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谁家少年不轻狂

=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一楼为什么要喂给百度。。。
也不知道溪苑发生神马,大家要另辟别院了。。。嘛~反正也没关系~我一个大潜艇,在哪儿猫着都没啥差别哈哈~
昨天欢少找到我,跟我说换新地了,我挺高兴,想说乔迁之喜,总得送点暖窝礼吧,所以呐,虽然今天挺累的,我还是“拨冗”写了一会儿【(#`′)你明明写了好久好么!太久不写手生到爆好么!
还米写完,即写即发吧哈哈。希望是短篇,嗯,以上!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1 16:57:00 +0800 CST  

【A】
一扇黑褐色的大门,隔绝了时空间的一切流动,即使趴在门上也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沉默让焦躁更焦躁,让烦闷更烦闷。空气中有一股隐约的硝烟味道。大门外,皮质红木的沙发椅,庄重而严肃,正如前来面试的学生和家长脸上的神情一般凝重戒备,那是对来犯者天然的敌意,即使这块领地还没有冠上任何人的名字。

在这样的氛围中,不一样的存在总是有些突兀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独自坐在等候间的一角,手里握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专注地看着,根据翻页频率判断,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少年竟真的看得津津有味。他闲适地倚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身前,手臂随意地搭上把手,时不时提笔在书页上写上两笔,纤细的身躯与椅子形成一个漂亮舒服的半弧形,头顶的角灯泊泊流淌着蜜色灯光,散落在他玉白得冰冷的皮肤上,附着些许暖意,如同博物馆安置在壁角的大理石雕塑,低调奢华,让人不由得被吸引,目不转睛。这样的姿态放在任何一个图书馆咖啡厅都不足为奇,只是出现在面向Q大保送生的精英班招生面试会等候区里,委实有点自命不凡了。大家都忙着背准备好应付面试的问题,你在一边怡然自得地看闲书,这不是装逼是什么?显摆你能耐不是?这样的存在,总让人心生嫉恨,又忍不住好奇。

终于有家长上前搭话,在场很多人悄悄放了一只耳朵过来,跟踪这出对手戏,不管是这孩子自视甚高,还是这家长自讨没趣,这场戏都会很精彩,中国人么,喜欢看戏出了名的。

“小同学,你自己来的?从哪儿来啊?看你年纪比我儿子还小,你今年多大了?”中年妇女的搭讪功夫都是在二十年的讨价还价和茶米油盐中磨砺出来的,油滑自然,甭管天南海北,只要能说两句人话的,保证能搭咕起来,绝对比最多情的男孩勾搭漂亮姑娘还来的炉火纯青。

少年闻言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端正了坐姿,对上来者的视线,微颔了颔首,算是打招呼。他偏头回忆着来人一连串的问题,似乎有些困扰的样子,他扫了一眼手上的书,冲面前的家长微笑了一下。如果你足够识趣的话,应该知道,这个明媚而节制的礼貌笑容意味着:逐客。翻译地更通俗一点,叫做:路在脚下,慢走不送。

家长哪肯放过机会,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少年伸手将面试表递了过来,音色清亮干净,“阿姨,您看这个吧,比我说的更详细。”

家长自然乐意得不行,她在这儿费这么多口水想打听的不就是这些嘛,连忙接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看一眼就是一口冷气。其他家长看她的样子更是好奇,纷纷围过来加入冷气大军。

“这小伙子才14岁啊,怨不得看起来这么小。”
“小学初中一共就念了五年?初中也可以跳级?怎么操作的?”
“科技创新大赛的一等奖一般都有水分吧,好项目几个人挂名还是挺普遍的。”
“高一的学校排名一般吧,我儿子省重点从小到大没出过前三名的。”
“应该是文科拉分吧,初高中拿了这么多奥赛金牌建模一等奖,高中专攻理科也正常。”
“围棋业余七段,代表省桥牌队出战美国,智商估计不低,诶,135,倒也没多么惊世骇俗。”
......

