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殊途》by郁沉公子（黑道攻，卧底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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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第二十四章
顾准回过身后，沈铎没再多说什么，只找了个托辞和顾准告别，然后笑着转身离开了。
尹殊站在原地，心中一阵阵地发抖，顾准瞧着他，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不想是他。”
尹殊竭力静下心来，对着顾准笑笑：“你一走他就来了，许是为了等你回来才和我他招呼的。他又是谁？你和他，好像许久前就认得的样子。”
顾准点点头，低声道：“沈铎啊……我与他，从记事儿起就认得。他是沈家小少爷，家大业大，根基不比顾家差。你别看他瞧着好说话，性子却倔，心思也多。若单说性格，他和顾泽有些像，所以他俩关系好。不过在正经事上，他比顾泽顶用得多，若找他做对手，可不好对付呢。”
尹殊看着顾准，轻轻应了一声。
顾准看着尹殊，觉得尹殊面上有些倦色，不知尹殊是不是无聊了或是累了。如今他们在宴会逛了一圈儿，饭也吃了酒也敬了，也没什么事做了。再过一会儿，其余宾客也该慢慢散了。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也该是他们回家的时候。
来的时候，是秦家接他们来的，现下要回去，顾准虽想着叫自家车来接，却也先带着尹殊去和秦璐瑶打了个招呼。然而秦璐瑶却贴心，只说送他们回去的车早准备好了，不用顾准麻烦。
于是，顾准和尹殊又坐了秦家的车，回到顾宅去。
这一趟，秦璐瑶并没有来送。
她只瞧着两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就在她眼前关了。在梯门紧闭的一瞬，她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被关上了。
可现下她是宴会的主人，有好些事要忙，容不得她使那哀愁的性子。没人瞧见的地方，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到秦家老爷子身侧，左右招呼宾客去。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美貌，贤淑，温柔，知礼，无论是那个男人得到了她的青睐，怕都觉得是无上的荣幸，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护在心尖儿上。
偏偏她瞧上的，是顾准。
是远在天边，一生一世也不可能与她相伴的顾准。
不过，情爱这事儿，也说不定。
或许，老天垂怜，终有一日，她能遇上专属于她的良人。
顾准回过身后，沈铎没再多说什么，只找了个托辞和顾准告别，然后笑着转身离开了。
尹殊站在原地，心中一阵阵地发抖，顾准瞧着他，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不想是他。”
尹殊竭力静下心来，对着顾准笑笑：“你一走他就来了，许是为了等你回来才和我他招呼的。他又是谁？你和他，好像许久前就认得的样子。”
顾准点点头，低声道：“沈铎啊……我与他，从记事儿起就认得。他是沈家小少爷，家大业大，根基不比顾家差。你别看他瞧着好说话，性子却倔，心思也多。若单说性格，他和顾泽有些像，所以他俩关系好。不过在正经事上，他比顾泽顶用得多，若找他做对手，可不好对付呢。”
尹殊看着顾准，轻轻应了一声。
顾准看着尹殊，觉得尹殊面上有些倦色，不知尹殊是不是无聊了或是累了。如今他们在宴会逛了一圈儿，饭也吃了酒也敬了，也没什么事做了。再过一会儿，其余宾客也该慢慢散了。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也该是他们回家的时候。
来的时候，是秦家接他们来的，现下要回去，顾准虽想着叫自家车来接，却也先带着尹殊去和秦璐瑶打了个招呼。然而秦璐瑶却贴心，只说送他们回去的车早准备好了，不用顾准麻烦。
于是，顾准和尹殊又坐了秦家的车，回到顾宅去。
这一趟，秦璐瑶并没有来送。
她只瞧着两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就在她眼前关了。在梯门紧闭的一瞬，她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被关上了。
可现下她是宴会的主人，有好些事要忙，容不得她使那哀愁的性子。没人瞧见的地方，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到秦家老爷子身侧，左右招呼宾客去。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美貌，贤淑，温柔，知礼，无论是那个男人得到了她的青睐，怕都觉得是无上的荣幸，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护在心尖儿上。
偏偏她瞧上的，是顾准。
是远在天边，一生一世也不可能与她相伴的顾准。
不过，情爱这事儿，也说不定。
或许，老天垂怜，终有一日，她能遇上专属于她的良人。
回去的路上，顾准和尹殊终于舒舒服服地并肩坐在后座。
来回的时候车窗都开着，海滨空气又好，尹殊坐在车里也是很舒服的。倒是顾准喝了几杯酒，酒劲虽不大，但多少有些醉意，现在又是午后，气温和暖，车里小风一吹，睡意便上来了。
车后座上，尹殊静静坐在那儿，侧着头看着窗外景色，而顾准歪着身子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了。
车程很长。
这一路，尹殊又想了许多事。
可这一天，终是以开心收尾的。
他本担心莫霏，担心莫霏落在沈家人手里，会出什么事，可他又知道，沈铎的眼神是不会骗他的。
那个蓦然出现的沈铎，虽让他猝不及防，瞧着又深藏不露。
可那人谈到莫霏的时候，眼中的关怀和温柔，却不是假的。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推测。
尹殊觉得沈铎不会对莫霏做什么坏事，那两人的关系，他没有法子妄加揣测，可他还是相信，沈铎不会被莫霏不利的。
他也希望，在莫霏从沈铎口中知道真相后，能理解他，能懂他。
除此以外，他也再没什么顾虑了。
又一桩心事想通后，尹殊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顾准。平日别人眼里的顾准，总是威风的，严肃的，冷漠的，可顾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却是温柔单纯得如同孩子似的。此刻那人的容颜就在自己面前，映在眼底，是让他心动的温柔的轮廓，他眼里满满都是顾准，再容不下旁人了。
就让他再自私一回。
他不想再想着别人。
他，只要有顾准就好。
他怔怔望着顾准，也不知望了多久。直到车子轻轻停了，他再一抬头，发现已在顾家宅邸门前了。而与此同时，顾准也醒了，尹殊刚好又低头，两人的目光正巧撞上。
尹殊望着睡眼惺忪的顾准，轻轻笑笑。
“快起来，到家了。”
两个人并肩走进门，宅邸之中十分安静，顾准的那些手下也不知去哪儿了，偌大的宅邸，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似的。
他们也不管那许多，只一路回到卧室中去。
进了卧室，尹殊刚把衬衣扣子解开，却被顾准一把抱住了，他略一挣扎，再一回身，迎上来的，是顾准带着淡淡酒香的炽热的吻，熟练地突破他的防线，在一瞬之间，让他几乎窒息。
尹殊再没有拒绝。
他虽已与顾准吻过太多次，可技巧仍是笨拙，仍是生涩，可虽笨拙生涩，在热情之中，他还是竭力回应着。他紧紧搂住顾准的脖颈，在那暧昧的气氛和炽热的温度中桎梏着顾准，在顾准攻略他的时候，他也不放顾准离开。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吻着慢慢接近了床，顾准轻轻一推，抱着尹殊直接栽到床上去。尹殊转过头，在唇舌相交的间隙中深吸了一口气，又很快被吻住，他再度沉迷，在那炽热中几乎窒息。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两个人才都喘着气，恋恋不舍地分开。
此刻，尹殊红着一张脸，湿着一双眼，穿着雪色的衬衣躺在床上，是说不出的惑人，顾准伏在他身上，心中早是躁动不已，却还是温柔地问了一句。
“尹殊，我忍不了了，你愿不愿意？”
尹殊看着顾准，轻轻笑了笑。
他自是愿意。
可他瞧着此刻也有点迷离的顾准，还是忍不住打趣。他先是欠起身子，轻轻吻了顾准的唇，随后轻声道：“白日宣淫，可非圣人所为啊。”
顾准笑笑，知道他意思，也知道他的坏心思，立时咬了一口下去。
“我本就不是圣人。”
“只是你的情人啊。”
是，情人。
顾准是他的情人。
是他尹殊的，是他一个人的，不止现在，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会是的。
尹殊不承认，可那一刻，他心中的占有欲也起了。他只想锁着顾准，让顾准进到他世界的最深处，让顾准眼里也只有他，再没有别人。
他没有用言语表达，而是用一个吻邀请。
情人先生。
要吃我吗？
请开动吧。
来回的时候车窗都开着，海滨空气又好，尹殊坐在车里也是很舒服的。倒是顾准喝了几杯酒，酒劲虽不大，但多少有些醉意，现在又是午后，气温和暖，车里小风一吹，睡意便上来了。
车后座上，尹殊静静坐在那儿，侧着头看着窗外景色，而顾准歪着身子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了。
车程很长。
这一路，尹殊又想了许多事。
可这一天，终是以开心收尾的。
他本担心莫霏，担心莫霏落在沈家人手里，会出什么事，可他又知道，沈铎的眼神是不会骗他的。
那个蓦然出现的沈铎，虽让他猝不及防，瞧着又深藏不露。
可那人谈到莫霏的时候，眼中的关怀和温柔，却不是假的。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推测。
尹殊觉得沈铎不会对莫霏做什么坏事，那两人的关系，他没有法子妄加揣测，可他还是相信，沈铎不会被莫霏不利的。
他也希望，在莫霏从沈铎口中知道真相后，能理解他，能懂他。
除此以外，他也再没什么顾虑了。
又一桩心事想通后，尹殊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顾准。平日别人眼里的顾准，总是威风的，严肃的，冷漠的，可顾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却是温柔单纯得如同孩子似的。此刻那人的容颜就在自己面前，映在眼底，是让他心动的温柔的轮廓，他眼里满满都是顾准，再容不下旁人了。
就让他再自私一回。
他不想再想着别人。
他，只要有顾准就好。
他怔怔望着顾准，也不知望了多久。直到车子轻轻停了，他再一抬头，发现已在顾家宅邸门前了。而与此同时，顾准也醒了，尹殊刚好又低头，两人的目光正巧撞上。
尹殊望着睡眼惺忪的顾准，轻轻笑笑。
“快起来，到家了。”
两个人并肩走进门，宅邸之中十分安静，顾准的那些手下也不知去哪儿了，偌大的宅邸，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似的。
他们也不管那许多，只一路回到卧室中去。
进了卧室，尹殊刚把衬衣扣子解开，却被顾准一把抱住了，他略一挣扎，再一回身，迎上来的，是顾准带着淡淡酒香的炽热的吻，熟练地突破他的防线，在一瞬之间，让他几乎窒息。
尹殊再没有拒绝。
