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殊途》by郁沉公子（黑道攻，卧底受，HE）
写的这么纯洁竟然还会被和谐！说是有那种内容发不出去，害的我又查了好几次！猫粮吃的满意吗~明天回归主角线啦~放艾特放艾特~@红兰之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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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第三十七章
其实凌晨的时候，尹殊就就醒了。
在深沉的睡梦中，他是忽然惊醒的。
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那一声呼唤，直接戳进他心里，伴随着呼唤，还有似乎很近的什么地方的响动。带着紧张和不安，他在黑暗中忽然睁开了双眼。
此刻是凌晨。
房间中并没有人。
他抬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哪里都是静悄悄的，顾准也并没有回来。和之前交代的一样，顾准这一晚上，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尹殊觉得烦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越发心慌得厉害。
他不知是怎么了。
就是内心深处的一种直觉。
他就在床上呆呆坐着，不知出神出了多久，再转过头看一眼钟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正当他劝着自己不过是被噩梦魇住了，劝自己放宽心，准备躺下来接着睡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门外有响动。
他听见大门开了，有穿过大厅，走向楼梯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慢，但听着却有点儿不稳，有点儿蹒跚。尹殊皱皱眉，他的第一反应，是顾准或许喝醉了酒回来了，于是，他连外套都没有穿，光着脚便走到门口去。
他不确定是谁，所以没有直接推门出去，而是先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缝子。
那人并没有向卧房的方向走来。
而是直直地，走向楼梯上楼去。
黑暗之中，尹殊只瞧见一个侧影，可所幸客厅里有一盏小灯，他知道，那个人，是顾泽。
于是他越发觉得疑惑。
顾泽回来了。
那，顾准呢？
顾准对自己说过，今晚的应酬，是顾家三子同去，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自己才放心了。既然顾泽和顾凌也去，那说明确是个很正式的大场面，如果顾准一个人深更半夜在外面待个整宿，他会不安心的。
可如今顾泽回来了，顾准却没有。
他看了看不远处顾凌卧室的灯，知道顾凌也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在一处。
难道顾准在对他说谎，在骗他什么？
可他，总不能去问顾泽。
顾泽也不会对他实话实说的。
尹殊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穿好了衣服，推开卧室的门出去，他觉得心烦，没来由地想到客厅去转一圈儿。
或许，顾准只是晚几分钟进门也说不定呢。
可是，一圈儿转下来，顾准的身影没看到，尹殊却发现了顾泽留下的痕迹。
不是别的，就是顾泽的血。
顾泽虽然隐藏得很好了，可他没注意的时候，伤口的血滴落在地上，他也没看到，就这么上楼去了。
而现在，尹殊蹲下身子，看着瓷砖上的血点儿，伸出手碰了碰。
是刚留下的，还没有凝固。
那就是顾泽的了。
顾泽受伤了。
而且恐怕……伤得还不轻呢。
尹殊皱着眉，心里一时五味陈杂。现在他已经非常清楚顾准是在骗他了，顾准今晚，根本就不是出门应酬去。
他不知道顾准为什么骗他，出于什么心思骗他。
现在看来，顾准是去做一件危险的事。
那他，是怕自己担心吗？
还是怕……曾经背叛过一次的自己，再度背叛，再度告密呢？
想到这儿，尹殊觉得脖颈似乎被人扼住似的，心里止不住地觉得空洞。
顾准骗他。
这也就是说。
顾准，并不相信他吧。
其实凌晨的时候，尹殊就就醒了。
在深沉的睡梦中，他是忽然惊醒的。
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那一声呼唤，直接戳进他心里，伴随着呼唤，还有似乎很近的什么地方的响动。带着紧张和不安，他在黑暗中忽然睁开了双眼。
此刻是凌晨。
房间中并没有人。
他抬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哪里都是静悄悄的，顾准也并没有回来。和之前交代的一样，顾准这一晚上，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尹殊觉得烦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越发心慌得厉害。
他不知是怎么了。
就是内心深处的一种直觉。
他就在床上呆呆坐着，不知出神出了多久，再转过头看一眼钟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正当他劝着自己不过是被噩梦魇住了，劝自己放宽心，准备躺下来接着睡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门外有响动。
他听见大门开了，有穿过大厅，走向楼梯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慢，但听着却有点儿不稳，有点儿蹒跚。尹殊皱皱眉，他的第一反应，是顾准或许喝醉了酒回来了，于是，他连外套都没有穿，光着脚便走到门口去。
他不确定是谁，所以没有直接推门出去，而是先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缝子。
那人并没有向卧房的方向走来。
而是直直地，走向楼梯上楼去。
黑暗之中，尹殊只瞧见一个侧影，可所幸客厅里有一盏小灯，他知道，那个人，是顾泽。
于是他越发觉得疑惑。
顾泽回来了。
那，顾准呢？
顾准对自己说过，今晚的应酬，是顾家三子同去，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自己才放心了。既然顾泽和顾凌也去，那说明确是个很正式的大场面，如果顾准一个人深更半夜在外面待个整宿，他会不安心的。
可如今顾泽回来了，顾准却没有。
他看了看不远处顾凌卧室的灯，知道顾凌也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在一处。
难道顾准在对他说谎，在骗他什么？
可他，总不能去问顾泽。
顾泽也不会对他实话实说的。
尹殊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穿好了衣服，推开卧室的门出去，他觉得心烦，没来由地想到客厅去转一圈儿。
或许，顾准只是晚几分钟进门也说不定呢。
可是，一圈儿转下来，顾准的身影没看到，尹殊却发现了顾泽留下的痕迹。
不是别的，就是顾泽的血。
顾泽虽然隐藏得很好了，可他没注意的时候，伤口的血滴落在地上，他也没看到，就这么上楼去了。
而现在，尹殊蹲下身子，看着瓷砖上的血点儿，伸出手碰了碰。
是刚留下的，还没有凝固。
那就是顾泽的了。
顾泽受伤了。
而且恐怕……伤得还不轻呢。
尹殊皱着眉，心里一时五味陈杂。现在他已经非常清楚顾准是在骗他了，顾准今晚，根本就不是出门应酬去。
他不知道顾准为什么骗他，出于什么心思骗他。
现在看来，顾准是去做一件危险的事。
那他，是怕自己担心吗？
还是怕……曾经背叛过一次的自己，再度背叛，再度告密呢？
想到这儿，尹殊觉得脖颈似乎被人扼住似的，心里止不住地觉得空洞。
顾准骗他。
这也就是说。
顾准，并不相信他吧。
尹殊站在客厅里，忽然觉得心里很凉，而与此同时，那份不安和紧张也越来越重。他觉得心脏似是被什么攥住了似的生生地发疼，此时此刻，他为顾准骗他瞒他感到失望和悲伤，同时也为顾准现在的情形感到担忧和紧张。
可他毕竟是个心细的人。
在疑虑之中，他还是先蹲下身，将顾泽的血迹擦去了。
许是无意之中，他帮助骄傲的顾泽，完成了最后的伪装。
擦去血迹后，尹殊低着头，看着纸巾上的鲜红色，心里越发觉得害怕，他在客厅里站了很久，不安的走来走去的时候，甚至差点碰掉了花架上的花瓶。他无数次地看向门口，希望下一秒顾准就会推门进来。他希望顾准没事，只要顾准没事，他就能放下心，至于要不要去质问顾准，都是之后的事……
他不会知道，现在的顾准，正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流着血，昏迷着。
他在客厅待了许久，却再没有人进门。正当他觉得有点儿绝望，准备先回卧房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开了，他一转身，却发现被人推开的不是大门，而是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推开了西侧的房门，向他走过来。
西侧的房间，都是给顾准的那些手下住的。
尹殊也知道，自己三更半夜在客厅徘徊这么久，实在是太可疑了，他起初还有点儿紧张，毕竟他在这儿呆了这么久，除非顾准陪他，他几乎是从不出房门的。
顾宅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所以他们，也都恨他。
不过是碍着顾准，不好发作罢了。
然而等那人走近，尹殊却放心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待他耐心温柔的路君澄。尹殊看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路大哥，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路君澄揉揉眼睛，看着尹殊道：“我倒没什么，反是你，不好好睡觉，在这里转什么？会着凉的。”
尹殊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路君澄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笑笑：“你不会是在等先生吧？不用的，先生他估计一晚都不会回来的。他今儿有事出去，没和你说么？”
尹殊抬起头，看着路君澄。
说了。
当然说了。
不过说的是假的。
可是如今看来，路君澄，定是知道顾准去做什么了。