少年耳边充斥着家长们围聚在一起嘈杂的讨论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太吵了,他都看不进书了。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面试用的办公室设在Q大东侧的校史博物馆,这是Q大校园里最古老最美丽的地方,外观沧桑伫立百年的老建筑,破败的砖瓦诉说着经年的过往,满墙的爬山虎不知经历过几载青黄,粗壮结痂的斑驳树干上挂着青苔,参天的茂密枝叶遮挡住刺眼的晚春艳阳,在浓密的树荫下描摹点点光斑。多少年没有来到B城,走进这个校园了?少年蹲在古树下,纤长苍白的手指挫动指间潮湿的黑土,回忆着土壤下埋藏的小小心愿,和埋葬的快乐时光。

没有人知道他对这所学校的特殊感情,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矛盾的爱恨,他最渴望的和最痛恨的,偏执年少的梦想和如影随影的缺憾,一切都在这里,如今他终于带着一张必胜的成绩单重新站在这棵古树之下,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往何方。他只知道,来到这里,于他像是一个与生俱来的执念,或者,命运的预言,兜兜转转,最终仍然回到这里,仿似不论他的人生将通往何处,都将从这里起航,这里是他最初的渴望,和最终的守望。他为此努力了十年,如今夙愿将偿。慌张么?不,他只有期待和向往。

少年回到会客室,屋里已经重新安静下来,他的面试表被重新放回了他的座位旁边。家长们和学生们看他的眼光已然不同,他懒得分辨那其中更多的是敌意还是敬仰,他面试的顺序是最后一个,时间还早,看完手里的书才是正格。

直到出来的学生叫他的名字,少年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会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一人。他点头示意,然后收起手边的书,提着单肩包走了进去。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1 16:58:00 +0800 CST  

少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在讲桌前站定,背后大屏幕上是他这次面试用的PPT首页。他习惯性抬起眼扫视了一圈,五名面试考官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他。

少年愣在台上,眼睛死死钉在某点,带着凶狠愤怒的神色,眸光犀利,像灼热的火,染尽一切,又像寒冷的冰,冻结全场,这样一双眼睛,跟他身上单纯清爽的书生气息很是不符。

台下的几名教授面有异色,但没有人发生任何不礼貌的声响,只等着台上的少年找回状态。全国多少学生梦寐以求这个机会,能站在这里的孩子个个出类拔萃,无一不是各省前三十的尖子生,眼前这位更是了得,申请材料不一般的丰富漂亮,小小年纪见过不少大世面,应试教育应付的游刃有余,难得的是,不浮躁不轻狂,踏实有定力,机智善创新,是做工程力学与航空航天这要头脑更要恒心的苦行当的绝佳人选,这次笔试更是脱颖而出,拔得头筹。想来理工科的男孩子大多敏于行讷于言,一时紧张愣住了也没什么,教授们对此很是宽容。

少年收回目光吸了一口气,身体刻意地转过小小的角度,面向另外四名教授,开始了自我介绍。“各位教授,下午好。我叫程子昂。很高兴能站在各位科研前辈面前......”一通流利的自荐下来,台下教授们听得频频点头,都是科学工作者,国际国内这些数不清的赛事,哪个大浪淘金哪个鱼目混珠还是一清二楚的,眼前这个孩子的简历,绝对不是背景和金钱砸得出来的。

坐在长桌左侧的圆脸盘教授翻着他的申请材料,嘴角带着笑意,“程子昂,陈子昂,这两名字让我们南方人读根本区分不出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你父母为你取这个名字,是寄予厚望啊。程子昂同学,可以简单说说你的家庭,谈谈父母对你的影响么?”五人里他负责笑脸相迎,第一个问题多是问及家庭学校生活,学生熟悉的话题总不会太难答,也容易放松下来进入状态。

谁知这屡试不爽的暖场问题像是点燃少年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他的表情愤怒得甚至比刚进来时更加不想掩盖,不屑掩盖。他的目光像是一根标枪一样,直直地射向长桌最右的教授,冷冷地像一把冰刀,少年一字一顿地说:“不好意思,我没父亲。”看着对方微微抿起的嘴角,程子昂快意地冷笑一下,扭身下了讲台,拉开厚重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正当教授们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程教授的时候,程聿冯放下笔,“抱歉,各位,失陪一下。”说完也起身走了出去。

