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人点赞的精彩故事】(中短篇悬疑故事合辑)

不管我怎么心中腹诽。还是必须承认他口才上佳,讲得精彩至极,且极具黑色幽默感,但大卫从头到尾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变过。
只有眼神越来越阴暗。
“那么,一言以蔽之,有人要杀我。”
不愧是大人物,言简意赅,我和约伯双双点头。
“不但要杀我,而且要将最后见过我的人都灭口?”
再度点头。
他不怒自威的眼睛缓缓扫视过我和约伯,问出对他来说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我淡淡地说:“就凭你现在还没死。”
那四十几个医生可以为我背书——如果你不是刚好在快要横尸街头之前走进十号酒馆,刚好遇到一个拿过三个半个医学博士学位,最后因为研究领域太过超前而被抄牌的人,刚好还被爱钱如命神通厂大的酒保认出来你是大卫.迪。
命运赐给你这么多千钧一发的巧合,就是为了让你省去那些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的猜疑。
因为你没时间了。
他看着我,须臾,点头,语调缓和:“你说得对。”
他略微放松了下脖子,左右拉伸,看来是一种平复心情的习惯,用深思语调缓缓说“那么,是谁要杀我呢?”
约伯手指翻飞玩着那张卡,淡淡地说:“熟人咯。”
他愿意的时候,说话往往一针见血。“不是熟人,谁能往你身上下十几种毒啊,还得持之以恒地下,有点好转就要赶紧补仓,有空间都没时间。还有,不是熟人,谁能这么精确地掌握你的行踪,谁能知道如何追踪你的信用卡?”
大卫•迪颓然,过了许久才点点头,说:“我太太。”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0:00 +0800 CST  
【5】


谋杀亲夫什么的在十号酒馆不算轰动事件,常有,老公喝得正美,猛然黄脸婆杀上门来,二话不说拿瓶子桌上敲两半,扑上去就往要害处捅,那惨叫声能叫亮方圆一里地的声控路灯,后来搞到我去喝酒必带一医药包,里面别的可以没有,缝针工具得全套,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派上用场。
但这些案例和大卫.迪唯一的区别是,黄脸婆砍完人心情好了,负伤老公回去还是有热炕头洗脚水伺候,可大卫呢?
“至少会把你的骨灰埋到八宝山吧。”
“放屁,八宝山是我首都人民的,关他们屁事。”
“那就国家公墓好了,你说呢?”
约伯问大卫.迪。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对他太太做了一个简略介绍:该太太美艳惊人,当过超级模特,素有艳名,拿过硕士学位,聪明得很。
曾对大卫说过:“亲爱的,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死的话,我保证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听到这句话居然不心胆俱裂撒腿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定是因为他当时处于没穿裤子的状态。
大卫对此表示同意。
他眼里那种猛虎般的光暗淡下去,我想那就是恺撒说出“你也在吗?那句话时的感觉。不知怎么我有点同情他,乃出言安慰:“其实我们都是瞎猜啦,也说不定是你某个仇家买通了你们家保姆!”
约伯冷冷地打断了我的滥好人发作,“别扯有的没的,现在怎么办?”
我们三人围坐,商量下步如何,这样的组合着实古怪,但老实说还蛮有效率的。
大卫.迪的身体需要至少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要一个月才能下结论这条命是不是完全保住了。我建议大家窝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吃点榨菜馒头混过这段时间再徐图大计,一边说边擅自检查了他随身物品,将其中一卷绿油油的现金作为伙食费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1:00 +0800 CST  
大卫.迪对此视而不见,约伯则用:“孙子!被你抢了先手”的妒恨眼光瞄着我,出于纯粹的报复心理,他拨浪鼓一般摇头,“不行,酒馆得尽快筹钱重建,老板下个月会回来,要是给他看到这一幕断壁残垣,我唯一的下场就是魂归离恨天。”
他干脆利落地瞪着大卫.迪,“你,得给钱!”
我觉得这位一辈子也没被人逼债逼得这么惨过,但他好涵养,既不窘迫也不羞恼,只是诚恳地点点头,说出一句话就安了我们两人的心。“放心,你们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
但他的下一句话,就把我们俩全套进去了。“根据你们刚才所说,现在我被看成是死人一个,名下所有财产,包括这张卡,理论上都已经不属于我,一旦动用就会暴露我没死的事实,招来新一轮的追杀。你们也会被连累进去。”
“呃,我靠,没错。”
“事已至此,不如这样,既然你们有能力救活我,我相信你们也会有能力帮我找出我太太谋杀我的证据,事成我会付给你们一千万美金的报酬,成立小型基囘金会帮你们管理投资及收益。”
“这个条件你们觉得如何?”