尹殊皱皱眉，想着如何套路路君澄说出真话，他却不知道，那人早就准备好告诉他，他只要轻轻地问上一句就行。
此时此刻，路君澄看着尹殊，温柔地笑着。
问啊。
他就等着你问。
否则之前，他为什么要在尹殊房门口弄出响动，故意把尹殊弄醒啊。
尹殊心中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想问，却又觉得那样似乎不好，可他还是担心顾准，左右徘徊间，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路大哥，顾准没说他去做什么，我现在怪担心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路君澄看着尹殊，心中一哂，面上却假作惊讶的样子。
“先生没告诉你么？我以为你知道。”
“先生他今晚，走货去了。”
可他毕竟是个心细的人。
在疑虑之中，他还是先蹲下身，将顾泽的血迹擦去了。
许是无意之中，他帮助骄傲的顾泽，完成了最后的伪装。
擦去血迹后，尹殊低着头，看着纸巾上的鲜红色，心里越发觉得害怕，他在客厅里站了很久，不安的走来走去的时候，甚至差点碰掉了花架上的花瓶。他无数次地看向门口，希望下一秒顾准就会推门进来。他希望顾准没事，只要顾准没事，他就能放下心，至于要不要去质问顾准，都是之后的事……
他不会知道，现在的顾准，正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流着血，昏迷着。
他在客厅待了许久，却再没有人进门。正当他觉得有点儿绝望，准备先回卧房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开了，他一转身，却发现被人推开的不是大门，而是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推开了西侧的房门，向他走过来。
西侧的房间，都是给顾准的那些手下住的。
尹殊也知道，自己三更半夜在客厅徘徊这么久，实在是太可疑了，他起初还有点儿紧张，毕竟他在这儿呆了这么久，除非顾准陪他，他几乎是从不出房门的。
顾宅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所以他们，也都恨他。
不过是碍着顾准，不好发作罢了。
然而等那人走近，尹殊却放心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待他耐心温柔的路君澄。尹殊看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路大哥，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路君澄揉揉眼睛，看着尹殊道：“我倒没什么，反是你，不好好睡觉，在这里转什么？会着凉的。”
尹殊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路君澄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笑笑：“你不会是在等先生吧？不用的，先生他估计一晚都不会回来的。他今儿有事出去，没和你说么？”
尹殊抬起头，看着路君澄。
说了。
当然说了。
不过说的是假的。
可是如今看来，路君澄，定是知道顾准去做什么了。
尹殊皱皱眉，想着如何套路路君澄说出真话，他却不知道，那人早就准备好告诉他，他只要轻轻地问上一句就行。
此时此刻，路君澄看着尹殊，温柔地笑着。
问啊。
他就等着你问。
否则之前，他为什么要在尹殊房门口弄出响动，故意把尹殊弄醒啊。
尹殊心中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想问，却又觉得那样似乎不好，可他还是担心顾准，左右徘徊间，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路大哥，顾准没说他去做什么，我现在怪担心的，你能不能告诉我？”
路君澄看着尹殊，心中一哂，面上却假作惊讶的样子。
“先生没告诉你么？我以为你知道。”
“先生他今晚，走货去了。”
殊途 第三十八章
走货去了。
顾准今晚，走货去了。
尹殊低着头，真的有心尖儿一凉的感觉。他宁愿顾准是抛下他，去花丛里鬼混去了，也不想听见这个答案。
顾准不是答应过他么。
顾准不是答应过他，自此之后，不涉毒品，不涉军火么。
这个约定算什么？
他本来已经做好，和顾准一同生活下去的准备，他不求顾准多腾达，多富贵，只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就好。
可顾准，竟然还在做那种生意。
而且就在他眼皮底下。
那他算什么？
顾准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到底……在不在乎他的感受呢。
对于尹殊来说，这件事，当然是很大的，是本质问题，是原则问题，甚至是他和顾准并肩向未来走去的基础。
他虽然已经离开警队，但好歹心中还有点儿是非正义心，就算他痴恋顾准，但原则就是原则，他总不能容忍顾准，继续做违法的事。
如果顾准接着贩卖毒品，接着走私军火。
那他曾经努力的一切算什么？
曾经牺牲的那些同志算什么？
他苦心潜伏的三年又算什么？
当年的事，让他那样痛苦。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后，顾准已经带着顾家回到正轨了，如果是那样，他什么也不说，他的目光会朝着未来，伴着顾准一起走。
可顾准，不愿意在正轨上陪他走下去吗？
顾准还是觉得，利益，比他的坚持，他的恳求，比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更重要吗？
尹殊心中发冷。
他被顾准欺瞒了。
他被顾准背叛了。
亏他还口口声声让沈铎转告莫霏，现在的顾家，已不做那些违法的事，成了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再不用莫霏担心了。
他在外人面前，为顾准做着保证。
可顾准，你又做了什么呢？
昏暗的厅堂里，路君澄看着尹殊皱着眉，矛盾痛苦的样子，险些掩不住面上的笑，可他戏还是要做全，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带着点不安道：“抱歉……我没想到先生没告诉你，我刚才不太清醒，所以脱口而出了。尹先生，你知道先生的规矩，如果先生知道是我说错了话……”
尹殊苍白着面色，轻轻摇摇头。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你……也别告诉他我问了。”
放心。
放心。
那是他和顾准之间的账，他必须得算。
属于他们两个人。
与外人无关。
心事重重地回到卧室，尹殊自然一夜无眠。他坐在床上，心里说不好是什么滋味，他就坐在那儿，在黑漆漆的卧室里，静静地等。
等到天都亮了，顾准也没有回来。
到了用早餐的时间，尹殊听到餐厅里传来人声，他推开门出去，瞧见顾泽一袭西装，穿得光鲜亮丽地坐在那儿，脸上仍是光彩的样子，唇边仍是带着点儿骄傲的微笑，似乎一切变故，都不曾发生似的。
这就是他们顾家人的面具。
一个一个，伪装得真好。
他佯装无事地走到餐厅去，顾泽看见了他，却并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和顾泽，也向来不怎么说话。他从顾泽身边走过去，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随后转过身，看着顾泽，轻轻问了句。
“三少爷，顾准怎么没回来呀。”
顾泽被冷不丁地一问，不由一愣。
他要怎么说。
他不知道，顾准是怎么和尹殊交待的。
既然说多错多，那还不如装傻充愣好了。顾泽笑了笑，眯着眸子看着尹殊，轻声道：“大哥在哪儿，我不太清楚……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是怎么和我说的？
他和我说的——
都是假的。
走货去了。
顾准今晚，走货去了。
尹殊低着头，真的有心尖儿一凉的感觉。他宁愿顾准是抛下他，去花丛里鬼混去了，也不想听见这个答案。
顾准不是答应过他么。
顾准不是答应过他，自此之后，不涉毒品，不涉军火么。
这个约定算什么？
他本来已经做好，和顾准一同生活下去的准备，他不求顾准多腾达，多富贵，只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就好。
可顾准，竟然还在做那种生意。
而且就在他眼皮底下。
那他算什么？
顾准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到底……在不在乎他的感受呢。
对于尹殊来说，这件事，当然是很大的，是本质问题，是原则问题，甚至是他和顾准并肩向未来走去的基础。
他虽然已经离开警队，但好歹心中还有点儿是非正义心，就算他痴恋顾准，但原则就是原则，他总不能容忍顾准，继续做违法的事。
如果顾准接着贩卖毒品，接着走私军火。
那他曾经努力的一切算什么？
曾经牺牲的那些同志算什么？
他苦心潜伏的三年又算什么？
当年的事，让他那样痛苦。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后，顾准已经带着顾家回到正轨了，如果是那样，他什么也不说，他的目光会朝着未来，伴着顾准一起走。
可顾准，不愿意在正轨上陪他走下去吗？
顾准还是觉得，利益，比他的坚持，他的恳求，比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更重要吗？
尹殊心中发冷。
他被顾准欺瞒了。
他被顾准背叛了。
亏他还口口声声让沈铎转告莫霏，现在的顾家，已不做那些违法的事，成了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再不用莫霏担心了。
他在外人面前，为顾准做着保证。
可顾准，你又做了什么呢？
昏暗的厅堂里，路君澄看着尹殊皱着眉，矛盾痛苦的样子，险些掩不住面上的笑，可他戏还是要做全，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带着点不安道：“抱歉……我没想到先生没告诉你，我刚才不太清醒，所以脱口而出了。尹先生，你知道先生的规矩，如果先生知道是我说错了话……”
尹殊苍白着面色，轻轻摇摇头。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你……也别告诉他我问了。”
放心。
放心。
那是他和顾准之间的账，他必须得算。
属于他们两个人。
与外人无关。
心事重重地回到卧室，尹殊自然一夜无眠。他坐在床上，心里说不好是什么滋味，他就坐在那儿，在黑漆漆的卧室里，静静地等。