他虽已与顾准吻过太多次，可技巧仍是笨拙，仍是生涩，可虽笨拙生涩，在热情之中，他还是竭力回应着。他紧紧搂住顾准的脖颈，在那暧昧的气氛和炽热的温度中桎梏着顾准，在顾准攻略他的时候，他也不放顾准离开。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吻着慢慢接近了床，顾准轻轻一推，抱着尹殊直接栽到床上去。尹殊转过头，在唇舌相交的间隙中深吸了一口气，又很快被吻住，他再度沉迷，在那炽热中几乎窒息。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两个人才都喘着气，恋恋不舍地分开。
此刻，尹殊红着一张脸，湿着一双眼，穿着雪色的衬衣躺在床上，是说不出的惑人，顾准伏在他身上，心中早是躁动不已，却还是温柔地问了一句。
“尹殊，我忍不了了，你愿不愿意？”
尹殊看着顾准，轻轻笑了笑。
他自是愿意。
可他瞧着此刻也有点迷离的顾准，还是忍不住打趣。他先是欠起身子，轻轻吻了顾准的唇，随后轻声道：“白日宣淫，可非圣人所为啊。”
顾准笑笑，知道他意思，也知道他的坏心思，立时咬了一口下去。
“我本就不是圣人。”
“只是你的情人啊。”
是，情人。
顾准是他的情人。
是他尹殊的，是他一个人的，不止现在，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会是的。
尹殊不承认，可那一刻，他心中的占有欲也起了。他只想锁着顾准，让顾准进到他世界的最深处，让顾准眼里也只有他，再没有别人。
他没有用言语表达，而是用一个吻邀请。
情人先生。
要吃我吗？
请开动吧。
殊途 第二十五章
既然尹殊发出了邀请，顾准那样的猛兽，又怎么会放过眼前的美餐呢。
他心中的欲念是汹涌的，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的。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痛、弄坏了眼前纤弱的尹殊。
不要光想着占有。
不要光想着进攻。
他只想在炽热之中，融化在尹殊的身体里。他希望在这场情爱中，尹殊感受不要一点点的痛苦，只是一起迷离，一同享受。
突破了防线后，自是彻底的交融。
尹殊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呻吟和呜咽。顾准俯下身，轻轻啃咬着他的锁骨，在他胸前啄出一个个红痕。尹殊含着泪睁眼，在一片氤氲中想去解顾准的衬衣，但还未来得及抬起，双手却被顾准按住，他只能静静躺在床上，等着被浓烈的炽热吞噬。
此刻，窗帘拉着。明媚的阳光打在窗帘上，将卧室染得一片暖黄。卧室里没有开灯，略微昏暗中，是迷离火热的无限暧昧。
尹殊被顾准按在身下，已没有什么神智，无力去想如何挣扎，无力去想如何逃脱，而在这情事中，他也早已沉醉，也不愿去挣扎，不愿再逃脱。
一场巅峰过后，顾准停了动作，并不忙着准备下一轮攻势，而是俯下身，把尹殊搂在怀里，死死抱紧了。
真好。
尹殊还是他的。
还是他一个人的。
没了尹殊的顾准，就好像没有了灵魂似的。在遇到尹殊之前，他从未真正了解到，他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感到绝望，而感到缺失。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坚强，那样特立独行的人。
偏偏尹殊的出现，让他服软了，让他认输了，让他把心全部留给尹殊，再不想着自己，再不想着旁人了。
他被尹殊惯得娇气了。
再也回不去一个人的生活了。
所以，尹殊你要不要负责呢。
没有你，他就活不下去了。
你，就是顾准的意义，就是顾准的生命啊。
顾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处在欢愉的顶峰，可心里却有些酸涩，他很怕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会再失去，纵然他目前没受到半点儿威胁，却忽然有点儿杞人忧天，患得患失。
而在顾准失神的时候，尹殊睁开眼，清澈的眼上浮着灵透的泪，似是隔着氤氲的海雾一般，柔柔看着他。
“怎么了，我的情人先生。”
“这就已经要认输了吗。”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顾准看着尹殊，叹了一口气，却又笑起来，他眼前这个人才是恶人，不仅随时随刻都要打趣他，心里还有个小恶魔，唯恐诸事不乱啊。
好啊。
那就一起乱起来吧。
在狂乱中封住你的嘴，让你再也无话可说吧。
既然你都开了口。
他顾准，怎么能认输啊。
不过片刻的停顿，卧房之内，再起浓烈。有了之前的预热，此番顾准的进攻更深，更猛，而尹殊在那欢愉深处沦陷着，轻轻发出呜咽之声，却也彻底投了降，再也没工夫没力气说出什么话来。
日还未尽。
夜还很长。
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尽情迷失吧。
既然尹殊发出了邀请，顾准那样的猛兽，又怎么会放过眼前的美餐呢。
他心中的欲念是汹涌的，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的。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痛、弄坏了眼前纤弱的尹殊。
不要光想着占有。
不要光想着进攻。
他只想在炽热之中，融化在尹殊的身体里。他希望在这场情爱中，尹殊感受不要一点点的痛苦，只是一起迷离，一同享受。
突破了防线后，自是彻底的交融。
尹殊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呻吟和呜咽。顾准俯下身，轻轻啃咬着他的锁骨，在他胸前啄出一个个红痕。尹殊含着泪睁眼，在一片氤氲中想去解顾准的衬衣，但还未来得及抬起，双手却被顾准按住，他只能静静躺在床上，等着被浓烈的炽热吞噬。
此刻，窗帘拉着。明媚的阳光打在窗帘上，将卧室染得一片暖黄。卧室里没有开灯，略微昏暗中，是迷离火热的无限暧昧。
尹殊被顾准按在身下，已没有什么神智，无力去想如何挣扎，无力去想如何逃脱，而在这情事中，他也早已沉醉，也不愿去挣扎，不愿再逃脱。
一场巅峰过后，顾准停了动作，并不忙着准备下一轮攻势，而是俯下身，把尹殊搂在怀里，死死抱紧了。
真好。
尹殊还是他的。
还是他一个人的。
没了尹殊的顾准，就好像没有了灵魂似的。在遇到尹殊之前，他从未真正了解到，他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感到绝望，而感到缺失。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坚强，那样特立独行的人。
偏偏尹殊的出现，让他服软了，让他认输了，让他把心全部留给尹殊，再不想着自己，再不想着旁人了。
他被尹殊惯得娇气了。
再也回不去一个人的生活了。
所以，尹殊你要不要负责呢。
没有你，他就活不下去了。
你，就是顾准的意义，就是顾准的生命啊。
顾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处在欢愉的顶峰，可心里却有些酸涩，他很怕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会再失去，纵然他目前没受到半点儿威胁，却忽然有点儿杞人忧天，患得患失。
而在顾准失神的时候，尹殊睁开眼，清澈的眼上浮着灵透的泪，似是隔着氤氲的海雾一般，柔柔看着他。
“怎么了，我的情人先生。”
“这就已经要认输了吗。”
“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顾准看着尹殊，叹了一口气，却又笑起来，他眼前这个人才是恶人，不仅随时随刻都要打趣他，心里还有个小恶魔，唯恐诸事不乱啊。
好啊。
那就一起乱起来吧。
在狂乱中封住你的嘴，让你再也无话可说吧。
既然你都开了口。
他顾准，怎么能认输啊。
不过片刻的停顿，卧房之内，再起浓烈。有了之前的预热，此番顾准的进攻更深，更猛，而尹殊在那欢愉深处沦陷着，轻轻发出呜咽之声，却也彻底投了降，再也没工夫没力气说出什么话来。
日还未尽。
夜还很长。
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尽情迷失吧。
而此时此刻，位于顾准卧房之上的顾泽的房间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顾泽的行径虽向来放荡，但此时此刻也万万想不到这青天白日下，那平日瞧着最是正经的两人正在楼下的房中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热浪。他只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公司的资料，偶尔侧过头去，看看身侧昏睡的少年。
是的，现在受伤的祁真，就躺在他床上。
顾泽真的没想到当时的情形会是那样。他本来想吓唬祁真，并没有想到那时候祁真已经受伤，也没想到祁真会伤得那样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镇定下来、抱着满身是血的祁真，赶到他常去的地下诊所的。
所幸祁真还活着。
虽然凶险，但经过一夜的抢救，也活下来了。
他真的一夜也没有睡。虽然……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明明，他也让自己不要去在意的。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离别生死见得多，从来没对谁有过分的关心，从来没对谁有过分的留恋，离开他的人太多，他已不屑去多看那些人一眼。
可他不知怎的，就想看着祁真。
他说不清自己对祁真的感情是什么。
是喜欢吗？
是爱吗？
不是的。
他只觉得那只小野猫有趣，想带回家来玩玩儿罢了，或许玩儿腻了就丢了，在家里关一阵子看烦了，自会有下一个目标。
他让自己不要去在意。
可总有一个念头，萦绕在他心里。
如果他没有一时兴起，去酒吧埋伏祁真，又会如何呢。
祁真伤得重，凭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而且他根本走不远，说不定还未来得及躲在哪儿，就已经被发现端倪的人追出来杀了。
他若是没有主动去找祁真，还在家里等着祁真什么时候会再来杀他……
他，又能等到谁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让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他不承认这是在意。
不承认这是心疼。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祁真是为了点儿钱财就要要他命的人，他与祁真之间，本是针尖麦芒，水火不容的。可他心里就是放不下那只小猫，就是想看着那人妖娆骄傲的样子。
现在，祁真躺在他身边了。
这样不是很好？祁真已经救回来了，也落到自己手上了。他受了那样的伤，也没有办法跑了，只能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祁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老板也把他出卖了。
他现在，只有自己了。
他不可怜祁真。
他才是掌握命运的那个人，他想怎样就怎样，只要自己得到满足，就行了。
不知是忽然怎么了，本来在自己身侧睡得好好的祁真，忽然蜷缩起来。顾泽连忙抱住他，他知道祁真的伤口刚缝过针，绝对不能大动，可他又怕碰疼了祁真，只能轻轻环抱着祁真的肩膀，祁真又动了动，蜷在顾泽怀里，轻轻呜咽了几声，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祁真的眼睛里还有血丝。
含着眼泪，一片水盈盈雾蒙蒙。
