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谪墨

新茗茶楼二楼,水清莲一个人叫了一壶茶,慢慢地喝着。平日里她是没有这些悠闲时间的,毕竟很快就要考试了。但今日不同,今日墨谪迎娶神侍,她虽不能参加,却定要找个好位置看着。
她至今不能相信,当时贺六郎就回的那个潦倒女子如今已经贵为神女。茶楼里挤满了人,都在讨论着神女与神侍的婚事。神女进京不久却话题不断,当时神女为了能让一个平民做天君男子宁可与圣上兵戈相向的事早已经穿的沸沸扬扬,让百姓对神女更加崇敬。
而今日的势头比神女进京那日更胜。
恰好这时,远远地看见一队紫麟卫过来,将街上的百姓拦在两边,水清莲饶有兴趣地看着,谁家娶夫能用紫麟卫开道,只怕一生也瞑目了。一会儿,又是一波骑在马上的紫麟卫打着神女府的旗走过,后面,是绵延不断的送嫁队伍,墨谪骑在马上,一身大红,却没有多余的花纹,她几乎目不斜视,水清莲笑笑,据说进京那天,只是稍微转了转头就有男子掉下来,恐怕墨谪今日是不敢转头了。
墨谪后面是两顶花轿,都是十六抬大轿,一层一层的红色帷幔将里面的人仅仅掩盖住,女子们打破了头连神侍的影子都看不到。
后面有嫁妆的队伍,长长的,十几辆马车拉着,看车辙,每一辆马车都不请。看来神女府又发财了。
想起自家夫侍们入门时的简陋,忽然就开始想念他们了。这京城的繁华确实夺人眼球,只是久了难免想念山村里的宁静。
水清莲饮下最后一口茶,她还要赶回神女府帮着招待宾客。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3 20:59:00 +0800 CST  
曲终人散,神女府忽然安静下来,望着桌上残羹剩璞,红绸随冷风飘飘荡荡,墨谪忽然想到了未来的世界,摩天大楼、虚拟花园、飞行器、机器人售卖中心、空间跌越、星际旅行……款式完全不同的衣着,味道完全不同的餐饮,还有完全不同的人,她抬起手,忽然看见自己宽大的袖口上大红的底料上绣着飞舞的金鸾,她忽然不知道,未来世界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个梦,一个绵长而真切的梦,而事实上,她就是在山里跟着师父长大的女人,她甚至能想象出山中茅庐的门口一定有一席蓑衣,雨天,她静静地看雨,师父穿着蓑衣出去打猎。
原来她的谎言没有欺骗别人,只是蒙蔽了她自己。
欺骗着她忘了自己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忘了自己不能生育,忘了自己还有几百年悠长的生命,甚至忘了自己来到这只是想看看他们不那么腐朽的生活,只是一个看客,自己是什么时候上台,变成了这出戏的演员?
生命本没有演员与看客,从被贺六郎救起的那一刻,她就成了这个世界抹不去的一部分,只不过,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夫人,侧君已经在等了。”下人催促。
墨谪回神,苦笑,男人已经娶回家四个,她还妄想当个看客,真是可笑之至。
上官煜曦这里灯火通明,侍儿们在门外站成两排,房门开着,在迎候墨谪。
屋里,只有上官如立在上官煜曦身边。侧君毕竟不是天君,听闻神女过来,上官煜曦与上官如立一同起身行礼,墨谪拦下他们,“这一日忙碌,想必你们也累了,神女府没有皇宫那么大的规矩,如果没有其他流程,就都去休息吧。”
“是,”上官如立低头,不敢再多说,“祝神女与侧夫百年好合,奴才等退下了。”
本来还有许多祝福的话,也没说出口。
“你又瘦了,”墨谪感叹,“以后好好补补身子,连六郎都比你壮些。”
“是,煜曦谨记。”上官煜曦垂首,又跪下。
墨谪上前扶上官煜曦起来,却觉得他行动迟缓,墨谪已经熟悉了这个流程,知道他现在带着玉势必定十分不适,虽然有些羞赧,还是说道:“去趴床上,我帮你把玉势拿出来。”
上官煜曦指甲早已深陷肉中,手里已有几处出了血,他自生来就不曾与女子如此接近过,五岁之后更是除了皇帝没有见过几次女子,都是隔着重重纱帘远远地望上一眼罢了,而今忽然要他在女子面前脱下衣物袒露私密,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做不到。
墨谪见他没有动作,难道不急于摘下么?微微诧异,问道:“怎么?不想摘?”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5 08:38:00 +0800 CST  
第二日墨谪醒来时只见上官煜曦已经在床头垂手而立,早已洗漱完毕,妆容素净,眉宇间有些疲态,不知等了多久了。
“何时起来的?”墨谪揉着眼睛起身,笑问。
“回妻主,夫侍早起伺候妻主是应尽的本分,不敢劳妻主操心。”
身为夫侍,天亮前起床梳洗,穿戴整齐,日出时,必要打来热水,做好早饭,立在床前等候妻主起床。身为神女侧君,他虽不必亲手打水,但为了彰显贤德,这早饭却是亲手做的,谁知做好后热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妻主大人却还是不醒。
“以后不必起得这么早。就算起来了,也不用站在这儿等着,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去就是。”墨谪也想到了这是皇宫里的规矩,“咱们神女府,没那么多规矩。”
“煜曦谨记,”上官煜曦双膝跪下,手抱拳放在胸前,行礼,“妻主早安。”
墨谪把他扶起来,已被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弄得麻木,只说:“起来吧。”
墨谪吃出了今日早餐略有不同,还以为厨子进步了,也没多说,吃完有下人来报莫大人有请,墨谪无奈,只好去了大理寺。
墨谪一走,上官煜曦就放下手中餐盘,独自坐在床边,墨谪的态度让他不知从何下手。自从确定了自己一定会嫁入神女府,五皇女对他越发热情起来,关于暮儿的事给他提供了不少线索,只是她毕竟不是主审,许多重要证据并不能看见,重要的人也见不着,许多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去查。
好在墨谪并没有将那玉势带回,如果墨谪一直不允,他也只能偷偷出府,调查。但男子没有妻主鉴书在外行走多有不便,若被官府发现还有牢狱之灾,这是下下策。
上官如立进来,给上官煜曦端来了米汤和一碗熬了一个时辰的蘑菇汤,“从前整个敬神坛不见饭食,现在随处都是,还真是有点馋了,好在,你是从小不吃饭的,也不知道馋。”
上官煜曦一笑。
上官如立却看见放在一边的锁具,目光中略过惊慌,“怎么,这怎么放这儿了?”