等到天都亮了，顾准也没有回来。
到了用早餐的时间，尹殊听到餐厅里传来人声，他推开门出去，瞧见顾泽一袭西装，穿得光鲜亮丽地坐在那儿，脸上仍是光彩的样子，唇边仍是带着点儿骄傲的微笑，似乎一切变故，都不曾发生似的。
这就是他们顾家人的面具。
一个一个，伪装得真好。
他佯装无事地走到餐厅去，顾泽看见了他，却并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和顾泽，也向来不怎么说话。他从顾泽身边走过去，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随后转过身，看着顾泽，轻轻问了句。
“三少爷，顾准怎么没回来呀。”
顾泽被冷不丁地一问，不由一愣。
他要怎么说。
他不知道，顾准是怎么和尹殊交待的。
既然说多错多，那还不如装傻充愣好了。顾泽笑了笑，眯着眸子看着尹殊，轻声道：“大哥在哪儿，我不太清楚……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是怎么和我说的？
他和我说的——
都是假的。
此时此刻，顾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刚刚醒来。
他是被明媚的晨光晃醒的，下意识的一皱眉，却牵动了额上的裂口，猛烈的一刺痛，让他正好清明了。
他一侧头，莫霏正在他身侧看着报纸，似乎还没发现他已睁了眼，正低着头，仔细看着报纸娱乐版的填字游戏。
莫霏不是个好摆脱的人呢。
看得他还挺紧的。
这一关……要怎么过去呢。
顾准心中虽有些紧张，但他也清楚，他现在还能躺在这儿，而没有让莫霏铐上，说明莫霏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在这场车祸中，他也是受害者，只要他牙关咬死，莫霏没法拿他怎么样。
于此同时，他又担心。
顾凌如何？
顾泽如何？
尹殊如何？
顾凌离开了他们，有没有摆脱危险，安全把货物送到呢。顾泽受了伤，现在在哪儿，又有没有危险呢。而尹殊……看时间，自己应该是一夜没有回去，尹殊会不会担心他，会不会疑惑……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正当顾准沉思的时候，莫霏一侧头，看见他醒了。莫霏笑笑，把报纸一丢，转过身来对顾准说道：“顾先生，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就今日凌晨发生的事，您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呢。”
顾准看着莫霏，沉默了片刻，却还是稳着声音回道。
“抱歉，莫警官，这件事真的是突如其来，我没有半点儿防备。”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倒是想问问莫警官，有没有发现什么？”
莫霏看着顾准，心中一紧。
他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今顾准，是受害者，不是嫌疑人。而这场车祸，如果顾准不报案，他们甚至都不能作为刑事立案。如果顾准不追究，他们警队也不可能派出人力专门追查这件事。
他对这件事的始末经过，根本一无所知。
更何况，他都无法告诉顾准——
自己为什么知道那条路上会出事。
他不想答，顾准也没有问。沉默之间，他们两人似乎都清楚，从对方口里，难得到什么有意义的真实的答案。
莫霏坐在那儿，似乎犹豫了很久，还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事实上，他等着顾准醒来，也是为了问顾准那一件事。
“尹殊……最近怎么样了？”
顾准一怔，他本以为莫霏会咬着他不松口，却不想话题忽然就转了。他心中一沉，沉思片刻后，带着点儿真意，对莫霏说道：
“你……真的不用担心他，我会照顾他，对他好的。”
他知道尹殊对莫霏很重要。
他这句话，说给莫霏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莫霏站起身，垂着眸子看了顾准一样，顾准静静地与他对视，过了片刻，莫霏一抬头，把目光错开了，带着点儿嘲讽，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门口走去。
“顾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说不准，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不是吗？”
“何苦让尹殊，陪着你在漩涡里呢。”
他是被明媚的晨光晃醒的，下意识的一皱眉，却牵动了额上的裂口，猛烈的一刺痛，让他正好清明了。
他一侧头，莫霏正在他身侧看着报纸，似乎还没发现他已睁了眼，正低着头，仔细看着报纸娱乐版的填字游戏。
莫霏不是个好摆脱的人呢。
看得他还挺紧的。
这一关……要怎么过去呢。
顾准心中虽有些紧张，但他也清楚，他现在还能躺在这儿，而没有让莫霏铐上，说明莫霏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在这场车祸中，他也是受害者，只要他牙关咬死，莫霏没法拿他怎么样。
于此同时，他又担心。
顾凌如何？
顾泽如何？
尹殊如何？
顾凌离开了他们，有没有摆脱危险，安全把货物送到呢。顾泽受了伤，现在在哪儿，又有没有危险呢。而尹殊……看时间，自己应该是一夜没有回去，尹殊会不会担心他，会不会疑惑……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正当顾准沉思的时候，莫霏一侧头，看见他醒了。莫霏笑笑，把报纸一丢，转过身来对顾准说道：“顾先生，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就今日凌晨发生的事，您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呢。”
顾准看着莫霏，沉默了片刻，却还是稳着声音回道。
“抱歉，莫警官，这件事真的是突如其来，我没有半点儿防备。”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倒是想问问莫警官，有没有发现什么？”
莫霏看着顾准，心中一紧。
他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如今顾准，是受害者，不是嫌疑人。而这场车祸，如果顾准不报案，他们甚至都不能作为刑事立案。如果顾准不追究，他们警队也不可能派出人力专门追查这件事。
他对这件事的始末经过，根本一无所知。
更何况，他都无法告诉顾准——
自己为什么知道那条路上会出事。
他不想答，顾准也没有问。沉默之间，他们两人似乎都清楚，从对方口里，难得到什么有意义的真实的答案。
莫霏坐在那儿，似乎犹豫了很久，还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事实上，他等着顾准醒来，也是为了问顾准那一件事。
“尹殊……最近怎么样了？”
顾准一怔，他本以为莫霏会咬着他不松口，却不想话题忽然就转了。他心中一沉，沉思片刻后，带着点儿真意，对莫霏说道：
“你……真的不用担心他，我会照顾他，对他好的。”
他知道尹殊对莫霏很重要。
他这句话，说给莫霏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莫霏站起身，垂着眸子看了顾准一样，顾准静静地与他对视，过了片刻，莫霏一抬头，把目光错开了，带着点儿嘲讽，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门口走去。
“顾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说不准，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不是吗？”
“何苦让尹殊，陪着你在漩涡里呢。”
殊途 第三十九章
莫霏走后，部署在医院的警力也撤了。毕竟，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在事故车辆上发现什么。顾准自称不知详情，似乎也不准备报案，莫霏没那样大的权利，让半个队的人，陪着他在这里看着顾准。
而他也知道，这件事，多半是顾准圈内的事，他便是知道因果，也不能对顾准做什么。
只是他并不傻。
那场车祸，分明是冲着顾准去的。
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而顾准并没有死，不知道是侥幸偷生，还是要害他的人，故意为之了。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
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那个曾经给他通风报信的人，是站在顾准的对立面的。
可那人站在顾准的对立面，却又知道好多事。
他不知那人是谁。
可他知道，只要那人还在，无论顾准，还是尹殊，都在危险当中。
虽说顾准是他的敌人，那人是顾准的敌人，敌人的敌人该是自己的朋友，可那人对莫霏来说，太莫名其妙，太不可捉摸，莫霏觉得，或许自己也不过是那人的棋子，现在的情况下，或许他宁可去相信顾准，也不会相信那人的。
事态正在发展，他对未来的危险，稍知一二。
然而，却又探不清楚，却又无事可做。
这种无力的感觉，太让他痛苦了。
莫霏离开后，顾准又在病房里睡了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来。这一次醒，他的麻药劲儿大都已过了，头脑清明多了，身上的伤痛也越发分明。他倒不在意那些痛，早是家常便饭，已然习惯了。
当护士进来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借了护士的电话。
他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顾泽，并没有打给尹殊。
他虽然非常想和尹殊说话，但他觉得……自己消失到现在，太容易让尹殊怀疑了。更何况自己现在的情形，非常有可能在医院再多待上几日，如果想和尹殊说话，他还是先编个借口才好。
他知道顾泽回了家。
所以，只能先打电话给顾泽了。
电话打过去，因为是借用别人的电话，陌生的号码，顾泽等了一会儿才接，听到是顾准又安心下来，沉默片刻似乎先回房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随后问道：“哥，你现在怎么样了？那些警察还在么？”
顾准回道：“我没什么事，皮肉伤罢了。莫霏他们已经走了，没寻到蛛丝马迹，他们没权利调查我。顾凌……她回去没有，你有联系到她吗？”
