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10】【分享】错位爱情

星期六的早上,等了好一会,才来了辆空车。这个城市是越来越拥挤,人也越来越多了。
坐进车里,姜允修不知为何不再愿意说话,两人一起坐在后排,他始终给她个后脑勺,脸一直朝着窗外,看着街道,不回头看她。
姜允修变得反常,姜暮烟也不再说话。
她揣测着,他多半还在为去年她在柳洲旅游时没有提前给他打电话而生气,刚刚他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说着:
“……你为什么不提前一点给我打?”
姜允修很在意,她却没觉得自己犯了多大错。
也许她在姜允修心里是个不一样的存在,可她不能这样看他。姜允修对她也是特殊的,但却不是特别的,她把他也归到普通朋友那一栏,甚至因为他的执迷不悔和一往情深,她还得刻意回避他。
不是没想到早点给他打电话。
她的柳洲游最后一站是法国,但她是随团游,旅行社把行程安排的很密集,在巴黎的最后一个晚上,导游说可以自由行动,那时,她曾想过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因为几年前,在A大,姜允修曾对她说,我是学法语的,将来你只要嫁给我,我就可以带你去看凯旋门和香榭丽舍大街。
但她不可能嫁给他,她嫁给了柳时镇,所以她不能和他一起去看巴黎的美景。
那天夜里,她最终没有打他的电话,而是和团里的其他两个女孩一起去香榭丽舍大街走了一趟。漫步在传说中的香街上,身边是一盏盏雅致的奥斯曼街灯,埃菲尔铁塔近在眼前,她很快就忘掉了姜允修,尽管他消失的两年多来,他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
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启程回国,吃过早餐之后,她收拾好行李,看时间还早,就在宾馆的房间里给他打了个电话。离去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如果姜允修在巴黎,他们也许可以在宾馆的大厅里见一面,她这样想着。
她是很吝啬,只给他留了见她一面,说几句问候语的短暂时间。
接通了电话,姜允修叫着她
“暮烟”,她对他说:
“姜允修,我在巴黎,来柳洲旅游,现在要回国了,十二点的飞机,你要是有空就来见姐姐一面。”她用玩笑的语气说着,占着他的便宜,其实她比姜允修小一岁半。
电话里一时没声音,静的像无人接听,隔了几秒,才听见他大声说:
“你来柳洲多久了?”
她答着:
“两个礼拜。”
“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喊。
她随口说着:
“怎么?你不在巴黎吗?”
就听他喊着:
“是的!我不在巴黎,我在奥尔良!”
她一愣,两天前她去了奥尔良的,那是圣女贞德的故乡,法国的一个中部城市,距离巴黎一百多公里。
她“啊”了一声,也有点小小的遗憾,就说着:
“那就算了吧,下次等你回国我们再见吧。”
姜允修在问:
“你几点的飞机?”
她答:
“十二点多。”忽然她有不好的预感,立即就说了出来,
“你不会是想赶到机场来送我吧?一百几十公里呢,你别玩了。”
她没听到回答,电话突然就断了。
后来在戴高乐机场等着上机,她一直觉得姜允修也许会从什么地方斜刺里冲出来,可是,事实证明她的预感纯属自作多情,姜允修并没有赶来,之后的一年,他也几乎渺无音讯。
她没有太在意,因为她本来就不常记起他。
出租车在街上行驶着,姜允修一直看着窗外,路口一个红灯,车停了下来,他也没有回头。
车厢里是车载电台的声音,是个娱乐台,一直在播郭德纲的相声,插科打诨,说唱逗趣,伴着阵阵笑声,司机也不时的跟着笑两声,她却在姜允修的沉默里,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抑。
姜允修,很少这样,也许,她应该少见他,也不给他缠住她的机会,那对他们两人,都会轻松一点。
下了车,进了商场,姜允修终于开始和她说话,慢慢的,似乎他恢复了正常。
她在婴儿专柜转着,挑着那些袖珍的衣服裤子,一低头,看见一双小的像布娃娃玩具一样的袜子,她拿在手中,举起来,回头对坐在柜台角落里等着她的姜允修笑道:
“这么小的袜子,你见过没有?”
猛然却见姜允修盯着她的眼神是愣怔的,见她突然回头,面容微微一动,僵硬的笑着:
“没见过。”
她不知为什么就一愣,笑容悠忽就不见了,望着姜允修,两人对视着,都不再说话。
一瞬间,周围霎时像静了下来,商场广播里播报某某品牌打折的讯息,隔壁专柜小儿的哭闹声,母亲的诱哄声,还有营业员耐心的解说声,似乎都被隔在了另一个空间,她只看见姜允修望着她的眼神。
凄凉而绝望,不可救赎。
转过身她又去看商品,只是感觉,如芒在背。
匆匆选了一套从头到脚的婴儿房,她去交了钱,两人就走出商场。
姜允修低头看她手里的包装袋,一个长方形的透明盒子,一套天蓝色的小帽子小衣服小裤子,包括小袜子小鞋子,按身体形状排列在底盒里,他笑:
“你好像挑的是男孩的衣服。”
她也笑一下,没说话。
姜允修又说:
“叫辆车,直接把衣服送过去吧。”
她站住,望向姜允修: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
姜允修脸上顿时没有了笑容:
“我陪你去。”他轻声说着。
“姜允修!”她叫他一声,
“你别这样了!今天我就不该带你来!”
姜允修只说着:
“让我陪你去。”
“姜允修!”她又喊。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00:42:00 +0800 CST  
姜允修的声音很轻,又像浮在空中,很轻很轻的传到她耳中:
“就今天,今天让我陪你,以后我不缠你。”
姜暮烟眼眶一红,几乎掉下泪来。
拦了辆的士,上车的时候,她不想再和姜允修坐一起,就伸手拉开了前门。刚想上去,姜允修一把拉住她,说:
“你坐后面。”
就自己坐在了司机旁边。这个位置好付钱,姜暮烟知道他是怕她抢先付了车费。
目的地是市郊的花园小区,有点远,出租车开了半个多小时,一路上,只听见电台里交通信息的主持人在不停地播报各个路段的交通状况。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车停在小区门口,姜允修在付钱,她下了车就径自往前走,姜允修随后跟上来,在身后喊她:
“暮烟!”
她停下脚,扭过头狠狠的剐了他一眼。
姜允修脸上顿时溢满孩子似最简单的笑容。仿佛就是惹了大人生气的孩子,生怕大人不理他,于是忐忑的叫一声,即使换来的是大人的一顿呵斥或白眼,但他心里终于踏实了,因为,他没有被抛弃。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00:43:00 +0800 CST  
我来啦先更点,后面的晚上更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13:57:00 +0800 CST  
姜暮烟已经是第三次来这了,穿过羽毛球场,她按了
302的楼道门铃。不久有人接起,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哪位?”
她回答:
“我是姜暮烟。”也许,她想着,这次该问问她叫什么名字了。
许久没有动静,比她第一次来按门铃等的时间还要长,她忍不住抬头和姜允修对望一眼,又说一遍:
“我是姜暮烟,能不能让我上来一下?”
门锁终于
“噶嗒”一声弹开了。
上到三楼,她就听到右边门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个男人的声音,正在喊:
“谁让你给她开门的?”那女孩在回答,
“早晚都要告诉她的!”又听见男人的咒骂声:
“你个蠢货!老子教都教不会你!难怪你连个房产证都搞不到手!”