我一言不发打开电脑做了一张模拟图,一千万美金凑一块那是多大一块绿砖啊,换算成越南盾什么的呢?就算泡NASA妞实力不够,长两条腿的应该都可以试试看了吧。
但约伯没有露出和我一样的星星眼。
他沉默地想了半天,看样子是在天人交战,所以一时怒目圆睁,一时如丧考妣,最后他对我断然一点头,“不行。”
“昨晚那把刀可是差点砍中了我的脖子!”
他夸张地比画了一下,“大动脉!”
约伯站起来点点头,“你太太摆明了是要斩草除根的,买通了全世界最恐怖的专业杀手,你藏得了时藏不了一世,她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2:00 +0800 CST  
“我本来以为这一单只是单纯救人一命,换点现金.现在好像要变成救人一命搭进去老囘子全家的样子。”
“这种生意太亏,我不做。
他拍拍我,“建酒馆的钱我找高利贷凑一凑我们把他扔出去吧。”
我和大卫都吓了一跳,“扔出去他就死了喔?”
约伯表示他不关心大卫的死活,而且如果我不支持他的决定,他很快也会不关心我的死活老实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完全跟看死人一样,半点主客之间的感情都没有。
他说完这句话,头也没回就走了,就算我在后面代替大卫喊出“最多一人一千万”,他也去如流星,竟然没有诈和的意思。
我和大卫.迪,面面相觑,他风度不失,只是微微一笑,说:“人各有志。”问我:“你一个人行不行?”这纯然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啊。
我摇摇头不答话,心中痛惜与那千万美金的有缘无分,我治病可以,惹杀手就不够料,所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古人绝对不会欺骗我。
给他换了药回到书房,正要把这事儿前因后果再想想明白,忽然秘密神医咪咪兄在Skype上叫我。
“怎么,帮我查到J是谁了吗?”
“还在查,我找你说另外一件事。”
“收钱。”
“警察会有什么事来问我啊,号码百事咪先生。”
“昨天晚上出了一个多人遇袭事件,受害人一共十一个,全部是被重物撞击后脑打成植物人,现在有法医私下联系我要会诊,你对植物人有研究,我说转给你赚个外快算了。
“全部植物人?凶手喜欢码清一色是吧,哪儿的事?”
“你们那儿。”
这四个字一出来,我心里就一紧。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浮上心头,刹那间我声音都变了,“昨晚?什么,什么时候?”
“我看看,嗯,十二点半到夜里两点之间,时间段很密集。”
我把耳机往桌上一摔.旋风一般冲了出去,在门口摸出电话来刚要打给约伯,他的电话已经进来了“我操!出大事了。”
我马上知道自己的预感被应验了。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4:00 +0800 CST  
【6】


我上街买了今天的全部本地报纸每盖,每一份的社会新闻版都登了这件事,受害人在不同的街区遇袭,出身背景性别经历都无近似之处,不但自己有口难言,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警方初步调查得到的就是一头雾水。
但我和约伯当然能一眼看出,这些都是十号酒馆的熟客。
就是天天都见到,但从来不跟彼此打招呼的那些人。
大个子的胖二哥开出租车,他每天来酒馆坐着,不喝酒,而是等着把那些喝得差不多的单身客人拉回家去,他不爱拉陌生人,有陌生人来找他做生意,他能跟人家打起来,然后再没奈何地拉人家去医院。
帅哥小保爱喝波本,喝得差不多就会到酒吧中心的小乐池唱歌,嗓子烂得不行,不管唱什么都是一个调调,还以为自己是绝世名伶,这个习惯让他没法在其他地方生存,只有十号酒馆的人抱着一种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坚韧态度任他胡闹下去。
花爷是最穷的酒客、年纪大了,干些力气活,要一打啤酒能喝一个多月,常常要求存半瓶酒,约伯给他存了,第二天就换瓶整的给他。他爱喝酒,更爱攒钱,攒到一个整数就买成吃的穿的拿去东城孤儿院派,他以后要是死了,肯定一大群孝子贤孙披麻戴孝,虽然没半个是他亲生的。
有钱的是乔乔,特腼腆个孩子,刚会喝酒就扎到了十号酒馆,从没挪过窝,他老帮人买单,还买得很羞涩,生怕人家不好意思,买完就溜了,要坑他没别的办法,只要站在桌子上指着他逃跑的身影大喊“是乔乔给的钱啊十二号桌,记住了哈,”他就会恨你一辈子。
十号酒馆烧了,我没觉得有多严重,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奇怪,一开始你觉得去的地方很重要,到最后才会发现,真正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去,待在那个地方的人。
就是这些人。
一夜之间,都瘫在床上,眼睛闭上了,不能再喝酒了,不会再笑了,不会再来十号酒馆了。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5:00 +0800 CST  
见不到他们了。
如果我不是运气好,住得又近,我今天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如果约伯不是突然想去偷鸡摸狗,他已经葬身火海成了一块焦炭。
我整个心,都掉到屁眼里去了。
我在家门口等了十分钟,约伯回来了,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交换了个眼色就并肩往烟墩路十号走,灾后的废墟还是那副懒懒散散没救的样子,约伯难得地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没两口,说.:“那么,这事儿变了。“
我点点头。
突然之间这不再是大卫的事了。
这变成了私人思怨。
我们的私人恩怨,十号酒馆的私人恩怨。
那么就要用十号酒馆的解决办法。
他继续抽烟,慢悠悠地说,“你,护照还有用吗?”