上官煜曦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哀哀说道:“神女不许我为她守身,不肯赐下玉势和贞洁锁。”
上官如立长叹,一进这院子看到头顶无瑕两个大字他就暗道不好,神女是在讽刺煜曦并非无暇之身!早就想到年祭那人上官煜曦被女子碰了身子还被众人看见容貌神女不会那般轻易放过,只是看敬神坛责罚煜曦时神女多有回护才存了一些幻想,到底,还是不能轻易过关。
“你也不必心急,只要小心伺候,年深日久总能感动神女的。”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6 09:27:00 +0800 CST  
林家堡,星星的光芒渐渐淡了,林坦望向京城的方向,新人进门,最难的就是旧人,不知以后该将自己摆在何处,也不知在妻主心中的位置会退到何处。他们已经洞房了吧?
想到那些晚上,二人亲密接触,墨谪灼灼的目光和完美的脸颊,而今夜那些都属于别人,林坦就想杀人!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6 09:27:00 +0800 CST  
“我的天君呀,你怎么还在这儿,那边曦侧君、逸侧君等了你半个时辰了,林正夫也连夜回来了。”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过来说道,他姓王,是贺六郎身边这些叔叔中资历最老的,时常提点着贺六郎,对他也没有普通下人那般畏惧。
“他们等我做什么?”贺六郎奇怪。
“自然是给你见礼,这普通官员家侧夫也得日日早起给正夫见礼不是。”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7 09:25:00 +0800 CST  
谢谢大家关心,其实一般感冒我是不当一回事的,只是这次感冒太奇葩,发烧头疼恶心咳嗽嗓子疼流鼻涕鼻塞打喷嚏所有感冒能有的症状出了个遍,才受不了了。。。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7 09:27:00 +0800 CST  
上官茗逸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又问道:“见到我们,你怎么不下跪?”
“侧君也未向天君下跪,上行下效,我自然向侧君学习。”林坦冷笑着说道。
“你!”上官茗逸气的小脸通红,“我们是皇子,你算什么?你若不跪,我就去找妻主评理。”
林坦指了指门口,“你去吧,妻主此时在大理寺与莫大人商量案情,若不识得路,我可以送你。”
“我……”提到案情,上官茗逸目光一闪,竟然不再说话了。
“我们既是兄弟,随意一些也好,”上官煜曦眉头轻轻一皱,随即恢复了平静,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小小心意,林弟别嫌弃。”
“不敢。”林坦躬身接了玉佩。
“若无事你们便各自回去吧,昨日婚礼你们也累了。”贺六郎说道。在普通人家,侧夫或侍人第一次见正夫,正夫总要训一番话,可贺六郎觉得自己的德行不足以教训皇子,读的书也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想尽早结束与他们的见面。
“是。”上官煜曦与上官茗逸答应着下去,林坦也转头要走。
“林坦,你留下。”贺六郎说道,等二人走了,才继续说:“他们新人进府,又有皇子的身份撑着,难免心高气傲,你不常在京城,只要能与妻主和睦相处,还是多忍耐一些。”


但今日最郁闷的并非林坦或上官茗逸,而是水清莲,圣上钦点段之学为本次会试主考,据说,段之学这个人贪财好色,今年寒门学子是没什么希望了。可下一场是三年之后,让她如何灰溜溜的回乡等上三年?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8 09:43:00 +0800 CST  
无瑕院的人万万没有想到今晚神女会来,早就歇下的侍儿们急匆匆的爬起来,然后发现他们更早就‘歇下’的曦侧君不见了!床上只有一床散乱的被和已经放下的帷幔。
本来没有惊动上官如立,可是侧君失踪下人们慌乱不已,哪敢不告诉上官如立?