然后就听见一记响亮的巴掌甩打声,似乎有人被扇了一记耳光。
狗“汪汪汪”的乱叫着。
争吵声停止了。
姜暮烟在门口呆立住,一时没敢抬手敲门。这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似乎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想象。扭头她看向姜允修,他还站在上三楼的最后一级楼梯上,脸上也骤然是一种谨慎严肃的神情。
见她望向他,姜允修跨上一步站到她身边,伸出胳膊把她轻轻的往后扯开一点,然后举起手敲门。
门随即就被打开了,却不是那个女孩,而是一个中等身材,长的有点硕壮的三十来岁男人堵在了门口。姜暮烟一眼就感觉这个男人是个粗人,没多少教养。因为多多少少,一个人外在的气质与面貌能反映他的修养。
而且不像个善人,常说相由心生,这个男人脸上一股戾气,看向他们的眼神,满怀着敌意。
似乎因为姜允修的出现,他也稍稍愣了一下。
三人一时都没说话,这时,那个女孩从客厅看不见的地方走到了姜暮烟的视线里。
姜暮烟立即愣住,就像她第一次来这里看见这个女孩怀着七个月左右的身孕一样,这一次,她又愣住了。
那个鼓鼓的肚子不见了,她的身材,恢复了正常。
孩子已经出生了吗?她以为不会这么快的。
她望着那女孩,那女孩扫了一眼姜允修之后,目光也看向她。
姜暮烟问道:
“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来不及去想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问题,她知道往深处细想会想出更多的问题,她只能先忽略,先了解了孩子的情况再说。
那女孩神情木然,隔了几秒,才呆滞的回答:
“没有了。”
姜暮烟霍然睁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那女孩抿住唇,不再说话,姜暮烟这时注意到她脸上有几个红红的手指印,她顿时明白了,刚才那一记清脆的响声,是这女孩被这男人扇了一记耳光。
那个男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所以以后你们用不着再到这来了!”说着就想关门。
姜允修一把把门推住:
“你把话说清楚点!”
那男人抓着门摇了下,被姜允修单掌用劲抵住,就大声说了一句:
“就是死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说完用力一合门,门“砰”的关上了。
姜暮烟呆怔在门口,半天反应不过来。
门内又传来争吵声,似乎进了里屋,又夹着几声狗叫,她还是站着,姜允修抓着她的手腕,牵住她向楼下走去。
出了楼道,站在楼底下,她还是有点糊涂:
“是那孩子生下来死了,还是她把那孩子流产了?”她问着姜允修。
姜允修显然和她一样想不明白,望着她,没回答。
她又说:
“要是流产的话,七八个月的孩子,生下来都是活的吧。”
姜允修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笑一下:
“我竟然为了那孩子,心甘情愿的背了一百万的债,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帽?”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13:57:00 +0800 CST  
姜暮烟不再说话,默默的跟着姜允修向小区外走,穿过羽毛球场的时候,她回过头,向身后的那幢楼望了一眼。
她只是为了父亲。
她从没见过那个只在这世上活了五年的哥哥,连照片都不曾见过,懂事以后也从没在家里见到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他所有来过这世上的印记,都被抹的一干二净。
只是有一次淘气,惹得奶奶生气,就数落她,那时候奶奶还健康。
她说:
“你连你哥哥一半都不及,你哥哥小时候多乖,多招人疼啊。你没看见他走的时候,你爸爸抱着他,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谁来抢都不放手,七月份,天热的站着都能淌汗,你妈跪在地上求你爸爸,你爸还是不松手。最后是你爷爷扇了他两耳光,才把你哥哥从你爸爸手里抢了过来。你爷爷后来右手一直抖,医生说是得了病,你爷爷到死都不承认,硬说是打你爸
爸落下的。你要是和你哥哥一样乖,有多好啊。”
她那么一点小,心里就开始嫉妒那个哥哥,他变成了空气,却依然顽固的和她抢着爸爸妈妈,那时候,她就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子。
所以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女孩怀的一定是个男孩,或许父亲也知道了,所以才会不顾母亲,不顾一切的留着他。
今天她来看他,其实是在代替父亲做事,他已经无法做了,所以由她来替他做。
她只是为了父亲。
她脑中现在想着的,就是明天见了父亲,她该怎么跟他说?
站在街边等着的士,她的神情还是有点茫然,她还是无法相信,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在母亲的肚子里,拱的那么的高,他已经是个人了啊。
“暮烟,”姜允修在叫她,
“你以后还会不会来这了?”
她仰起脸看他,姜允修又说:
“你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来,下次如果有事非要来,你一定要叫上我,我陪你来。”他对刚才
遇见的那个男人有很恶劣的印象,他也看见了那个女孩脸上的手指印。
见姜暮烟没回答,他又说:
“千万记住我的话,不要自己一个人来。”姜暮烟懂他的意思,点了下头,他这才放心。
两人继续等车,市郊的马路很宽敞,来去的车很多,的士却不多。
他们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倒也不觉得晒。时节毕竟靠近深秋了,南方天气,草木虽然凋得慢,但空气却极润湿,一点秋风吹过,就把日头的那点光辉都消磨不见了。
姜允修低头看姜暮烟,见她浴在阳光里,脸子明净动人。他觉得心脏隐隐作疼,这颗心,明明不是他的了,他的心,已经死亡了,他现在用的是别人的心,可是,对着姜暮烟,那颗在他身体里跳动着的别人的心,依然是那样的疼痛。
难受的窒息涌上他的胸间,那种杂乱无序的律动,就像他身体里的魔鬼,会分分秒秒吞噬掉他的时间。
他只想争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那种动情,是他心脏不能承受的负荷。
“暮烟,”他叫她,见姜暮烟抬头,他微笑:
“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吧,我肚子饿了。”
姜暮烟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同意了:
“去哪吃?”她问道。
此刻她的心情,大约也不适宜回去面对母亲,缓一缓再回家,似乎也好。
“我们去 A大吧,去校医院对面那家土菜馆吃,回国后我去 A大转过一圈,看见这家餐馆还在。”
姜暮烟眼睛瞪圆了:
“这是家黑店,杀人不吐血的,你送上门去给它宰
啊。”
姜允修笑:
“就让他宰吧,我们去重温一下大学时光。”
隔了六七年,没想到那老板还认得他们,见了姜暮烟就笑:
“小姑娘越大越标致了,冲着你,今天还是给你们打七折。”
姜暮烟斜他一眼,
“切”了一声:
“七折你也赚的很多。”那老板哈哈大笑。
这家土菜馆在他们两人的脑海里都是一个深刻的记忆,它是A大一个教工子弟开的,仗着租金便宜和在
A大无人不熟的关系,竟然始终维持着没有倒闭。
当年姜暮烟腿被姜允修烫伤,在 A大医院住院的时候,姜允修带她来这吃饭,两人没细看菜单,随意点了几个家常小菜。没想到结账的时候,一盘土豆丝就要价十八,那是好几年前,平常的小餐馆土豆丝最多只要十元。姜暮烟当场就和服务员争了
起来,最后这个老板来了,那时他二十七八,穿着一身皮衣,有点郑伊健演的古惑仔的味道,他不慌不忙的对她解释:
“我这土豆丝里有鸡丝,所以贵些。 ”
姜暮烟听了他的话,拿着筷子在那盘吃剩的土豆丝里扒拉了无数下,还真的找到了一条和土豆丝差不多粗细的肉丝,她咬着唇气的说不出话,那老板看她气噎的样子,竟笑了起来:
“这个小妹妹敢在我这吵架,冲你这份勇气,今天给你打个折。”
最后那份土豆丝收了他们十块。
结完帐离开的时候,那老板站在门口,姜暮烟看见他,扭头就对他说:
“你这是黑店!”那老板当场笑出声,竟然没生气,由着他们去了。
后来姜允修夸她:
“暮烟你真牛,这老板是
A大的地头蛇,你也敢骂他。”
她不在乎的撇他一眼:
“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他敢把我怎么着。”骨子里她很胆小,怕鬼,怕一条小青虫,可这种时候,她还真的不怕。
许多年以后,姜允修才慢慢领悟到,或许正是由于她始终比他勇敢,所以在姜暮烟的心目中,他姜允修才始终是一个长不大的男孩形象。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20:05:00 +0800 CST  
从土家菜馆出来,二点的秋阳晒的人懒洋洋的,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一片蓝色,它不是湛蓝,而是一种淡淡的水清色,偶尔一两片稀薄的云从那片水色上滑过。
风轻轻的吹过。
姜允修扭头望向姜暮烟:
“暮烟,我们去爬山吧,难得来A大,又是周末。”
他看着阳光下的她,也像个太阳,照耀着他。
姜暮烟手里还提着买的婴儿服,横了他一眼:
“你有完没完?”