我继续点头——总有一本有用嘛。
他表示赞许,“那么,给我,三天内我搞定去纽约的签证和机票,你,在那边找个地方我们能住一段时间。”
这意思是?
“烧了我们房子打了我们的人就想这么算了?门都没有,我们去抄他们老底。”
我热血沸腾。“我同意!!”
不过,就凭咱俩?没一个能打的喔。
他很鄙视地说:“这是智能时代好吧,你以为还在混斯巴达三百勇士?”
约伯,指了指他的脑子,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深邃的神情,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用打,就靠这儿,我非玩死那个蛇蝎女人!!”
我简直想啪啪鼓掌,太帅了啊约伯,没见过你这样啊,你天天蹲吧台后面擦杯子擦得那么不敬业就是因为你其实在想这种拉风的台词吧。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6:00 +0800 CST  
他承认,“想了不少,没啥场合用。”
猛拍我肩头,“三天后出发,你把那个啥大卫安顿安顿,第一给点药吃吃稳住别死,第二得关起来,不能叫他坏了我们的事。”
分手之前,他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管硕大的喷漆,在十号酒馆仅存的一块白色外墙上画了一个苹果,手法很抽象,苹果中心写了一行潦草的字:REVENGE。
我在一边说意思是,iPhone用户对此事件负责吗?”
……
纽约。
天气开始变冷,每天都出太阳,但那太阳像假的.金黄,灿烂,唯独照在身上毫无暖意。
我和约伯坐在第八十七街街口的一家墨西哥餐厅里,他慢慢吃一个辣卷饼,而我定神看着玻璃窗外的路。
我们在等人。
等一个叫玛利亚的女人。
一个半月前我们到达肯尼迪机场,我带着约伯直接杀到咪囘咪兄住的公寓,令他心灵受到极大惊吓,那栋楼门禁森严,看门人目光锐利如隼,对外人态度凶残,但约伯跟他只聊了大概一分钟,对方就死心塌地认为他是那个搬过来才一个多礼拜的住客,还殷勤地过去帮我们按了电梯。
我对约伯这一手司空见惯,有时候他卖给我们水,大家还是在那儿很High地喝得大醉,这种催眠一般的人格魅力不是开玩笑的!
咪咪兄一开门看到我,顺势就往后一跳,接着狂奔进房间,以我对他的了解此刻必然没有底裤在身。我劈头问他找到杀手J的消息没有,他简洁地说:“Notyet。”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8:00 +0800 CST  
我们进门之后就用自己的杂物迅速占领了厨房、卫生间和仅有的一张大床,咪囘咪兄对此无动于衷,带上一个包包潇洒离场,据他说是去做几个严肃认真的医学实验,不知道有什么实验要特地挑半夜来做,临走前叮嘱我:“要是待会儿有浑身是血的人上门求医,你顺手治一下,治死了就丢到垃圾间去。”
纽约的公寓垃圾间果然是个凶险之地。
我和咪咪唠嗑的时候,约伯站在窗户旁边一动不动,注视着下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也许还听着电视里的肥皂剧热热闹闹上演,突然之间他回过头来,用正宗得超乎想象的纽约上城口音问我:“哪有汽水?”
后来我就醒悟到,从那一分钟开始,约伯就在全身心地融入纽约,那个过程就像一把热刀子切进黄油块,明明是两种东西却可以结合得极为亲密无间。
头几天他哪儿也不去,每天在家里看地图。
身边堆着各种各样关于纽约的书,从严肃历史著述到布洛克的侦探小说,手指顺着各条公交地铁线路划过去,不间歇地喃喃自语;接下来几天他天不亮就出门,半夜三更都没见影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但随着这个阶段的推移,他对纽约风物人情之熟悉程度也与日俱增直到完全超平了我最狂野的想象。
有一天他直到天亮才回来,我起床看到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吓了一跳,视线移到桌子上,看到那里有一大沓各式各样的邀请函。
我凑过去翻了一下,都是高级场合,某店开业酒会,某公司答谢宴会,某人二十周囘年婚庆、某银行财经论坛……要这些干啥?洗手间厕纸筒满着的啊!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专心翻看各色或花或素的邀请卡忽然脸上绽放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从中抽出一张,眯着眼睛看这个合适。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29:00 +0800 CST  
我劈手抢过看了看——慧媛雅集慈善酒会
“约伯你要是想变性的话我倒是能帮你找找路子。”
他对我的后知后觉很不满,“醒醒吧,老子干正事呢。”
“愿闻其详。”
“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干啥的?”