上官如立惊醒后以为上官煜曦出事了,可是到了房间一看一切完好并未有被掳掠的痕迹,且上官煜曦的衣服、玉佩连着抽屉里的十几两碎银子都不见了,他,是自己走的!
上官如立噗通一下跪在摸着面前,嘴唇颤抖,甚至不知该怎么替上官煜曦求情,他想快点找到上官煜曦,上官煜曦从来没出过皇宫,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可他也怕墨谪愤怒之下找到紫麟卫,让他们全城搜索,到时候人人都知道本就曾经行为不检的神侍新婚第二日夜里偷偷跑出神女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神女颜面尽失不用提,他担心上官煜曦会被休,甚至,处死。
上官如立开始发抖,在敬神坛,他知道明松溪在乎两个神侍,就算没当成自己的孩子,也是疼爱的,加上下人身份,他不能把上官煜曦怎么样,可墨谪不同,他不了解墨谪,不能确定墨谪不会,不会折磨他、侮辱他,不会休弃他,甚至不会杀他。
“他是自己出去了,料想一会儿就会回来,如立不必心急。”墨谪说道,“上官煜曦,一定会回来。”
神女府夫侍如贺六郎如林坦都是在神女府来去自如的,贺六郎事务繁忙出去的少些,林坦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京城时也是高兴了就出去逛逛,约个人比武。这是他们的家,不是监狱,没有不许家庭成员出门的道理,墨谪不觉得上官煜曦出门有什么不对。
“是,是,”上官如立跪着说道:“他很快就会回来,也许只是睡不着在府里走走。”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19 11:05:00 +0800 CST  
“如果,她是该死之人呢?”林坦反问,“况且既然做了为何不敢说?江湖上腥风血雨也不差这一条人命。”
“杀人偿命,你小心……”上官茗逸说着,忽然顿住了,不再往下说。这时他的侍儿带着贺六郎给林坦的蓝叔叔来了。
“侧君,正夫。”蓝叔叔行礼。
林坦忽然有些头疼,上官茗逸这么小的年纪,就这样会抓人的软肋,皇室的人真是不简单。
“蓝叔叔,既然天君将你给了墨林氏,就是让你好好引导他,学会神女府的规矩,你也跟了他一些日子了,竟然什么也没学会,可知罪?”
蓝叔叔自然不敢在侧君面前放肆,赶紧跪下不住叩头,“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我晨起翻过神女府规矩,对主子虽没什么约束,”上官茗逸看了林坦一眼,“对奴才却是一举一动皆有规定,你身为教养叔叔却不能好好教导主子,罪在失职,按照府里规矩,该打四十板子撵出去。”
蓝叔叔一听涕泪直流,只说自己不想走。
相处一个多月,蓝叔叔对林坦不错,他比以奴隶身份长大的陆叔懂得要多,性格也绵软细腻很多,照顾人面面俱到,谈不上什么感情,到底是自己的人,林坦不可能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被撵出神女府。
林坦深吸一口气,想不到竟被上官茗逸摆了一道,“并非他的错,他教过我,但我不爱学,你要罚,罚我好了,放过他。”
“我哪里敢罚正夫,不如就让蓝叔叔教正夫规矩吧。” 上官茗逸得意一笑,“也不必回去,就在我这里,先把见天君、侧君的礼学会了。”
既然让了一步,自然要忍下第二步,林坦躬身答道:“是。”
“蓝叔叔,开始吧。”上官茗逸也不离开,仍旧坐在那。
蓝叔叔左右为难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来,说道:“正夫每日需向天君请安,然后向侧君请安,晨起第一次相见需跪拜,”蓝叔叔说着一条腿跪下去,另一条腿跟着跪下,手在胸前抱拳,然后推出,“如此跪下行礼,得天君、侧君允许后起身即可。”
“林正夫试试?”上官茗逸阴阳怪气的说道,他仍在那坐着,是准备好受这一礼了。
若非昨日上官茗逸交横跋扈林坦本没想不给他叔侄二人行礼,今日,就算是补回来吧,林坦咬牙,但还是照着蓝叔叔的要求跪下,行礼。
“错了,重来。”上官茗逸说道。
蓝叔叔又示范了一次。
林坦照做。
“错了,重来。”
……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2 08:42:00 +0800 CST  
“不必等了。”墨谪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显得有些疲惫,“不过出去了一会儿,看你们闹的。”
其实墨谪已经回来一会儿了,她只是想看看林坦会怎么应对,只是连她也没想到林坦竟然割掉了上官茗逸的头发!这还真是……鲁莽,但一劳永逸,上官茗逸有一阵子不能闹腾了,等他头发长齐能去宫里告状,只怕上官茗沐的案子已经大白于天下,谁还会在乎上官茗逸的头发?
墨谪先进去看了看上官茗逸,见他虽然狼狈但并未受伤,哄了几句就走出来。
等她出来时贺六郎和林坦都已经跪下了。
墨谪先扶起贺六郎,“天君来看侧君理所当然,反而侧君对天君不敬,该罚!”