他抬起头，看了顾泽一眼，又轻轻把眼睛合上了，顾泽看着怀中的少年，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心脏也咚咚地跳得快了些。
他不想承认的。
他，确不是一个多情的人。
可刚才，祁真一个眼神。
真的透过他的盔甲，似乎一眼，戳进他心里了。
顾泽的行径虽向来放荡，但此时此刻也万万想不到这青天白日下，那平日瞧着最是正经的两人正在楼下的房中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热浪。他只坐在床上，静静看着公司的资料，偶尔侧过头去，看看身侧昏睡的少年。
是的，现在受伤的祁真，就躺在他床上。
顾泽真的没想到当时的情形会是那样。他本来想吓唬祁真，并没有想到那时候祁真已经受伤，也没想到祁真会伤得那样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镇定下来、抱着满身是血的祁真，赶到他常去的地下诊所的。
所幸祁真还活着。
虽然凶险，但经过一夜的抢救，也活下来了。
他真的一夜也没有睡。虽然……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明明，他也让自己不要去在意的。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离别生死见得多，从来没对谁有过分的关心，从来没对谁有过分的留恋，离开他的人太多，他已不屑去多看那些人一眼。
可他不知怎的，就想看着祁真。
他说不清自己对祁真的感情是什么。
是喜欢吗？
是爱吗？
不是的。
他只觉得那只小野猫有趣，想带回家来玩玩儿罢了，或许玩儿腻了就丢了，在家里关一阵子看烦了，自会有下一个目标。
他让自己不要去在意。
可总有一个念头，萦绕在他心里。
如果他没有一时兴起，去酒吧埋伏祁真，又会如何呢。
祁真伤得重，凭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而且他根本走不远，说不定还未来得及躲在哪儿，就已经被发现端倪的人追出来杀了。
他若是没有主动去找祁真，还在家里等着祁真什么时候会再来杀他……
他，又能等到谁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让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他不承认这是在意。
不承认这是心疼。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祁真是为了点儿钱财就要要他命的人，他与祁真之间，本是针尖麦芒，水火不容的。可他心里就是放不下那只小猫，就是想看着那人妖娆骄傲的样子。
现在，祁真躺在他身边了。
这样不是很好？祁真已经救回来了，也落到自己手上了。他受了那样的伤，也没有办法跑了，只能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祁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老板也把他出卖了。
他现在，只有自己了。
他不可怜祁真。
他才是掌握命运的那个人，他想怎样就怎样，只要自己得到满足，就行了。
不知是忽然怎么了，本来在自己身侧睡得好好的祁真，忽然蜷缩起来。顾泽连忙抱住他，他知道祁真的伤口刚缝过针，绝对不能大动，可他又怕碰疼了祁真，只能轻轻环抱着祁真的肩膀，祁真又动了动，蜷在顾泽怀里，轻轻呜咽了几声，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祁真的眼睛里还有血丝。
含着眼泪，一片水盈盈雾蒙蒙。
他抬起头，看了顾泽一眼，又轻轻把眼睛合上了，顾泽看着怀中的少年，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心脏也咚咚地跳得快了些。
他不想承认的。
他，确不是一个多情的人。
可刚才，祁真一个眼神。
真的透过他的盔甲，似乎一眼，戳进他心里了。
殊途 第二十六章
祁真刚刚睁眼的时候，神思并不清明。
等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儿神智的时候，却又疼得把眼睛闭上。
顾泽的大床上，他蜷得小小的，静静躺在那儿，因为伤口的疼痛，冷汗很快出了一身，濡湿了的额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他知道自己模样狼狈，却不知自己脆弱的模样，在身侧男人的眼睛里，是如何让人心痛却又让人心动的诱人。
他蜷在那儿，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思绪慢慢理清楚，然后抬起头，看着侧身躺在他身侧，此刻直勾勾地望着他的顾泽。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在黑街，在那间酒吧，因为轻敌，任务差点失败，最后他拼了命下手，却被那人一刀横砍在腹上。
他想起，当时的他已觉得不妙，已觉得绝望，在怀着最后一点儿希冀和不甘逃出酒吧的时候，却又在酒吧门外，撞见顾泽。
他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可在隐约之间，他觉得自己应该死了。
顾泽不是来找他报复的么？
他大概知道顾家人的做法，他一次下手失败，那些人绝不会姑息，早晚有一日要找上门，亲手把他处理的。
他年少气盛，嘴上说着不怕。
可那时顾泽的出现，真的让他彻底绝望了。
他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暗中很孤独，很寂静，只有无尽的恐慌，和无休止的疼痛。
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他似乎已认了命。
并没想到，他还能再次睁开眼睛，瞧见阳光。
也并没想到，那个让他害怕的男人，此刻，就静静躺在他身旁。
他不想看见顾泽，那个男人如同蛇蝎虎狼一样，让他觉得害怕，让他觉得恐惧。他微微动了动，想要逃走，可稍微一用力，伤口就疼得不行，他只能蜷得更加紧，无意地发出轻微的呜咽呻吟之声。
那宛若啜泣一般的呜吟，似是小猫的爪子一样，轻轻挠在顾泽心上，让他最敏感的内心深处发痛发痒。
他看着祁真想动，轻轻凑过身去搂住他身子，嘴上却不饶人，只轻声道：“还想乱动？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差点被人开了膛，那日你再多走几步，肠子都能掉出来，现在不像个病猫一样乖乖躺着，又要作什么威风？”
祁真蜷在他怀里，许久没有说话，就这样歇了好一会儿，才喘了几口气，带着点儿傲气说了句：“我，我不用你救。”
顾泽笑了笑，低声道：“我本也不是为了救你，我也知道你不想我救，可偏老天注定，活该让你落在我手上。祁真，你已无处可去了。”
祁真躺在那儿，听着顾泽叫着他名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得聪明。
亏他还自以为是，接了别人不敢接的单子，去杀顾家三少。
不仅没杀成功，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祁真刚刚睁眼的时候，神思并不清明。
等他稍微恢复了一点儿神智的时候，却又疼得把眼睛闭上。
顾泽的大床上，他蜷得小小的，静静躺在那儿，因为伤口的疼痛，冷汗很快出了一身，濡湿了的额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他知道自己模样狼狈，却不知自己脆弱的模样，在身侧男人的眼睛里，是如何让人心痛却又让人心动的诱人。
他蜷在那儿，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思绪慢慢理清楚，然后抬起头，看着侧身躺在他身侧，此刻直勾勾地望着他的顾泽。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在黑街，在那间酒吧，因为轻敌，任务差点失败，最后他拼了命下手，却被那人一刀横砍在腹上。
他想起，当时的他已觉得不妙，已觉得绝望，在怀着最后一点儿希冀和不甘逃出酒吧的时候，却又在酒吧门外，撞见顾泽。
他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可在隐约之间，他觉得自己应该死了。
顾泽不是来找他报复的么？
他大概知道顾家人的做法，他一次下手失败，那些人绝不会姑息，早晚有一日要找上门，亲手把他处理的。
他年少气盛，嘴上说着不怕。
可那时顾泽的出现，真的让他彻底绝望了。
他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暗中很孤独，很寂静，只有无尽的恐慌，和无休止的疼痛。
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他似乎已认了命。
并没想到，他还能再次睁开眼睛，瞧见阳光。
也并没想到，那个让他害怕的男人，此刻，就静静躺在他身旁。
他不想看见顾泽，那个男人如同蛇蝎虎狼一样，让他觉得害怕，让他觉得恐惧。他微微动了动，想要逃走，可稍微一用力，伤口就疼得不行，他只能蜷得更加紧，无意地发出轻微的呜咽呻吟之声。
那宛若啜泣一般的呜吟，似是小猫的爪子一样，轻轻挠在顾泽心上，让他最敏感的内心深处发痛发痒。
他看着祁真想动，轻轻凑过身去搂住他身子，嘴上却不饶人，只轻声道：“还想乱动？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差点被人开了膛，那日你再多走几步，肠子都能掉出来，现在不像个病猫一样乖乖躺着，又要作什么威风？”
祁真蜷在他怀里，许久没有说话，就这样歇了好一会儿，才喘了几口气，带着点儿傲气说了句：“我，我不用你救。”
顾泽笑了笑，低声道：“我本也不是为了救你，我也知道你不想我救，可偏老天注定，活该让你落在我手上。祁真，你已无处可去了。”
祁真躺在那儿，听着顾泽叫着他名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得聪明。
亏他还自以为是，接了别人不敢接的单子，去杀顾家三少。
不仅没杀成功，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看来，顾泽早就把他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埋伏在酒吧门外等他，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巧合。那顾家人比他想得还可怕，他也终于意识到，在他们生活的世界，只要有权势和力量，真的没有做不到的事，真的没有得不到的人。
他落在顾泽手里，很难再逃走了吧。
顾泽会怎样对他？
会打他吗？会折磨他吗？会像当初教导自己如何杀人的师傅那样，只要自己不听话，只要自己没完成任务，就换着方法让他痛苦吗？
那真是噩梦一般恐怖的日子。
如果那样，真的还不如死了。
反正世界上，从没有人对他好。
便是一时对他好，也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东西，对他有所图。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让他干干脆脆地去啊。
此时此刻，祁真已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之中。顾泽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可他在祁真心里，已如同猛兽一般了。
转眼，已然黄昏了，外头的夕阳虽然漂亮，却有点儿刺眼。顾泽不喜欢太亮的光，又想着祁真睡得太久，眼睛也受不了刺激，便起身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