“哎呀,你终于想起这事了,我以为你都忘了,嗯,我们是来找大卫老婆麻烦的。”
“那么,像我们这种袜子不止破个洞的货色,上哪儿才能见到A雕集团的第一夫人??”
“呃?地狱?末日审判?”
我随口答,然后就反应过来了,要自然而然接近一个人,当然要去这个人自然而然就出现的那种场合。
“这些邀请卡上面都列了酒会演讲人名字,一般受邀宾客人不见得去,主演讲人是绝对会到场的。”
他弹弹那张卡,我眼睛很好,绝对不会错过上面演讲人一栏里“玛利亚 K 洛特莱斯”那个名字。
“大卫太太的本名,她结婚后没有跟夫姓。”
“主要是因为夫姓有点挫吧。”
“说不定。”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
他将那张卡放下面对我点点头,“我要出去租一套踢死兔礼服!”
我们出去找一家有踢死兔出租的店,在大门那里刚好听到有警囘察查问门房最近有没有陌生人的踪迹.门房亲囘亲热热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予以坚决否认。警察点点头,通报道:“玫瑰渊和希尔顿大楼那边昨晚出了一系列失窃案,东西丢得不多,但影响很恶劣,你们要把眼睛放亮点儿。“
我看了约伯一眼。玫瑰渊是个耳熟的名字。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30:00 +0800 CST  
【7】


来纽约之前,我们结结实实地审了大卫三天,凭着“救你一命收留你吃喝顺便还帮你查明谋杀案连定金都没收半毛?这么大义凛然的由头,他被迫回答了大部分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所以我们知道玫瑰渊是他们家住的超豪华公寓楼名。
我算知道那些邀请卡是怎么来的了。
我真心佩服他,“你除了卖假酒,还会人室行窃?喂,那些阔佬住的地方很难闯耶。”
他耸耸肩,“开信箱锁而已,有什么?”
但这是一个酒保应该具备的基本功之吗?
约伯不置可否。
我们步行了五个街区找到家门面堂皇的礼服租赁店,店员听听他的口音,拼命问他是不是生在新泽西古达镇,约伯用眼神问我古达镇是个什么鬼地方,一面快手快脚找到礼服,进了更衣室。
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我马上起立倒抽口凉气,内心深处发出尖叫:“哦,摩根不如我们变成同性恋跟约伯结婚好了,我不在乎要睡在上面还是下面啊。”
他绝对的,绝对的,是我见过穿黑礼服最帅的男人!回顾多年相识的过往,他每天穿着灰扑扑的便装猫在吧台后面,那形象和现在的全套礼服之间差距之大,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狗眼。
他抖擞精神,端的是玉树临风,顺便对我抛了一个飞眼,如果我是个女人,我一定就地倒下滚来滚去地要求:“来吧,对我囘干什么都可以,赶紧的…”
我由衷感叹:“约伯,你直接用美男计就好了。”
“不然你以为我要干吗。”
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他具有比长得帅更可贵的品质,那就是毫不自满、客观冷静、勇于改变。这会儿一边看镜子一边指点,“这儿,给我来一针肉毒杆菌,要饱满点儿皮不能皱,这儿,磨骨术会做吗?稍微挫下点儿角度就行……”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32:00 +0800 CST  
这才叫把身边的资源用到了极致啊。我打电话给咪咪,“整容接不接?”
咪咪毫不犹豫,“最近刚开发了一个全身器官回春系列,效果一级棒,谁有兴趣,试用八折?”
拿到邀请卡,以及延请名医打造一个能撑起蹋死兔礼服的屁股并不是准备工作的全部,我们需要机会在宴会现场和AFK第夫人近距离接触——要近到能在她喝的鸡尾酒里投毒——约伯是这样强调的。
眯眯那会儿刚刚从“医学实验”工作中脱身回到家,坐在起居室大口吃三明治,听完这个要求嘀咕了句:“这个简单。”
起身去翻他的通讯录,然后拨了其中一个号码。
“我有个朋友需要认识AFK的老板娘,弄点儿东西。”
“对,很重要的东西。”
“价钱?”
“免费救你一命如何?”