“妻主!”屋里传来娇嗔的声音。
“若非你说出那些话折辱天君,林坦又岂能动手?”墨谪反问。
“你偏心……”里面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不偏心,你可自己选怎么解决这事,一是我重罚林坦,但你对天君不敬,也要去祠堂外跪上三天;二是我对林坦从轻处罚,至于你,就不追究了,如何?”
“我……”上官茗逸想了一会儿,许是害怕罚跪三天,许是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在人前太丢人,带着哭腔说道:“我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可别后悔。”墨谪说道。
“不后悔。”
处理完了上官茗逸,墨谪看着林坦,没让他起来,颇具玩味的看着他,“你胆子不小呀,什么事都敢做,还是说,几日不打就浑身不舒服?”
“林坦知错。”林坦低下头,并没有辩驳。
墨谪用下巴指了指里屋,“向侧君道歉。”
林坦有几分不情愿,但见墨谪目光坚定也只好听从,“墨林氏给侧君道歉,一时鲁莽,望侧君海涵。”
里面没有声音,自然也没人等里面的声音。
“正夫林坦,对侧君动手,杖责一百,禁足一个月。”墨谪左右看了看,正看见跪在林坦身后的蓝叔叔手里拿着一根戒尺,“就你执刑吧,就在这儿。”
“是,是。”蓝叔叔哪敢不答应。
林坦……怕为人下,怕被人掌控,自己深知这一点,到头来却不得不逼着他在谪仙院的人面前挨打,墨谪有些自责,毕竟是她把与上官茗逸周旋的事暗中推给了林坦。
但这件事情不给上官茗逸出够了气总是留着隐患,哪怕上官茗逸获罪,割去皇子头发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也是不好的,她将一只手搭在林坦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谪仙院的侍儿很快就拿来了刑凳,林坦倒十分配合自行趴了上去,蓝叔叔颤抖着过去,一下打在林坦臀上,竟一点力气也没有。
紧跟着里屋的哭声就更大了。
“你没吃饭么?还是不会用戒尺?”墨谪怒道。
蓝叔叔也不好再偏私,只好用力打了下去,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谪仙院,里屋的哭声才小下去。
一百下,如上官茗逸、上官煜曦等娇生惯养之人可以打个半死了,但林坦非但不是娇生惯养还武艺高强,蓝叔叔的力道算不上很大,他甚至没有用内功护体,只是眉头微蹙默默忍着。
谪仙院的人见过了五十下林坦额头才出了一层冷汗,哪能不怀疑蓝叔叔不肯用力?匆匆跑进去对上官茗逸说了什么,不久就传出上官茗逸的声音,“那个蓝叔叔是墨林氏的教养叔叔,妻主已经袒护了他,不能更偏袒了,我要换成杜叔叔执刑!”
蓝叔叔停了下来,众人看着墨谪,墨谪只能无奈点头。
杜叔叔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自然比蓝叔叔大了不少,但也在七十几下时才在衣衫上渗出血迹,到了一百下,杜叔叔累的大汗淋漓,林坦也是脸色惨白,不像刚刚那么自如,但到底还是自行起身,没有用贺六郎准备好的几个力气大的叔叔抬回去。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4 08:36:00 +0800 CST  
上官煜曦拿着手里厚厚一叠银票,苦笑,他昨夜太鲁莽,匆匆去找了五皇女,若是把二皇女和三皇女打包送给她做礼物,怎么说也要五万两。
这钱不能留在手里,他想了很久都想不到可以信任的人。直到听到侍儿匆匆来报林坦被神女责罚,他才舒展了神态,银子这种东西,何必要信任呢?有利益就足够了,不是吗?
上官煜曦是夕阳西下时来到林坦的落霞苑的,夕阳照得落霞苑一片绯红,林坦仍旧在那块巨石上上下翻飞,上官煜曦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一直羡慕那些快意江湖的侠客,只是他们离他太远,他觉得那些都是书中杜撰的故事罢了,现在亲眼看到林坦动作敏捷,武艺如行云流水,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样生活。
一会儿,林坦停了下来,他自然早就发现了上官煜曦,行礼道:“见过侧君。”
上官煜曦摆手,“我今日不是什么侧君,就只是上官煜曦而已。”
林坦不明白。
“我也常挨打,不仅疼,还不容易好,哪天你教教我内功,下次也可以像你一样好的这么快。”
“内功要从小学起,侧君现在学,恐怕来不及了。再说侧君正得宠,还担心挨打么?”林坦当然知道上官煜曦过来不可能为了学内功,“侧君前来,有何指教?”
上官煜曦一笑,“不请我进屋吗?”
林坦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下人端来了茶,上官煜曦示意让下人们出去,然后将一盒厚厚的银票推到林坦面前。
林坦一怔,“这是何意?”
“我们谈笔买卖。”上官煜曦说道。
林坦看了看那些银票,问道:“什么买卖?”