窗帘一合，整个房间，就陷入了昏暗之中。
顾泽并没有多想什么，他又回到床上，想把祁真从被子里抱出来，给他喂点儿水喝。祁真流了好多血，不补充点水分身体肯定受不了。他低着头，看着祁真攥着被子把头蒙在被子里，有点儿疑惑，但还是俯下身去掀被子，想把祁真从被窝里拽出来。
然而祁真却蜷在那儿，把自己缩得更紧。他瞧见顾泽去拉窗帘的举动，简直怕得不行，在昏暗之中，他似乎隐约又预见了什么。
顾泽拽不出祁真，又不好真的用力，他觉得祁真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他没多少耐心，只弯下腰，在祁真耳边说了句：“你不听话？好好想想后果。”
祁真听见这句话，一瞬间本能地放弃挣扎了。
这句话好耳熟。
曾经训练他的几个师傅，都曾对他这样说。
是……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越反抗，得到的责罚就越重，到最后，他都已被打得怕了，只知道听别人的话做事。
顾泽看见祁真的手松了，连忙掀开被子，尽量温柔地把祁真抱出来，他左手把祁真搂在怀里，右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神情淡淡，并没什么特别的心思。
然而祁真靠在顾泽怀里，含着眼泪，带着哭腔，轻轻说了句：“别这么对我。”
顾泽一怔，转过头去望着祁真。
祁真的眼睛里有血丝，此刻含着泪，看着就更可怜了，他静静望着顾泽，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顾泽……不要……你不能那么对我。”
“是我错了。”
“你杀了我吧。”
顾泽一手拿着水杯，忽然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明明他就是想给祁真喂点儿水喝，可在祁真眼里，自己就忽然成了魔王似的。他也不明白，一直在自己心里骄傲妖娆如同小野猫的人，为什么会怯懦成这个样子。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祁真却忽然认了输，开始怕他了。
他是不明白。
虽然，他也失败过，可他毕竟有家世，有背景，即便父母不在了，却也有哥哥姐姐做靠山，他再如何失利，终究是顾家少爷，他也有自己的本领和骄傲，没人能拿他如何。
他是不理解祁真的生活。
他不会明白，无父无母又从小被人抓走当做武器训练的祁真，一路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不知道，在遇到自己以前，一直靠出卖美色和杀人过活的小野猫，在骄傲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心，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小野猫是野猫，没有被人爱过，没有被人真心对待过。
受了伤剪了爪子，就等于死了。
在力量下，他们可以被驯服。
可他们，早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人，会单纯地温柔地对待他们了。
他落在顾泽手里，很难再逃走了吧。
顾泽会怎样对他？
会打他吗？会折磨他吗？会像当初教导自己如何杀人的师傅那样，只要自己不听话，只要自己没完成任务，就换着方法让他痛苦吗？
那真是噩梦一般恐怖的日子。
如果那样，真的还不如死了。
反正世界上，从没有人对他好。
便是一时对他好，也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东西，对他有所图。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让他干干脆脆地去啊。
此时此刻，祁真已陷入到深深的恐惧之中。顾泽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可他在祁真心里，已如同猛兽一般了。
转眼，已然黄昏了，外头的夕阳虽然漂亮，却有点儿刺眼。顾泽不喜欢太亮的光，又想着祁真睡得太久，眼睛也受不了刺激，便起身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
窗帘一合，整个房间，就陷入了昏暗之中。
顾泽并没有多想什么，他又回到床上，想把祁真从被子里抱出来，给他喂点儿水喝。祁真流了好多血，不补充点水分身体肯定受不了。他低着头，看着祁真攥着被子把头蒙在被子里，有点儿疑惑，但还是俯下身去掀被子，想把祁真从被窝里拽出来。
然而祁真却蜷在那儿，把自己缩得更紧。他瞧见顾泽去拉窗帘的举动，简直怕得不行，在昏暗之中，他似乎隐约又预见了什么。
顾泽拽不出祁真，又不好真的用力，他觉得祁真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他没多少耐心，只弯下腰，在祁真耳边说了句：“你不听话？好好想想后果。”
祁真听见这句话，一瞬间本能地放弃挣扎了。
这句话好耳熟。
曾经训练他的几个师傅，都曾对他这样说。
是……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越反抗，得到的责罚就越重，到最后，他都已被打得怕了，只知道听别人的话做事。
顾泽看见祁真的手松了，连忙掀开被子，尽量温柔地把祁真抱出来，他左手把祁真搂在怀里，右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神情淡淡，并没什么特别的心思。
然而祁真靠在顾泽怀里，含着眼泪，带着哭腔，轻轻说了句：“别这么对我。”
顾泽一怔，转过头去望着祁真。
祁真的眼睛里有血丝，此刻含着泪，看着就更可怜了，他静静望着顾泽，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顾泽……不要……你不能那么对我。”
“是我错了。”
“你杀了我吧。”
顾泽一手拿着水杯，忽然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明明他就是想给祁真喂点儿水喝，可在祁真眼里，自己就忽然成了魔王似的。他也不明白，一直在自己心里骄傲妖娆如同小野猫的人，为什么会怯懦成这个样子。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祁真却忽然认了输，开始怕他了。
他是不明白。
虽然，他也失败过，可他毕竟有家世，有背景，即便父母不在了，却也有哥哥姐姐做靠山，他再如何失利，终究是顾家少爷，他也有自己的本领和骄傲，没人能拿他如何。
他是不理解祁真的生活。
他不会明白，无父无母又从小被人抓走当做武器训练的祁真，一路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不知道，在遇到自己以前，一直靠出卖美色和杀人过活的小野猫，在骄傲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心，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小野猫是野猫，没有被人爱过，没有被人真心对待过。
受了伤剪了爪子，就等于死了。
在力量下，他们可以被驯服。
可他们，早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人，会单纯地温柔地对待他们了。
殊途 第二十七章
在昏暗的卧室里，顾泽和祁真就无声地对峙着。
祁真很害怕，顾泽很疑惑，两个人各自揣测对方的心思，却都没想到正确的那个方向上。
到最后，祁真撑不住了，他垂下头，整个身子都歪在顾泽身上，他的头正枕在顾泽胸口上，隔着温热，还能听到顾泽心跳的声音。
他虽怕，可心里却还是盘算着。
如果他能得手，杀了顾泽。
或许，他还是有办法离开顾家的。
如果，他比顾泽晚一步动手……
那顾泽对他的报复，或许是他不敢想，却也似乎不难想的。
顾泽不懂祁真的心事，他只先将杯子放下了，静静搂着祁真。他能感觉到祁真的身体在颤抖，他俯下身子，抱着祁真让他躺好，然后看了眼祁真的伤口。
伤口并没有什么事，缝合的地方也没有崩裂开，但很可能麻药的时间已经过了。
他在外面有住处，所以以往都是不怎么回来的，屋里也没有现成的东西，就连上次祁真伤了他，他也是去找顾凌求药的。现在他抱着个小伤号，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看来不出去一趟，是不成了。
他俯下身，给祁真把被子盖好，离开的时候他摸摸祁真的额头，倒不怎么发烧。他知道祁真走不了路，于是只把门略微带上，到楼下去找自家大哥去。
他哪里知道，他家大哥刚和别人做了好事。
所幸这时间掐得巧，也所幸，他还是忌惮顾准，知道敲门的。顾泽敲门的时候，顾准和尹殊的情事刚好结束了，两人正怀抱着喘气，猛听见有人咚咚地敲门，敲得还挺急。尹殊正处在事后冷静下来的羞涩中，此刻更是被吓一跳，顾准起初疑惑会是谁来打扰，但敢这么敲他门的，整个顾家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低沉应了声，随后穿好衣服下床，看着床上飞速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子的尹殊，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边走一边整理好衣服，随后打开门，轻轻把门敞了个缝子，然后瞧见门外焦急得不行的顾泽。
顾泽心里想着祁真，顾准许久不来应门，他不禁有点儿焦躁了，好容易等门开了，连忙把自己来由说了。
顾准听到顾泽来找药，起初以为他伤了，但又瞧着并没事，后来才想起楼上房里还有个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关了门，返身进去找。
尹殊团在被子里，看着顾准翻箱倒柜地找出药箱，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顾准只道：“没什么，顾泽来找我要东西呢。”
尹殊点点头，却又在回过神来后把脸埋在被子里羞得不行。所幸顾泽来的时候合适，又没直接闯进来。他和顾准性子急，连门也没锁上，若是真有人进了，他可就再没脸做人了。
那样迷失的样子，只能顾准一个人看。
若露了给旁人，他还不如死了。
然而顾泽对他们两个刚才做了什么，又为何躲躲藏藏的，实则是半点儿也不关心。他从顾准手里接了伤药和止疼片，反身上楼回到自己卧室去了。顾准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回到房里去了。
回到房里，尹殊又问了遍出了什么事。
顾准只笑笑，走到床边来，把裹在被子里的光溜溜的尹殊一把抱住了：“你管他做什么？你只想我就行了。我刚才有没有太过分？我先带你去洗澡，晚上让陈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好不好？”
尹殊点点头，听着顾准的甜言蜜语，自然也不想着别的了。只任由顾准把自己抱起来，直接抱进浴室里去。顾准先在洗手台上放了浴巾，让尹殊在上头坐了，随后又在浴缸里放水，准备给尹殊清洗。
浴室里的暖灯暖融融的，尹殊也并不觉得凉。
他坐在那儿，笑眯眯地看着顾准为他忙前忙后的样子。
觉得心里，都满满的。
在昏暗的卧室里，顾泽和祁真就无声地对峙着。
祁真很害怕，顾泽很疑惑，两个人各自揣测对方的心思，却都没想到正确的那个方向上。
到最后，祁真撑不住了，他垂下头，整个身子都歪在顾泽身上，他的头正枕在顾泽胸口上，隔着温热，还能听到顾泽心跳的声音。
他虽怕，可心里却还是盘算着。
如果他能得手，杀了顾泽。
或许，他还是有办法离开顾家的。
如果，他比顾泽晚一步动手……
那顾泽对他的报复，或许是他不敢想，却也似乎不难想的。
顾泽不懂祁真的心事，他只先将杯子放下了，静静搂着祁真。他能感觉到祁真的身体在颤抖，他俯下身子，抱着祁真让他躺好，然后看了眼祁真的伤口。