四位教授看着洞开的大门,面面相觑。圆脸教授搓了搓手指,轻咳一声,“听说,程教授离婚前有个儿子。各位不觉得,这个程子昂和程教授,长得有点像么?”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1 17:00:00 +0800 CST  
表示还从没从哪个贴吧建吧伊始就加入过呢,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表现,多多发言,勤奋升级,以便永远都能以老前辈的资历和口吻摇头说你们这些孩子都不知道,当年...当初...当时...
P了个S,自己贴里水一水应该没事吧。。。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1 17:05:00 +0800 CST  

程聿冯追出来的时候,程子昂并没有走远,看到他出来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走,被程聿冯一把抓住,他使劲挣了几下,挣不脱,也就算了。

“还在这儿做什么?”男人的声音清爽明亮,带着关怀和耐心,还是少年记忆中的样子。

少年垂着头不理,半死不活的样子摆明想气死人。

男人手指加力,更紧地攥了下少年手腕,催促着答案。

少年一言不发。

算了。男人放开了他,“去我办公室待一会儿,密码没变,我这边事情了了会过去,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倔强的少年,从来口是心非。

男人看定他,“那正好,你就听我说。”

“凭什么?!”少年又一次愤怒,一把甩开男人的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般理所当然的口气,让他心里一股无名火四处窜涌,恨不能从身体的每一个气孔宣泄而出。

男人没理他,转头回去楼里,刚发生的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细想想这种敏感时候追出来还耽搁这么久,工作态度上实在有些不应该。

少年跺脚追上去,对着他背影大喊,“今天的事,是你欠我的!”

男人身影一顿,回头看着少年色厉内荏的凶狠,留下五个字,“办公室等我。”

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男人走进门去,直到再看不见,才慢慢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他双手捂着脸,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今天的事情太出人意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见到他,是意料之中,甚至可说是一次有预谋的策划,来到Q大,报考工程力学专业,一方面是小的梦想,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在他面前高调亮相。他私底下颇为阴暗地设想过他们分开后的第一次相遇,或者是作为新生代表在全校师生面前讲话,或者是被导师当做得意弟子介绍,或者在一个重要课题中崭露头角,总之一定要是一个自己光芒四射的场面,他要他为自己骄傲,要他用期待的目光注视自己,然后自己将回给他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让他体会一下被抛弃被冷落的失望。然而这一切应该发生在他们二人之间,不被他人知晓的窘迫和羞辱,他只想惩罚他报复他,在心理上折磨他,却不要他在现实中陷入困窘和难堪,毕竟就算不论他们二人的关系,他也同样是为人敬仰为他崇拜的学者。可少年从没想到,这几年时间,不光他自己在成长,那个人也并没有止步当年,如今的他竟然已经做到了这样的位置,可以代表校方参与这个代表Q大最高水准的精英班的面试来面试,这突然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而当他真的如自己设想中那般骄傲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竟会那样气愤不甘。于是,就那样冲动地在他一干同事面前下了他的面子,不顾一起的离开了现场,然后徘徊在大门之外,不知所措。快意是有的,一偿所愿的快乐也不是假的,想起他期待的面庞一瞬间凝固,那种报复的舒爽至今让他心跳不已,小小胸腔成为这静谧傍晚的唯一存在感,可是为什么,那里竟还是觉得空落落。

良久,少年终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向着少时已十分熟悉的文科楼走过去。

---------------

程聿冯疲惫地走在校园林荫路上,边走边揉捏着酸胀的眉心。刚才的面试审核会开得他心力交瘁,几十个面试学生,个顶个的优秀,刷掉哪个都心怀不忍,只能根据申请材料、笔试成绩和面试表现逐个分析,这个孩子发展潜力如何,学科定位是否准确,是否适合从事科研,未来前途去向何方,真是比学生自己的家长都考虑得长远,几个担任面试官的教授各自为阵,揪着自己喜欢看重的学生据理力争,脸红颈热,几个争议较大的学生到最后都没定下是否通过。程聿冯代表校方前来监督,本身就对工程力学这样的专门学科不太熟悉,加之自己儿子也牵扯其中,自然不便多说什么,因而只是坐在一边听着,在面试记录表上填写几句他的看法。当讨论进行到程子昂的时候,他把表格递给航院院长就离开了。

