越来越近，似乎也准备豁出去了，他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顾超速行驶太过危险，只想着先把那车甩掉。
然而，就在他偏过头，透过后视镜看车后的一瞬，忽然听见顾凌尖锐地喊了一句：“哥！你看前面！”
顾准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觉得眼前也被刺目的灯光一晃，剧烈的撞击下，他的头直接撞在方向盘上，在连痛感都未感觉到的同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满脸的温热。而下一瞬，他整个身子，都被挤在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里。
是，他们的前方，还有一辆车。
飞速朝他们撞来，准备彻底堵住他们的去路，而在黑暗里，顾准确是看不见的，等到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剧烈的撞击下，顾准的车一下子翻了，车身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滑了几米之后，失去平衡，直接掉到公路外的山坡下去，翻了好几圈儿才被一棵树拦了下来。
车受到撞击的时候，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似乎是本能，顾凌第一时间抱紧了胸前的箱子，而她身侧的顾泽，也不顾去摸车座下面的枪，而是第一时间，抱紧了她。
顾准的车虽然经过改造，但在这样剧烈的撞击中，也是经受不住的。车向下翻滚的同时，后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都碎了，顾泽死死地把顾凌护在怀里，在撞击中，他后背直接撞在玻璃碎片上，现在，也顾不得了。
约莫滚了两圈儿，车子被一棵老树拦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横在空中。
在变故发生后，车里是许久许久的平静，在车终于停下来之后，顾凌第一个抬头，机警地望着窗外，可窗外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什么。
而她身侧，顾泽抱着她的手松了，现在顾泽觉得自己全身都疼，似乎有碎片在撞击中刺进身体里，可那时他就是第一反应，先保护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混沌之中，三个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一边戒备，一边疑惑，一边沉默。
黑暗之中，顾准粗喘了几口气，嘶哑着声音叫着顾凌的名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慢慢向他们靠过来了。
顾凌不是傻子，她何须顾准告诉她什么，在黑暗之中，她甚至连句回应也没有，抱着箱子一猫腰，直接从车窗钻了出去，顺着老树的树干跳到地上。
不管出了什么事，这笔交易必须完成。
更何况，警察现在也来了，虽不知为何出动的这样快，可这种情况下，她不赶紧带着货跑，难道还抱着罪状等着警察来逮吗？
顾准听到顾凌动作的声音，知道她走了，心里也放下了。他现在连着脑仁都一跳一跳的疼，在撞击之中车身也变了形，他的右腿似乎被碎片穿了，现在卡在扭曲的空间里，动也动不了。
而此时此刻，坐在后座遍体鳞伤的顾泽，也同样没有说话。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疑惑之中，谁也无话可说。
黑暗之中，警笛的声音确在他们身侧停下了，上面的人先是喊了几声，他们没有力气回应，只觉得有灯光慢慢靠近，有几个拿着强光手电的警官，正系着顺着山坡下来。
顾准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头上是哪儿受伤了，只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鼻梁，落在自己胳膊上。
而在他迷离的时候，身侧却忽然亮了，有一束光从右侧车窗那里打进来，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说什么，却无法回答，只皱着眉转过头去。
那人拿着手电站在那儿，看见顾准的脸，似乎愣了一会儿，在确认之后，着实吃了一惊。
“顾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是你呢？”
顾准皱着眉，顺着光亮望过去。
在光亮之中，那人的容颜，依旧精致而璀璨。
好熟悉。
身着警服模样绝致明秀的警察队长。
不是莫霏，又是谁呢。
顾准看着那车越来越近，似乎也准备豁出去了，他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顾超速行驶太过危险，只想着先把那车甩掉。
然而，就在他偏过头，透过后视镜看车后的一瞬，忽然听见顾凌尖锐地喊了一句：“哥！你看前面！”
顾准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觉得眼前也被刺目的灯光一晃，剧烈的撞击下，他的头直接撞在方向盘上，在连痛感都未感觉到的同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满脸的温热。而下一瞬，他整个身子，都被挤在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里。
是，他们的前方，还有一辆车。
飞速朝他们撞来，准备彻底堵住他们的去路，而在黑暗里，顾准确是看不见的，等到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剧烈的撞击下，顾准的车一下子翻了，车身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滑了几米之后，失去平衡，直接掉到公路外的山坡下去，翻了好几圈儿才被一棵树拦了下来。
车受到撞击的时候，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似乎是本能，顾凌第一时间抱紧了胸前的箱子，而她身侧的顾泽，也不顾去摸车座下面的枪，而是第一时间，抱紧了她。