“成交。”
以上这段话我们其实一句也没听懂,因为咪咪说的是希伯来文。和他交涉的是何方神圣,我真是想都不敢想。他稍后翻译给我们听,约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彻底把他征服的是咪囘咪说的另一句话:作为一个医生,在大量治死人后不得不亡命天涯的漫长时间里,你他妈不靠学点儿鬼都听不懂的语言,那日子怎么熬过去呢?
酒会当天我们准时出席,约伯冒充的是某慈善基金会的威廉罗比讯先生,我冒充酌是他的同性伴侣,人家查看邀请卡的那刻我心情很复杂,不知该希望人家放我们过去好,还是质疑我们的身份好,但那位女士看到约伯的神情就跟看到自己亲爹一样,点头哈腰,恭敬送行。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34:00 +0800 CST  
现场陆陆续续来人,我们一面紧盯门口,一面躲在自助餐台那里大吃,为了这一顿,我们早午两餐都没吃,无论如何要找补回来。过了半小时,约伯忽然把手一甩,说:“来了。”我循声望去我们要等的人刚好从贵宾通道出来,身边簇拥着保囘镖,仰慕者和一大群各色马屁精,众星捧月,无损她丝毫的光辉,她穿件纯白色丝质长袍,无腰无袖没有戴任何首饰,头发盘起,浓密犹如雷雨前的乌云这身打扮像雅典神庙的圣女一般素净,但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体会到了鼻子一热,血液奔腾而来,呼啸而去的错觉。
我们站在演讲台前方,约伯神情泰然,一面开始活动手腕,踢腿,左右扭脖子,根本是在做跟人打架前的热身,你是要把人家按在墙上强吻吗?
玛利亚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目不转睛看着她,大脑里一片空白感觉这女人艳得邪门,似乎能蛊惑人的神志。
幸好这时约伯冷冷咳嗽两句,我回过神来一看,好嘛,热身效果不错,身体姿态舒展优雅,天赋本钱之外咪囘咪和我联手特调的“肌肉先生”激素鸡尾酒很给力,让约伯的皮肤和线条自然呈现出健美运动员涂油之后才有的状态,绝对是一等一的雌性杀手。
我承认约伯帅得神憎鬼厌,但周围人实在太多了,除非他脑门上装个警灯,否则我认为人家很难注意到他。就在玛利亚要与我们失之交臂的瞬间。忽然就从我们身边挤出一位高大男子。浓眉阔嘴左脸颊一道刀疤十分显眼,他一把拉住玛利亚,爽朗大笑“甜心,今晚你真是光彩照人。”
玛利亚转头只一愣,随之绽放娇美笑容,和刀疤脸同学拥抱寒暄,极为熟稔。我正想这是何方神圣,他一转身揽住约伯肩膀,“给你介绍我最好的朋友,从洛杉矶过来的好菜坞未来第一号的星探。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35:00 +0800 CST  
哇,这是咪咪兄安排的线人!咪咪兄你路子太野了啊!
约伯上前一步,向玛利亚静静点头,不发一言,眼神深邃而宁静,被整个世界瞩目的女人在那一刻竟然屏住了呼吸。
那电光石火的工夫。我终于深深地明白过来。约伯在十号酒馆是怎么睡到一大把姑娘的。
好比炽天使突然降临,全身上下散发出无法言说的男性魅力,那种光芒能照亮瞎子的眼睛,撩动圣女的春囘情,让没到季节的玫瑰欣然怒放,比武则天还强。他到底怎么做到这一点对我来说永远是个谜,说句老实话,那瞬间连我都相信他真他囘妈是好菜坞第一号星探啊!
约伯就这样跟玛利亚搭上了。接下来一个月,他每天早出晚归,顺便花钱如流水,也不给个准信到底是在干些什么,考虑到他的实力,以及带路党大卫在后方的第一手情报支持,我相信他迟早是玛利亚的入幕之宾——这一点我们没让大卫知道,他于是一直很安心的在我家里宅着,定时给自己换药和叫外卖,期待身体大好,大仇得报。
至于我为了挣出生活费和约伯的泡妞费,不得已加入了咪咪的行列,帮各种各样的人治稀奇古怪的病,那真是一种冰火九重天的奇特经历,明明应该在绝对无菌的手术室动员七八个人的大手术,到咪咪这儿经常就是起居室里就地正法,他啥设备都有,但都相当山寨,比如说,本来某人的江湖名号叫神龙太保,可从咪咪这儿出去就变成了千足虫,倒是一样余勇可嘉。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45:00 +0800 CST  
【8】


现在,各有各忙的我们偷得半日闲,在墨西哥餐厅吃吃辣食以安慰思乡之苦。玛利亚一小时后就会来接约伯,据说去出席一个私家派对。
我问他:“我看你最近跟那小妞打得火热,怎么样,是要换主公吗?”