伤口并没有什么事，缝合的地方也没有崩裂开，但很可能麻药的时间已经过了。
他在外面有住处，所以以往都是不怎么回来的，屋里也没有现成的东西，就连上次祁真伤了他，他也是去找顾凌求药的。现在他抱着个小伤号，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看来不出去一趟，是不成了。
他俯下身，给祁真把被子盖好，离开的时候他摸摸祁真的额头，倒不怎么发烧。他知道祁真走不了路，于是只把门略微带上，到楼下去找自家大哥去。
他哪里知道，他家大哥刚和别人做了好事。
所幸这时间掐得巧，也所幸，他还是忌惮顾准，知道敲门的。顾泽敲门的时候，顾准和尹殊的情事刚好结束了，两人正怀抱着喘气，猛听见有人咚咚地敲门，敲得还挺急。尹殊正处在事后冷静下来的羞涩中，此刻更是被吓一跳，顾准起初疑惑会是谁来打扰，但敢这么敲他门的，整个顾家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低沉应了声，随后穿好衣服下床，看着床上飞速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子的尹殊，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边走一边整理好衣服，随后打开门，轻轻把门敞了个缝子，然后瞧见门外焦急得不行的顾泽。
顾泽心里想着祁真，顾准许久不来应门，他不禁有点儿焦躁了，好容易等门开了，连忙把自己来由说了。
顾准听到顾泽来找药，起初以为他伤了，但又瞧着并没事，后来才想起楼上房里还有个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关了门，返身进去找。
尹殊团在被子里，看着顾准翻箱倒柜地找出药箱，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顾准只道：“没什么，顾泽来找我要东西呢。”
尹殊点点头，却又在回过神来后把脸埋在被子里羞得不行。所幸顾泽来的时候合适，又没直接闯进来。他和顾准性子急，连门也没锁上，若是真有人进了，他可就再没脸做人了。
那样迷失的样子，只能顾准一个人看。
若露了给旁人，他还不如死了。
然而顾泽对他们两个刚才做了什么，又为何躲躲藏藏的，实则是半点儿也不关心。他从顾准手里接了伤药和止疼片，反身上楼回到自己卧室去了。顾准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回到房里去了。
回到房里，尹殊又问了遍出了什么事。
顾准只笑笑，走到床边来，把裹在被子里的光溜溜的尹殊一把抱住了：“你管他做什么？你只想我就行了。我刚才有没有太过分？我先带你去洗澡，晚上让陈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好不好？”
尹殊点点头，听着顾准的甜言蜜语，自然也不想着别的了。只任由顾准把自己抱起来，直接抱进浴室里去。顾准先在洗手台上放了浴巾，让尹殊在上头坐了，随后又在浴缸里放水，准备给尹殊清洗。
浴室里的暖灯暖融融的，尹殊也并不觉得凉。
他坐在那儿，笑眯眯地看着顾准为他忙前忙后的样子。
觉得心里，都满满的。
而与此同时，顾泽的心越发焦躁，连他自己也无意识的时候，已三步并作两步，越走越快地回到卧室了。
他进了房间，瞧见祁真还好端端地躺在那儿，一时心也就放下了。
床上，祁真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顾泽俯下身子，又把他抱起来，低声道：“别睡，先把药吃了。”
祁真睁开眼，又是隔着盈盈的水雾望着顾泽，那副可怜见的样子，让顾泽心疼得很。他低下头，小心地把药片倒在手心里，随后回身去取床头上的水。
这一回身，他忽然发现。
床头柜上的杯子不见了。
他一愣，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放在别的地方了。然而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祁真一下挺起身来，手里握着尖锐的玻璃碎片，直接就往顾泽的脖颈划去。
顾泽正在出神，忽然感到怀中大动，他转过头的时候，正看着祁真红了眼，握着玻璃残片向他攻来，速度之快，带着一种恨不得与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凶狠与决绝。
慌乱之下，他想去抓祁真的手腕，然而用了十成力的祁真自比他速度快，他只来得及碰到他一点儿，虽没抓住，却也让祁真偏了方向。
尖锐的玻璃碎片刺进顾泽手臂的肌肉里，没了很深，血一下冒出来，流了祁真满手，祁真见一击没能取顾泽性命，便知不成了，那口气儿也松了，直接载在床上，伤口的疼也不顾了，双眼之中，已是绝望的空洞。
顾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适才一度对祁真那样温柔耐心，已把他好几年的好脾气都用尽了。可偏是他这样耐心，这样温柔了，那人却还不知好歹，他心底的怒火一下燃起来，他直起身，没受伤的那只手直接扼在祁真脖颈上。
他看着祁真，似乎恨不得直接把那人拆解入腹，他瞧着空洞洞睁着双眼的少年，恶狠狠道：“我这样对你，你要杀我？”
祁真望着他，似乎回了回神，带着莫名的神情，忽然笑了笑。
笑容过后，祁真哭了。
他的眼泪掉下来，融在被褥里，他看着顾泽一字一句道：“顾泽，我知道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我知道你们的手段，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拜托你，给我个痛快好么。”
顾泽有点儿吃惊，怔怔望着祁真。
祁真望着他，眸中是一种走投无路的决绝和凝重，他看着顾泽，轻声道。
“不要折磨我。”
“不要侮辱我。”
“你让我死，我就感恩了。”
顾泽皱皱眉，手上的力道松了，他刚刚确有冲动想伤害祁真，可不知怎的，那怒火又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用不出力了。他垂着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抬起手，把刺进手臂肌肉里的玻璃碎片取出来，丢在地上，随后他弯着腰，看着祁真道：
“你觉得，我把你送到地下诊所看伤，是为了折磨你？你觉得，我把你带回家，是准备侮辱你？祁真，你的眼睛就那么脏？你是不是到死都不相信，还会有个人单纯对你好，还会有人心疼你？”
祁真听着顾泽说话，在短暂的迷离后，他垂着眸子，沉默了许久。
随后他苍白着一张脸，轻轻笑了笑。
“顾泽，因为，从来没有人单纯对我好，也从没有人心疼我。”
“从来，都没有的。”
那一瞬间，顾泽望着祁真，忽然心里针刺般的一疼。他不知自己是怎的，明明他自己也觉得，他只是觉得祁真有趣才稍对他耐心些，并没有多在意，并没有多心疼的。可那句话却忽然带着点儿模糊的感情，戳进他心里去了。
祁真说那些话的时候，带着点儿笑意，看着却又那么可怜，那么寂寞。
他叹了口气，随后低下头，去看祁真手上有没有被碎玻璃割出伤口。祁真手上还有他的血，他用床单草草擦了，确定祁真手上身上都没有事，才又拿了个杯子倒了水，又拿了药，轻轻抱起祁真，把水和药送到祁真唇边。
他低着头，看着怀里脆弱的、不相信任何人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恍惚了，或许是冲动了，或许，也就是单纯觉得有意思。他不承认自己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什么过分的感情，那人于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
对，就是这样。
可心思涌动间，他还是这样说了。
他看着祁真的眼睛，就那样一字一句说道。
“那从今以后，我对你好，我心疼你，成么？”
他进了房间，瞧见祁真还好端端地躺在那儿，一时心也就放下了。
床上，祁真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顾泽俯下身子，又把他抱起来，低声道：“别睡，先把药吃了。”
祁真睁开眼，又是隔着盈盈的水雾望着顾泽，那副可怜见的样子，让顾泽心疼得很。他低下头，小心地把药片倒在手心里，随后回身去取床头上的水。
这一回身，他忽然发现。
床头柜上的杯子不见了。
他一愣，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放在别的地方了。然而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祁真一下挺起身来，手里握着尖锐的玻璃碎片，直接就往顾泽的脖颈划去。
顾泽正在出神，忽然感到怀中大动，他转过头的时候，正看着祁真红了眼，握着玻璃残片向他攻来，速度之快，带着一种恨不得与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凶狠与决绝。
慌乱之下，他想去抓祁真的手腕，然而用了十成力的祁真自比他速度快，他只来得及碰到他一点儿，虽没抓住，却也让祁真偏了方向。
尖锐的玻璃碎片刺进顾泽手臂的肌肉里，没了很深，血一下冒出来，流了祁真满手，祁真见一击没能取顾泽性命，便知不成了，那口气儿也松了，直接载在床上，伤口的疼也不顾了，双眼之中，已是绝望的空洞。
顾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适才一度对祁真那样温柔耐心，已把他好几年的好脾气都用尽了。可偏是他这样耐心，这样温柔了，那人却还不知好歹，他心底的怒火一下燃起来，他直起身，没受伤的那只手直接扼在祁真脖颈上。
他看着祁真，似乎恨不得直接把那人拆解入腹，他瞧着空洞洞睁着双眼的少年，恶狠狠道：“我这样对你，你要杀我？”
祁真望着他，似乎回了回神，带着莫名的神情，忽然笑了笑。
笑容过后，祁真哭了。
他的眼泪掉下来，融在被褥里，他看着顾泽一字一句道：“顾泽，我知道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我知道你们的手段，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拜托你，给我个痛快好么。”
顾泽有点儿吃惊，怔怔望着祁真。
祁真望着他，眸中是一种走投无路的决绝和凝重，他看着顾泽，轻声道。
“不要折磨我。”
“不要侮辱我。”
“你让我死，我就感恩了。”
顾泽皱皱眉，手上的力道松了，他刚刚确有冲动想伤害祁真，可不知怎的，那怒火又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用不出力了。他垂着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抬起手，把刺进手臂肌肉里的玻璃碎片取出来，丢在地上，随后他弯着腰，看着祁真道：
“你觉得，我把你送到地下诊所看伤，是为了折磨你？你觉得，我把你带回家，是准备侮辱你？祁真，你的眼睛就那么脏？你是不是到死都不相信，还会有个人单纯对你好，还会有人心疼你？”
祁真听着顾泽说话，在短暂的迷离后，他垂着眸子，沉默了许久。
随后他苍白着一张脸，轻轻笑了笑。
“顾泽，因为，从来没有人单纯对我好，也从没有人心疼我。”
“从来，都没有的。”
那一瞬间，顾泽望着祁真，忽然心里针刺般的一疼。他不知自己是怎的，明明他自己也觉得，他只是觉得祁真有趣才稍对他耐心些，并没有多在意，并没有多心疼的。可那句话却忽然带着点儿模糊的感情，戳进他心里去了。
祁真说那些话的时候，带着点儿笑意，看着却又那么可怜，那么寂寞。
他叹了口气，随后低下头，去看祁真手上有没有被碎玻璃割出伤口。祁真手上还有他的血，他用床单草草擦了，确定祁真手上身上都没有事，才又拿了个杯子倒了水，又拿了药，轻轻抱起祁真，把水和药送到祁真唇边。