顾准的车虽然经过改造，但在这样剧烈的撞击中，也是经受不住的。车向下翻滚的同时，后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都碎了，顾泽死死地把顾凌护在怀里，在撞击中，他后背直接撞在玻璃碎片上，现在，也顾不得了。
约莫滚了两圈儿，车子被一棵老树拦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横在空中。
在变故发生后，车里是许久许久的平静，在车终于停下来之后，顾凌第一个抬头，机警地望着窗外，可窗外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什么。
而她身侧，顾泽抱着她的手松了，现在顾泽觉得自己全身都疼，似乎有碎片在撞击中刺进身体里，可那时他就是第一反应，先保护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混沌之中，三个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一边戒备，一边疑惑，一边沉默。
黑暗之中，顾准粗喘了几口气，嘶哑着声音叫着顾凌的名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慢慢向他们靠过来了。
顾凌不是傻子，她何须顾准告诉她什么，在黑暗之中，她甚至连句回应也没有，抱着箱子一猫腰，直接从车窗钻了出去，顺着老树的树干跳到地上。
不管出了什么事，这笔交易必须完成。
更何况，警察现在也来了，虽不知为何出动的这样快，可这种情况下，她不赶紧带着货跑，难道还抱着罪状等着警察来逮吗？
顾准听到顾凌动作的声音，知道她走了，心里也放下了。他现在连着脑仁都一跳一跳的疼，在撞击之中车身也变了形，他的右腿似乎被碎片穿了，现在卡在扭曲的空间里，动也动不了。
而此时此刻，坐在后座遍体鳞伤的顾泽，也同样没有说话。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疑惑之中，谁也无话可说。
黑暗之中，警笛的声音确在他们身侧停下了，上面的人先是喊了几声，他们没有力气回应，只觉得有灯光慢慢靠近，有几个拿着强光手电的警官，正系着顺着山坡下来。
顾准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头上是哪儿受伤了，只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鼻梁，落在自己胳膊上。
而在他迷离的时候，身侧却忽然亮了，有一束光从右侧车窗那里打进来，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说什么，却无法回答，只皱着眉转过头去。
那人拿着手电站在那儿，看见顾准的脸，似乎愣了一会儿，在确认之后，着实吃了一惊。
“顾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是你呢？”
顾准皱着眉，顺着光亮望过去。
在光亮之中，那人的容颜，依旧精致而璀璨。
好熟悉。
身着警服模样绝致明秀的警察队长。
不是莫霏，又是谁呢。
殊途 第三十四章
为什么。
他们出事的地点，是在岚海西部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小树林里，便是他们自己拿手机报警，等到警察过来，也要有十来分钟吧。
那些警察的时间掐得那么准。
仅仅是巧合？
又是为什么——
岚海的警察那么多，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他并非个个熟悉个个都有过节，可如今竟那么巧？
偏偏来的，是莫霏呢？
莫霏看见驾驶室里的顾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接到的电话里，那人只告诉他，让他今晚不要离开警局，会有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前，他接到陌生人的报警，说西部小树林里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他不知道那个报警电话为何会越过接线台，直接打到重案组的他的办公座机上，可想着或许这就是那件严重的事，在接到报警后，他带着队里的几个人，赶到小树林来了。
他们刚到这儿的时候，先是发现了停在小路上的两辆车。
那两辆车，一辆车头向北，一辆车头向南，然而车上都并没有人，那两辆车也并没有彼此发生碰撞。
反倒是另有一辆，摇摇晃晃，横在一棵长在山坡上的老树上。
莫霏此时已觉得疑惑，他知道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车祸，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跳下山坡，走到那辆车旁边。
他没想到，车里竟然会是顾准。
手电筒的灯光下，顾准的脸被映得有点儿苍白，面上的血倒是极刺目的。他皱着眉，静静望着莫霏，心中的疑问岂止千百个，可却一个都问不出口。
莫霏在这儿，不会是什么巧合。
若说这岚海警界，想必最想除掉他的人，就是莫霏了。
是谁在算计他？
算计的还挺准，准备直击要害，让莫霏来逮他。
如果是旁的警察，他或许还不那么担心。
可若是莫霏，倘若他露出一点马脚，就是万劫不复了吧。
顾准觉得万幸，万幸车翻的那一刹那，顾泽护住了顾凌，万幸顾凌是个机敏的人，在反应过来现下情形之后，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儿。
如果让莫霏发现他们车上的东西……
以顾家现在的情形和财力，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有用钱洗罪逃脱的可能。
他刚刚就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差点给他致命一击的，不是这场凶险的车祸。