“这是三万两银子,我把这些钱给你,你拿去帮我买些房屋、店铺、土地,所有收益之中,我抽六成。”上官煜曦说着拿出一张纸条。
林坦看了看纸条,思考了一会儿,这对他无疑是有利无害的,可是……
“不必考虑了,这对你是莫大的好处,若不是我的身份不方便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也不会把这好处给你。”
“你为什么这么做?要那么多钱,对你有何好处?”林坦问。
上官煜曦伸出一根手指在林坦面前摇了摇,“小孩子知道太多可不好哦。”
林坦不语。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上官煜曦忍不住了,说道:“你也知道,妻主并不喜欢我,我怕惹急了她,她会休了我……皇子被休弃,也与平民一样,不再是皇子,所有财物都归妻主所有,而我只能成为没有妻主的鳏夫。但你名下的财物却不会受影响,我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林坦一笑,“只怕你不是怕她休了你,而是想办法让她早些休了你吧?”
上官煜曦脸上一僵,随即笑开,“你想多了。没有我,没有茗逸,你与天君,二夫侍一妻,不是更好么?”
林坦忽然一阵大笑,“笼中金雀,你可知民间鳏夫是怎样活着的?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还是游历四方、自在度日?若被休弃,还由得你清高?只怕你卖身与女子都换不来一碗粥!”
上官煜曦目光忽然黯淡下去,然后一笑,笑得极苦,“我自然不想那样,我这种人,不给自己流条后路活不踏实。妻主若留我,我就把钱给她。”
林坦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毕竟他和上官煜曦还没熟悉到可以推心置腹的程度,“妻主不会要你的钱,我答应你,不过我本是武林人,不会做买卖,若有亏损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上官煜曦点头,“既然拿钱做买卖自然有赔有赚,我明白的,只是,莫要将此事告诉妻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银子奉上。”
林坦疑惑了一下,随即说道:“我答应你,但是,五五分。”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5 09:05:00 +0800 CST  
“你胡说!十五皇子冰清玉洁温婉贤惠,岂容你这等贱婢玷污!”二皇女忽然起身一脚踢在映竹腰上,“大人,还不将这信口开河的贱人拉下去斩了!”
莫长意拍惊堂木,“安王息怒,只需审下去,一切自会见分晓。”
“其余,奴才就不知了。”映竹揉着腰,坚持说道。
“这……”莫长意也犹豫了,毕竟上官茗逸是墨谪的侧君。
“把他叫来吧。”墨谪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真是他杀人,我也不会袒护。”
一会儿,上官茗逸到了,他穿了橘红色的衣服,带着面纱,环视四周,见到墨谪后一喜,向着墨谪跑去,“妻主,他们不分好歹就让我过来,我听说你也在,才跟着来了。”
“你去下面坐着,莫大人有话要问你。”墨谪说。
“逸侧君,小神侍可是你所杀?”莫长意开门见山,问道。
上官茗逸并不敢看莫长意,“我岂会杀他。”
“你身边侍儿映竹却说是你指使他杀人,你有何话说?”
上官茗逸看了看映竹,映竹忽然说道:“主子,左右都是死,我不想因包庇而被害死,我伺候你这些年,自问对你忠心耿耿,可你……”映竹忽然卷起袖子,胳膊上有不少旧伤纵横交错,“你却对我打骂不休,这条命,我不要了!就是他,是他自己在酒壶里下了毒药,自己又喝了一口,才拿去……”
“是你把药洒在酒壶里的!”上官茗逸忽然说道,然后才想起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逸儿!”二皇女喝止上官茗逸,可惜已经晚了。
“看来二皇女也知道这一切。”上官煜曦美目微挑,大概没想到上官茗逸会这样容易承认,到底是跟在身边多年的人,映竹就是比别人更了解上官茗逸一些。
二皇女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茗逸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二姐……”上官茗逸惊慌失措,听到二皇女这样说,更加害怕起来。
“逸儿!你被吓坏了,不要再说了!”二皇女高声喝道。
“那么,我很好奇,逸侧君的毒药,是哪里来的?据我所知,这种叫做立骨散的药乃是京城一家药房特有的,那家药房啊,年前掌柜忽然要卖,你猜怎么样?”
二皇女看着上官煜曦。
“刚好被我一个朋友买了下来,他叫林坦,与我呀,是一家的内兄弟。”
二皇女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那关我什么事。”
“你很聪明,没有动药店掌柜,却追杀了她的上线,林坦顺便也捉了陆婷,你该知道是谁吧?”
二皇女摇头,“我不认得。”
“那就,叫她出来吧。”上官煜曦说道。
一会儿,陆婷被带上来,救她的办法与救映竹一家一样,让二皇女的手下杀了一个假人,以假乱真。
“小人一直在段掌柜和二皇女之间替他们联络,小人有所有与双方联系的书信。”陆婷呈上书信。
墨谪疑惑,这个陆婷并非与二皇女直接联系,哪里来的书信?
可那一张张,上面都是二皇女的字迹。
“逸侧君身为皇子,除了药房真正的幕后老板二皇女你,还有谁能给他这种毒药?”上官煜曦目光灼灼,好像迫切的渴望着什么东西,反问,“二皇女伙同逸侧君毒害小神侍陷害三皇女,难道,你还不承认么?”
“承认什么?不过是你一人胡言乱语罢了!这人是谁?我从没见过,仅凭她一人和这几张纸就断定我是么?上官煜曦,你未免太天真了。”二皇女笑道:“谁知道你那些证据是不是伪造的?药铺?什么药铺,我堂堂安王,府中每日流水上千两,所得俸禄、赏赐无数,我会自贬身价去做商人?”