他白我一眼不出声,几口吃完手呈的辣卷饼,从外套里面翻出一张纸一支笔,铺在桌上就开始画,我凑过去看,东一个框框西一条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纸张上渐渐呈现出的是一张相当复杂的人物关系图。
“干吗?改行写剧本吗?”
他摇摇头,手下不停,而且越来越快,“玛利亚身边的人际圈明细。”
图纸上至少有七八十个人名,互相之间用了好像无数根线连在一起。约伯正往每条线写具体关系备注,我大致看了一下,现情人、旧情人、偶尔有一腿、同性暖昧、前老板的秘密财务顾问、老婆的牙医……我得拿出看药物分子结构的劲头才能防止头晕,约伯你是靠猜的吗?
他很笃定,“板上钉钉,可能有漏,不会有错。”
“如果真是这样,对比起当酒保、你更应该去干双面间谍什么的吧。”
他埋头研究那张图,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当过?”
手指在图上游弋,约伯双眼发亮,念念有词,好像在玩迷宫游戏.又像实在拉不出来,这说明他脑子里正在进行着一系列非常复杂的推算和演绎——这不是我的臆测,每回十号酒馆打烊算账,约伯就是这个德行。
最后他的手指落到相当边缘的个人名上,而后吐出口气,“这个人,有问题。”
我肃然,“愿闻其详?”
“玛利亚身边每个人都能跟他扯上关系,但唯独她自己,没有任何直接的接触。”
“这不是也很正常?你全家都是我的朋友,但你爸的前妻我可以完全不接触啊。”
“妈的,这是什么比喻!”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46:00 +0800 CST  
但约伯也承认我的比喻有道理,唯一能支撑他的论点就是:“问题是,那人是个医生。”
我和咪囘咪兄讨论过大卫的身体状态,用他的话来说那真是精妙绝伦,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投毒手法,玛利亚不管再怎么聪明,干这事儿绝对需要超深厚的专业知识,据约伯说,有钱人的生活真他囘妈囘的空虚,天天绞尽脑汁就是玩,他这段时间兢兢业业,化身一条纯种牧羊狗,说坐就坐,说卧就卧,不但已经哄得玛利亚说出一旦恢复自囘由身就跑去拉斯维加斯跟他结婚这种昏话,还进一步将她的朋友圈子混了一个遍,那种凌波微步的和稀泥功夫,绝对叫人叹为观止。
但连玛利亚在内,那些人里没一个能正确拼对五个以上微量元素单词,更不可能用巴囘赫创作平衡律一般的技术和耐心去投毒。
医生界是我的地盘,打了几个电话出去,两分钟之后就知道了那位仁兄的全盘身份信息:“确实是医生,而且是纽约城头一号私人医生,旗下的客户加起来跺个脚,能让太平洋海平面下去两公分。”
约伯对这个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点点头,手指移到人物关系图的中心,玛利亚的名字上,“但她却不是他的客人。”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有什么芥蒂,她却宁愿去圈子之外的医生那里看日常感冒,做身体检查,护理牙齿和关节。
我和约伯对望了一眼,在他这种人际关系的天才看来,如果两人之间刻意回避建立正常的联系,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已经有了非常不正常的联系。
而我喜欢证据。
这时候玛利亚的车在街角出现,约伯将人物关系图迅速从桌面上撤下,递到我手里,我起身将之冲进洗手间的马桶,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女人真是漂亮,如梦如幻,开一辆粉红色法拉利,车子已经没话说了,她下车对窗户里的我们挥挥手,风采比车更吸引。约伯望着她展露超可爱微笑,却没有立刻走出去他对我说“你记不记得,我跟咪咪说我要一个接近玛利亚的机会,要近得能在她的鸡尾酒杯里投毒。”
“这么精妙的言辞我是不会忘记的,那么,你要投毒吗?我技术协助啊。”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47:00 +0800 CST  
他点点头,“但不是投到她的杯子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出去,在门口拥抱玛利亚,两人你侬我侬,显得热情洋溢。
我正看着,忽然手机响起,又是大卫!我看着那个号码直肉痛,国际长途啊先生.三天两头的,将来能不能给报销啊。
嘀咕着接起来电话,他声音期待又紧张,“怎么样了?”
怀着对电话费的痛惜,我信口雌黄,“挺好.在调查中,她戒心很重,没什么进展,不过,喂,我们看到你老婆跟别人约会噢。”
他反应很平淡。“是吗,很平常的,她喜欢男人。”
这位老兄对绿帽子的态度真是从容,值得激赏。我目送法拉利最后一点余影,顺口问:“她有什么特别不喜欢的没?”