恰恰就是现在举着手电，看着他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莫霏就算心里恨着顾准，也不能见死不救。莫霏自己也懂，不管这到底是什么事，总要先把顾准从车里救出来，送到医院再说。大体的情形他见着了，心里也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无非是有人想整死顾准，制造了这场车祸，然后在打电话给他，让他处理剩下的残局。
可他又不明白。
一直打电话给他的人，是顾准的敌人么？
那人确是帮着自己，也成功让自己见到了尹殊。
可如果那是顾准的敌人，又为何如此精确地知道顾准每一次行动呢？
在这场算计之中，谁是下棋的人，谁是被利用的棋子？
他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呢。
为什么。
他们出事的地点，是在岚海西部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小树林里，便是他们自己拿手机报警，等到警察过来，也要有十来分钟吧。
那些警察的时间掐得那么准。
仅仅是巧合？
又是为什么——
岚海的警察那么多，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他并非个个熟悉个个都有过节，可如今竟那么巧？
偏偏来的，是莫霏呢？
莫霏看见驾驶室里的顾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接到的电话里，那人只告诉他，让他今晚不要离开警局，会有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前，他接到陌生人的报警，说西部小树林里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他不知道那个报警电话为何会越过接线台，直接打到重案组的他的办公座机上，可想着或许这就是那件严重的事，在接到报警后，他带着队里的几个人，赶到小树林来了。
他们刚到这儿的时候，先是发现了停在小路上的两辆车。
那两辆车，一辆车头向北，一辆车头向南，然而车上都并没有人，那两辆车也并没有彼此发生碰撞。
反倒是另有一辆，摇摇晃晃，横在一棵长在山坡上的老树上。
莫霏此时已觉得疑惑，他知道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车祸，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跳下山坡，走到那辆车旁边。
他没想到，车里竟然会是顾准。
手电筒的灯光下，顾准的脸被映得有点儿苍白，面上的血倒是极刺目的。他皱着眉，静静望着莫霏，心中的疑问岂止千百个，可却一个都问不出口。
莫霏在这儿，不会是什么巧合。
若说这岚海警界，想必最想除掉他的人，就是莫霏了。
是谁在算计他？
算计的还挺准，准备直击要害，让莫霏来逮他。
如果是旁的警察，他或许还不那么担心。
可若是莫霏，倘若他露出一点马脚，就是万劫不复了吧。
顾准觉得万幸，万幸车翻的那一刹那，顾泽护住了顾凌，万幸顾凌是个机敏的人，在反应过来现下情形之后，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儿。
如果让莫霏发现他们车上的东西……
以顾家现在的情形和财力，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有用钱洗罪逃脱的可能。
他刚刚就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差点给他致命一击的，不是这场凶险的车祸。
恰恰就是现在举着手电，看着他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莫霏就算心里恨着顾准，也不能见死不救。莫霏自己也懂，不管这到底是什么事，总要先把顾准从车里救出来，送到医院再说。大体的情形他见着了，心里也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无非是有人想整死顾准，制造了这场车祸，然后在打电话给他，让他处理剩下的残局。
可他又不明白。
一直打电话给他的人，是顾准的敌人么？
那人确是帮着自己，也成功让自己见到了尹殊。
可如果那是顾准的敌人，又为何如此精确地知道顾准每一次行动呢？
在这场算计之中，谁是下棋的人，谁是被利用的棋子？
他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呢。
没过一会儿，救护车也来了，莫霏没有和顾准说话，瞧见医生从山坡上下来，连忙让开空间，看着急救队和医生合作，撬开车门，准备把顾准和顾泽抬出来。
莫霏站在那些医生身侧，偶尔同那些医生说着话。
顾准侧着眸，静静看着。
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那次在商场，他接完路君澄的电话回来，瞧见莫霏站在尹殊身侧，与尹殊悄悄说话的样子。
两幅情景，忽然就重叠了。
莫霏同医护人员说过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准。他心中的事很多，一时真的想不清楚，他也说不清他对顾准的感情是什么……
原来，确实是恨的。
他当然恨顾准，顾准一直是他针对的敌人，顾家曾经的军火毒品生意，也害死过不少警队的同志，莫霏毕竟是个警察，如何不恨这种人。
更何况，顾准还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连尹殊，也一并夺去了。
可他又忘不了，之前沈铎见到尹殊之后，曾对他说的话。
“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折腾他们。顾准对他，看来是真上心呢。难道你就能打包票，你那个小下属，就真的是被人强掳，不情不愿？我看他是很享受。莫霏，我知道你是为尹殊好，可不要好心做坏事，到最后节外生枝，棒打鸳鸯啊……”
他节外生枝，棒打鸳鸯……
或许在尹殊心里，顾准比自己更重要吗。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身侧的救护人员忽然同他说话，说顾准的腿卡在方向盘下面，需要电锯锯开钢板才能抬出来，现在他们急救的人手不够，让莫霏去顾准那边，按住顾准，不要让顾准乱动。
莫霏点点头，心里觉得不快，还是乖乖地去了。