顾泽低声道：“还没有。她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怕坏她事，也没敢给她打电话。越南那边没有动静，我不负责直线联系，也联络不到那里走货的人。”
顾准点点头，微垂了眼睛。
谁也联系不到顾凌。
或许也代表，顾凌没有出事吧？
他们出事的地方，距离约好的交易地点其实不远，如果路上没有意外，即便是徒步行走，顾凌也来得及在约定时间赶到交易地点。
是，只要途中没有意外……
但谁也不知道，那途中，到底有没有意外。
而顾凌只身前去，到底有没有能力完成交易，在那些难缠的越南人面前全身而退。
他自然相信顾凌。
可顾凌一人的力量毕竟小，会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莫霏走后，部署在医院的警力也撤了。毕竟，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在事故车辆上发现什么。顾准自称不知详情，似乎也不准备报案，莫霏没那样大的权利，让半个队的人，陪着他在这里看着顾准。
而他也知道，这件事，多半是顾准圈内的事，他便是知道因果，也不能对顾准做什么。
只是他并不傻。
那场车祸，分明是冲着顾准去的。
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而顾准并没有死，不知道是侥幸偷生，还是要害他的人，故意为之了。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
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那个曾经给他通风报信的人，是站在顾准的对立面的。
可那人站在顾准的对立面，却又知道好多事。
他不知那人是谁。
可他知道，只要那人还在，无论顾准，还是尹殊，都在危险当中。
虽说顾准是他的敌人，那人是顾准的敌人，敌人的敌人该是自己的朋友，可那人对莫霏来说，太莫名其妙，太不可捉摸，莫霏觉得，或许自己也不过是那人的棋子，现在的情况下，或许他宁可去相信顾准，也不会相信那人的。
事态正在发展，他对未来的危险，稍知一二。
然而，却又探不清楚，却又无事可做。
这种无力的感觉，太让他痛苦了。
莫霏离开后，顾准又在病房里睡了一会儿，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来。这一次醒，他的麻药劲儿大都已过了，头脑清明多了，身上的伤痛也越发分明。他倒不在意那些痛，早是家常便饭，已然习惯了。
当护士进来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借了护士的电话。
他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顾泽，并没有打给尹殊。
他虽然非常想和尹殊说话，但他觉得……自己消失到现在，太容易让尹殊怀疑了。更何况自己现在的情形，非常有可能在医院再多待上几日，如果想和尹殊说话，他还是先编个借口才好。
他知道顾泽回了家。
所以，只能先打电话给顾泽了。
电话打过去，因为是借用别人的电话，陌生的号码，顾泽等了一会儿才接，听到是顾准又安心下来，沉默片刻似乎先回房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随后问道：“哥，你现在怎么样了？那些警察还在么？”
顾准回道：“我没什么事，皮肉伤罢了。莫霏他们已经走了，没寻到蛛丝马迹，他们没权利调查我。顾凌……她回去没有，你有联系到她吗？”
顾泽低声道：“还没有。她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怕坏她事，也没敢给她打电话。越南那边没有动静，我不负责直线联系，也联络不到那里走货的人。”
顾准点点头，微垂了眼睛。
谁也联系不到顾凌。
或许也代表，顾凌没有出事吧？
他们出事的地方，距离约好的交易地点其实不远，如果路上没有意外，即便是徒步行走，顾凌也来得及在约定时间赶到交易地点。
是，只要途中没有意外……
但谁也不知道，那途中，到底有没有意外。
而顾凌只身前去，到底有没有能力完成交易，在那些难缠的越南人面前全身而退。
他自然相信顾凌。
可顾凌一人的力量毕竟小，会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顾准口上有些犹豫，他想问顾泽尹殊的动向，却又怕顾泽看自己在这时候还只顾着尹殊心里不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顾泽便先说了一句：“对了哥，尹殊那边……你是怎么和他说的？今儿早起，他破天荒地主动来问我，问我你到底去了哪儿，我不知你是怎么和他说的，肯定不是实言吧？”
顾准皱皱眉，苦涩一笑。
自然不是实言了。
他没直接回应顾泽的疑问，反问了一句：“他来问你？你又是怎么回答他的？”
顾泽道：“我不知你是怎么说的，怕说多错多反而有出入，便说不知道，问他当初你是如何跟他说的，可他却没有告诉我，看着有点怪怪的，拿了东西就走了，进了房间就再没有出来。”
顾准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
漏了，这下全漏了。
当初他和尹殊说自己是和顾泽他们出去，却忘了串顾泽顾凌的口……当然，他也没想着会出事，自然没在这方面做准备。
如今，尹殊自然知道自己是说谎的了。
那自己，又要怎么圆呢。
顾准心里苦恼，他知道，实话自然是不能告诉尹殊的。尹殊心里倔，做事总是一根筋，他不会管这交易是不是最后一宗，他只会质问自己，是不是做了违法的事。做了就是做了，一旦尹殊知道这件事，他和尹殊之间绷着的弦就算是断了，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或许……转移下目标？
干脆和尹殊说，自己确是一人应酬去了，不过是怕尹殊担心，才欺了他。
可这一身伤，又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总不能在夜总会里让人撞的吧。
尹殊虽看着单纯，心里也精着呢。
挂了顾泽的电话，顾准又想了许久。他一直往一个方向想，那就是如何通过另一个谎言，来转移自己现在这个谎言，他宁愿让尹殊为他吃醋为他生气，也绝不能让尹殊知道那晚的实情。
他太怕破坏和尹殊之间的关系。
他太怕，太抵触这一点。
而且，他也没料到。
那晚他做了什么，尹殊已经知道了。
现在他和尹殊，正在对立面上，往最不该走的岔路走。顾准如果直接和尹殊说了，或许尹殊反而能接受，可一个谎言接着另一个谎言，对曾经被谎言和欺骗中伤过的两人来说，看似委婉，实则是最不该的。
而尹殊，虽然他本身在等待着，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
可即将有一个人，在他身后推他一把。
是，他一直在顾家待着，不可能犯什么错。
可与此同时，他也没有防范周围的眼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正当顾准删了顾泽的通话记录，还了护士手机，继续躺在床上思索如何寻找借口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开了，顾准一愣，接着便瞧见一个一袭黑衣风尘仆仆的女子推开门进来，面上带着点儿灰尘和狼狈——以及愤怒，什么话也没说，只在他床边上坐下了。
那人自然是顾凌了。
顾准看见顾凌没事，自然是惊喜的，然而顾凌现在面色不善，眼露凶光让顾准也软了三分。反正从小到大，他一直不敢招惹妹妹，顾凌的脾气其实是他们三个人中最冲的，真惹急了她，没人有好果子吃。
他还记得小时候，顾泽因为偷看了顾凌的日记，被吊在二楼阳台暴打的情形。
顾凌现在的眼神，似乎和那时候差不多。
然而顾凌看着他，却忽然笑了笑，晶莹的眸子里布着血丝，她看着顾准，一字一句道：“大哥，我做的很好。货送到了，交易也完成了，按照老规矩，三成现金我已经放到库房里了，另外七成打到瑞士的账户，我也收了。他们的人懂礼，直接送了我辆车，我去了库房又来了这儿，我现在只想问问——”
“知道这件事的人中，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顾准皱皱眉，苦涩一笑。
自然不是实言了。
他没直接回应顾泽的疑问，反问了一句：“他来问你？你又是怎么回答他的？”
顾泽道：“我不知你是怎么说的，怕说多错多反而有出入，便说不知道，问他当初你是如何跟他说的，可他却没有告诉我，看着有点怪怪的，拿了东西就走了，进了房间就再没有出来。”
顾准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
漏了，这下全漏了。
当初他和尹殊说自己是和顾泽他们出去，却忘了串顾泽顾凌的口……当然，他也没想着会出事，自然没在这方面做准备。
如今，尹殊自然知道自己是说谎的了。
那自己，又要怎么圆呢。
顾准心里苦恼，他知道，实话自然是不能告诉尹殊的。尹殊心里倔，做事总是一根筋，他不会管这交易是不是最后一宗，他只会质问自己，是不是做了违法的事。做了就是做了，一旦尹殊知道这件事，他和尹殊之间绷着的弦就算是断了，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或许……转移下目标？
干脆和尹殊说，自己确是一人应酬去了，不过是怕尹殊担心，才欺了他。
可这一身伤，又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总不能在夜总会里让人撞的吧。
尹殊虽看着单纯，心里也精着呢。
挂了顾泽的电话，顾准又想了许久。他一直往一个方向想，那就是如何通过另一个谎言，来转移自己现在这个谎言，他宁愿让尹殊为他吃醋为他生气，也绝不能让尹殊知道那晚的实情。
他太怕破坏和尹殊之间的关系。
他太怕，太抵触这一点。
而且，他也没料到。
那晚他做了什么，尹殊已经知道了。
现在他和尹殊，正在对立面上，往最不该走的岔路走。顾准如果直接和尹殊说了，或许尹殊反而能接受，可一个谎言接着另一个谎言，对曾经被谎言和欺骗中伤过的两人来说，看似委婉，实则是最不该的。
而尹殊，虽然他本身在等待着，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
可即将有一个人，在他身后推他一把。
是，他一直在顾家待着，不可能犯什么错。
可与此同时，他也没有防范周围的眼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正当顾准删了顾泽的通话记录，还了护士手机，继续躺在床上思索如何寻找借口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开了，顾准一愣，接着便瞧见一个一袭黑衣风尘仆仆的女子推开门进来，面上带着点儿灰尘和狼狈——以及愤怒，什么话也没说，只在他床边上坐下了。