“二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当初还不是因为一个下人一句话就关了我,封了我的连禧王府?一个下人能指认我,凭什么一个平民指认你就不作数?”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6 11:55:00 +0800 CST  
“怎么会是我!胡连义被处死之前已经说明,他不知道你是神侍,所以心起歹念,只是临时所为,并无人指使。”三皇女说道,她以为自己没事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件案子。
上官煜曦继续说道:“当时年祭,进宫的所有人都知道放烟火时二位神侍会在湖对岸,难道单单三皇女的侍卫不知么?再说,放烟火前,皇君曾几次派人去遣散在湖边的所有人,若非有意躲藏,是如何躲过皇君再三检查的?我已查明,胡连义对三皇女忠心耿耿,那日也是三皇女亲自带入宫中,难道,还会有别人么?”
“我……”三皇女不如二皇女能言善辩,只是说道:“我没有指使她!”
“状师说的在理,我需写明,至于如何决断,还要看圣上的意思。”莫长意说道。
“我记得,还有些关于那个案子的证据吧?”墨谪忽然说道。那根本不是她们查到的真相!她们已经查清,胡连义才是真正受过二皇女大恩,埋伏在三皇女府十几年,那天,也是二皇女指使。
“不知神女觉得,还需要什么证据。”上官煜曦看向墨谪,目光坚决。
墨谪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上官煜曦,她几次想反驳,但上官煜曦是她找来的,若二人所说不一,只怕刚刚的一切都会被人怀疑。再者,既然他敢夸下海口,只怕之前查到的证据,早已被销毁了,上官煜曦可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他这是,要把三皇女也拉下水?
案子了结,但最终处置需钰肇帝做决定,一切证据确凿,也容不得太多辩驳,就这样退堂散去,而二皇女、三皇女与上官茗逸被暂时收押。
“妻主,不要丢下我,带我回家!他是我杀的,可我杀他,是为了嫁给你呀!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嫁给你,我,我只是喜欢你,想嫁给你,我做错了什么?”上官茗逸不愿被衙役带走,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你喜欢妻主,就可以为了嫁给她而不择手段?我喜欢你死,你就去死吧。”上官煜曦满眼愤恨,一巴掌扇在上官茗逸脸上。
上官茗逸嘴角溢出鲜血,眼泪顿时如珠子一样落下,“上官煜曦,你敢打我!从来没有人敢打我。妻主最疼我,不会为了一个死人不要我的,等妻主把我救出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你等着!”
“带下去。”上官煜曦说道。
那些衙役知道了上官煜曦身份,哪敢不听话,拉着上官茗逸,强行带下去。
上官煜曦跟墨谪上了马车,他不敢坐,索性跪在马车内,低头请罚,“煜曦销毁证据,诬陷三皇女,谢妻主庇护,请妻主责罚。”
墨谪欲言又止,她确实生气,看看到上官煜曦这样,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用不上力,“坐过来吧,回去再处置你。”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6 11:56:00 +0800 CST  
好了,明天还有两章处置煜曦的,然后就果断断更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6 11:59:00 +0800 CST  
神女府门口早有贺六郎率众人在外等着,连林坦都不得不一起等。两个时辰前有官兵闯入府中,二话不说拿了上官茗逸就走,他上去问发生了什么,那些官兵只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
贺六郎坐立不安,派了小斯去打听,小斯只说被带到了大理寺,贺六郎想着墨谪今日是在那里审案的,怎么把上官茗逸带去了呢?想了半天猜不透,想着上官煜曦与墨谪最近走得近,匆匆去找他,才发现他也不在府里,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道他也去了大理寺。贺六郎只好一边派人打听一边又去找林坦,却发现林坦也不在,连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贺六郎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想去找墨谪,却又不敢打扰她,也不敢离开神女府,万一再发生什么事情,神女府里一个主子都没有,可要怎么办?
于是是在心中不安就干脆去门口等着,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才见林坦不疾不徐的回来。
贺六郎喝住他,问他去了哪,他竟然也去了大理寺,不过只说去看热闹,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三月的太阳,又是午时,称不上骄阳似火,也是热辣辣的照着所有人,贺六郎却觉得自己渐渐坠入一滩冰水,身上越来越冷,原来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与神女府有关,与墨谪有关,与上官煜曦、上官茗逸有关,与林坦也有关,唯独,与他无关。
他像个傻子一样着急、等待,左思右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煎熬了两个时辰,却原来,他们都是知道的。
他不会吟诗作对无法融入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与这神女府,这神女府里的人,也渐渐远了。他终究没有本事,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么?
看到墨谪回来,贺六郎却没有急急地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是忽然不想知道了,既然这是一个他不能参与的事情……他们都平安就好,就问了一句茗逸如何了?得知他暂时不会回来,就回了自己院子,看账、理仓库、管下人……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7 10:20:00 +0800 CST  
上官煜曦随着墨谪进了无瑕院,墨谪还没有消气,他自然不敢放肆,下人们见他神情也都跟着紧张起来,恭恭敬敬的迎着二人。
谁知墨谪走到一半,还未进屋就停了下来,“如立,你说,欺瞒妻主,不顾妻主再三嘱托,仍旧我行我素的男人,应该怎么处置?”