此刻驾驶室的门已经被锯下移到一旁，顾准西装革履的坐在驾驶座上，瞧着仍是威严的样子。然而他雪色的衬衣上，都是斑驳的鲜血，头上还有一个伤口，血顺着笔挺的五官滑落下来。
莫霏走过去，按住顾准的肩膀。
顾准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看他，只任他按着。
仇人相见，按理该分外眼红。
可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都是莫名的复杂的心思。
急救人员在那里忙活了十几分钟后，总算把钢板锯下来了，莫霏和医护人员一起，把受伤的顾准抬出来。车体碎裂的钢片擦着顾准的腿划过去，划出很深的一道伤口，医护人员按了按顾准的腹部胸部，说顾准的肋骨或许也有损伤。
顾准在担架上躺着神情淡淡的，瞧着既不害怕，也不紧张。
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下，那个男人，依旧有那样的气势和威严。
莫霏看不懂，他眼前的顾准，到底是一个如何厉害，如何深沉的人。
那人是个迷。
想要弄懂，太难了。
很快，顾准和顾泽，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被送到医院去了。莫霏带着几个人仔仔细细搜查了车，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没有发现后座下方带着小机关的盒子里藏着的枪。
而那最重要的罪状，也被顾凌带走了。
一时，莫霏心里疑惑更甚。那个电话，绝不是通知自己来救顾准的。顾准这场车祸，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早有预谋。是有人要害顾准，要让顾准死，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个人是谁。
没有证据，他不可能提审顾准，只能到医院去，问问顾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准未必和他说实话。
而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质问的资格。
似乎，有人把他们逼到死胡同里面，逼着他们针锋相对。
到底，会是谁呢。
莫霏站在那些医生身侧，偶尔同那些医生说着话。
顾准侧着眸，静静看着。
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那次在商场，他接完路君澄的电话回来，瞧见莫霏站在尹殊身侧，与尹殊悄悄说话的样子。
两幅情景，忽然就重叠了。
莫霏同医护人员说过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准。他心中的事很多，一时真的想不清楚，他也说不清他对顾准的感情是什么……
原来，确实是恨的。
他当然恨顾准，顾准一直是他针对的敌人，顾家曾经的军火毒品生意，也害死过不少警队的同志，莫霏毕竟是个警察，如何不恨这种人。
更何况，顾准还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连尹殊，也一并夺去了。
可他又忘不了，之前沈铎见到尹殊之后，曾对他说的话。
“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折腾他们。顾准对他，看来是真上心呢。难道你就能打包票，你那个小下属，就真的是被人强掳，不情不愿？我看他是很享受。莫霏，我知道你是为尹殊好，可不要好心做坏事，到最后节外生枝，棒打鸳鸯啊……”
他节外生枝，棒打鸳鸯……
或许在尹殊心里，顾准比自己更重要吗。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身侧的救护人员忽然同他说话，说顾准的腿卡在方向盘下面，需要电锯锯开钢板才能抬出来，现在他们急救的人手不够，让莫霏去顾准那边，按住顾准，不要让顾准乱动。
莫霏点点头，心里觉得不快，还是乖乖地去了。
此刻驾驶室的门已经被锯下移到一旁，顾准西装革履的坐在驾驶座上，瞧着仍是威严的样子。然而他雪色的衬衣上，都是斑驳的鲜血，头上还有一个伤口，血顺着笔挺的五官滑落下来。
莫霏走过去，按住顾准的肩膀。
顾准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看他，只任他按着。
仇人相见，按理该分外眼红。
可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都是莫名的复杂的心思。
急救人员在那里忙活了十几分钟后，总算把钢板锯下来了，莫霏和医护人员一起，把受伤的顾准抬出来。车体碎裂的钢片擦着顾准的腿划过去，划出很深的一道伤口，医护人员按了按顾准的腹部胸部，说顾准的肋骨或许也有损伤。
顾准在担架上躺着神情淡淡的，瞧着既不害怕，也不紧张。
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下，那个男人，依旧有那样的气势和威严。
莫霏看不懂，他眼前的顾准，到底是一个如何厉害，如何深沉的人。
那人是个迷。
想要弄懂，太难了。
很快，顾准和顾泽，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被送到医院去了。莫霏带着几个人仔仔细细搜查了车，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没有发现后座下方带着小机关的盒子里藏着的枪。
而那最重要的罪状，也被顾凌带走了。
一时，莫霏心里疑惑更甚。那个电话，绝不是通知自己来救顾准的。顾准这场车祸，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早有预谋。是有人要害顾准，要让顾准死，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个人是谁。
没有证据，他不可能提审顾准，只能到医院去，问问顾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准未必和他说实话。
而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质问的资格。
似乎，有人把他们逼到死胡同里面，逼着他们针锋相对。