姜允修笑,摸摸肚子:
“吃得太饱了,我们去消化一下吧,现在才两点,还早呢。”
山就在医院后面,姜暮烟最终依了他,两个人去爬山。
A大依山而建,一面环山,一面绕水,真正是全国最美的大学中的翘楚。
医院在半山腰上,他们穿过马路,绕到医院后面,眼前就有一条环山砂石路一直通向山顶。山不高,海拔不到一百米,但在山顶,却足以眺望远处的帆影点点和这个城市的参差林立。
C市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所以山上植物茂盛,正午时分,三四米宽的砂石路竟被遮的不剩多少太阳,阳光的碎片从树荫里筛下来,一点点斑驳,一点点灿烂,仿佛是蝴蝶的金色影子,风吹过,树叶沙沙的起舞,那些金色的影子就仿佛有了翅膀,开始扑簌飞翔。
许多的落叶,因为没有雨,叶子变得又轻又脆,一走过,就在脚跟处窸窣作响。
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人远离现实。
姜暮烟渐渐被这景色吸引,恍惚觉得是在某个名山名岳,差不多的林间小道,一样的树木森森,幽幽静静的几分荒凉里,两三个看着风景爬山的人,就像此刻的她,和姜允修。
她把提着的婴儿衣服往姜允修手里一塞,就走在了前面,一路看见漂亮的金色叶子,就弯腰捡取在手中。
姜允修在她身后看着她,她在路的前方,在他眼前,像在无数次梦境中一样,离他如此之近,是她,是姜暮烟,他静静地看着,不敢出声,怕是梦,一喊,她就不见了。
他感觉心在一阵阵的悸痛。
手微微的颤抖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药瓶,拧开盖子,他倒出一粒药,送进了嘴里,然后又看向前方。
姜暮烟渐渐跑在了十来米外,手里抓了一大把金色的叶子,她回头对他喊:
“姜允修,你走快点!”
他却不能走快。
也走不快。
姜暮烟继续向前走着,他渐渐只看见她的轮廓,在树荫婆娑的影子里,也像一只蝴蝶,如此的美丽,舞在他的眼睛里。
他看不见其他,只看见她。
倚住一棵树,他掏出电话,拨了个熟悉的号码,电话被人接起,他轻声说着:“哥,你来接我一下,我在
A大医院后面的环山路上。”
放下电话,他把脸又转向前方跑跑停停的女人,他已经折了翼,追不上她了。
他只能慢慢跟着。
姜暮烟跑几步,停一停,等着姜允修,她喊着:
“你快点啊!”可姜允修就是慢悠悠的在她身后晃着。等他到了跟前,她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是他说的来爬山,可这会,看着却像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刚想转身往前走,她忽然停了下来。姜允修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嘴唇,也微微在发白。她望住他的脸:
“姜允修,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她没忘了,他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姜允修对着她笑:
“吃的太饱了,突然爬山,胃疼 ……”
她顿时露出鄙夷的神情
:“大老爷们的,比我还娇气。”说虽这样说,她却一下打消了快速爬上山顶的念头,也随着他,慢慢的在环山路上晃了起来。
她依然不时的弯腰去捡落叶。
姜允修倚在了一棵树上,干脆不移动脚步,只是看着她。姜暮烟走出几步,发觉他没跟上,回身寻他,就见他斜倚着树,姿态有点慵懒,清瘦的面容,正静静地对着她。
细碎的金色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她猛然觉得这一刻的姜允修,那种宁静逸人的姿态,看着竟有点安然出尘的味道。
两人目光对上,姜允修轻轻的叫了她一声:
“暮烟。”
她“嗯”了一声,向着他走过去。
姜允修的脸色怎么看都有点发白,她突然有点不安:
“你是不是还在胃疼?”
姜允修笑:
“有一点点,不过没关系。”见她还是担心,又笑,
“真的没关系。”
姜暮烟半信半疑的望着他,姜允修的目光变得很柔和:
“我正要对你说件事,等下我要先走一步,我表哥找我有事,他正在开车过来。”
姜暮烟一愣,随即
“噢”了一声:
“你不早点说,那我们下山吧”姜允修点了下头。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20:05:00 +0800 CST  
两人顺着环山路慢慢往下走,她把手里攥着的叶子一张张的往路上撒,姜允修似乎越走越慢,她随着他的脚步和他并排走着,渐渐接近医院,白色的屋脊出现在了眼前,山下传来喇叭鸣笛声,一辆车迎面向着他们开了上来。
姜允修扭头看向她:
“我哥来了,这里下去就是马路,你自己一个人走,可以吧? ”
她怔一下,马上点点头:
“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自己走。你有事,就赶紧去吧。”姜允修看着她,仿佛欲言又止,顿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把手里的婴儿衣服递向她。
她伸手接过,抬头看他,姜允修的脸,不正常,纸一样的白。
姜暮烟的心,莫名其妙的就一收。
“姜允修,”她叫了他一声。
但那辆疾驶过来的车打断了她的话,它停在了他们面前,快速的挪腾了几下就调了个方向,姜允修向着车走去,他表哥下了车,几步绕过车头,替他打开了车门。
姜允修停在车门旁,扭头又看向她。
“暮烟……”他叫了一声,似乎还想说话,嘴动了一下,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她想对他笑一下,说声
“去吧”,不知为什么觉得脸上很僵硬,话也没有说出口。就见他表哥嘴里说着:
“快上车!”手就快速的把他往车里一推,随后就
“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他表哥甚至都没有和她打招呼,疾步又上了车,车瞬间就加速,扬起一路落叶和碎尘,转眼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姜暮烟呆呆的立着,脑中有片刻的空白,过了许久,她才挪着脚步向山下走去。
这种感觉坐在公车上,姜暮烟眼前一直是姜允修白的像纸一样的脸,那样的颜色,真的很不正常。
她忍不住拿起了电话。
手按在键盘上,她拨着,姜允修的电话号码,十一个阿拉伯数字,上次她想不起来,后来用心记了一下的,这次,应该能拨对吧。
她按了出去。
“嘟”声响起,通了,却始终没人接。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他们在山上分开,已过了一个多小时。
姜允修从来没有不接她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她还是没记住他的手机号码,把电话拨到了别人的手机上。低着头,她调出了通讯录里他的电话,比对着号码,没错啊,这次她记住了。她又拨,电话又通了,却还是没人接。扣上电话,她愣了一会,也许姜允修有事,正在忙,手机和人分离了,她这样想着,就把电话收了起来。
下了公汽她又去超市买菜,走到门口,忽然发觉手里有个累赘。那套婴儿服,她已经拎着它走了一天了。
一百多块钱买的,总不能就这样扔了吧。只能寄存了,买了菜,和菜一起拎回家,以后,有同事生孩子,可以把它当礼物。
从超市出来,又是五点多了,她在外面混了一天,母亲也许会挂念,她匆匆的往家赶。走到家门口,那辆崭新的MINI又跳进了她的眼眶。柳时镇的心,深的像口井,而她就像那井沿的绳索,高高低低,上上下下,都被他牵着。
她按了楼道门铃,说着:
“妈,我回来了。”
母亲给她开的门,迎面就是一句:
“你这一天跑哪去了?”她含混的应着,
“不是告诉你见同学去了吗?”说着,就把装着
菜的塑料袋递向母亲。
母亲果然要紧去接菜,忽略了她另一只手上装着婴儿衣服的塑料袋。她不太想让母亲看见它,那样,她必定得费一番口舌。
母亲转身向厨房走,一边走,一边向她房里示意了一下,
“时镇在等你。”
她一愣,抬起头,就看见柳时镇从她房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望,两人一时都静止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柳时镇的眼神是什么样的眼神,反正柳时镇看她的眼神,她是读不懂得。
低头换了拖鞋,她走过他身边进了自己的房间。柳时镇跟了进来,姜暮烟背对着他把肩上的小挎包和手里的塑料袋搁在了书桌上。装着婴儿服的长方形盒子从塑料袋里露出了一半。塑料袋是她在超市收银处临时买来的,相对于那个扁长的盒子,它还是略显浅了点。
袖珍的小裤子小袜子很可爱的躺在正面透明的包装盒里。
她转过身,看了眼柳时镇,就去洗手间洗手。
从洗手间出来,她没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厨房。徐淑云正在洗菜,见女儿进来,就赶她走:
“你去陪时镇吧,他早上就来找了你一次的,晚饭我来做。”
见女儿不动,她回头又说一句:
“还不快去,他等了你两个小时了。”柳时镇三点多就到了岳母家,一直在姜暮烟房里用
她的笔电上着网。
姜暮烟只好向自己房里走去。
进门就看见柳时镇手里拿着那套婴儿服,听见她进来的脚步声,柳时镇抬头望向她,目光随即就扫向她的腹部。
姜暮烟立即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结婚三年来,因为那个婚前合同上注明的五年之内不要孩子,他们一直在避孕。在三亚的初夜是个意外,那天他们没做防护措施,姜暮烟第二天醒来后还有点找不着北,但是柳时镇很清醒,起床之后他就独自出去了一趟,隔了半个多小时就买了事后药回来。
看着姜暮烟把药吃了,他说了一句:
“以后我会当心。”
以后他真的很当心,除了特别安全的日子,他很少忘了带雨衣。姜暮烟后来嫌烦,总觉得兴头上被这件事打断有点扫兴,有一段时间就自己买了避孕药吃。可没想到却把月经搞紊乱了,隔了半年才恢复了正常。那之后,柳时镇也不让她吃药了,还是自己小心的戴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20:05:00 +0800 CST  
姜暮烟知道要立刻打消他的猜测。自从想离婚以后,她和柳时镇说话的方式就很奇怪,所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别想多了,和你没关系,是别人的孩子。 ”她想说的是,这是给别人的孩子买的衣服,她并没有怀孕。
但她的话说的实在太有问题,就看见柳时镇的脸瞬间变了颜色,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就有支离破碎的东西,仿佛是痛楚,在他的眼里分崩离析了。
姜暮烟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话让他产生了误会,她赶紧跟一句:
“我是说,这是给别人的孩子买的衣服,和你我没关系。”
她还是绕着弯在说。
柳时镇停了几秒,声音很轻:
“就是说,你没怀孕,是不是这个意思?”