想到一会儿还有个更让人头疼的小鬼在等他,男人不禁叹了口气。正是最叛逆张狂的年纪,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习惯用否认和质疑摧毁父权信仰,用偏执和倔强铸就自我神话。这个年纪的男孩很难上套,却很易脱缰。错过了管教的最好时间,真不知该怎么入手才好。

走到社科楼门口,男人晃然感觉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过,男人下意识伸手抓住少年手臂,拦住了少年去路,少年奔跑中骤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男人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拉在怀里,匆忙间看到一双赤红的双眼,像是长含热泪,又似填满怒焰。

少年缓过神来,一把推开了男人环抱的手臂,拧着身子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站直身子,抬手狠狠擦过眼角,恶狠狠的模样,自己跟自己赌气,恨自己没出息,这种时候居然还贪恋他的怀抱。他仰着脸,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棱角,从齿缝间挤出,划伤自己,刺伤别人。他说:“程聿冯,我看不起你,你真让我失望!”那冰冷的语气,比之面试会上的讥诮,更添几分幻灭。

男人皱了皱眉,没有发作。他相信这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口出恶言,现在他只想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男人伸手想揽住少年一起回办公室,被少年一把甩开,“别碰我!”

男人这下真有点火了,上前一把扭着少年双臂将他钳制起来,按开电梯将他推了上去。男人的力道很大,少年挣脱不开,就瞪着一双羞愤得恨不能把胳膊折断的眼睛看着男人,男人冷眼看着,一言不发,手上力道却是一点不减。

直到少年被男人一路拖拽到办公室门口,男人才知道少年突然发飙的原因——郁菁。

郁菁看到来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她避开少年喷火的视线,向男人递过手里的文件夹,她的声音温婉动人,带着江南女子的柔美细腻,不愠不火,带着湿气,“程教授,本科生课程我排出来了,您签一下,我报到教务处去。”

男人接了过来,“行,你去吧,有问题我再找你,没问题我找个学生送一趟,你不必跑了。”

郁菁点头,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了。

少年讥诮地瞥了一眼尚被男人一只手扣在身后的手臂,冲着郁菁离开的方向阴阳怪气地骂了一句:“艹!真TM体贴!”

男人闻言横眉立目,握着文件夹狠狠拍在少年单薄的后背,“谁教你这些混账话!”

少年扬眉一脸不屑,“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不过骂一句而已,还用得着谁教?!”

男人看着少年一脸的愤怒不甘,看着他的眼睛里一丝温情都没有,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教训他只会适得其反,强自压下心头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松开少年,按密码走了办公室,径自走向办公桌,将提包放下,坐了下来。

门没有关,这是一个邀请的动作,可是男人没有说。

少年站在门口,本来他应该在得到自由的瞬间就转身离去,可是,他犹豫了,这一犹豫就错失了离开的最佳时机。他总是这样,肆意的发泄,不顾一切的给予伤害,在痛快的同时痛苦,内疚的同时又觉得快意,这种矛盾的分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但无论如何,那个男人并没有再婚,而母亲却早已再嫁,奸夫淫妇这样的字眼,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实在太重了。

“进来吧。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你会一直这么偏激下去。”男人温和的语句从屋内传出,像是完全冷静下来,从来不曾动怒。

这句话给了少年进门的勇气,男孩静默地走进熟悉的房间。刚才他站在这林立的书架间,仿似还能看到幼年的自己穿梭其中,捧着不合比例的大部头古书假装用功,只等熬到了时间就奔出去与小伙伴玩耍,而现在他再次站在这里,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画面,他的父亲,在这间屋子里,指着一个非常漂亮非常温柔的姐姐对自己和妈妈介绍说:郁菁,我正带的研究生,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才气的女子。那眼中毫不掩饰的激赏和觅得知音的满足那般令人惊艳,如同白日的星光。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母亲的神经质和歇斯底里,换得父亲由哄劝到无奈到沉默到漠然,再然后就是一纸协议劳燕分飞,母亲彻夜的哭泣和父亲远去的背影,永远刻印在少年脑海中,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过来坐。”男人的姿态端正,他的口气很正式,像是对待一个身份对等的谈话对象,而不像对一个需要关怀慈爱的孩子。