上官如立知道定是上官煜曦又做了什么,不顾地面尘土,跪了下去,可是墨谪说的太笼统,根本无法回答,“回神女,可罚跪、断食、杖责,也可降位、休弃。”
上官煜曦见状,也只能与如立并排跪下,“都是煜曦的错,煜曦自请杖责一百,降为侧夫。”
“你……”墨谪一只手抬起他的头,却看见他的目光并不像林坦一样全是执拗,那里面有懊悔、惊惧、祈求……以及很少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坚定。
他犯错是真,认错也并非不真心,他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为何还要坚持?
上官煜曦并不太高,跟贺六郎差不多,比林坦矮了半头,但他比贺六郎更瘦,在神女府养出了一点肉也还是瘦成一把骨头,跪在那,他挺直腰背,也一样好像会被这春风随时吹倒似的。
“你随我进屋,其他人散了吧。”墨谪改了主意,抓住他的胳膊,上官煜曦比贺六郎要轻不少,她几乎一用力就几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跌跌撞撞到了房间里,墨谪顺势,将上官煜曦扔在床上,“你陪嫁的妆奁盒子呢?”
“在左边柜里。”上官煜曦答道。
那个盒子里面装的可不是胭脂水粉,而是惩戒男子用的东西,每个男子出嫁时都要自行带入妻家,此男子若有任何言行不检或违背妻主之处妻主都可用这里面的东西惩戒,妻主惩戒时男子不得反抗、逃跑,需恭敬领受,如有不肯领受或有任何反抗,妻主可随时休夫,若妻主仍然不满,告到官府,男子甚至他的家人都可能被杖刑、蛩面、流放。
这是很正式的责罚,也是在变相指责男子娘家教导无方,若妻主愿意,可由下人执行、双方长辈在旁见证。但墨谪将他扔在床上,上官煜曦来不及下床,只在床上向着床外的方向跪好,双臂与头平行,随即叩拜下去,“煜曦恭领妻主责罚。”
墨者没有想到上官煜曦会行一个这样标准的礼,是在表明他对妻主的恭敬么?墨谪坐到床边,按着上官煜曦趴在床上,上官煜曦很配合,她几乎没怎么用力,“我以为你只是为了暮儿,十年情分,我能理解,所以这些日子平你怎么折腾我都信任你是在查案,结果呢?煜曦神侍,原来你也有效忠的皇女,她是谁?”
“妻主想多了,煜曦不敢的。”上官煜曦垂目,顺从的将双手放在额头下。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墨谪反问,“煜曦,你的身子可不比林坦,我劝你现在说出来,不然这皮肉之苦不见得是你能受得住的。”
墨谪手中拿着一根小指粗细的藤条,按理说不是什么厉害刑具,可拿在她手里,每在空气里晃动一下都带着一阵破空的声音,让人没来由的心悸。
“煜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引妻主怀疑,不敢狡辩,只请妻主责罚教导。”上官煜曦随着藤条每动一下而轻微抽搐,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是真的很怕打,墨谪意识到。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7 10:2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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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3-27 10:26:00 +0800 CST  
贺六郎就坐在花厅里,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好些衣服,颜色深的浅的,样式也各有不同,但都是上好的料子,他正皱着眉一件一件的细细看过,然后一一分开,递给春熙装好,衣服旁边还有个大大的食盒,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贺六郎这里越发幽静了,去掉了许多不必要的金玉摆件,反而换上陶瓷的瓶罐,在里面生上几支鲜花,显得别致起来。原本厚重的或红或绿或黄的缎子帷幔也换成了轻纱,许是因为天渐渐热了,太厚重的布料不适合这样早春的天气,许是贺六郎不再需要那些来装点他的内心。
墨谪对这变化很满意,她以为这恰恰证明了贺六郎在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敢于展现他清淡随和的性情。无论是锦缎还是轻纱,贺六郎做的事情她都满意,无论好或者不好,只要是他做的,就都算作是好。
“你们来的正好,这两件是林坦的,听闻你今日要走,我将春季的新衣提前了两日取来,裁缝来不及整理,就这样拿来了。”贺六郎指着一间月牙白一件深蓝的衣服说道,“还有这里面,是你爱吃的,林家堡的厨子不如神女府细心,想来这些繁复的糕点做的不如神女府,你且拿着,不过你走的太匆忙,出云糕是做不完了,等下次来我事先给你做好。”
林坦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天君。”
若非真的记在心里,谁能对一个比自己位分低也无所求的人做到如此?林坦自懂事便没有人真正记挂他、关心他,他对贺六郎敬服也不难理解。
“这两套,是妻主的,待我熨烫好妻主再穿。”贺六郎拿着另外两件在墨谪身上比来比去,“妻主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这今年新出的样子好几个府里的夫人都定了,可惜都担不起这衣服,穿着像个滚圆的球,但在妻主身上,却显得雍容华贵。”
墨谪看了看,一套是紫色她平时喜欢的胡服样式,另一套是老黄的,宽大繁复,一时竟看不出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还没穿,你就知道好看?”