姜暮烟皱起眉,微微抬高了一点声音:
“不是一直都在避孕吗?怎么可能怀孕!”她话说完,柳时镇就一步一步慢慢
的向她走了过来,站到她面前,他突然就伸手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似乎他从没这样用力的抱过她。
姜暮烟只觉得背上一紧,胸口贴住他,就有点呼吸困难。她刚想出声,柳时镇已俯下了脸来猝然吻住了她,一霎那,一种末日般激烈的吻吞噬了她。好像柳时镇在战栗,她听见他浅促的呼吸混乱的响在她耳畔,似乎他在用这样的方式驱逐着一种恐惧。
许久他才放开她的唇,却依然低头俯视着她,姜暮烟微微喘息着看向他,见他眼里燃烧着一种炙热,凝视她良久,柳时镇才低沉着嗓音说:
“你是我老婆,你别忘了。”
短短的几秒,刚刚的他,在地狱里穿梭了一回,那一刻,他体会到了失去的痛苦,竟然这样的疼,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感觉到了恐惧。
放开姜暮烟,他似乎恢复了正常,
“你今天到哪去了?早上你就出了门。”仿佛很随意的,他问着。
姜暮烟还是用看不懂的眼神在看他,即使柳时镇热吻了她,她还是摸不透他的心。
“去看一个住院的同学,下午到 A大去转了一下。”她回答着,只能这样说吧。
柳时镇凝视着她,眼神幽深莫测,姜暮烟使劲的看着,可她就算把他的眼睛望穿,也猜不着他脑中究竟在想什么。
她从自己的房里出来,还是去了厨房给母亲帮忙,柳时镇什么话也没说,看着她走出了房间。
晚饭的气氛很温馨,柳时镇和岳母一问一答着,从天气,说到那些要多吃,可以防止血管硬化,那些要少吃,不会得糖尿病,仿佛是最合格的女婿。姜暮烟从来不知道他这样会讨大人喜欢,在母亲的面前,他宛如一个邻家男孩,没有了一毫一厘的冷峻霸气。
徐淑云又以为他是来接女儿的,对着女儿就说:
“吃完饭你跟时镇走吧,明天再回来。”明天下午是律师约的探望姜文强的
时间,女儿肯定得回来。
姜暮烟张了下嘴,不知该怎么对母亲说,柳时镇替她解了围:
“我那里是个宿舍,常有朋友在那过夜,暮烟去了不自在。
我在这边的蓝天小区买了个房子,正在装修,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完工,到时我来接暮烟回家。”
姜暮烟一愣,抬起头看他,见柳时镇正凝望着她,在看她的反应。
徐淑云已在惊喜的问:
“蓝天小区?是不是那个很有名的高档小区?听说它的房价很贵。”
柳时镇对着岳母微微一笑:
“就是那里,妈,到时你也可以来住。”
徐淑云满脸的笑容:
“我会去看看的。”
姜暮烟望着柳时镇,他把目光从岳母身上收回,又转向了她,两人对视着,谁也不向对方说话。
饭后柳时镇就要离开,他在桌边和岳母告了辞,站着对姜暮烟说:
“暮烟,你下楼送我一下。”
姜暮烟正拿着筷子在碗里戳着,低着头不想看他,听他这样说,就抬起了头。
柳时镇正望着她。
徐淑云抢过女儿的筷子:
“还愣着干什么?去送送时镇。”
姜暮烟跟着柳时镇来到楼下,八点多,天已黑透,只有几米外淡朦的路灯和楼上人家窗户里的光亮。
她站在路边,身旁就是那辆崭新的MINI,扬起脸她问柳时镇:
“你到底想干什么? ”
柳时镇不理她的话,看一眼
MINI,才望向她:
“出门为什么不开车?还去挤公汽!”
姜暮烟提高嗓门:
“我没钱买汽油!”
“我不是给你卡上打了钱的吗?”
“我不要!”她说着。
柳时镇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她又说: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用不着这样做,我会照顾你的面子,暂时不提离婚的事,所以你用不着这样虚情假意的,我不习惯!还会不知所措!”
昏昏黄黄的灯光下,就见柳时镇脸上瞬间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眸子像深潭一样,暗潮翻涌,却又无处可去。
良久,他才说:
“你觉得我是在做戏?”
姜暮烟说着:
“要不然是什么?”那么久他都不爱她,未必在她终于给他自由的时候,他倒不想要了。
这是小说里的剧情,她不相信。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20:07:00 +0800 CST  
柳时镇一把拉住她的手,牵着她就向他的车走去。他的车没有停在道旁,而是停在一处专门的停车空地上,那里离开道路,比较僻静。
姜暮烟挣了两下,没有挣脱。
柳时镇其实也偏瘦,个子很高,宽肩,浑身肌肉匀称,两条腿又细又长,并没有壮硕的胸肌或臂肌,但他与生俱来的男人骨骼,赋予了他天生强大的力量,所以每次在他不想松手的时候,姜暮烟都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就这样被他拖到了车前。
他按了下遥控钥匙,拉开后车门,就把姜暮烟推了进去,自己随着坐了进来,顺手就把车门一带。
车厢里暗朦朦的,下午就停在这里的车,经过了夕晒,这时虽已降了温,但也异常的闷人。两人就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互相对视着,看不太清对方的眼神,只见熠熠的两点星光,空气像被凝住了,呼吸声都不闻,隔着车窗和几十米距离,外面的一扇扇窗户,那些黄黄暖暖的光,恍如隔世,这般遥远。
许久,柳时镇才说:
“我用的着对你演戏吗?”
姜暮烟蓦地觉得伤心:
“是,你用不着,用不着为我做任何事,是我活该,非要嫁给你,你没有错。你以后还是像原来那样好了,不用刻意装出对我很好的样子,那样你累,我也很累。”
她话刚说完,柳时镇就倾身扑向她,把她按在了椅背上:
“我不是装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两人离着咫尺的距离,昏暗中眼睛对着眼睛,姜暮烟说着:
“……我看不出来。”她看不懂他,当然看不出来。
柳时镇低头吻住她,手绕到她脑后,固定住了不让她逃离,嘴带着灼热的温度,吮噬着她。直到姜暮烟几乎不能呼吸,忍不住用手推拒他,他才放开她。
低低的喘息着,柳时镇用耳语一样的声音说着:
“这也是装的吗?”姜暮烟也微喘着,不说话,他又说,
“我以前有这样吻过你吗? ”
姜暮烟声音有点变调:
“……有,你每次在床上也这样亲我。”
柳时镇依然低沉着嗓音:
“那和这一样吗?”她声音里有了点赌气:
“一样!”