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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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第三十五章
虽同是坐在一辆车上的人，但因撞击在前侧，顾准比顾泽伤得要重得多。救护车到医院有很长的车程，还未到医院，他就已觉得神思不太清明，等到了医院一针麻药打下去，就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是因为顾准有前科，几个陪同来到医院的警官，也都将目光放在顾准身上。几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把顾准看好了，静静等着莫霏前来给下一步的指令。
没人发现，在所有人盯着顾准的时候，顾泽悄悄地溜走了。
不过是转眼罢了，顾泽逃过忽视和医生的视线，离开了医院。
走到医院门口，他打了辆车，回到顾宅中去。
他不是怕了。
他离开这儿，也不是抛弃顾准、背叛顾准了。
如果顾准还清明，就算他不这样，顾准也会交代他离开的。如今顾准受伤，顾凌不明，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阴霾之夜里，只有他，能在顾宅中主事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起因非常明显。
主宅之内，必有内鬼。
而直到他们今晚行动的人，不过极其心腹的几个。
如果连那些人里都出了叛徒……
现在的顾泽，真的谁也不能相信了。
他是不放心顾准一个人在这儿，可他也不放心，在他们三个都不在的时候，主宅之中会出什么大事。那个细作已在宅邸深处，此刻的宅中宛若一座空城，若是祸起萧墙，他们远水救不了近火，等那时候再赶回去，就晚了。
他得回家里，镇住那最核心的要害。
虽然那里，也已不再安全。
但确是他们……最后的堡垒。
上了出租车，顾泽能感觉到后背伤口的血肆流着，所幸车里没有开灯，不然定要把司机给吓坏了。也是万幸，他出门的时候在衬衣口袋里放了点儿钱，下车的时候，他把所有钱都给那个司机了，毕竟他弄脏了车座，不是好洗的。
那司机没注意车座的血污，只当那人出手阔绰，忙不迭地接了。
此刻，是凌晨三点。
偌大的顾家宅邸，分外静谧。
外头瞧着，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巡查的守卫仍在那里走动着，瞧见顾泽，还和他打了招呼。一切一切，都似乎是平常的样子。
可是不一样了。
大不一样。
这里是他的家。
可也是处处惊雷的危险之地了。
顾泽知道，自己受伤，是绝不能被他人所知的。他是敏感又多疑的人，害怕暴露自己的伤口，害怕暴露自己的脆弱，他知道那人在家中，或许在等他，或许在下一刻，便会笑着走到自己面前，给自己最后一击。
他不能给人那个机会。
他是天塌下来，也得站起来顶住的顾家三少。
给人瞧见的，必须是光彩的样子。
只是，他再如何要强，身体机能受损造成的虚弱，毕竟不是他的心态和大脑能控制的。除了身上的伤口，在车翻滚着掉下山坡的时候，他也碰到了头。他能摸到后脑勺起了一个肿包，起初还没什么，可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便觉得头疼，一进到卧室，便止不住地干呕。
现在的夜正是深呢。
他的卧房也黑漆漆的。
虽同是坐在一辆车上的人，但因撞击在前侧，顾准比顾泽伤得要重得多。救护车到医院有很长的车程，还未到医院，他就已觉得神思不太清明，等到了医院一针麻药打下去，就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是因为顾准有前科，几个陪同来到医院的警官，也都将目光放在顾准身上。几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把顾准看好了，静静等着莫霏前来给下一步的指令。
没人发现，在所有人盯着顾准的时候，顾泽悄悄地溜走了。
不过是转眼罢了，顾泽逃过忽视和医生的视线，离开了医院。
走到医院门口，他打了辆车，回到顾宅中去。
他不是怕了。
他离开这儿，也不是抛弃顾准、背叛顾准了。
如果顾准还清明，就算他不这样，顾准也会交代他离开的。如今顾准受伤，顾凌不明，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阴霾之夜里，只有他，能在顾宅中主事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起因非常明显。
主宅之内，必有内鬼。
而直到他们今晚行动的人，不过极其心腹的几个。
如果连那些人里都出了叛徒……
现在的顾泽，真的谁也不能相信了。
他是不放心顾准一个人在这儿，可他也不放心，在他们三个都不在的时候，主宅之中会出什么大事。那个细作已在宅邸深处，此刻的宅中宛若一座空城，若是祸起萧墙，他们远水救不了近火，等那时候再赶回去，就晚了。
他得回家里，镇住那最核心的要害。
虽然那里，也已不再安全。
但确是他们……最后的堡垒。
上了出租车，顾泽能感觉到后背伤口的血肆流着，所幸车里没有开灯，不然定要把司机给吓坏了。也是万幸，他出门的时候在衬衣口袋里放了点儿钱，下车的时候，他把所有钱都给那个司机了，毕竟他弄脏了车座，不是好洗的。
那司机没注意车座的血污，只当那人出手阔绰，忙不迭地接了。
此刻，是凌晨三点。
偌大的顾家宅邸，分外静谧。
外头瞧着，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巡查的守卫仍在那里走动着，瞧见顾泽，还和他打了招呼。一切一切，都似乎是平常的样子。
可是不一样了。
大不一样。
这里是他的家。
可也是处处惊雷的危险之地了。
顾泽知道，自己受伤，是绝不能被他人所知的。他是敏感又多疑的人，害怕暴露自己的伤口，害怕暴露自己的脆弱，他知道那人在家中，或许在等他，或许在下一刻，便会笑着走到自己面前，给自己最后一击。
他不能给人那个机会。
他是天塌下来，也得站起来顶住的顾家三少。
给人瞧见的，必须是光彩的样子。
只是，他再如何要强，身体机能受损造成的虚弱，毕竟不是他的心态和大脑能控制的。除了身上的伤口，在车翻滚着掉下山坡的时候，他也碰到了头。他能摸到后脑勺起了一个肿包，起初还没什么，可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便觉得头疼，一进到卧室，便止不住地干呕。