他低着头，看着怀里脆弱的、不相信任何人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恍惚了，或许是冲动了，或许，也就是单纯觉得有意思。他不承认自己对眼前这个少年有什么过分的感情，那人于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
对，就是这样。
可心思涌动间，他还是这样说了。
他看着祁真的眼睛，就那样一字一句说道。
“那从今以后，我对你好，我心疼你，成么？”
殊途 第二十八章
浴室的暖灯暖融融的。
尹殊坐在浴缸里，泡在温水中，赤裸着身子任由顾准为他清洗。顾准穿着衬衣，在浴缸边儿上坐着，他小心翼翼地清洗尹殊的身体，手上力道温柔，似乎在呵护一块明润的珠玉。
尹殊微红着脸，在明黄的灯光下抬头望着顾准。此刻顾准的目光那样温柔，那样认真，瞧见自己看着他，轻轻笑了笑，继续用绒巾在自己身上擦拭着。
真好。
尹殊在心里感叹。
他所追求的幸福，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待等顾准把自己洗干净了，尹殊却不愿出浴缸，仍是在泛着一层泡沫的浴水里待着。顾准瞧见他不出来，不禁笑道：“怎么？还想多泡会儿，赶快出来，还得去吃晚饭呢。”
尹殊看着顾准道：“你还没洗呢。你进来，我们泡在一块儿，我也帮你擦，好不好？”
顾准瞧着尹殊，略一沉默，随后道：“不用，我自己冲一下就好了。你先出来，我给你擦干，然后你回床上等我。”
尹殊望着顾准，却没有应。
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儿奇怪。
不就是一起洗澡么？以前他和顾准共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顾准还特地把浴缸换成了大号的，好让他们两个不觉得拥挤，可如今，顾准……为什么不愿意呢。
或许是直觉吧，也或许是心灵感应吧。
尹殊就是觉得，顾准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沉默的工夫，他低着头仔细的一想，忽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从他再度回到顾家，尽管每天都与顾准同吃同睡，可他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再瞧见过顾准赤裸着上身的样子。
甚至在他们做情爱之事的时候，顾准也穿着衬衣。他曾想去解，手却被顾准拦下，不准他动。
难不成，顾准真有瞒着他的事？
顾准看着尹殊疑惑的目光，也知道尹殊的心事。尹殊是细心的人，尤其对他的事格外敏感，他如今与尹殊朝夕相处，离得那样近，有些事情，注定瞒不住。
于是他弯下身，看着尹殊，轻声道：“有些事，知道了不好。我现在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出去等我，好么。”
尹殊却看着顾准，坚定地摇摇头。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
顾准看着尹殊，略微皱皱眉。他不想把衬衣解开，把满身的疤痕给尹殊看。他怕尹殊看了难受，也怕那些疤痕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两个，过去都曾发生过什么。
可尹殊性子倔。
此刻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顾准，似乎不容顾准拒绝。
顾准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尹殊的头，然后把衬衣内裤都脱干净了，一迈腿，也坐进浴缸里来。
尹殊坐在那儿，一时没有说话，只红着一双眼睛看着。
浴室的暖灯暖融融的。
尹殊坐在浴缸里，泡在温水中，赤裸着身子任由顾准为他清洗。顾准穿着衬衣，在浴缸边儿上坐着，他小心翼翼地清洗尹殊的身体，手上力道温柔，似乎在呵护一块明润的珠玉。
尹殊微红着脸，在明黄的灯光下抬头望着顾准。此刻顾准的目光那样温柔，那样认真，瞧见自己看着他，轻轻笑了笑，继续用绒巾在自己身上擦拭着。
真好。
尹殊在心里感叹。
他所追求的幸福，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待等顾准把自己洗干净了，尹殊却不愿出浴缸，仍是在泛着一层泡沫的浴水里待着。顾准瞧见他不出来，不禁笑道：“怎么？还想多泡会儿，赶快出来，还得去吃晚饭呢。”
尹殊看着顾准道：“你还没洗呢。你进来，我们泡在一块儿，我也帮你擦，好不好？”
顾准瞧着尹殊，略一沉默，随后道：“不用，我自己冲一下就好了。你先出来，我给你擦干，然后你回床上等我。”
尹殊望着顾准，却没有应。
他总觉得哪里有点儿奇怪。
不就是一起洗澡么？以前他和顾准共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顾准还特地把浴缸换成了大号的，好让他们两个不觉得拥挤，可如今，顾准……为什么不愿意呢。
或许是直觉吧，也或许是心灵感应吧。
尹殊就是觉得，顾准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沉默的工夫，他低着头仔细的一想，忽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从他再度回到顾家，尽管每天都与顾准同吃同睡，可他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再瞧见过顾准赤裸着上身的样子。
甚至在他们做情爱之事的时候，顾准也穿着衬衣。他曾想去解，手却被顾准拦下，不准他动。
难不成，顾准真有瞒着他的事？
顾准看着尹殊疑惑的目光，也知道尹殊的心事。尹殊是细心的人，尤其对他的事格外敏感，他如今与尹殊朝夕相处，离得那样近，有些事情，注定瞒不住。
于是他弯下身，看着尹殊，轻声道：“有些事，知道了不好。我现在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出去等我，好么。”
尹殊却看着顾准，坚定地摇摇头。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
顾准看着尹殊，略微皱皱眉。他不想把衬衣解开，把满身的疤痕给尹殊看。他怕尹殊看了难受，也怕那些疤痕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两个，过去都曾发生过什么。
可尹殊性子倔。
此刻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顾准，似乎不容顾准拒绝。
顾准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尹殊的头，然后把衬衣内裤都脱干净了，一迈腿，也坐进浴缸里来。
尹殊坐在那儿，一时没有说话，只红着一双眼睛看着。
他不瞎，他能看到顾准身上，有很多新的疤痕。
深的，浅的，各种各样利器弄伤的，很多都是刚刚留下的，顾准的身体他那么熟悉，以前虽也有疤，但新旧之间，他还是认得出的。
他也不傻，他大概知道顾准是怎样弄得这一身伤。
不会有别的地方了。
就是在监狱之中吧。
他忘了，虽然法律没有给顾准致命的审判，可牢狱里关的都是什么势力，都是什么人？那些人犯了事进去，也都不怕再惹事不怕死，手段也都更利落，更肮脏，更凶狠。
是他推了顾准一把。
把顾准，送进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尹殊低下头，他觉得心里是被什么攥紧了似的疼。那一瞬间，他心里除了痛苦，还有无尽的愧疚。而伴随着痛苦和愧疚的，又是那几乎能将他弄疯的矛盾，他的心似乎被什么蒙着，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似乎对不起顾准，可他……又似乎没做错什么。
作为警察，他做的那些事，都是该的。
可作为顾准的情人呢？
他，又如何自居，又何去何从呢。
尹殊低着头，只觉得眼底止不住的酸涩。他从来没和顾准道过歉，不是因为他真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毫无歉疚之心，而是他也明白，如果他道歉，顾准就要考虑要不要原谅，可是——
他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
作为卧底，他没有错。
可作为情人，他罪过滔天，他罪无可赦。
连他自己，都饶恕不了自己。
想到这儿，尹殊觉得胃里一时也火烧火燎的疼，这忽然又提醒他想起了别的事。他低着头，心里一时觉得苍凉。
亏他还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
可是……
而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顾准，看着尹殊的模样，心里也并不是滋味。曾经他也恨过，曾经他也怨过，可在尹殊面前，他就是那样不坚定，曾经的怨恨他都不可以不追究，不在乎了。
他不想看着尹殊难过。
他知道，尹殊看见他的伤，心里一定不好受的。
暖融融的浴水中，顾准凑过去，轻轻将尹殊抱紧了。尹殊也抬起手回抱过去，他把头靠在顾准肩上，沉默了许久，在低声说了句：
“抱歉，顾准，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准点点头，轻声道：“所以我说你不用知道，知道了又不好受。”
尹殊没说话。
顾准笑了笑，松开尹殊，在尹殊唇上轻轻一吻。
“你不用说别的，你只要说喜欢我就行了。”
尹殊点点头，含着泪光轻轻笑了笑，他又将顾准抱紧，感受着顾准身上的疤痕在他身上摩擦的触感，他觉得后怕，也觉得心疼，可他似乎已没工夫沉浸在那种情绪里，他得及时行乐。
在痛苦间回复了情绪后，尹殊在顾准耳边呵着气，轻声道：
“你又让我说废话。”
“明明你知道，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顾准点点头，把尹殊紧紧搂在怀里。两人如此肌肤相触的感觉，似乎真的久违了。只是在曾经的天崩地裂、物是人非后，他们又能重新走在一块儿，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人之间，再没有距离，再没有隔阂。
太不容易了。
暖暖的灯光下，尹殊披着金辉，温柔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他看着顾准，柔声叮嘱道：“你答应我，从此以后，真的再不要做黑道的事情了。你老老实实做买卖，就算挣的钱没有那种生意多，却也是踏实的。只要你能答应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走，哪儿也不去了。”
顾准看着尹殊，笑着点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承诺。
“好，我都听你的。”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深的，浅的，各种各样利器弄伤的，很多都是刚刚留下的，顾准的身体他那么熟悉，以前虽也有疤，但新旧之间，他还是认得出的。
他也不傻，他大概知道顾准是怎样弄得这一身伤。
不会有别的地方了。
就是在监狱之中吧。
他忘了，虽然法律没有给顾准致命的审判，可牢狱里关的都是什么势力，都是什么人？那些人犯了事进去，也都不怕再惹事不怕死，手段也都更利落，更肮脏，更凶狠。
是他推了顾准一把。