柳时镇抬手托住她的下巴:
“我那是想要你,现在我没想要你,我只想亲你,这样,也一样吗?”
姜暮烟伸出双手想推开他,身体就挣扎起来,说话声音也大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暮烟!”柳时镇喊着她,还是按着她。
她身体动弹不了,只能大声的回一句:
“你别这样叫我!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叫我姜暮烟!”
“暮烟!”柳时镇又叫她一声,她不再挣扎,睁大双眼看着他,一片昏暗中,柳时镇凝视她良久,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你原谅我
……行不行?”
他还是不会说“我爱你”,也许是情未到真正稠浓的不可化解的地步,可也许,他就是宇宙里的那一种男人,一辈子只会用行动说爱,却永远也学不会用嘴去表达。
姜暮烟许久不吭声,过了好一会,才说:
“你什么意思?
……你在对我演电影还是在演话剧?”
“暮烟!”柳时镇叫着她。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20:51:00 +0800 CST  
窄小的车厢里,四目相望,远处昏蒙的灯光照进来,一点淡淡的影子,可以分辨出眉眼,视线却看不真切。
好久,姜暮烟才说: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开始喜欢我了?”柳时镇不说话,她又说,
“不说话是不是表示默认了?”
柳时镇依然不作声。
她挣扎一下,把他推开一点:
“柳时镇,不要说我不相信你,就算我相信了,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马上投入你怀抱,屁颠屁颠的跟你回去做老婆?我做不到了,我告诉你!我的心态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已经说服自己不去爱你了,我也把最难过的时候熬过来了,现在的姜暮烟,已经凤凰涅槃了,她可以没有你,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变了调。
柳时镇俯过脸去吻住了她,姜暮烟挣扎着把脸扭开:
“你不要动不动就来亲我,你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让你亲。”
可是柳时镇的体力又占了上风,他一只手搂住她,把她紧拥在怀里,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颚不管不顾的就亲了下去,含住她唇舌细细的揉弄了一番他才放开她:
“那我现在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姜暮烟被他搞得心有点乱,好一会才重回状态:
“结婚三年,我一点收益都没有,你已经被
ST了,我正准备把你处理掉”
柳时镇笑了:
“我被ST了,但还没有退市,我还有机会摘掉帽子,是不是要我来追你?”
姜暮烟说:
“不知道!”
柳时镇把她又往怀里收了一下:
“是不是摘了帽子就回去给我做老婆?”
姜暮烟不作声,柳时镇低头看向她:
“那能不能告诉我,要到什么程度才可以摘掉这个
ST帽子?”
她过了会儿才说:
“让我感觉到你真的在喜欢我。”
“现在感觉不到吗?”
“嗯。”
“要到怎么样你才能感觉得到?”
姜暮烟停了一停,才轻声回答:
“不知道。”
她撒了谎,其实她知道,只要像姜允修那样,她就能感觉到他在爱她了。
柳时镇走了,终于对她说了对不起,默认了喜欢她,带着笑容走的。临走之前摇下车窗对她说:
“我们重新开始,你忘掉原来的我。”那一刻,她听到了他的真心。她明白对柳时镇来说,这已经非常不易了。
只是感觉不够。
也许是她太贪心,以前没有的时候都能不顾一切去爱他,现在有了,反倒用了降温的态度去看他。是想要的更多,还是三年的冷漠积成了寒冰让她变得冷静她也不太清楚,她只是觉得,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回到他身边。
虽然她很想,但是不能,她想看的更清楚。也许潜意识里,她还在拿他和姜允修做对比,现在,不知为什么,姜允修的每一次呼唤,每一次凝睇几乎都能让她落泪,他究竟是用了多少深情在爱她,她无法去测量。
心底里,她是不是也在期盼柳时镇能爱自己到那种程度。
人性真是贪婪的,三个月前柳时镇一个温和的眼神都能让她瞬间幸福,而现在,他默认了喜欢她,她却不觉得满足。
一夜睡得不好,做各种各样的梦,有柳时镇的,说带她去看新家,也有姜允修的,站在A大环山路的金色碎阳下叫她“暮烟”。
她竟然难受。她给了姜允修太多缠住她的机会,终于让他走进了她的梦里。
起床已过了八点,洗了脸刷了牙,她又给姜允修打了个电话。现在她已能熟练的拨他的号码了。电话没有打通,说:
“你拨的电话已关机。 ”
她看着电话愣神,母亲在客厅喊她吃早餐。饭桌上母亲说家里该做清洁了,地板两三天没拖了,又说太阳很好,可以洗洗床单晒晒被子。
她忙了一上午,做家务真的比上班还累,但也很好,她没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柳时镇中午打电话来,说来了个外地客户,晚上不能过来吃晚饭了,电话里嘱咐她出门自己开车,不要去挤公汽,她答应了他。
两点她在去市郊的公路上与律师会合,身上带着一包衣服。她还是搭公汽来的。上了律师的车,车直奔城郊的看守所而去,父亲,正在那里等着她。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20: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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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8 21:32:00 +0800 CST  
来更文啦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9 11:15:00 +0800 CST  
姜暮烟没有见到父亲。
在看守所戒备森严的门旁,律师向武警出示了证件以后,说她是当事人的女儿,她经过有关部门的同意,带她来给父亲送点御寒的衣服。
盘查他们的武警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就说律师可以进去,但她不能。理由很简单,因为当事人是未决犯,在法院判决之前,是不允许和家属见面的。
在这种严肃的不能有笑容的场合,说了一,就绝对不能二的。
她和律师走到几米远的地方,律师抱歉的向她解释,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常识,所以她跟检察院和法院都沟通过,
“他们都默许了的,但看守所是检察院、法院、和武警三家管辖的地方,武警这一关还是通不过 ……”她表示着无能为力的遗憾。
姜暮烟见她说的真诚,宽慰着她:
“没关系,谢谢你有这份心。”
律师脸上依然布满歉意:
“衣服我帮你带进去,你有什么话要我替你转达吗?”
她低头默了几秒,抬起头就对律师说:
“你告诉我爸,就说孩子没了。”
律师微微一诧异,显然这话太有冲击性,也太令人遐想,目光在姜暮烟脸上转了一圈,她随即识趣的就什么都不问,只说:
“就这些?”