少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挪动脚步,坐下来。

“看来你对从前的一些事情误会很多,这些纠结不解开,你永远不能解脱。以前觉得你年纪太小,没跟你谈过这些,没想到让你难受这么多年,是我的失误。但我个人认为,陈年恩怨不是你任性的理由,私自的猜测更不能成为你伤人的借口。如果我接下来说的话让你觉得内疚的话,我可以提供可能让你跟她当面道歉。”男人的眼睛平视着男孩,语气平淡而冷静,但熟悉他的人,正如眼前的少年所知晓的,他的心情并不太好。

少年已经不再那么张扬着悲愤的爪牙见人就抓,在这个他熟悉的环境,面对曾经熟悉的人,他收紧了蚌壳,不想再受一丝伤害。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2 17:21:00 +0800 CST  
男人看着少年一脸抗拒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跟你妈妈的事情一时之间很难说清,如果你想听有时间我会跟你详细说说。对这段婚姻,我只能说,走到不得不分开的地步我也很遗憾,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唯一倾心爱过的女人。但是她有她的追求,我有我的坚守,两个人对未来的方向意见分歧太大,分开反倒对彼此都好。这里面并不存在什么恩怨和对错,也没有谁对不起谁,相信你妈妈她也是这样认为。据我所知,你妈妈跟她现在的丈夫琴瑟相合,两个人在事业上互为助力相得益彰,这没什么不好。不论是阴影也好,回忆也罢,她都已经从过去中走了出来,我希望你也不要固执地留在原地。”

少年垂着头,一言不发。男人在说话的时候始终坦然地看着他,可少年一直没有抬头,扎着脑袋让人看不到他的面庞。男人用视线勾勒着他清瘦的身影,忽然发现这孩子竟单薄得让人有些心疼。分开对两个成年人不算坏事,但这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却终究是没有家了。

“郁菁老师的事情本来并没有解释的必要,但今天发生的事让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郁菁老师,从前是我的学生,现在是我的同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超出这两层关系之外的牵连。过去我告诉你,她是我见过最有才气的女子,现在我还是这么说,郁菁的无双才华和治学的严谨态度都是我非常欣赏的,这没什么不可告人,她从来都不是我与你妈妈婚姻走向失落的原因。郁菁老师五年前结婚,她的先生张笙也是我们院里的教授,两人育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非常天真可爱。这样一个家庭,如果就因为你一句捕风捉影却言之凿凿的闲话,重蹈我们的覆辙,相信你也会追悔莫及。你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四岁,不是别人还拿你当孩子一样宠着让着,你就真能安心做个永远不必长大的孩童。”

男人本来不想严厉,可说着说着话就有点重了。毕竟是在学校这个相对纯粹的环境念书任教这许多年,他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看到不长进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说教一番,听进听不进的先放一边,至少他要尽到传道者的责任。可是眼前这个少年不一样,他不是一个可以“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的对象,他是他的孩子,他是他一生的责任。

男人端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少年倔强支撑着的脊背,少年的双手紧握横置在桌上,指跟攥得发白。男人的话语让他的思绪一直被牵着鼻子跟随着起伏,当他听到男人说母亲是他这一生唯一倾心爱过的女人,他感动得几乎泪流,当听男人扼腕说着希望他不要被困在原地时,他仿佛一个筋疲力竭的行者终于走到温暖的够火堆旁,当听说郁菁早已结婚且有一个三岁女儿的时候,他后悔的不得了,简直愧不能当,当他被男人带着无奈和严肃训斥说永远任性得像个孩子,他的羞愧和委屈塞满胸腔无处安放,他恨男人什么也不肯说,也恨自己从来不曾给他理所当然的信任,伤人伤己,让一切平白错过。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那种温暖,愤慨,不安,愧疚,依凭,彷徨,所有的情绪胡乱的交融在一起,没有涂抹出绚烂的油画,让他体味五味杂陈,而是凝成了无边的灰黑,让他瞬时迷失了方向。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少年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男人目光深处。 一直以来的坚持仿佛一时之间失却了目标,憎恨的对象到头来却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他受不了,他必须坚守一点什么,他不能让他的恨都变得毫无意义。

男人平静地回视。神色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感伤,抑或少年看错了,也许他根本没有表情,那分明是漠然。