把顾准，送进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尹殊低下头，他觉得心里是被什么攥紧了似的疼。那一瞬间，他心里除了痛苦，还有无尽的愧疚。而伴随着痛苦和愧疚的，又是那几乎能将他弄疯的矛盾，他的心似乎被什么蒙着，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似乎对不起顾准，可他……又似乎没做错什么。
作为警察，他做的那些事，都是该的。
可作为顾准的情人呢？
他，又如何自居，又何去何从呢。
尹殊低着头，只觉得眼底止不住的酸涩。他从来没和顾准道过歉，不是因为他真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毫无歉疚之心，而是他也明白，如果他道歉，顾准就要考虑要不要原谅，可是——
他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
作为卧底，他没有错。
可作为情人，他罪过滔天，他罪无可赦。
连他自己，都饶恕不了自己。
想到这儿，尹殊觉得胃里一时也火烧火燎的疼，这忽然又提醒他想起了别的事。他低着头，心里一时觉得苍凉。
亏他还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
可是……
而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顾准，看着尹殊的模样，心里也并不是滋味。曾经他也恨过，曾经他也怨过，可在尹殊面前，他就是那样不坚定，曾经的怨恨他都不可以不追究，不在乎了。
他不想看着尹殊难过。
他知道，尹殊看见他的伤，心里一定不好受的。
暖融融的浴水中，顾准凑过去，轻轻将尹殊抱紧了。尹殊也抬起手回抱过去，他把头靠在顾准肩上，沉默了许久，在低声说了句：
“抱歉，顾准，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准点点头，轻声道：“所以我说你不用知道，知道了又不好受。”
尹殊没说话。
顾准笑了笑，松开尹殊，在尹殊唇上轻轻一吻。
“你不用说别的，你只要说喜欢我就行了。”
尹殊点点头，含着泪光轻轻笑了笑，他又将顾准抱紧，感受着顾准身上的疤痕在他身上摩擦的触感，他觉得后怕，也觉得心疼，可他似乎已没工夫沉浸在那种情绪里，他得及时行乐。
在痛苦间回复了情绪后，尹殊在顾准耳边呵着气，轻声道：
“你又让我说废话。”
“明明你知道，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顾准点点头，把尹殊紧紧搂在怀里。两人如此肌肤相触的感觉，似乎真的久违了。只是在曾经的天崩地裂、物是人非后，他们又能重新走在一块儿，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人之间，再没有距离，再没有隔阂。
太不容易了。
暖暖的灯光下，尹殊披着金辉，温柔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他看着顾准，柔声叮嘱道：“你答应我，从此以后，真的再不要做黑道的事情了。你老老实实做买卖，就算挣的钱没有那种生意多，却也是踏实的。只要你能答应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走，哪儿也不去了。”
顾准看着尹殊，笑着点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承诺。
“好，我都听你的。”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殊途 第二十九章
晚饭的时候，顾泽并没有下来，装潢华美的餐厅里，只有尹殊和顾准两个人。
顾准吩咐厨娘给尹殊做了好饭，除了精致小菜，还有些十分滋补的鸡鸭海货。可尹殊胃里不舒服，如今看着荤腥更吃不下，只捧着碗喝了点儿汤，就吃不动了，只笑眯眯地看着顾准，给顾准夹菜，让顾准多吃些。
顾准在那一番运动之后倒是很有胃口，便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坐在那儿气氛和乐，顾准偶尔说点公司里的趣事，不知不觉，一个钟头就过去了。
正当两个人结束了晚餐，准备回到卧室的时候，隐约听见大门被人推开了。顾准不知这个时间会有谁来，于是转过身向门口望去，随后便瞧见一袭黑衣的顾凌，戴着墨镜，拿着公文包静静走进来。
顾凌是个女孩子，可她身上的锋芒，比起顾准和顾泽，是全然不差的。
她虽不似顾准温柔沉稳，不似顾泽多疑多思，可她心思灵动，逢场会客间，向来是八面玲珑的，行 事又漂亮果决，有些与人交际的重要场面，都是由她出马。
曾经，尹殊还以为顾准这个妹妹，不过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该是乖巧贤淑等着以后嫁个好夫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或许其他人家的小姐是这样。
可顾凌不是。
她的本事，或许远不是与她最亲近的兄弟可以度量的。
她有个响当当的称号，那就是顾家二小姐。
可不是白流了顾家的血，在家里吃干饭的。
之前她离开，是出国去了越南，与原来同顾家有生意往来的老板进行会面。当日顾家被警局彻查，黑道交易直接被斩断，导致不仅让顾准进了大牢，顾家的资金链也被破坏，无法周转。
顾凌从不直接负责顾家黑道的生意。
警局再如何针对，也查不到她身上。
因此她才是那个最有空间，最有余裕，也最有本事和把握，把顾家残缺的资金链重新再连续到一起的人。
如今她刚进家门，虽刚天高路远地奔回来，却没半点儿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她进了客厅把墨镜一摘，光彩得如同刚在高级卖场里血战了痛快的名媛一般。她瞧见顾准和尹殊在一块，知道有些话不好说，也不故意挑拨让尹殊起疑，只淡淡说了句：“公司的事我办妥了，大哥什么时候有空，不如一会儿来我书房细说？”
顾准点点头，轻声应了句。
顾凌这话说得巧。
其实她此去，并不全然为了白道公司生意的事。
可她这样说，尹殊就不会起疑了，就不会多问了，也省了顾准解释掩饰的工夫。
正巧这个时候，顾泽也穿着黑绒睡衣从楼梯上走下来，边走便问：“我刚刚要的粥好了没有？我还等着……”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顾凌，他微一顿，却还是对顾凌笑道：“姐，你回来了。”
顾凌点点头，对顾泽道：“你下来的刚好。我去洗个澡，等你俩各自忙完了私事儿，往我书房走一趟，我把这次的事儿和你们细讲。”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说着话，却好像命令似的，说完又拿着包，头也不回地进到自己房间去了。
顾准心中思索，他知道此次顾凌办的事是很重要的，可他也不急，仍是对尹殊笑道：“她洗澡可费工夫，我们先回去。”随后又挑了别的话题，一路和尹殊说笑着回到卧房 中去。
而顾泽心里，也知道轻重，他进到厨房，接过厨娘递给他的一小盅粥，随后小心翼翼地一路端到楼上，去给那不听话的小猫喂食。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
晚饭的时候，顾泽并没有下来，装潢华美的餐厅里，只有尹殊和顾准两个人。
顾准吩咐厨娘给尹殊做了好饭，除了精致小菜，还有些十分滋补的鸡鸭海货。可尹殊胃里不舒服，如今看着荤腥更吃不下，只捧着碗喝了点儿汤，就吃不动了，只笑眯眯地看着顾准，给顾准夹菜，让顾准多吃些。
顾准在那一番运动之后倒是很有胃口，便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坐在那儿气氛和乐，顾准偶尔说点公司里的趣事，不知不觉，一个钟头就过去了。
正当两个人结束了晚餐，准备回到卧室的时候，隐约听见大门被人推开了。顾准不知这个时间会有谁来，于是转过身向门口望去，随后便瞧见一袭黑衣的顾凌，戴着墨镜，拿着公文包静静走进来。
顾凌是个女孩子，可她身上的锋芒，比起顾准和顾泽，是全然不差的。
她虽不似顾准温柔沉稳，不似顾泽多疑多思，可她心思灵动，逢场会客间，向来是八面玲珑的，行 事又漂亮果决，有些与人交际的重要场面，都是由她出马。
曾经，尹殊还以为顾准这个妹妹，不过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该是乖巧贤淑等着以后嫁个好夫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或许其他人家的小姐是这样。
可顾凌不是。
她的本事，或许远不是与她最亲近的兄弟可以度量的。
她有个响当当的称号，那就是顾家二小姐。
可不是白流了顾家的血，在家里吃干饭的。
之前她离开，是出国去了越南，与原来同顾家有生意往来的老板进行会面。当日顾家被警局彻查，黑道交易直接被斩断，导致不仅让顾准进了大牢，顾家的资金链也被破坏，无法周转。
顾凌从不直接负责顾家黑道的生意。
警局再如何针对，也查不到她身上。
因此她才是那个最有空间，最有余裕，也最有本事和把握，把顾家残缺的资金链重新再连续到一起的人。
如今她刚进家门，虽刚天高路远地奔回来，却没半点儿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她进了客厅把墨镜一摘，光彩得如同刚在高级卖场里血战了痛快的名媛一般。她瞧见顾准和尹殊在一块，知道有些话不好说，也不故意挑拨让尹殊起疑，只淡淡说了句：“公司的事我办妥了，大哥什么时候有空，不如一会儿来我书房细说？”
顾准点点头，轻声应了句。
顾凌这话说得巧。
其实她此去，并不全然为了白道公司生意的事。
可她这样说，尹殊就不会起疑了，就不会多问了，也省了顾准解释掩饰的工夫。
正巧这个时候，顾泽也穿着黑绒睡衣从楼梯上走下来，边走便问：“我刚刚要的粥好了没有？我还等着……”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顾凌，他微一顿，却还是对顾凌笑道：“姐，你回来了。”
顾凌点点头，对顾泽道：“你下来的刚好。我去洗个澡，等你俩各自忙完了私事儿，往我书房走一趟，我把这次的事儿和你们细讲。”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说着话，却好像命令似的，说完又拿着包，头也不回地进到自己房间去了。
顾准心中思索，他知道此次顾凌办的事是很重要的，可他也不急，仍是对尹殊笑道：“她洗澡可费工夫，我们先回去。”随后又挑了别的话题，一路和尹殊说笑着回到卧房 中去。
而顾泽心里，也知道轻重，他进到厨房，接过厨娘递给他的一小盅粥，随后小心翼翼地一路端到楼上，去给那不听话的小猫喂食。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
三人按约定好的，在书房里会面。需要的资料顾凌已经准备好了，见他们来了也不拖沓什么，直接说事。
他们现在谈论的，就是顾家最核心的秘密了。
其实，此次顾凌的越南之行，不是为了去扩展买卖，而是为了与一个势力断绝关系。
毕竟，在顾准被警局调查后，顾家就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危险之中。他们又不比百年前便黑白通吃，人脉做得极其熟络的沈家。顾家的黑道生意，是近几辈才有的，之前又急功近利了些，很多地方是不稳的，是有漏洞的，所以才让警局起了疑心，钻了空子，有机可乘了。
现在，顾家正在危难之秋，万不能再有什么罪过，打乱现在的平衡。
为今之计，似乎只能壮士断腕，先将顾家的黑道生意彻底切了。
可将黑道生意一刀切了，并没有口头上说的那样容易。所谓生意，就是资金的动态流转，是循环的，流动的，一旦有了缺口，资金便会停滞在一处。而在交易还未完成的时候，便会处在一方有资金却得不到货物，而另一方有货物，却无法出手转换为资金的僵化局面当中。
如今，顾家是那货物在手，却无法转化为资金的卖方。
而如果现下他们想稳定根基，壮大白道的公司生意，必定要打通各路关节，那笔资金自是必需，而那单买卖，也是必定要完成的。
之后的黑道买卖，顾家不涉。