姜暮烟点了下头:
“嗯,就这些,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她坐在律师的车里等着她。
下午两三点,秋阳高照。这里靠近城郊,不应该荒凉的,可这周围没有树,没有建筑,只有孤零零的一座高墙和通向前方道口的一条水泥马路。
看不见人。
孤零零的路两边种着些蔬菜,熟透的莴苣长的很高,一片片叶子在阳光下散着绿,还有一墩墩大白菜,饱满的菜帮裹在一两片黄叶里,看不见野草,也没有孤鸟飞过,可一样给人一种凄凄荒荒的感觉。
如果身后是一个农家小院,眼前的景色定然是另一番境况,宁静的田园气息,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可是,不是的,现在她的身后,是一圈森然危耸的高压电墙和武警把守的铁门。
她想父亲必定是后悔的,在那个被限制了自由的白墙里,他一定在悔恨晚年没有抑制住的贪欲。
律师没有多久就出来了,因为在日头下烤着,虽然开着窗,车里还是有点窒闷。她打开了空调,调出一点小风,然后对姜暮烟说:
“我把你的原话转述给了你父亲,你爸最后说,让你去他的书房,他在书桌抽屉里留了一样东西给你,你想怎么处理它,随你的意愿。”
她顿了两秒,就点了下头,说了声:
“辛苦你了。”
女律师极有涵养,回答着她:
“这是应该的。”并告诉她,她父亲的审判日期离的不远了,最多再有一个月,判决之后,就可以见面了。
她再次道谢,说:
“劳烦你费心了。”
女律师看她一眼,精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不要和我客气了,你老公在检察院和法院上下打点,所以今天我才带你来。这种明知不可为的事,我可是第一次做,也是想碰碰运气,果然还是行不通。你告诉他一声,我可是努力了,他最近把欧龙公司的法律事务委托给了我们律师事务所,我们主任笑了一天,说到年底要给我派个大红包,我还想好好谢谢他呢。”
姜暮烟楞了一下神,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此行,里面是有这个渊源的。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9 11:15:00 +0800 CST  
回城还不到四点,律师说顺道送她到市委小区,车子在市区主干道上行驶着,一座座高高矮矮的楼房向后滑去,她和律师聊着天,一侧脸,就看见一座崭新的高楼,阳光下,玻璃幕墙耀眼的闪着光,熠熠的晃眼,就这样,
“亚洲心脏病医院”几个红色的大字还是撞进了她的眼里。
她扭头就对律师说:
“前面路口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在这里下车。”
律师减了车速:
“这还没有到你家。”
她说着:
“我去看一个住院的朋友,他就在这家医院。”
“噢,”律师应一声,就靠边停了车,
“有事我再和你联系。”
“好的。”
她下了车,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和律师摇手道别。
她要过马路,马路上车流滚滚。
自从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出现,人类就再也无法摆脱它,它带给人们巨大的利益和便捷,可自它出现,也有无数的生命,殒闭在那滚滚的车轮底下。
这是文明的代价,有利,必然有弊。可相对于进步而言,这点牺牲,人类接受了。
车子实在太密集,姜暮烟这次也遵守了交通规则,她在斑马线上等绿灯亮了才过的马路。
路过一家小小的铺面,不足两米的柜台上摆着各种红红绿绿的饮品,她问:
“老板,有没有豆浆?”正在看着小电视的女孩回过脸:
“有豆浆味的奶茶,你要吗?”
她摇头:
“不要奶茶,只要豆浆,你有吗?”
那女孩答:
“不是原味的,是速溶豆浆晶冲的,可不可以?”
她犹豫了一下:
“好吧,给我来两杯吧,是甜的还是咸的?”
“都是甜的。”那女孩说道。
她再没说话。
提着两杯豆浆,她进入医院大楼,上电梯,出电梯,这回她才注意到,姜允修住院的楼层属于心脏外科区域,白天,下午四点多,这里的走道也出奇的安静,她从护士点走过,两个护士一个在配药,一个在伏案写记录,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理她。
她去向走廊深处的病房。
门闭着,上方的小窗口只看见门后的过道和正对门的病房一角,她敲门,嘴里喊着
“姜允修。”
等了一小会儿,没有人应。
她又敲,又叫他的名字,顺手就轻轻的推了下门,门应手开了五指宽的一条缝,依然没听到回答。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睡着一个人,听到她进来的声音,那人转过了头。
不是姜允修,是个年纪比他大很多的男人,他看着她,问道:
“你找谁?”
姜暮烟愣住,呆了几秒,才说:
“这个病房里原来的病人出院了吗?”说完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应该去问护士。
果然那人回答她:
“你去问护士,我是今天才住进来的。”
她出了病房就掏出了电话,按了姜允修的号码,把电话举到耳边,里面传出的依然不是
“嘟”声,而是那个令人听着更想不停拨电话的女声: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拨一次,还是这个声音。
放下电话,她在雪白刺亮弥漫着药水味的走道里立了一下,随即就快步的向护士点走去。两个护士正在聊天,她打断了她们:“麻烦问一下,六号病房原来的病人是不是出院了?”
一个护士回过头:
“几号病房?”
她赶忙重复一遍:
“六号病房,一个叫姜允修的病人。”
“噢,他啊,走了。”那护士说完,扭头又继续说话去了。
她在护士点前半开放的隔断边站了会儿,终于在两个护士絮絮叨叨的谈话声中去向了电梯。
出了医院门她就抱着电话给姜允修发短信,六个字,姜允修,你出院了?按了发送键,她停了一下,又发了一条,你手机怎么总是关机?
收起电话她去乘车,又要过马路,日头下她觉得有点渴,一路走就一路喝了一杯豆浆。人工豆浆甜的发腻,她想起姜允修昨天说到咸豆浆时的那个表情,孩子气似的馋嘴模样,好像就在眼前。
电话打不通,她就联系不到姜允修了,她只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她只能等着他什么时候又毫无预兆的在她面前冒出来,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看见了她的短信,就会给她打电话,然后用拖着尾音的腔调,叫着她。
“暮烟……”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9 11:16:00 +0800 CST  
回到家,母亲双眼就望住她,她知道一定会让母亲失望,果然一说没有见到父亲,徐淑云就转身进了厨房。她跟进去,叫了一声
“妈”,徐淑云没有回头,顿了片刻,才说:
“你去歇一会吧,我来做饭。”
她在厨房门口站着,见母亲始终埋着头在水槽边摘菜,心里明白母亲大约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房里,她想着律师的话,就去向了书房。
书房还堆着她从自己家搬来的东西,她绕过它们来到父亲的书桌前。书桌很大,暗红色的桌面,有着透明的琥珀光泽,复古式造型,抽屉就有七个,左右各三个,当中还有一个。多归多,好在各个抽屉井井有条,她原先就看过,今天有目的的又翻一次,并没有发现什么父亲留给她的东西。
但父亲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有这个东西存在的。她把当中的抽屉整个的端了出来,俯下头,她向空了的抽屉深处望去,终于找到了父亲留给她的东西。
一份房产证。
装在一个牛皮大信封里,用透明粘胶纸贴在抽屉底层。
是那个女人住的房屋的产权证书,户主写的却是她的名字,姜暮烟。
她记起来,父亲有一次是要过她的身份证,当时含混不清的没有细说理由,她也没有多问,就给了他。父亲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而不写那个女人的名字?他明明是替那个女人买的房子。
抬起头,她脑子转了两圈,隐隐约约有点想通了。
昨天和姜允修去找那个女人的情景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个没什么教养的粗鲁壮硕男人,姜允修连着叮咛她两次不要独自去找他们,或许,父亲也知道有这个男人的存在。
在房产证上写女儿的名字,那是因为父亲知道,假使这个女人真的为他生了孩子,即使女儿知道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女儿也不会把这个女人赶走。那么今天,孩子没有了,父亲给她这份房产证是为了什么?
律师转达父亲的话是,你想怎么处理,随你的意愿。
那套房子估计值五十万左右,父亲是想让她收回,去还上缴了的赃款的债吗?