那人自然是顾凌了。
顾准看见顾凌没事，自然是惊喜的，然而顾凌现在面色不善，眼露凶光让顾准也软了三分。反正从小到大，他一直不敢招惹妹妹，顾凌的脾气其实是他们三个人中最冲的，真惹急了她，没人有好果子吃。
他还记得小时候，顾泽因为偷看了顾凌的日记，被吊在二楼阳台暴打的情形。
顾凌现在的眼神，似乎和那时候差不多。
然而顾凌看着他，却忽然笑了笑，晶莹的眸子里布着血丝，她看着顾准，一字一句道：“大哥，我做的很好。货送到了，交易也完成了，按照老规矩，三成现金我已经放到库房里了，另外七成打到瑞士的账户，我也收了。他们的人懂礼，直接送了我辆车，我去了库房又来了这儿，我现在只想问问——”
“知道这件事的人中，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殊途 第四十章
顾凌面上虽笑着，眸里却冰冷。
顾准知道，顾凌现在太过愤怒，已然在爆发的边缘了。
生活中的顾凌，虽然很神秘，连顾准和顾泽也不知她每日在做什么，可她有一个特点，是顾宅中的人都知道的。
顾凌做事，有她自己的规矩和计划。
她讨厌事故，讨厌意外。
一旦有人破坏了她原本的设想，影响了事情原有的进度，哪怕这件事最后没失败，也会直指核心地激怒她。
她向来独来独往，也是怕有人影响她做事。
然而这次变故，恰恰触到她最厌恶，最敏感的那一点。
气愤的顾凌，连顾准也不敢招惹，他只让顾凌先冷静下来，两个人一起思考这件事，想着应对之策。
找出细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把他们三个算上，统共也不超过十个。
可即便只有十个，这些人，都是在顾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没有过变故，想从这些忠良中挑出一个细作，实在是太艰难了。
这些都是顾家的老人儿。
谁会忽然背叛呢。
顾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顾凌冷静下来，轻轻拍拍她的手，低声问道：“那晚你离开后，有没有发现周围埋伏着什么人？你从那去交易地点的一路，可有人跟着你，有人对你动手么？”
顾凌摇摇头，道：“不，我正想和你说，我离开去交易的一路，不仅没什么变故，反而顺利地有点儿奇怪了。我本还担心，会是那些越南人来抢货，可却没人对我下手。我见了他们，同他们交易，他们客客气气的，到最后钱货两清，我给了他们好处，他们也回送了我跑车，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不是那些越南人。
不是针对顾凌，不是来抢货。
是针对顾准，非要要他命？
却也不是。
当时车都已翻下山坡，那些人大可以冲下来直接对他开几枪，或者倒一桶汽油下来，再点个火。
那人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却又提前找来了莫霏……
可莫霏似乎也不知道他们交易的事，并没能将他们如何。
哪条思路都走不通，怎么想都有那么一点儿矛盾、那么一点儿不对的感觉，太让顾准痛苦了。
顾凌坐在那儿，在最初的愤怒过后，此刻心情似乎好多了，她低下头，瞧了瞧自己受了损伤的指甲，对那不规则的残破很是在意，随后她又看着顾准，轻声说了句：
“大哥，你没觉得，自从尹殊回来了，家里的变故出的有点儿多么。”
顾准一怔，抬头直勾勾地望着顾凌。
顾凌不惧怕他灼热的目光，继续说道：
“明明他回来之前，我们都很顺利，可自从他来了，所有的麻烦，似乎一股脑的都找上门来了。”
顾准微微皱眉，喉头动了动。
明明顾凌没有说他什么不是。
可顾准就是心里一疼，感觉连着自己，也被质疑了。
顾凌面上虽笑着，眸里却冰冷。
顾准知道，顾凌现在太过愤怒，已然在爆发的边缘了。
生活中的顾凌，虽然很神秘，连顾准和顾泽也不知她每日在做什么，可她有一个特点，是顾宅中的人都知道的。
顾凌做事，有她自己的规矩和计划。
她讨厌事故，讨厌意外。
一旦有人破坏了她原本的设想，影响了事情原有的进度，哪怕这件事最后没失败，也会直指核心地激怒她。
她向来独来独往，也是怕有人影响她做事。
然而这次变故，恰恰触到她最厌恶，最敏感的那一点。
气愤的顾凌，连顾准也不敢招惹，他只让顾凌先冷静下来，两个人一起思考这件事，想着应对之策。
找出细作，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把他们三个算上，统共也不超过十个。
可即便只有十个，这些人，都是在顾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没有过变故，想从这些忠良中挑出一个细作，实在是太艰难了。
这些都是顾家的老人儿。
谁会忽然背叛呢。
顾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顾凌冷静下来，轻轻拍拍她的手，低声问道：“那晚你离开后，有没有发现周围埋伏着什么人？你从那去交易地点的一路，可有人跟着你，有人对你动手么？”
顾凌摇摇头，道：“不，我正想和你说，我离开去交易的一路，不仅没什么变故，反而顺利地有点儿奇怪了。我本还担心，会是那些越南人来抢货，可却没人对我下手。我见了他们，同他们交易，他们客客气气的，到最后钱货两清，我给了他们好处，他们也回送了我跑车，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不是那些越南人。
不是针对顾凌，不是来抢货。
是针对顾准，非要要他命？
却也不是。
当时车都已翻下山坡，那些人大可以冲下来直接对他开几枪，或者倒一桶汽油下来，再点个火。
那人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却又提前找来了莫霏……
可莫霏似乎也不知道他们交易的事，并没能将他们如何。
哪条思路都走不通，怎么想都有那么一点儿矛盾、那么一点儿不对的感觉，太让顾准痛苦了。
顾凌坐在那儿，在最初的愤怒过后，此刻心情似乎好多了，她低下头，瞧了瞧自己受了损伤的指甲，对那不规则的残破很是在意，随后她又看着顾准，轻声说了句：
“大哥，你没觉得，自从尹殊回来了，家里的变故出的有点儿多么。”
顾准一怔，抬头直勾勾地望着顾凌。
顾凌不惧怕他灼热的目光，继续说道：
“明明他回来之前，我们都很顺利，可自从他来了，所有的麻烦，似乎一股脑的都找上门来了。”
顾准微微皱眉，喉头动了动。
明明顾凌没有说他什么不是。
可顾准就是心里一疼，感觉连着自己，也被质疑了。
然而顾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她站起身来，轻轻说了句：“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有意怪罪他什么。”
顾准没说话。
顾凌垂着眸子，声音轻飘飘的。
“可你知道，家里会有其他人那么想的。”
“谣言就像瘟疫。”
“悠悠众口，你挡不住的。”
她顿了顿，又道。
“别忘了，保护好他。”
说完这句话，顾凌转身离开了，顾准坐在床上，想着顾凌对他说的话，只觉得后背发凉。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尹殊。
尹殊都没有离开过家里，也没有设备可以同外界联系，更何况，尹殊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怎么可能去通风报信呢。
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
你相信他，别人呢。
在你眼里，尹殊是宝贝。
在别人眼里，尹殊是什么呢？
以前，尹殊是软骨头，是小白脸，出了事后，尹殊是恶人，是叛徒，家里的那些人，把尹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自己镇着，或许尹殊早就被那些人撕碎了也说不定。
这一阵子，事情来得太突然。
如果真的印证了顾凌的猜想……
想到这儿，顾准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了。他知道顾泽在家，可现在，他连顾泽也不放心了。他连忙叫来医生，准备办出院手续，尽管医生和护士再三劝阻，但他的心却非常执着。
他得回家去。
现在的情形，太让他不安了。
打了一通电话给家里，过了半个小时，家里的车到了，来接他的是路君澄，顾泽原本的座驾已经毁了，此刻路君澄开着备用的车，那是他去年生日的时候秦璐瑶送他的，或许图个喜庆，是大红的颜色。
可如今那红色，在阳光下烁动着，映入他眼里，刺目得如同鲜血一般。
上了车，顾准看着窗外，是一路的沉默。
路君澄偶尔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他，他知道顾准有心事，可他不愿多事，便一路沉默，半个字都不多说。
他知道顾准矛盾。
可顾准的心事，他毕竟是猜不透的。
说多错多，这种时候，他何必忽然张扬起来，做那个出头鸟呢。
而在他自诩精明的时候，顾准坐在后座，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后，陷入了罪恶的愧疚之中。
他不该有那个念头。
可那个画面，却忽然在脑海里闪烁着。
他本来想回忆那晚事发的经过。
可他又想起，莫霏站在灯光里的模样。
画面一闪，他似乎又瞧见，那日在商场，他接了路君澄的电话回来，尹殊和莫霏悄悄说着话的样子。
他知道那个念头他不该有。
便是谁怀疑尹殊，他也不能疑的。
现在的尹殊，需要他保护。
他，怎么能动摇呢？
可怀疑的种子就是那样，在人毫无防范的时候种在心里。你不想回忆，不想承认，可不去想不去看，并不代表那份猜忌就不存在了。而就在竭力避免的过程中，那份猜疑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将怀疑的藤蔓蔓延开来。
你以为你还坚信，你不在乎。
可星星之火，就足够把那最脆弱的一点坚持摧毁。
更何况，悬崖边上，被顾准欺骗的尹殊，也即将成为推了顾准一把的人。
殊途之上，兀自相欺。
已是最坏的情况了。
当顾准心急火燎地赶到家，尹殊正在床上坐着，他就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连书也没看。瞧见顾准受了伤回来，他吃了一惊，虽然紧张心疼，可一想到真相和欺骗，那份紧张心疼更加化为了愤怒，在心里添了一把火。
他看着顾准，笑容中带着点儿冷漠。
“回来的真早。”
“应酬的如何？有没有玩够呢。”
顾准没说话。
顾凌垂着眸子，声音轻飘飘的。
“可你知道，家里会有其他人那么想的。”
“谣言就像瘟疫。”
“悠悠众口，你挡不住的。”
她顿了顿，又道。
“别忘了，保护好他。”
说完这句话，顾凌转身离开了，顾准坐在床上，想着顾凌对他说的话，只觉得后背发凉。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尹殊。