现在的夜正是深呢。
他的卧房也黑漆漆的。
黑暗之中，他隐约能瞧见祁真在床上睡着，他走过去，把床头灯开了，祁真的脸一下明晰起来。那睡颜是真好看，全无防备的神态下，精致纯然，真的活像个小天使的样子。
顾泽不知道怎么了。
明明在没有遇到祁真前，他回到家里，都是空荡荡的，早该习惯了。
可偏是祁真的出现，在最初的震动之后，开始逐渐让他习惯，逐渐给他温暖，不管多忙多累，只要回家，看见祁真还在，他就觉得满足。
他流连花丛，不是个应该沉溺在一个人身上的人。
可那情绪就是这样，只专注于祁真一人，久久不曾褪去。
而那份情绪，骄傲的他，又控制不了。
而且，现在的他，对于祁真，还有另一种需求——
他需要祁真帮他。
一路流着血回来，顾泽觉得自己已经快是极限了，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找人，也无暇到地下诊所去。
和家里的勾心斗角没有关系的，就是祁真。
可是，这偌大顾宅，明着面儿和他动过刀子的，也只有祁真。
顾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能对收了钱前来杀他的杀手抱有期待，他知道，这是他在给祁真机会，祁真大可以杀了他一走了之，到时候自由也有，酬劳也有，根本就不需要想第二个选择。
可是他就是想相信祁真一次。
他是真傻吧。
他刚刚怀疑了那么多，分析了那么多。
他不相信任何人，却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在祁真手上。
他是疯了吧。
可就是忽然的一瞬，他想知道他对祁真是什么，他照顾了祁真那么久，祁真心里，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感恩，一点点的留恋。
是啊……
反正宅里的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那不如去相信那个最不该相信的人，赌上一把吧。
反正屋外尽是披着羊皮的豺狼虎豹……
那不如把自己送到那只小野猫的爪下，看看那只小野猫，会不会给他惊喜吧。
若是赌输了，他是真对不起哥哥姐姐。
可他现在真的累了。
输，也输个痛快吧。
其实，从顾泽开灯的时候，祁真就已经醒了，他神思敏感，又浅眠，只是一时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才没抬起头来。
等到他神思清明了，意识到身侧有人，似乎想起顾泽曾对他说今晚不回来了，他一下机警起来，抬头望去。
此刻顾泽已经没有力气了，坐在地板上，趴着床边上，看见祁真醒了，对他笑了笑，说道：“小懒猫，早上好。”
祁真看着顾泽，知道哪里不对，却没有说话。
顾泽低头咳了咳，用沾着血的手，握住祁真的手。祁真没有躲，只是看着眼前受伤的男人，眼神惊愕又复杂。
“拜托你一件事。”
“好歹，我当初也救过你……不要辜负我，让我相信你一回吧。”
顾泽不知道怎么了。
明明在没有遇到祁真前，他回到家里，都是空荡荡的，早该习惯了。
可偏是祁真的出现，在最初的震动之后，开始逐渐让他习惯，逐渐给他温暖，不管多忙多累，只要回家，看见祁真还在，他就觉得满足。
他流连花丛，不是个应该沉溺在一个人身上的人。
可那情绪就是这样，只专注于祁真一人，久久不曾褪去。
而那份情绪，骄傲的他，又控制不了。
而且，现在的他，对于祁真，还有另一种需求——
他需要祁真帮他。
一路流着血回来，顾泽觉得自己已经快是极限了，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找人，也无暇到地下诊所去。
和家里的勾心斗角没有关系的，就是祁真。
可是，这偌大顾宅，明着面儿和他动过刀子的，也只有祁真。
顾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能对收了钱前来杀他的杀手抱有期待，他知道，这是他在给祁真机会，祁真大可以杀了他一走了之，到时候自由也有，酬劳也有，根本就不需要想第二个选择。
可是他就是想相信祁真一次。
他是真傻吧。
他刚刚怀疑了那么多，分析了那么多。
他不相信任何人，却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在祁真手上。
他是疯了吧。
可就是忽然的一瞬，他想知道他对祁真是什么，他照顾了祁真那么久，祁真心里，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感恩，一点点的留恋。
是啊……
反正宅里的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那不如去相信那个最不该相信的人，赌上一把吧。
反正屋外尽是披着羊皮的豺狼虎豹……
那不如把自己送到那只小野猫的爪下，看看那只小野猫，会不会给他惊喜吧。
若是赌输了，他是真对不起哥哥姐姐。
可他现在真的累了。
输，也输个痛快吧。
其实，从顾泽开灯的时候，祁真就已经醒了，他神思敏感，又浅眠，只是一时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才没抬起头来。
等到他神思清明了，意识到身侧有人，似乎想起顾泽曾对他说今晚不回来了，他一下机警起来，抬头望去。
此刻顾泽已经没有力气了，坐在地板上，趴着床边上，看见祁真醒了，对他笑了笑，说道：“小懒猫，早上好。”
祁真看着顾泽，知道哪里不对，却没有说话。
顾泽低头咳了咳，用沾着血的手，握住祁真的手。祁真没有躲，只是看着眼前受伤的男人，眼神惊愕又复杂。
“拜托你一件事。”
“好歹，我当初也救过你……不要辜负我，让我相信你一回吧。”
殊途 第三十六章
昏暗的卧室里，顾泽脱了衣服趴在床上，而祁真捂着伤口下床，从柜子里搬来顾泽专门给他准备的医药箱，然后抱着医药箱，又爬到床上去。
顾泽的皮肉伤得挺重的。
毕竟顾准的车的后挡风玻璃和车窗是没有彻底强化过的，一撞就碎了。顾泽当时护着顾凌，皮肉直接撞在碎片上，很多碎片插在肉里埋得很深，他背上脂肪又薄，其实是很凶险的。
祁真坐在顾泽身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顾泽瞧着他有点儿紧张的样子，笑了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祁真说了句：“衣柜旁边的冰柜里有血袋，先拿出来一包晾着，一会儿帮我输上。”