似乎就是这个意思,父亲知道他的亏空,是女儿帮他填补的吧。
姜暮烟把房产证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放在了一个不会被母亲看见的地方。母亲刚刚恢复了平静,近期她不想再勾起她的伤心。那个女人的事,她准备过几天再告诉母亲,也许那个孩子没有了,站在母亲的角度,会觉得宽慰一些。
拿起手机,她翻了一下,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她记得上次好像储存了的。找到了。
问题是怎么跟她开口,她和那个男人,会甘愿从那个房子里搬出来吗?如果把那房子卖了,她倒是能够早点偿还许青兰和姜允修的债务了,虽然只能偿还一半,但她的压力却可以减轻许多。她还是不想用柳时镇的钱,她说不清理由,也许,是因为她始终不能产生真正做柳时镇妻子的感觉,可也许,是因为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重回他身边。
这一次,看不见足够的爱,她是没有勇气回头的。
姜允修没有给她打电话,她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姜允修怎么可能看见了她的短信而不给她来电呢?除非他出了。可这也不对啊,就算他出了了,姜允修也会从了外给她来电话的,对这一点,她确信无疑。
那就只剩了一种假设,那就是姜允修没有看见她的短信。
是什么状况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手机丢了还是匆忙出了换了手机号?她脑中冒出许多种猜测,如果真是这样,她想臭骂他一顿。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在挂念他了,他却渺无音讯了。
隐隐的,她心里有些些不舒服,并且不自觉的开始等待姜允修的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等待,被压入了心底,又因为被埋了起来,她反倒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了他,每次在梦里,他都在叫她
“暮烟……”醒过来之后,想起姜允修的次数,仿佛就比以前多了一些。
她的生活步入了常规。
经历了一系列动荡,从失去家,夫妻分居,到萌生离婚的念头,再到柳时镇反过来追她,现在,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
她向柳时镇的一些安排妥协了,因为十年难以更改的爱。
她答应他不出去乱找工作,就在童氏广告公司做兼职。看见她重新回来,整个广告公司欢天喜地,童颜对她说了好几声
“谢谢”,小安更是喜的不行,说有钱追女朋友了,还当场拍胸保证,三个月之内教会她几款最常用的广告制作软件。
大部分时间她还是搭公汽上下班,柳时镇给她买的车,她隔几天开一回,也是怕搁置的太久,会攒了太多的灰。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9 22:34:00 +0800 CST  
几个星期一晃而过,这天她从广告公司出来,就见街上下着点小雨。那雨细如银丝,落地无声,只是把那柏油路面打湿了,可空气却变得阴冷,她站在公车站牌下等车,身后是几株极高大的法了梧桐,一点小风吹过,三两片黄叶飘落,她握一握有点冰冷的手,才意识到真的入冬了。
姜允修依然没有电话。
回到家看见桌上已摆了好几道菜。柳时镇现在有空就会过来吃晚饭,一点都不惧怕傍晚五六点的塞车,徐淑云的腿脚已经好利索了,所以每天做好了饭菜预备着女婿来吃。
姜暮烟洗了手来到厨房,看见母亲还在炒菜,就说:
“妈,你还在做,他不一定来的。”
徐淑云一脸的笃定:
“时镇昨天没有来,今天肯定会来,你把碗筷拿出去。 ”她无奈的看着母亲,只好拿起碗筷,刚摆好,
就听见楼道门铃响了起来。
她听着他的上楼脚步声,一步一步,和从前一样的稳健干脆,只是那时的柳时镇,仿佛是气定神闲的,而现在,听着却像是有一分急切。
她打开了门。
柳时镇进门就摸一下她的头,她侧着脑袋挌开他的手:
“洗手去! ”柳时镇舒展着眉头看向她,面容看似沉峻,眼里却尽是惬意。
三人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柳时镇告诉岳母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只是要散散气味,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搬进去住了。徐淑云很高兴,喊着他吃鱼。
他夹了一小块鱼肉,接着就吃蔬菜去了。姜暮烟喜欢吃鱼,吃了鱼肚鱼头,看半条鱼尾剩在盘里,就搛了起来。柳时镇看见了,伸过筷子就把鱼尾从她碗里夹了过来,然后向盘子里的另一条鲫鱼示意了一下:
“你吃那条,尾巴留给我。”
徐淑云闻言抬起头:
“时镇怎么学你爸爸,也专门挑鲫鱼尾巴吃。”她本是笑着说的,但无意中提到姜文强,脸就僵了一僵。
柳时镇抬手把另一条鱼尾也夹到了自己碗里,仿佛没注意到岳母的表情:
“鱼是靠尾巴来提供动力的,鱼尾肉是最鲜美的,
会吃的人才吃它。”说完就低头对付那两条鱼尾去了。
姜暮烟看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夹着鱼头啃了起来。她买菜,是从来不买鲫鱼的,因为刺太多,只有在父母这,她才会吃到鲫鱼,可一般也只吃鱼头和鱼肚,尾巴,向来是父亲的任务。
柳时镇后来一直在忙乎两条鱼尾,一根一根的剔刺,基本没吃其他的菜。
饭后两人还是出来散步,这一个月以来,一直是这样。
零星的几丝微雨,几乎感觉不到,只是在路灯黄橙的光晕里,偶尔可以看见有银芒滑过。空气很潮湿,有浓浓的雨气。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9 22:35:00 +0800 CST  
小区里楼房密集,道路不宽敞,停的车又多,倒不如外面修整的像步行街一样的人行道来的通畅,因此这里的人,都到街上去散步。
柳时镇牵住她的一只手,拉着她慢慢的向北门外走去。
一边走,柳时镇一边问着她:
“你几时跟我回家?房子都搞好了,哪天带你去看一下。”
姜暮烟不作声。
柳时镇站住,扯住了她: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束我的单身生活?”
姜暮烟仰起脸望向他: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像谈恋爱一样,我们正好补一课。”
柳时镇的眸子深深的看向她:
“每天把我骗出来,哄着我和你在街上逛,不敢和我关在一个房间里,这也叫好吗?我可是你的合法丈夫,和你同床共枕三年了。”
“你是ST,帽子还没摘掉呢!”姜暮烟甩开柳时镇自向前走去,柳时镇站着,望着她的背影,隔了几秒,几步追上来,又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再不说话,沿着街慢慢晃着,气氛看似和谐,但脚步却并不一致。柳时镇只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他知道绝不能放开,可他也找不到该从哪突破,这不是攻克软件,他一点都不擅长,从小到大,都是女人来爱他,今天爱上自己的老婆,他却对着她束手无策了。
想起几个月前的姜暮烟,他竟有了不真实的感觉,那个哄着他讨好着他的姜暮烟,真的是眼前这个姜暮烟吗?为什么他那么晚才醒过来,究竟怎么做,他才能重新找回那个姜暮烟?
他是如此的想念她。
即使他想否认,也否认不了了!
两人慢悠悠荡到小超市门前,又被那个卖花的小女孩拦住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柳时镇一边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红色的钞票递给她,一边接过玫瑰问着她:
“你记不记得是第几次卖花给我了?”
那女孩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
“哥哥,你真大方,我记住你了,下次不会再找你了。”可立即,她又恢复了卖花的圆滑老练样子,
“哥哥你长的真帅,你女朋友也长的好漂亮。”
姜暮烟终于忍无可忍了:
“谁要你拍马屁!你下次再过来,我立马叫城管来抓你,你信不信?!

那女孩抓着钱,转身就跑的不见了人影,柳时镇扭头看向她:
“干吗发这么大火?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城管有空管她吗?”
姜暮烟对着他就嚷:
“你是猪啊!一次一次的上当,这花才值几块钱啊?你就一百一百的给,有这个钱,你去捐给希望工程好了,那还可以留个名!”
“欧龙公司年年都有捐。”柳时镇随口回答着。
姜暮烟横他一眼,转身向前走,柳时镇伸手拉住她:
“花!”就把玫瑰递到她眼前。
她劈手夺过,又要迈步,手却被柳时镇拽住:
“前几次你都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买花,今天怎么就发火了?”
她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
“她要是每次都找你,你是不是每次都要买下去?”
柳时镇笑:
“不会的,你没看见她刚才的表情,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姜暮烟翻了他个白眼:
“你干吗不还价?她要一百你就给她一百。”姜允修那时说,玫瑰代表爱情,爱情是不能还价的。柳时镇又是为了什么?