尹殊都没有离开过家里，也没有设备可以同外界联系，更何况，尹殊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怎么可能去通风报信呢。
可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
你相信他，别人呢。
在你眼里，尹殊是宝贝。
在别人眼里，尹殊是什么呢？
以前，尹殊是软骨头，是小白脸，出了事后，尹殊是恶人，是叛徒，家里的那些人，把尹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自己镇着，或许尹殊早就被那些人撕碎了也说不定。
这一阵子，事情来得太突然。
如果真的印证了顾凌的猜想……
想到这儿，顾准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了。他知道顾泽在家，可现在，他连顾泽也不放心了。他连忙叫来医生，准备办出院手续，尽管医生和护士再三劝阻，但他的心却非常执着。
他得回家去。
现在的情形，太让他不安了。
打了一通电话给家里，过了半个小时，家里的车到了，来接他的是路君澄，顾泽原本的座驾已经毁了，此刻路君澄开着备用的车，那是他去年生日的时候秦璐瑶送他的，或许图个喜庆，是大红的颜色。
可如今那红色，在阳光下烁动着，映入他眼里，刺目得如同鲜血一般。
上了车，顾准看着窗外，是一路的沉默。
路君澄偶尔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他，他知道顾准有心事，可他不愿多事，便一路沉默，半个字都不多说。
他知道顾准矛盾。
可顾准的心事，他毕竟是猜不透的。
说多错多，这种时候，他何必忽然张扬起来，做那个出头鸟呢。
而在他自诩精明的时候，顾准坐在后座，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后，陷入了罪恶的愧疚之中。
他不该有那个念头。
可那个画面，却忽然在脑海里闪烁着。
他本来想回忆那晚事发的经过。
可他又想起，莫霏站在灯光里的模样。
画面一闪，他似乎又瞧见，那日在商场，他接了路君澄的电话回来，尹殊和莫霏悄悄说着话的样子。
他知道那个念头他不该有。
便是谁怀疑尹殊，他也不能疑的。
现在的尹殊，需要他保护。
他，怎么能动摇呢？
可怀疑的种子就是那样，在人毫无防范的时候种在心里。你不想回忆，不想承认，可不去想不去看，并不代表那份猜忌就不存在了。而就在竭力避免的过程中，那份猜疑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将怀疑的藤蔓蔓延开来。
你以为你还坚信，你不在乎。
可星星之火，就足够把那最脆弱的一点坚持摧毁。
更何况，悬崖边上，被顾准欺骗的尹殊，也即将成为推了顾准一把的人。
殊途之上，兀自相欺。
已是最坏的情况了。
当顾准心急火燎地赶到家，尹殊正在床上坐着，他就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连书也没看。瞧见顾准受了伤回来，他吃了一惊，虽然紧张心疼，可一想到真相和欺骗，那份紧张心疼更加化为了愤怒，在心里添了一把火。
他看着顾准，笑容中带着点儿冷漠。
“回来的真早。”
“应酬的如何？有没有玩够呢。”
殊途 第四十一章
顾准看着尹殊，看着尹殊冷漠的样子，心里忽然一疼。
尹殊从来不这么跟他说话的。
那样讽刺，那样冰冷，隐约之间，甚至带着点轻蔑。
他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里，看到尹殊没事，刚要安心。
可就是这个他心尖儿上的人，用轻轻的一句话，往他心口忽然一刺。
蓦然之间，比身上的那些伤口还疼。
顾准知道，尹殊已经知道自己的欺瞒了，尹殊生气，也是应该的。可尹殊那样和他说话，即便他知道是自己的不是，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他看着尹殊，没有说话，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尹殊就坐在他身侧。
不过一臂的距离，伸手就碰到了。
可现在尹殊看他的眼神很冰冷，似乎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有千丈万丈了。
顾准自诩精明，可在尹殊面前，他总是感性大于理性，总有转不过筋来的时候，关键问题上总容易笨嘴拙舌。他虽想了一路如何和尹殊讲，可现在，话在喉口，却又吐不出来了。
尹殊看见顾准额上的伤，其实也难受，也心疼。
在难受和心疼之后，自然是害怕。
他以前跟了顾准那么久，那时候，顾准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做着生意，生意危险，总有出差错的时候，顾准常常受伤，有几次甚至非常凶险，险些就救不回来了了。
顾准的生意见不得光，总在夜里进行。
所以那时候，尹殊总做一个梦。
他怕就那么一睁眼，顾准就没了。
他其实，是一个很胆小，很安分的人，他怕出什么事故，靠着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正义感，考上了警校当上了警察，可这份工作，并没有让他觉得安心，并没有让他觉得满足，反而更加让他不安，更加让他痛苦。
因为血腥和危险，就赤裸裸地在他面前。
而有些事，有些生死，他根本左右不了。
此刻，顾准身上的一眼能瞧见的伤，只在额上，可他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就像顾准在狱里留下的那些伤口，盖在衬衣底下，隐在屏障下面，如果不是顾准自己脱掉表面的伪装，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心疼顾准。
可他也痛心。
直到现在，顾准宁可选择那种有死无生，有来无回的营生买卖，也不愿回归正道，好好和他过安生日子。
尹殊心中的信念，说出来很假，正义啊光明啊什么的，这些词语，听着太伪善了。
可生活，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再如何轰轰烈烈，也必将归为最后的平淡。
顾准的生意，总不可能做一世。
在那次重创后放手，难道不好吗。
尹殊低着头，心里各种念头让他烦乱，而此时此刻，他也想知道顾准怎么想，怎么说。顾准该是不知道他知道真相，他想看看，顾准是会对他和盘托出，还是会继续骗他呢。
如果顾准实话实说，并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和原因来，若缘由真的在理，尹殊不是不能原谅这次欺骗。
可若顾准接着骗他。
那他和顾准之间，还靠什么继续过下去呢。
明目张胆的欺骗，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未来呢。
顾准看着尹殊，看着尹殊冷漠的样子，心里忽然一疼。
尹殊从来不这么跟他说话的。
那样讽刺，那样冰冷，隐约之间，甚至带着点轻蔑。
他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里，看到尹殊没事，刚要安心。
可就是这个他心尖儿上的人，用轻轻的一句话，往他心口忽然一刺。
蓦然之间，比身上的那些伤口还疼。
顾准知道，尹殊已经知道自己的欺瞒了，尹殊生气，也是应该的。可尹殊那样和他说话，即便他知道是自己的不是，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他看着尹殊，没有说话，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尹殊就坐在他身侧。
不过一臂的距离，伸手就碰到了。
可现在尹殊看他的眼神很冰冷，似乎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有千丈万丈了。
顾准自诩精明，可在尹殊面前，他总是感性大于理性，总有转不过筋来的时候，关键问题上总容易笨嘴拙舌。他虽想了一路如何和尹殊讲，可现在，话在喉口，却又吐不出来了。
尹殊看见顾准额上的伤，其实也难受，也心疼。
在难受和心疼之后，自然是害怕。
他以前跟了顾准那么久，那时候，顾准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做着生意，生意危险，总有出差错的时候，顾准常常受伤，有几次甚至非常凶险，险些就救不回来了了。
顾准的生意见不得光，总在夜里进行。
所以那时候，尹殊总做一个梦。
他怕就那么一睁眼，顾准就没了。
他其实，是一个很胆小，很安分的人，他怕出什么事故，靠着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正义感，考上了警校当上了警察，可这份工作，并没有让他觉得安心，并没有让他觉得满足，反而更加让他不安，更加让他痛苦。
因为血腥和危险，就赤裸裸地在他面前。
而有些事，有些生死，他根本左右不了。
此刻，顾准身上的一眼能瞧见的伤，只在额上，可他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就像顾准在狱里留下的那些伤口，盖在衬衣底下，隐在屏障下面，如果不是顾准自己脱掉表面的伪装，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心疼顾准。
可他也痛心。
直到现在，顾准宁可选择那种有死无生，有来无回的营生买卖，也不愿回归正道，好好和他过安生日子。
尹殊心中的信念，说出来很假，正义啊光明啊什么的，这些词语，听着太伪善了。
可生活，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再如何轰轰烈烈，也必将归为最后的平淡。
顾准的生意，总不可能做一世。
在那次重创后放手，难道不好吗。
尹殊低着头，心里各种念头让他烦乱，而此时此刻，他也想知道顾准怎么想，怎么说。顾准该是不知道他知道真相，他想看看，顾准是会对他和盘托出，还是会继续骗他呢。
如果顾准实话实说，并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和原因来，若缘由真的在理，尹殊不是不能原谅这次欺骗。
可若顾准接着骗他。
那他和顾准之间，还靠什么继续过下去呢。
明目张胆的欺骗，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未来呢。
可此时此刻的顾准，却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告诉自己，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尹殊知道，他可以编个幌子转移目标，让尹殊为了别的事跟他生气，偏偏这件事不成。