“不喜欢?对查案有帮助吗?她特别不喜欢去海边。”
不喜欢海边?绝对是个仁者啊。
我把电话挂断,付了账单,起身往咪咪兄家里走,一边走面想着约伯刚才说过的话。
在忙碌充实的工作中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咪咪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活儿都接,干得我们俩气都喘不过来,有一天我正帮一个客人带来的大狼狗结扎——相信我.秘密神医这份工作是没什么操守可言的,约伯突然回来了。我看看钟,这会儿才下午三囘点,“你不是应该守着女神睡午觉什么的吗?”
他喝了一杯水,对我点点头,“我们刚才在喝下午茶,她和两个朋友忽然晕迷,她朋友的司机带她们去了医生那儿.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我把那条狗往地下一掼,盯着约伯,“哪个医生。”
他说出我们都很熟悉的那个名字,在一旁帮我按着狗的狗主人——位超资深的黑帮及爱狗人士——插话说纽约城头号名医耶。”
地面上的算他头一号,地面下的,咪咪兄肯定持不同意见。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48:00 +0800 CST  
招呼他稍等,手下咔嚓,大狼狗呜咽一声,上一分钟还是靓仔,这一会儿就成了公公。打发客人走路,我坐下来跟约伯聊王事。
“这是第几个了?”
“第八,或者第九,我也算一个嘛!”
在过去两周里,玛利亚身边的密友纷纷呈现出奇特的病症,他们有的忽然阵发性晕倒,有的出现血瘢,有的人肾脏突然罢囘工需要急救,有的人呕吐不止。
我们大家当然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看病。
对于他们都被看好了,也毫不感到惊奇。
但连囘锁发病的趋势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只要约伯还在继续往他们吃吃喝喝的一切东西里放我和咪咪手工炮制的复方微量元素毒药胶囊。
为了深深地潜伏,他不惜以身试法,也上吐下泻了一次,只不过没人带他去看医生,他是自愈的。
“那么今天玛利亚终于上去了吗?”
约伯点点头,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个耳环,翡翠绿坠长黄金链子,从坠子后面用指甲轻轻撬,撬下一个超迷你的小东西。
“什么来的?”
”窃听器,高性能,军用。”
“耶?”
“我前天拿了你全部现金买的,送给玛利亚的礼物,今天刚戴上,这只是接收器,另一只窃听器现在在她耳朵上。”
“你妈,我还以为是咪咪拿了我的钱要跑路!能不能窃听她洗澡?”
”我天天在场好吧,有什么好窃听!”
“约伯,卖艺又卖囘身这样好吗?”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49:00 +0800 CST  
他不理我,将接收器中储存的音频转存入电脑,播放,开始是脚步声,忙乱喧闹,是护士把病人接进诊所,接着是例牌的急救操作,纷纷扰扰的,接着病人被分隔开来,一段沉默之后,玛利亚那把慵懒中带着性感的声音忽然响起,显然她见到了什么人,言语中带着压抑与恐惧:“斯特里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所有的朋友都生病了,症状和大卫都一样,你说过不会传染的。”
接她话的人估计是个大胖子,言语从胸腔中被压出来,还带着种嗡嗡的、不清洁的感觉,他明显迷惑不解,“微量元素中毒绝对没有可能传染,玛利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多年……”
“你真的确认吗,你花了三年时间在他药里面下东西,你自己也说过调制药物的程序复杂,是不是添加了什么细菌?这个过程中真的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吗?”
“玛利亚!!你要绝对信任我!”
“我怎么相信你??突然之间大卫经历过的症状全部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上帝啊,现在连我自己也开始了,我清楚地记得斯特里普,大卫的第一个症状就是呕吐和间歇性的昏迷,天哪,我会死的,我会跟大卫样死的。”
她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也许扑上去抓了斯特里普两爪子也不一定,医生陡然间怒气冲冲.吼叫起来:“没有可能,玛利亚,你别发疯好吗?你要我制造的是查不出的慢性中毒,不是病毒性的,不可能传染。”
女人尖叫起来,“那你怎么解释所有人的问题?”
把电脑关掉,接下来他们是全武行还是进入学术论证环节已经不重要了。
约伯看了看我,说:“我们先通知大卫?”
我表示赞同。
大卫在电话里听完那段录音,久久没有喘一口气,我深表同情乏余,感觉结婚这码予事的风险实在太大。怀着同仇敌忾的伟大友谊,我们耐心地等待他终于缓过劲儿来,颤颤巍巍地说:“那么一切都是真的!”
我和约伯谁也没说话,要给人家点适应残酷现实的时间嘛。
他在那边深呼吸,良久,苦涩地说:“我想马上回纽约,摩根医生,你觉得可以吗?”