祁真点点头，又捂着伤口下去，从冰柜里拿了一包血，抱着血袋爬上床来。
其实按照顾泽的情况，现在就应该输血的。
可是输血的话，血是不能低于体温的，否则输进身体里，就跟直接打毒药一样，估计不出一分钟，他就能直接到西天去了。
祁真知道这个常识。
他也知道为什么顾泽让他先晾着。
现在房间里没有热血袋的机器，是没有办法让血袋迅速升温的。
除非……
祁真看了看顾泽，随后低下头，把血袋抱住了。那血袋抱在怀里像个冰块儿一样，可他就是仅仅抱住，用体温去温暖。
其实他也傻。
他根本就不用救顾泽。
顾泽现在这么虚弱，直接从顾泽伤口拔出个玻璃片儿，然后在顾泽脖子上划一下，一切都完了。
可祁真却连这个念头都没有。
他也不想相信，也不想承认。
可现在，他确实有一点儿着急。
顾泽侧过头，知道祁真在做什么，他笑了笑，从祁真手里把血袋取过来，自己用手暖住了。祁真也很认同这个更有效率的方法，于是从医药箱里拿出镊子和酒精棉，开始给顾泽清理伤口。
顾泽的背上，是大片撕裂的伤口。
那些插着大片玻璃的伤，其实是好处理的。偏偏有些伤口埋的是玻璃渣子和小碎片，如果想弄干净，非得把伤口切开，直接用棉棒去擦才行。
顾泽虽然拜托了祁真，可现在却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或许，他也不是不放心祁真……
他是怕自己的真心，就这么空负了。
那种感觉，或许比死了还难受，他怕自己受不了。
于是，尽管他已经那么虚弱了，他还是装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对着祁真说道：“你可别起什么歪脑筋，后果很严重的。”
而祁真也一直是个顺毛猫，听见顾泽这样对他说话也有点儿生气，恶狠狠地回道：“是是是，知道你厉害了。反正你又要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想想后果，你们顾家权大势大，我就是跑也没用，我认了，我是怕了你们还不行么！”
顾泽瞧见祁真炸了毛，又有点儿后悔了。
他轻轻握住祁真的手，轻声道。
“对不起……”
他顿了顿，又道。
”其实祁真，你也相信我……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会很好的。“
祁真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好。
他从小长到这么大，虽然不想承认，但就是在顾泽身边的这段时间，他过得最好。
没有人罚他，没有人打他，没有人逼着他利用美色去做什么，反倒是被人照顾，被人心疼，被人当做宝贝宠起来。
可他也怕。
这种日子，不会长的。
昏暗的卧室里，顾泽脱了衣服趴在床上，而祁真捂着伤口下床，从柜子里搬来顾泽专门给他准备的医药箱，然后抱着医药箱，又爬到床上去。
顾泽的皮肉伤得挺重的。
毕竟顾准的车的后挡风玻璃和车窗是没有彻底强化过的，一撞就碎了。顾泽当时护着顾凌，皮肉直接撞在碎片上，很多碎片插在肉里埋得很深，他背上脂肪又薄，其实是很凶险的。
祁真坐在顾泽身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顾泽瞧着他有点儿紧张的样子，笑了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祁真说了句：“衣柜旁边的冰柜里有血袋，先拿出来一包晾着，一会儿帮我输上。”
祁真点点头，又捂着伤口下去，从冰柜里拿了一包血，抱着血袋爬上床来。
其实按照顾泽的情况，现在就应该输血的。
可是输血的话，血是不能低于体温的，否则输进身体里，就跟直接打毒药一样，估计不出一分钟，他就能直接到西天去了。
祁真知道这个常识。
他也知道为什么顾泽让他先晾着。
现在房间里没有热血袋的机器，是没有办法让血袋迅速升温的。
除非……
祁真看了看顾泽，随后低下头，把血袋抱住了。那血袋抱在怀里像个冰块儿一样，可他就是仅仅抱住，用体温去温暖。
其实他也傻。
他根本就不用救顾泽。
顾泽现在这么虚弱，直接从顾泽伤口拔出个玻璃片儿，然后在顾泽脖子上划一下，一切都完了。
可祁真却连这个念头都没有。
他也不想相信，也不想承认。
可现在，他确实有一点儿着急。
顾泽侧过头，知道祁真在做什么，他笑了笑，从祁真手里把血袋取过来，自己用手暖住了。祁真也很认同这个更有效率的方法，于是从医药箱里拿出镊子和酒精棉，开始给顾泽清理伤口。
顾泽的背上，是大片撕裂的伤口。
那些插着大片玻璃的伤，其实是好处理的。偏偏有些伤口埋的是玻璃渣子和小碎片，如果想弄干净，非得把伤口切开，直接用棉棒去擦才行。
顾泽虽然拜托了祁真，可现在却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或许，他也不是不放心祁真……
他是怕自己的真心，就这么空负了。
那种感觉，或许比死了还难受，他怕自己受不了。
于是，尽管他已经那么虚弱了，他还是装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对着祁真说道：“你可别起什么歪脑筋，后果很严重的。”
而祁真也一直是个顺毛猫，听见顾泽这样对他说话也有点儿生气，恶狠狠地回道：“是是是，知道你厉害了。反正你又要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想想后果，你们顾家权大势大，我就是跑也没用，我认了，我是怕了你们还不行么！”
顾泽瞧见祁真炸了毛，又有点儿后悔了。
他轻轻握住祁真的手，轻声道。
“对不起……”
他顿了顿，又道。
”其实祁真，你也相信我……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会很好的。“
祁真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好。
他从小长到这么大，虽然不想承认，但就是在顾泽身边的这段时间，他过得最好。
没有人罚他，没有人打他，没有人逼着他利用美色去做什么，反倒是被人照顾，被人心疼，被人当做宝贝宠起来。
可他也怕。
这种日子，不会长的。
他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很利落。顾泽知道祁真开始处理了，便把脸埋在被子里。祁真动作快准狠，顾泽即使疼，也是疼那么一下，忍到最后，他也是觉得可以接受的，正当他心里松一口气的时候，祁真拿了一块浸了酒精的棉花，擦在他伤口上。