这是尹殊的原则，这是尹殊最敏感的一点。
也是当初的他和尹殊，矛盾的根源。
这层窗纸一旦捅破，现在的一切，都会彻底崩溃的。
此时此刻，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各自心里有关于自己的坚持，有关于对方的猜想，他们心里都是为了对方好，可就是这一点，让他们两个距离达成共识越来越远，在十字路口擦肩而过，走向各自的殊途。
顾准犹豫了很久，最后看了看尹殊，又低着头，有些心虚地开口。
“尹殊，关于昨晚我去做什么，我的确瞒你了。可我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罢了，同你说我和顾泽他们出去了，也是让你心安一点儿……我知道你总担心我，怕你心紧，才这样说的，是我错了。“
尹殊看着顾准的样子，瞧着他还算诚恳，点了点头，神情稍稍缓和。
他看着顾准，轻轻开口道：”那你昨晚，到底有没有和顾泽他们在一起？“
顾准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话。
尹殊皱皱眉，接着问：”你不让我担心也罢了，可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弄的呢。“
顾准低着头，心里实在是乱极了，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很多事堵在心里，让他觉得窒息般的难受。
甚至有一瞬，他想告诉尹殊实情。
可他告诉自己，那是下策，是千不该万不该的。
尹殊看着顾准，心里虽然纠结，可眼里还是有期待的，他想听顾准对他实话实说，他想知道顾准是相信他的，再没有事情能阻挡他们。
然而，他眸中的火，在听到顾准接下来的话后，渐渐暗了下来。
”我昨晚，是一个人去和生意上的合作方喝酒去了，并没有和顾凌顾泽一起……“
”受了伤，是快要散场的时候出了意外，擦蹭罢了，也没什么。“
顾准说着谎，然而那谎言说得浑浑噩噩，已经完全不走心，恨不得连他自己，也不那么坚定了。尹殊听着他说话，听到最后，面色白了，眸也暗了，轻轻嗤笑了一声，却不知什么意思。
或许，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正当顾准又陷入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人把玻璃器皿砸在地上摔碎了，寂静的顾宅里，他还能听到碎片四溅弹到别处的声音。他不知是怎么了，一时愣在原地，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心里的思绪也断了，整个人失了魂，空空荡荡，不知做什么才好。
不过几秒钟后，顾泽直接推开门，看着屋里修罗场一般的情形，略一皱眉，却还是说道：”大哥，顾凌叫你过去呢。“
顾准点点头，顾泽忙不迭地跑走了。顾准抿抿唇，深吸了几口气，看着身侧的尹殊，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声音也低沉了：”尹殊，等我回来，我们再接着说这件事，好不好？“
尹殊垂着眸，没有反应。顾准知道他是伤心生气，可现在大厅里似乎出了更大的事，他不能继续在这里犹豫，只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出去。
尹殊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觉得心里也空了。
在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时候，一颗眼泪就直接从眼眶掉下来，砸在被子上。
小小的水珠融在被面儿上，不过一个小小的水渍罢了。
他自己瞧见，抬起手，把脸上的痕迹抹了。
这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人。
自也没人看见、没人在乎了。
这是尹殊的原则，这是尹殊最敏感的一点。
也是当初的他和尹殊，矛盾的根源。
这层窗纸一旦捅破，现在的一切，都会彻底崩溃的。
此时此刻，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各自心里有关于自己的坚持，有关于对方的猜想，他们心里都是为了对方好，可就是这一点，让他们两个距离达成共识越来越远，在十字路口擦肩而过，走向各自的殊途。
顾准犹豫了很久，最后看了看尹殊，又低着头，有些心虚地开口。
“尹殊，关于昨晚我去做什么，我的确瞒你了。可我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罢了，同你说我和顾泽他们出去了，也是让你心安一点儿……我知道你总担心我，怕你心紧，才这样说的，是我错了。“
尹殊看着顾准的样子，瞧着他还算诚恳，点了点头，神情稍稍缓和。
他看着顾准，轻轻开口道：”那你昨晚，到底有没有和顾泽他们在一起？“
顾准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话。
尹殊皱皱眉，接着问：”你不让我担心也罢了，可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弄的呢。“
顾准低着头，心里实在是乱极了，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很多事堵在心里，让他觉得窒息般的难受。
甚至有一瞬，他想告诉尹殊实情。
可他告诉自己，那是下策，是千不该万不该的。
尹殊看着顾准，心里虽然纠结，可眼里还是有期待的，他想听顾准对他实话实说，他想知道顾准是相信他的，再没有事情能阻挡他们。
然而，他眸中的火，在听到顾准接下来的话后，渐渐暗了下来。
”我昨晚，是一个人去和生意上的合作方喝酒去了，并没有和顾凌顾泽一起……“
”受了伤，是快要散场的时候出了意外，擦蹭罢了，也没什么。“
顾准说着谎，然而那谎言说得浑浑噩噩，已经完全不走心，恨不得连他自己，也不那么坚定了。尹殊听着他说话，听到最后，面色白了，眸也暗了，轻轻嗤笑了一声，却不知什么意思。
或许，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正当顾准又陷入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人把玻璃器皿砸在地上摔碎了，寂静的顾宅里，他还能听到碎片四溅弹到别处的声音。他不知是怎么了，一时愣在原地，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心里的思绪也断了，整个人失了魂，空空荡荡，不知做什么才好。
不过几秒钟后，顾泽直接推开门，看着屋里修罗场一般的情形，略一皱眉，却还是说道：”大哥，顾凌叫你过去呢。“
顾准点点头，顾泽忙不迭地跑走了。顾准抿抿唇，深吸了几口气，看着身侧的尹殊，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声音也低沉了：”尹殊，等我回来，我们再接着说这件事，好不好？“
尹殊垂着眸，没有反应。顾准知道他是伤心生气，可现在大厅里似乎出了更大的事，他不能继续在这里犹豫，只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出去。
尹殊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觉得心里也空了。
在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时候，一颗眼泪就直接从眼眶掉下来，砸在被子上。
小小的水珠融在被面儿上，不过一个小小的水渍罢了。
他自己瞧见，抬起手，把脸上的痕迹抹了。
这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人。
自也没人看见、没人在乎了。
殊途 第四十二章
从房间出来，顾准一阵儿一阵儿的难受。
就和顾泽撞到了头的症状一样，车祸造成的轻微脑震荡让他不自觉地恶心干呕，刚在房间里还觉得没什么，可一出房门，不舒服的感觉忽然就一起来了。
可他却来不及去顾自己的感受。
此刻顾凌就在客厅站着，刚刚把花架上的那个花瓶砸了——正是之前尹殊在客厅徘徊时险些碰了的那个。那个花瓶在那儿摆了好久，昨晚好容易逃过一劫，今天却被家里的女主人结结实实地扬起来摔在地上。
摔得粉碎。
顾凌正在碎片中心站着，穿着黑色的衣服，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脸上还有一些妆，看着如同妖精般的鬼魅和妖冶。客厅中站着许多人，都是听了响动来的，却没一个敢靠近她，没人敢说半个字。
顾凌砸了花瓶，心情似是很好，站在那儿轻轻笑着，她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周围的人瞧见她的目光，却无人敢跟她对视，一个个被她瞪得低下头。
顾准扶着墙走过去，看见顾凌的样子，并不稀奇。
那晚的变故，惹怒了顾凌。
顾凌需要一个爆发的点。
他们，需要借个由头，寻找那个背叛的人。
而此时的爆发，自然成了他们的契机。
此刻，顾宅里的老人儿们，基本都从各自房间出来，站在客厅中。本在厨房待着的厨娘和几个女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抱在一起直打哆嗦。客厅里人多，但空气却是死寂的，没有人说话。
顾凌抿了抿唇，轻轻点了几个名字。
随后，她笑了笑，接着道：“我有事要和你们说，麻烦你们，现在和我一起到书房去。”
说完这话，她转了身，进到自己书房去了。
客厅里一时没人敢动。
佣人在侧，看着那一地狼藉，也不知是给二小姐留着，还是先收拾了。
顾凌的心藏得太深，没人能懂。
可她适才的举动，如同核弹一般，将原本如同死水一般的顾宅，激起了一片惊潮。
利弊参半。
这件事要如何收尾，如今全看他们三个，要如何处理了。
不到最后。
真不知谁会赢。
顾凌点的那几个名字，自然不是瞎叫的。那件事谁知道，她自然是清楚的。顾准记得不错，知道这件事的人，算上他们三个，统共也不超过十个，此刻他们都聚集在顾凌的书房里，顾凌在办公桌后坐着，纵然顾准才是家主，她却也没让顾准，顾准也没什么意见，和顾泽在沙发上坐着。
如今惊潮，鱼儿们都被赶到水面上来了。
究竟他们能不能，揪出那与众不同的一尾呢。
这事儿其实很难。
毕竟他们也没什么证据。
虽不过几个目标，但也不能瞎找，全看那人，能不能自己露出马脚了。
此刻顾凌成了主事的人，她坐在书桌后头，一个个点着名字挨着问话，问题也不如何特别，无非是问那人昨晚在哪儿，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有没有无意中和人走漏过风声，这些问题很普通，并没有特别刁钻的地方。