可他们现在，一定要把这最后一批货物运出去，把资金换回来才可以。
否则，他们的资金链就断了，没有资金的流入，他们连维持公司的基本周转，也是艰难的。
此次顾凌去越南，就是去联系之前断了联络的买家。
所幸，她真的联系到了。
而且，她玲珑游说，巧妙斡旋，这单生意，又再次谈成了。
“他们管事的人已经和我说好了，过几天便找人来接货。我们把最后一批货给他们，他们把资金给我们。我让了他们50万的好处，可货物的价格和当日定下的，还是一样的。一旦交易成了，立刻就是上亿的资金流入，我们可以用这笔资金在公司形成另外的产业链，便可以彻底摆脱原本的买卖了。”
顾凌一字一句，又指着资料上的文字，把何时何地与什么人交接，都和顾准顾泽说了，娓娓道来一路说得明白。顾泽只点点头，似乎也并不怎么上心，反正他也得听顾准和顾凌的，而一旁的顾准看着资料，又看看顾凌，却又另有一番心思。
顾凌的这次行动，是早在几个星期前，发现公司基金周转空洞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那个时候，顾准不过刚刚脱难，还没有找到尹殊。
如今，尹殊在他身侧，他还与尹殊约定过，再不会做这方面的生意，只正正经经做事，再不欺他瞒他了。
可是……
顾凌心思灵敏，她隐约能瞧出顾准有所犹豫，于是问道：“哥，你觉得有什么问题？这笔生意是一定要做的。如果不做，那货物放在咱们手里也是罪状，而且若再得罪了越南那些人，咱们和警局，估计又少不了交锋。”
顾准看着顾凌，思索一阵后，点了点头。
是，这笔生意，一定要做。
只有处理干净这遗留下的最后一单买卖，才能彻底与黑道生意、黑道势力诀别，如果犹豫，会更没完没了的。
他虽答应了尹殊，可这次生意，也是他为了彻底脱黑，好好经营白道。
他不想告诉尹殊。
就让他偷偷打破一下约定。
这笔生意不是坏事。
不会伤害谁的。
他们现在谈论的，就是顾家最核心的秘密了。
其实，此次顾凌的越南之行，不是为了去扩展买卖，而是为了与一个势力断绝关系。
毕竟，在顾准被警局调查后，顾家就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危险之中。他们又不比百年前便黑白通吃，人脉做得极其熟络的沈家。顾家的黑道生意，是近几辈才有的，之前又急功近利了些，很多地方是不稳的，是有漏洞的，所以才让警局起了疑心，钻了空子，有机可乘了。
现在，顾家正在危难之秋，万不能再有什么罪过，打乱现在的平衡。
为今之计，似乎只能壮士断腕，先将顾家的黑道生意彻底切了。
可将黑道生意一刀切了，并没有口头上说的那样容易。所谓生意，就是资金的动态流转，是循环的，流动的，一旦有了缺口，资金便会停滞在一处。而在交易还未完成的时候，便会处在一方有资金却得不到货物，而另一方有货物，却无法出手转换为资金的僵化局面当中。
如今，顾家是那货物在手，却无法转化为资金的卖方。
而如果现下他们想稳定根基，壮大白道的公司生意，必定要打通各路关节，那笔资金自是必需，而那单买卖，也是必定要完成的。
之后的黑道买卖，顾家不涉。
可他们现在，一定要把这最后一批货物运出去，把资金换回来才可以。
否则，他们的资金链就断了，没有资金的流入，他们连维持公司的基本周转，也是艰难的。
此次顾凌去越南，就是去联系之前断了联络的买家。
所幸，她真的联系到了。
而且，她玲珑游说，巧妙斡旋，这单生意，又再次谈成了。
“他们管事的人已经和我说好了，过几天便找人来接货。我们把最后一批货给他们，他们把资金给我们。我让了他们50万的好处，可货物的价格和当日定下的，还是一样的。一旦交易成了，立刻就是上亿的资金流入，我们可以用这笔资金在公司形成另外的产业链，便可以彻底摆脱原本的买卖了。”
顾凌一字一句，又指着资料上的文字，把何时何地与什么人交接，都和顾准顾泽说了，娓娓道来一路说得明白。顾泽只点点头，似乎也并不怎么上心，反正他也得听顾准和顾凌的，而一旁的顾准看着资料，又看看顾凌，却又另有一番心思。
顾凌的这次行动，是早在几个星期前，发现公司基金周转空洞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那个时候，顾准不过刚刚脱难，还没有找到尹殊。
如今，尹殊在他身侧，他还与尹殊约定过，再不会做这方面的生意，只正正经经做事，再不欺他瞒他了。
可是……
顾凌心思灵敏，她隐约能瞧出顾准有所犹豫，于是问道：“哥，你觉得有什么问题？这笔生意是一定要做的。如果不做，那货物放在咱们手里也是罪状，而且若再得罪了越南那些人，咱们和警局，估计又少不了交锋。”
顾准看着顾凌，思索一阵后，点了点头。
是，这笔生意，一定要做。
只有处理干净这遗留下的最后一单买卖，才能彻底与黑道生意、黑道势力诀别，如果犹豫，会更没完没了的。
他虽答应了尹殊，可这次生意，也是他为了彻底脱黑，好好经营白道。
他不想告诉尹殊。
就让他偷偷打破一下约定。
这笔生意不是坏事。
不会伤害谁的。
殊途 第三十章
如今，与越南那些人进行交易，是顾家现下最要紧、却也最秘密的事情了。
之前直接与越南那些人见面的，只有顾凌一个，因此这件事也是顾凌主管。她知道这件事紧要，回了家便开始细心准备，再不去公司了。顾准和顾泽自是信任她，在顾凌准备的同时，他们也小心翼翼负责公司的周转，防止其他漏洞亏空的产生。
可就在这最敏感的时候，公司却又出了事。
这件事来得莫名，又来得突然，对于顾准和顾泽，宛若当头一棒。
事发的时候，还是顾泽先知道的，那日他去公司的时间比顾准早，一进公司大门便瞧见公司几个管事的在那里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他起初并没在意，一如往常进了办公室里，然而椅子还没做热，那几个管事的人便都进来了。
出事的，是顾家近来要紧的几笔买卖。
如今他们的生意越发壮大，想要扩大规模保证营运，收购些小公司也是正常的。收购公司比他们自己从零开始经营，既更简单，也更复杂；简单在那些公司的结构都是完整的，收进来就能用。复杂在收购的过程中，会出现其他竞争对手，如何与别的竞争者在价格上进行交锋，并尽量多的获利，尽量少的亏损，是收购环节里最要紧、也最需要精确把控的事。
毕竟，大家都是互不相知的出价，出的低了，想要的东西便会被别人买走，出的过高，那多余的出价等于是打水漂了。尤其现在是顾家发展的时期，每一笔资金都很重要，偶有失败可以，但总不能同时失败在一处。
可现下，他们却忽然同时失败在一处了。
几天前，他们曾对三家公司进行过出价。两家公司是他们真心想要的，另一家公司较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们并不特别想要，却也出个了低价，反正那家公司被别人买走，他们也不在意。
然而事与愿违。
那两家他们真心想要的公司，却被别人买走了。
而且，只用了比他们稍高一点点儿的价格。
高出的部分，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巧，就因为这百分之一，那两家公司，都落入别人囊中了。
而那家并没有什么大用的公司，他们想弃，却不知怎的，价已经这样低了，然而最终竟是他们中标，其余竞争者们的出价，都比顾家要低，且都低的不多，似乎互相皆有默契，故意让给他们似的。
他们真心想要的东西，被别人拿走。
他们不想要的鸡肋，却被塞了进来。
虽然收购过程本就是打的价格战，可这三桩事撞在一处，真是巧合？虽然这事对顾家，不可能有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且此消彼长，在他们收购失败的时候，竞争者那里，自然是发展得更好的。
办公室里，顾泽看着送上来的资料，默不作声。
他不是心里不明白。
这种情况的原因，其实很明显的。
必定是公司内部，出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细作。
把他们的出价，偷偷告诉其他竞争者。否则再如何巧，竞争者们也不会把出价掐得这么准这么精确的。
可是，出卖顾家资料的，会是谁？
顾泽和顾凌掌管人事，向来最为严格，更何况之前顾家都没有事，近期也全然没有人事调动，若说是新来的走了风声，可近来就没有新人，可若说是老人卖的情报，那那人埋伏得也太久了，倒真有耐心，不可不防。
许是老远瞧见顾泽办公室里全是人心里疑惑，顾准从电梯出来，也直接进了顾泽的办公室。顾准在公司向来冷言冷面的，公司的人比起忌惮顾泽，自然更怕他，瞧见他进来，心中都紧张，连忙退了出去。
顾准也不管那些人，只问顾泽出了什么事。
如今，与越南那些人进行交易，是顾家现下最要紧、却也最秘密的事情了。
之前直接与越南那些人见面的，只有顾凌一个，因此这件事也是顾凌主管。她知道这件事紧要，回了家便开始细心准备，再不去公司了。顾准和顾泽自是信任她，在顾凌准备的同时，他们也小心翼翼负责公司的周转，防止其他漏洞亏空的产生。
可就在这最敏感的时候，公司却又出了事。
这件事来得莫名，又来得突然，对于顾准和顾泽，宛若当头一棒。
事发的时候，还是顾泽先知道的，那日他去公司的时间比顾准早，一进公司大门便瞧见公司几个管事的在那里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他起初并没在意，一如往常进了办公室里，然而椅子还没做热，那几个管事的人便都进来了。
出事的，是顾家近来要紧的几笔买卖。
如今他们的生意越发壮大，想要扩大规模保证营运，收购些小公司也是正常的。收购公司比他们自己从零开始经营，既更简单，也更复杂；简单在那些公司的结构都是完整的，收进来就能用。复杂在收购的过程中，会出现其他竞争对手，如何与别的竞争者在价格上进行交锋，并尽量多的获利，尽量少的亏损，是收购环节里最要紧、也最需要精确把控的事。
毕竟，大家都是互不相知的出价，出的低了，想要的东西便会被别人买走，出的过高，那多余的出价等于是打水漂了。尤其现在是顾家发展的时期，每一笔资金都很重要，偶有失败可以，但总不能同时失败在一处。
可现下，他们却忽然同时失败在一处了。
几天前，他们曾对三家公司进行过出价。两家公司是他们真心想要的，另一家公司较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们并不特别想要，却也出个了低价，反正那家公司被别人买走，他们也不在意。
然而事与愿违。
那两家他们真心想要的公司，却被别人买走了。
而且，只用了比他们稍高一点点儿的价格。
高出的部分，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巧，就因为这百分之一，那两家公司，都落入别人囊中了。
而那家并没有什么大用的公司，他们想弃，却不知怎的，价已经这样低了，然而最终竟是他们中标，其余竞争者们的出价，都比顾家要低，且都低的不多，似乎互相皆有默契，故意让给他们似的。
他们真心想要的东西，被别人拿走。
他们不想要的鸡肋，却被塞了进来。
虽然收购过程本就是打的价格战，可这三桩事撞在一处，真是巧合？虽然这事对顾家，不可能有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且此消彼长，在他们收购失败的时候，竞争者那里，自然是发展得更好的。
办公室里，顾泽看着送上来的资料，默不作声。
他不是心里不明白。
这种情况的原因，其实很明显的。
必定是公司内部，出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细作。
把他们的出价，偷偷告诉其他竞争者。否则再如何巧，竞争者们也不会把出价掐得这么准这么精确的。
可是，出卖顾家资料的，会是谁？
顾泽和顾凌掌管人事，向来最为严格，更何况之前顾家都没有事，近期也全然没有人事调动，若说是新来的走了风声，可近来就没有新人，可若说是老人卖的情报，那那人埋伏得也太久了，倒真有耐心，不可不防。
许是老远瞧见顾泽办公室里全是人心里疑惑，顾准从电梯出来，也直接进了顾泽的办公室。顾准在公司向来冷言冷面的，公司的人比起忌惮顾泽，自然更怕他，瞧见他进来，心中都紧张，连忙退了出去。
顾准也不管那些人，只问顾泽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