她望着他。
柳时镇抬起手掐了下她的脸,橘黄的灯光下,他的眸子里映了些斑驳,说出的声音很轻:
“你值这个价,她要的再多,我都会给。”
姜暮烟望着他愣了几秒,然后说了一句:
“你就是钱多烧的!”说完挣脱他手就向前走,柳时镇长臂一伸,抓住她手腕把她扯回到自己身边,两人四目相望,对视了片刻才顺着人行道继续往前走。
似乎雨密了一点,远近的灯光都带了雾气,幸好梧桐的叶子还没落光,他们走在树下,并不觉得有雨。时间流逝的缓慢了,周围的人声车声也变得有点遥远,一种情愫在他们之间渐渐的萌生,直到一个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他们。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9 22:35:00 +0800 CST  
@z小妹go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19 22:36:00 +0800 CST  
几米外有个人叫住了他们:
“哥,这种天还来散步啊,也不怕淋着雨。”是柳岚岚,她身边还立着一个人,很秀气,很文静,她两眼望着柳时镇,脸上是遮掩不住的黯然和失落。
吴娟。
就像那个卖花的小女孩一样,姜暮烟这个月也是第三次在这条街上碰见她了。第一次,是十天前,她相信那是偶然,但在一个礼拜之内,又连续两次碰到,她就不觉得是偶然了。
柳时镇还是牵着她的手,回答着柳岚岚:
“你们也来散步?”目光就向吴娟瞟了一下。
吴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我陪娟子来买点化妆品。”柳岚岚说着,就向姜暮烟点头打了个招呼。
“噢,那你们去吧,我们走了。”柳时镇显然是想快点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拉着她的手,就加大了步伐。
越过了三四盏路灯,五六棵梧桐,柳岚岚在后面追了上来:
“哥!”她喊着。
两人回过头。
柳岚岚站到他们面前,瞄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犹豫了一下,才说:
“娟子说有话要对你说,她让你过去和她谈几分钟
……”
她眼睛看向姜暮烟,似乎在等她表态。
柳时镇没说话,只是抬眼望向远处。
一二十米外的灯光下,吴娟低着头,脚在地上划着,用背影对着他们。
姜暮烟抽回自己的手,望着柳时镇。
柳时镇抿住唇站了好一会,才向她转过脸: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几分钟就回。”眼睛就望住她。
姜暮烟面无表情的
“嗯”了一声。
柳时镇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说一遍:
“我几分钟就回,在这等我!”说完才迈着长腿向吴娟快步走去。
姜暮烟望着他颀长的身影一步步走远,咬住了唇。
柳岚岚没有离去,还是站在她面前。
“对不起!”她史无前例的向她道着歉,
“他们俩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娟子太犟,只有我哥亲自去说她可能才会清醒,我不是在拆你的台……”
姜暮烟截断了她的话:
“你没做错,是我拆散了他们。”
柳岚岚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一愣:
“我不是这个意思……至少今天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停了一下,好像在考虑该怎么说,“我哥对你好像挺上心的,龙辉也说我哥喜欢你,以前我那种态度,希望你别记在心上。”
姜暮烟眼睛看向别处:
“无所谓。”她是真的无所谓,柳岚岚态度的转变,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变化。
谈话陷入僵局,短暂的静默之后,柳岚岚重新挑起了话题:
“你大概不清楚我哥当初答应和你结婚的真正原因吧。”
姜暮烟扭头望过来,她接着说,
“其实是为了我爸爸。”她自嘲的笑了一下,
“以前我那样对你,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资格的。我爸的工程公司那时候资金周转不灵,没有银行贷款工程就做不下去,破产还好说,问题是欠了几百个工人将近半年的工资,正好又碰在风口上,报纸上天天在登恶意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报道。我爸那时候连家都不敢回,每天东躲西藏的,我爷爷急的中了风,一下就躺在了医院里,我哥这才答应和你结婚的。可我爷爷还是被我爸爸害死了,所以我哥到现在都不愿叫我爸一声叔。”
姜暮烟记起来,她和柳时镇的婚期是因为他爷爷的去世推迟了几个月的。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她问着柳岚岚。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20 06:11:00 +0800 CST  
昏昏茫茫的路灯下,柳岚岚脸上没有了昔日的尖锐。
“我说这些,没什么恶意,你不要误会,我真正想说的是,娟子这样做,你不要太介意。”
见姜暮烟依然面无表情,她顿了一下:
“她从小就喜欢我哥,我哥出了,她哭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把我哥等回来,终于感动了他,两人刚确定关系,我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哥就和你结婚了
……所以我一直对她有内疚的感觉,心里是希望你和我哥最后过不下去,我哥再回到她身边……”
姜暮烟语调冷淡的插了一句:
“是不是现在这样让你失望了?”
柳岚岚并不在意她话中带刺,只是说着自己的:
“龙辉已经说了我了,他最了解我哥……以前那样对你,真的很抱歉,其实反过来想一想,你要不是真心喜欢我哥,又怎么会那样做呢?你和娟子一样,都是一个傻瓜。所以希望你谅解她今天的行为,她是太冲动了,当着你的面这样做,我劝不住她,才想着干脆让我哥去说清楚算了,我真的没有恶意,你相信我。”
这是三年来姜暮烟第一次见柳岚岚这样客气的带着点真诚对她说话,但她并没有动容,就像一直被寒冷的冬风吹着,早已被冰的麻木,即使那风停了,失了温的身体却依然不会觉得温暖一样,她心里没什么感觉。
她没有介意吴娟过分,当初是她拆散了他们,她也没有生柳岚岚的气,她一贯的尖酸刻薄仿佛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只是在想她自己,当年一身孤勇的姜暮烟,真的太一厢情愿,也太幼稚了。
她和柳岚岚告辞,说自己先走了,柳岚岚怔了一下,似乎想留住她:
“我哥不是让你等他的吗?”
她抬眼望向不远处,柳时镇很醒目,她看不见吴娟,她被柳时镇遮住了,她只看见柳时镇。
他背对她站立着,雾蒙蒙晕黄的一片光里,他穿着黑色短大衣,领子立着,灰色西裤裹着长腿,那样高挑的身材和显眼的气度,人来人往的街头,她姜暮烟,只需抬眼就可以锁定他。
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吧。
她对柳岚岚说着:
“我先走,他会来找我的。”就转身离开了。
柳时镇并没像她想得那样很快就找过来,谈话时间早就超出了他说的几分钟,她走出了上百米,他也没有追过来。姜暮烟没有回头看,也没有站着等他,路过一家内衣店,她拐了进去。
是家女士内衣店,面积大约有三四十平方米,收银台在最里面靠着墙,左右两面从高到低挂满了胸罩内裤和背心,店中央还竖着立了两排货架,架上展示的是各种颜色和质地的睡衣。她走到货架末端转弯处站住,脸朝着门,拿起一套睡衣看着。
货架和人差不多高,正好把她遮住。
过了片刻,她就看见柳时镇匆匆的从玻璃门外走了过去,几分钟以后,他又匆匆的回了过来。她站着没动,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从眼前快速的掠过,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没有接,按了关机。
小店里还是很热闹,这里挨近市中心,周围又是大片住宅区,因此临近九点,店里还有四五个年轻女人在挑内衣,一个在还价,还有两个拿着胸衣在比划着,她回过身,发觉一个营业员正盯着她。
她一动不动的拿着套睡衣站了太长时间,那个营业员已经看了她好一会了。
她最后掏钱买了两条打折的丝绸内裤,似乎也是值得的。
从内衣店出来,她没有从北门回家,小区太大,东南西北都有出入口,她走了西门。
一点濛濛的细雨,空气冷丝丝的,又湿又重。
靠近自家那幢楼的时候,她在拐角处的阴影里站住了,她看见柳时镇急匆匆的从楼道里出来又向着北门的方向走去。
她看着他绕过楼不见了才回家。
用钥匙打开家门,徐淑云从房里走了出来:
“你在楼下碰到时镇没有?他找你去了。”她低头换鞋,含混的应了一声,徐淑云又问:
“他回去了?”
她嗯唔着,就问母亲:
“妈,有没有热水?我要洗脸洗脚。”徐淑云转身向厨房走去:
“我给你烧,马上就好。”
洗完走出卫生间,她刚进到自己房里,就听见客厅传来门铃声,母亲在接对讲电话,放下电话,就在大声喊她:
“暮烟,你刚才没碰见时镇啊?”
她没回答,在床边站着,不到一分钟,客厅有人进门,随即,她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柳时镇走了进来。
他微微喘着气,胸口不明显的起伏着,喉结还在滚动,脸上淋了点细雨,有点淡淡的湿润,朗眉紧蹙着,面色很冷峻,望着她的眼里,还有一丝来不及消褪的着急和焦虑。
两个人对视着,柳时镇走向她: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问着。
她面无表情的回答:
“手机没电了。”
柳时镇一下把她扑在了床上,重重的压住她,捉住她的两只手腕俯视了她几秒就吻了下来,他唇上还带着屋外的寒冷,凉凉的包裹住她,只是没一会,就灼热了起来。
柳时镇含着她的唇舌,不放过她任何一个柔软的地方,极尽的唇齿纠缠间,姜暮烟仿佛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不安,抬起头,柳时镇的呼吸轻暖的拂着她的脸,他低声说: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故意让我来回找你,是不是?”

楼主 就是喜欢想咋样  发布于 2017-02-20 12:39:00 +0800 CST  

楼主:就是喜欢想咋样

字数:1968468

发表时间:2017-02-10 09:5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23 18:17: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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