可她的势头却很足。
一双眸子迷成狡黠的弧度，一个个直勾勾地瞧过去。
旁人被她这样盯着，估计没做什么坏事，心也虚了。
只不知这一招，对那些老狐狸，有没有用了。
从房间出来，顾准一阵儿一阵儿的难受。
就和顾泽撞到了头的症状一样，车祸造成的轻微脑震荡让他不自觉地恶心干呕，刚在房间里还觉得没什么，可一出房门，不舒服的感觉忽然就一起来了。
可他却来不及去顾自己的感受。
此刻顾凌就在客厅站着，刚刚把花架上的那个花瓶砸了——正是之前尹殊在客厅徘徊时险些碰了的那个。那个花瓶在那儿摆了好久，昨晚好容易逃过一劫，今天却被家里的女主人结结实实地扬起来摔在地上。
摔得粉碎。
顾凌正在碎片中心站着，穿着黑色的衣服，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脸上还有一些妆，看着如同妖精般的鬼魅和妖冶。客厅中站着许多人，都是听了响动来的，却没一个敢靠近她，没人敢说半个字。
顾凌砸了花瓶，心情似是很好，站在那儿轻轻笑着，她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周围的人瞧见她的目光，却无人敢跟她对视，一个个被她瞪得低下头。
顾准扶着墙走过去，看见顾凌的样子，并不稀奇。
那晚的变故，惹怒了顾凌。
顾凌需要一个爆发的点。
他们，需要借个由头，寻找那个背叛的人。
而此时的爆发，自然成了他们的契机。
此刻，顾宅里的老人儿们，基本都从各自房间出来，站在客厅中。本在厨房待着的厨娘和几个女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抱在一起直打哆嗦。客厅里人多，但空气却是死寂的，没有人说话。
顾凌抿了抿唇，轻轻点了几个名字。
随后，她笑了笑，接着道：“我有事要和你们说，麻烦你们，现在和我一起到书房去。”
说完这话，她转了身，进到自己书房去了。
客厅里一时没人敢动。
佣人在侧，看着那一地狼藉，也不知是给二小姐留着，还是先收拾了。
顾凌的心藏得太深，没人能懂。
可她适才的举动，如同核弹一般，将原本如同死水一般的顾宅，激起了一片惊潮。
利弊参半。
这件事要如何收尾，如今全看他们三个，要如何处理了。
不到最后。
真不知谁会赢。
顾凌点的那几个名字，自然不是瞎叫的。那件事谁知道，她自然是清楚的。顾准记得不错，知道这件事的人，算上他们三个，统共也不超过十个，此刻他们都聚集在顾凌的书房里，顾凌在办公桌后坐着，纵然顾准才是家主，她却也没让顾准，顾准也没什么意见，和顾泽在沙发上坐着。
如今惊潮，鱼儿们都被赶到水面上来了。
究竟他们能不能，揪出那与众不同的一尾呢。
这事儿其实很难。
毕竟他们也没什么证据。
虽不过几个目标，但也不能瞎找，全看那人，能不能自己露出马脚了。
此刻顾凌成了主事的人，她坐在书桌后头，一个个点着名字挨着问话，问题也不如何特别，无非是问那人昨晚在哪儿，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有没有无意中和人走漏过风声，这些问题很普通，并没有特别刁钻的地方。
可她的势头却很足。
一双眸子迷成狡黠的弧度，一个个直勾勾地瞧过去。
旁人被她这样盯着，估计没做什么坏事，心也虚了。
只不知这一招，对那些老狐狸，有没有用了。
询问的过程中，顾准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身侧的顾泽也是同样，神情平平瞧不出什么喜怒，一双眸子却闪着光，无声地看着众人。
他们的眼睛很毒。
毕竟这许多年，他们看过了太多真真假假，是非善恶。
如今顾凌帮他们问话，不用他们分心。
他们也就可以聚精会神，好好观察了。
只可惜，一个个问过去，他们都并没有看出什么。顾凌笑了笑，却也不觉得失望或疲倦，她一侧头，看向此刻站在书架边儿上的路君澄，这是最后一个了，如果还没有线索，他们今晚或许无从下手，只能再从长计议。
他们不知，路君澄已等了许久。
一个重磅炸弹，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
前几个问题，不过是例常询问罢了，路君澄对答如流，一件一件说得明白，神情也并不像说谎。
顾凌却也不慌，轻飘飘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你没做什么，昨晚也在家里好好呆着，那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什么人？或许你瞧着家里谁近来可疑，不用有证据，只要你觉得谁不对，都可以说。”
路君澄听了她问话，怔了怔，似是面有难色。
顾凌瞧他模样便知道有线索可捞，却也不急，反而慢下节奏，晓之以情道：“我知道，这家里的人，你都相熟的。你怕你说了，却又不对，像是挑拨离间，给那人下绊子。可我不糊涂，不乱说话，也不找后账，你想到谁，说就是了。”
路君澄抬起头，目光闪烁间，是极其为难的样子。
顾家三子都不说话，只静静端详，然而旁边一人却看不下去了，不禁吼了一句：“管他是谁！事到如今你还替别人瞒着？还不快告诉二小姐！”
路君澄低着头，看着犹犹豫豫。
短暂的沉默后，他轻轻开口。
“是我不对，可我确实没想到……这件事，我……告诉尹先生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路君澄这一句，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准面色不动，可心里的震撼却比所有人都大些。
他明白了。
他明白为什么尹殊那样对他，那样和他说话了。
原来尹殊什么都知道。
而想要伪装，想要再次欺骗尹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太不堪了。
可与此同时，他又不明白。
这件事，路君澄为什么会告诉尹殊呢？
路君澄不傻，难道还上赶着找尹殊通风报信去？
难不成……
这一个炸弹扔过去，在瞬间的安静后，房间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断了，气氛如同核弹般骤然爆炸，各种呵斥声此起彼伏，顾准惨白着一张脸坐在那儿，最后还是顾泽咳了咳，将气氛安抚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路君澄，低声问了句：“你告诉尹殊做什么？”
路君澄心中发着笑，面上却是一片难过，颤着声音道。
“是尹先生主动问我的。”
“就在那天晚上，我听见客厅有动静，便出去看看，却看见尹先生一个人在客厅里徘徊着。我过去问怎么了，他另挑起话来，问我先生的事。我听他意思，似乎先生和他说过，一时被没有防备，和他说了。”
“他听了，神情很奇怪，临走的时候，还让我不要告诉先生他问过。”
“我也是一时糊涂，那时候我半梦半醒，浑浑噩噩，又知道先生信任尹先生，以为先生告诉过他……”
路君澄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环视着房间里神情各异的众人，轻轻地抛下一个反问。
“可是……不会是尹先生走漏风声的，对么。”
他们的眼睛很毒。
毕竟这许多年，他们看过了太多真真假假，是非善恶。
如今顾凌帮他们问话，不用他们分心。
他们也就可以聚精会神，好好观察了。
只可惜，一个个问过去，他们都并没有看出什么。顾凌笑了笑，却也不觉得失望或疲倦，她一侧头，看向此刻站在书架边儿上的路君澄，这是最后一个了，如果还没有线索，他们今晚或许无从下手，只能再从长计议。
他们不知，路君澄已等了许久。
一个重磅炸弹，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
前几个问题，不过是例常询问罢了，路君澄对答如流，一件一件说得明白，神情也并不像说谎。
顾凌却也不慌，轻飘飘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你没做什么，昨晚也在家里好好呆着，那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什么人？或许你瞧着家里谁近来可疑，不用有证据，只要你觉得谁不对，都可以说。”
路君澄听了她问话，怔了怔，似是面有难色。
顾凌瞧他模样便知道有线索可捞，却也不急，反而慢下节奏，晓之以情道：“我知道，这家里的人，你都相熟的。你怕你说了，却又不对，像是挑拨离间，给那人下绊子。可我不糊涂，不乱说话，也不找后账，你想到谁，说就是了。”
路君澄抬起头，目光闪烁间，是极其为难的样子。
顾家三子都不说话，只静静端详，然而旁边一人却看不下去了，不禁吼了一句：“管他是谁！事到如今你还替别人瞒着？还不快告诉二小姐！”
路君澄低着头，看着犹犹豫豫。
短暂的沉默后，他轻轻开口。
“是我不对，可我确实没想到……这件事，我……告诉尹先生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路君澄这一句，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准面色不动，可心里的震撼却比所有人都大些。
他明白了。
他明白为什么尹殊那样对他，那样和他说话了。
原来尹殊什么都知道。
而想要伪装，想要再次欺骗尹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太不堪了。
可与此同时，他又不明白。
这件事，路君澄为什么会告诉尹殊呢？
路君澄不傻，难道还上赶着找尹殊通风报信去？
难不成……
这一个炸弹扔过去，在瞬间的安静后，房间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断了，气氛如同核弹般骤然爆炸，各种呵斥声此起彼伏，顾准惨白着一张脸坐在那儿，最后还是顾泽咳了咳，将气氛安抚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路君澄，低声问了句：“你告诉尹殊做什么？”
路君澄心中发着笑，面上却是一片难过，颤着声音道。
“是尹先生主动问我的。”
“就在那天晚上，我听见客厅有动静，便出去看看，却看见尹先生一个人在客厅里徘徊着。我过去问怎么了，他另挑起话来，问我先生的事。我听他意思，似乎先生和他说过，一时被没有防备，和他说了。”
“他听了，神情很奇怪，临走的时候，还让我不要告诉先生他问过。”
“我也是一时糊涂，那时候我半梦半醒，浑浑噩噩，又知道先生信任尹先生，以为先生告诉过他……”
路君澄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环视着房间里神情各异的众人，轻轻地抛下一个反问。
“可是……不会是尹先生走漏风声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