我走之前给他采取了保守的家居疗法,可以保命,不能断根,但坐个飞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能保证你的身体,但不能确认你一定安全,说不定你老婆的黑道追杀团还一直盯着你呢。”
他古怪地笑了一声,似乎嘀咕了一句没关系,声音消失了。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50:00 +0800 CST  
【9】


挂了电话,约伯对我点点头,“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嗯,这么说吧,这玩意,真打官司做不了呈堂证供,但让玛利亚投鼠忌器,顺便大卫死了爱老婆爱纽约这条心是足够了,收工?”
约伯听到我这句话,眼睛瞪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多管闲事非得有分寸不可,玛利亚谋害亲夫该打该杀都不关我们屁事,这小证据儿往大卫那儿一交.一千万美金欠条打上,坐看玛利亚人财两空才是正经,说不定你还能捡个漏,那小妞长得还是不错的……”
正说得美,猛然约伯上来狠狠揍了我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我眼前发黑,嘴唇发甜,摔在地上犯了半天晕慢慢爬起来,约伯站在我面前,脸色活像个杀人犯,瞪着我。
我笑了,他的神经立刻松弛。摇摇头坐下,淡淡地说:“不带这么试探人的。”
我去找了块药棉止血,坐在他对面。“好,这才算是自家兄弟。”
“给钱有什么用,要那个死女人人财两空有什么用。老囘子们是有仇要报的,大卫怎么样我们才不关心,可还有十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盼我们讨还公道呢。”
我问约伯:“怎么办?”
他做了一个干掉的手势,很坚决。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我现在确认,这小子在去十号酒馆当酒保前,百分之百是个杀人犯。
约伯看了看表,差不多要去医生的楼下痴痴站着当情圣了,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说:“昨天玛利亚也昏倒了一次。
我漫不经心看病例,顺口说:“你昨天就给她吃胶囊了?怎么发作这么慢?”
他说:“没有,我昨天本来是带她去吃火锅的。”
“唐人街,一家叫BIGFISH的,吃鱼的火锅店,很出名。”
“话说,你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位责妇人去吃鱼火锅?”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51:00 +0800 CST  
“这家河鲜火锅超好吃,我很多年没吃过了,而且她:“说你要带我去哪儿都可以!”
妈的,人家是说要跟你去吃火锅这意思吗?
约伯描述他们的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玛利亚如何下车就直接晕了过去,倒在车后座上,失去意识二三十分钟,他想开车送她来找我急救.路上玛利亚自己又醒了,说是昨天晚上太累的缘故,坚决不肯看医生。
我问:“她晕倒的地方,周围有什么?”
“就在一个超大鱼缸的面前,喷喷,全是各种各样的河鲜,胭脂红沙江团岩团,从哪儿进口来的这都是!!”
“我知道你想家了约伯,但这时候我们讨论一鱼几吃这个问题好吗?”
我摸着下巴沉吟不语,想了半天,顺手打开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那里面是我们这几个月以来搜集到的关于玛利亚的全部资料,我逐条浏览,有一个念头像火苗一样隐隐约约亮在我的脑海里。
怎么干掉玛利亚。
硬碰硬很容易,但那不是我们的风格,何况我和约伯始终有块心病哽在胸口不能释怀,那就是上次烧我们酒馆,打我们客人的越南屠夫众,他们见过约伯,就算玛利亚只是幕后金主,并不直接和他们联系业务,但同在纽约,大家也很有机会再度遇上,到那时候智商一百八是不够hold住场面的,非出动武力值两百五不可,我们俩加起来也只有八十啊。
当然,谋杀这个词的意思,重点不在杀,而是在谋。像我和约伯这种人,既然抱着斩草除根的信念来到纽约,就没打算让目标活着见到今年圣诞节的灯火。
我们耐心地等待机会结束这一趟差事,约伯继续打起精神应酬玛利亚,与此同时,咪咪几乎把他所有的出诊任务都交给了我,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累得我跟乡间医务所的赤脚大夫一样High,但我无怨无悔——有得必有失,我欠他至大人情,非做牛做马不能偿还。唯一叫我们操心的是大卫,他拿了玛利亚谋杀录音之后,就再也没接过我房子里的电话,一开始我想他是在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安全返回纽约,但时间一久,事情就开始变得有点不对。
我的预感很快被应验,某一天咪咪又去做“医学实验”,而我帮一位专门做地下钱庄生意的老兄处理他的肠梗阻问题。最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打火机。他有点不好意思,想对我解释来龙去脉,我告诉他我对人生的勇气已经非常少了,实在不想在他这里再浪费万一。

楼主 樂小禹Seven  发布于 2015-02-02 16:52:00 +0800 CST  

楼主:樂小禹Seven

字数:1566375

发表时间:2015-02-02 23: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1 05:48: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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