“当然,妻主穿上,定会好看。”贺六郎说道。
“都好看。”林坦说,在林坦眼里,他的妻主怎样都好看。
“你的呢?让我们看看。”墨谪说道。
“我的早就挑出来让夏鹊去熨烫了,不在这里。”贺六郎说。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4-17 19:47:00 +0800 CST  
“天君,这个月的月银放下去了,可给安西老王夫的礼物却定不下,”春熙拿着账本过来,“库里却有不少好东西,可都是各位大人这两个月送来的,咱们转手就给王夫当寿礼,被人知道了,实在是……”
贺六郎叹气,“这个过几日再说,春衣的钱给裁缝了吗?我怎么听说别的府里人比我们多,价钱却比我们少了三成?”
“还不是您好欺负?若是我,定跟那裁缝杀上半个时辰的价!何止三成,我听说万郡主府里一件二等侍儿的衣服才二百文,跟咱们一模一样的料子。”春熙愤愤的说道,“再说,阖府都是新的,怎么就少了主子您的,我不服,这么大个神女府,哪里差了主子的。”
贺六郎摇头,“原是我管账,如今府里银子调剂不开自然要从我这里省,再说我进府时做了整年的新衣,都还没上身,我就一个人,弄那么多衣服做什么?以前日子苦,三五年母亲给做一套新衣,乐得什么似的,现在还没上身就成了旧的,太过浪费了。”
“都怪林正夫,他……”
“好了,”贺六郎说道,“是我自己给的五万两,跟他有什么关系?自进了神女府,妻主将府里大小事务交给我,自己的用度都是从我这里支取,她都不知道神女府的底子有多少,是我自己说的能拿出五万两,如今周转不开,能怪谁?”
“天君就是心太软,正夫再有难处也不能搬空了神女府,他逍遥自在,天君怎么办?天君连房里的金银器都当了,可那只是杯水车薪,不顶用的。”夏鹊从外面回来,一样替贺六郎鸣不平,二人是贺六郎身边最贴心的人,见贺六郎懦弱有苦自己咽,早就愤愤的想替主子打抱不平。
“是我自己想的少了,当初只看林家堡百废待兴,神女府只留下了日常支出,我当时还不懂,这人情往来才是第一大开销,家家有个什么都得备一份礼送去,这才不够用了。”
“要不,咱们就把库房里那些用不上的卖了吧,有些东西十年八年未必看一眼,总好过动天君房里的东西。”夏鹊说道:“我看神女见天君房里少了东西,连问都不问,却对他们嘘寒问暖的。”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4-19 08:30:00 +0800 CST  
“天君,若我是您,就把这些都摆给神女看,神女宠爱正夫是应该,可也不能这样难为天君,五万两银子拿出去,神女府就剩了个空壳子,还要养着近百号的人,天君都愁出白头发了。”
贺六郎拿过账本,不再说话。
他何尝不想把这些难处都推给墨谪,让墨谪去想办法弄银钱,去为柴米油盐操心,可如果连这都要墨谪亲自过问,他这个天君,要来做什么?他总要有点用处吧?
时常能看到墨谪和林坦、上官煜曦商量什么,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可从来没见他们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向墨谪哭诉自己做不来,难道他要做一个只会躲在妻主身后哭只能由妻主宠爱的男人么?
若是侧夫、侍人或许并无不可,可他是天君,妻主给了他莫大的恩赐让他一个平民百姓做天君,从一品品级的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天君,然后天君不能主持中馈,岂不闹了天大的笑话?
贺六郎看了一会儿,他本不识字,更别说看账本,到了神女府之后日日跟着一个识字的叔叔认字,看账本是跟着管家学的,可管家毕竟是女人,只能偶尔点拨一下,其余的,还要贺六郎自己悟,是以,到现在他看账本的速度依然很慢,有些要算上几遍才能算对,他皱着眉,一条一条的看过,算盘打的也慢,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过看了十几页。
“谪仙院明明已经空了出来,怎么反倒用了三百两银子?”贺六郎忽然问。
春熙摇头,他也不知道。
“是谁报上来的?”贺六郎问。
“该是王叔叔。”春熙说道。
贺六郎点头,“王叔叔一向替我考虑良多,想来是有什么缘由。”
春熙撇嘴,却并不敢直说王叔叔的不是。
“妻主三日前就想吃羊肉,这两日她没在咱们这里用膳,今日想必会来的,你吩咐厨子做一些羊肉。”贺六郎嘱咐道,“妻主这几日胃不好,弄些细粥吧,再煲点鸡汤,我给曦侧君送去,昨日妻主责罚了他,我该过去看看的。”
“我的主子,您就别操心那么多了,这些奴才们都记得的。夫人在时还好,夫人一晚不来您就一晚不休息,两晚不来您就两晚不睡觉的看账本,操心这府里的事,再这么下去你就要累垮了!”春熙拿来斗篷给贺六郎披上,又给他按揉了一阵腰背。
贺六郎无奈笑笑,“都说勤能补拙,若真如此,我愿更勤快一些。”

楼主 玉簟绮罗秋  发布于 2016-04-19 08:32:00 +0800 CST  

楼主:玉簟绮罗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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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11-01 04: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11 01:46: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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