那种疼，真的是撕心裂肺的。
祁真坐在那儿，感受着顾泽身体的颤抖，他右手轻轻擦着，左手去握顾泽的手，希望自己能让顾泽放松一点儿。
顾泽的右手抓着被子，指节都发白了。
可他左手握着祁真，却不敢用力，还是轻轻的。
其实疼痛中想要去握紧什么东西的本能，他能忍住。
他怕弄疼祁真。
于是连本能，都战胜了。
清理伤口，祁真是很有经验的。反正一直以来也没有人管他，都是他自己照顾自己。他的动作是迅速而熟练的，不出一个小时，顾泽背上的伤口他全都处理好，怕是比专业外伤大夫还要细致效率些。
而顾泽趴在那儿，出了一脸的虚汗。
祁真清洗了伤口，把顾泽的伤口用方块纱布和胶布包扎了。顾泽的伤口零散，如果直接用绷带，恐怕要缠成粽子了，这样包扎虽然把顾泽弄得浑身补丁，但好歹还利落一点儿。
全部处理好后，祁真拍了拍顾泽，示意结束了。
顾泽笑了笑，撑起身子坐起身来，把祁真抱在怀里。
祁真向来不喜欢别人抱。
毕竟别人抱他，大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带着污 秽的、肮脏的欲 念，接下来要行的，就是更 不 堪的事。
可现在，顾泽抱他，他却没有拒绝。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顾泽总是抱他的。
抱着他喂药喂饭，抱着他去洗手间，抱着他换衣服，抱着他换药。
已经习惯了吧。
那个男人的怀抱，不是不堪的去处。
只是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地方而已。
而此时此刻，顾泽心里的满足感，已经要溢出来了。
他觉得得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狼狈了，还有哪里好得意的。
可是祁真没有背叛他。
其实他怕的，他怕祁真趁他不备，把他杀掉的。
可是祁真没有。
那只小野猫，心里或许……还是有温柔的，不是么。
顾泽抱着祁真，轻声说了句谢谢，祁真低着头，脸忽然一红。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顾泽对他凶的时候，他也越凶，顾泽越对他温柔越对他客气越对他说好话，他反而还承受不了。
等顾泽抱够了，他给顾泽输上血，顾泽搂着祁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然而，也不过睡上三个小时而已。
等到七点多钟，天大亮了，顾泽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精神也好了许多。他站起身，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甚至仔细弄了妆发，瞧上去仍是平常那样光彩照人的样子。
他挑了件黑色的外套穿了，出门前，弄了几片消炎药和止疼药吃了，又盯着祁真吃了药，随后他吻了床上的少年，出门之前，留下最后的叮嘱。
”祁真，绝对不要出门，绝对不要放人进来。“
”如果我出了事，你就走，谁都不要信，走得越远越好。“
那种疼，真的是撕心裂肺的。
祁真坐在那儿，感受着顾泽身体的颤抖，他右手轻轻擦着，左手去握顾泽的手，希望自己能让顾泽放松一点儿。
顾泽的右手抓着被子，指节都发白了。
可他左手握着祁真，却不敢用力，还是轻轻的。
其实疼痛中想要去握紧什么东西的本能，他能忍住。
他怕弄疼祁真。
于是连本能，都战胜了。
清理伤口，祁真是很有经验的。反正一直以来也没有人管他，都是他自己照顾自己。他的动作是迅速而熟练的，不出一个小时，顾泽背上的伤口他全都处理好，怕是比专业外伤大夫还要细致效率些。
而顾泽趴在那儿，出了一脸的虚汗。
祁真清洗了伤口，把顾泽的伤口用方块纱布和胶布包扎了。顾泽的伤口零散，如果直接用绷带，恐怕要缠成粽子了，这样包扎虽然把顾泽弄得浑身补丁，但好歹还利落一点儿。
全部处理好后，祁真拍了拍顾泽，示意结束了。
顾泽笑了笑，撑起身子坐起身来，把祁真抱在怀里。
祁真向来不喜欢别人抱。
毕竟别人抱他，大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带着污 秽的、肮脏的欲 念，接下来要行的，就是更 不 堪的事。
可现在，顾泽抱他，他却没有拒绝。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顾泽总是抱他的。
抱着他喂药喂饭，抱着他去洗手间，抱着他换衣服，抱着他换药。
已经习惯了吧。
那个男人的怀抱，不是不堪的去处。
只是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地方而已。
而此时此刻，顾泽心里的满足感，已经要溢出来了。
他觉得得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狼狈了，还有哪里好得意的。
可是祁真没有背叛他。
其实他怕的，他怕祁真趁他不备，把他杀掉的。
可是祁真没有。
那只小野猫，心里或许……还是有温柔的，不是么。
顾泽抱着祁真，轻声说了句谢谢，祁真低着头，脸忽然一红。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顾泽对他凶的时候，他也越凶，顾泽越对他温柔越对他客气越对他说好话，他反而还承受不了。
等顾泽抱够了，他给顾泽输上血，顾泽搂着祁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然而，也不过睡上三个小时而已。
等到七点多钟，天大亮了，顾泽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精神也好了许多。他站起身，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甚至仔细弄了妆发，瞧上去仍是平常那样光彩照人的样子。
他挑了件黑色的外套穿了，出门前，弄了几片消炎药和止疼药吃了，又盯着祁真吃了药，随后他吻了床上的少年，出门之前，留下最后的叮嘱。
”祁真，绝对不要出门，绝对不要放人进来。“
”如果我出了事，你就走，谁都不要信，走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