男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气,像是直接吹进了少年最怕痒的耳朵眼里,让他忍不住一个激灵,脊背僵直,双手发抖。少年觉得身下的椅子像是生出一层绒绒的毛刺,让他一分钟也不想停留,恨不能马上逃出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妈还在家等我,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少年强压着慌乱的心情,故作冷面,扔出这句话就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拉门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带着一点忐忑的期待,看了办公桌后稳如磐石端坐的男人一眼。


男人点头,“路上小心。”

少年是下决心打算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的,可当他真的听到男人就这么平平静静地任他离开,心里的委屈和多年积压的不满像借风飞扬的燎原之火,呼啦啦疯长起来。他砰地一声把门甩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你永远都是这样!明知道别人想要留下,也不肯开口挽留,明知道别人舍不得离开,还要故作洒脱放人自由!是,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你从来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你从来都潇潇洒洒,俯仰无尤!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圣人,早就泯灭七情消弭六欲,再美的女人你都可以视而不见,再耀眼的青春你都可以置若罔闻,你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解释,怀疑和质问都是别人自取其辱,再争执无休就得分道扬镳。离婚协议你签得痛快,净身出户你走得干净,可你知道,你离开的那天夜里,妈妈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多久!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她只是借着离婚协议逼你回家!你说我任性自私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自己呢?可曾想过妈妈的感受!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少年哭吼得泣不成声,眼泪从眼眶里接二连三地滚落出来,手不停擦还是铺了满脸。少年终于放弃了自尊的挣扎,蹲下身子把头埋到胳膊里放纵大哭。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3 13:03:00 +0800 CST  
少年哭吼得泣不成声,眼泪从眼眶里接二连三地滚落出来,手不停擦还是铺了满脸。少年终于放弃了自尊的挣扎,蹲下身子把头埋到胳膊里放纵大哭。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大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抚摸,耐心而温柔,神奇的安抚作用,少年渐渐止住哭声。满脸的泪痕让少年羞愤不已,今天的他实在太不像平时的自己了。他恨恨地抬起衣袖,却被一只干净的大手轻轻拽住。

少年仰起脸,男人蹲在他面前,从西服侧袋里取出一条素白蓝格折成四折的手帕展开覆在了他脸上,耳边是男人无奈地轻声数落,“一个下午没洗手,多少细菌。眼睛是什么地方,能拿袖子随便抹吗?”手帕被眼泪打湿沾在脸上,鼻腔里充斥着男人身上常年散发的淡淡烟草味道,熟悉得让人窒息。少年一把拉下手帕,扑到男人怀里,哽咽着喊了一声“爸”。

男人倒是反应得很寻常,好像之前他不肯认他这个父亲,很正常,如今认了,也没什么好激动。他把少年揽在怀里,轻轻拍了两下,温声细语地哄着,“好了,别哭了,大孩子了。留下来,我们聊聊天好么?”

少年点点头,却赖在男人怀里不肯站起来,男人只好抱他起来,直接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少年身量未足,架在膝头倒也没有多累,只是身上肉少的可怜,骨头硌得男人有些难受,不过既然孩子喜欢,也就随他去了。

“你妈妈她最近还好吧?”男人问。

少年想了想,点点头,“挺好的,就是忙,江叔叔和她经常轮着出差,有时候半个月都见不到人,不过她过得很开心。”

男人微笑,“那就好。”他的笑容跟他这个人一样坦然,说是唯一珍爱,却连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没有一丝阴霾。少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

少年有些不满,“你肯定不是真的爱妈妈,真的爱她就会想要据为己有,就容不得她跟别人携手白头,就该像妈妈对你那样!”

男人摸着少年毛茸茸的头顶笑出声来:“小昂,你还太小呢!”

少年把脑袋从男人的大手中拯救出来,“我不小了,你刚才还说我不是孩子了。爸,你跟妈妈到底为什么要分开,如果你还爱她,你该知道,妈妈曾经真的希望你能回头。”

男人把手落在少年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正因为她希望我回头,所以我绝不能有一点犹豫。我知道什么对她是好的,她应该过她想要的生活。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才走得义无反顾,即使,她会恨我。”

少年垂下头,“不,爸,妈妈从来没有恨过你,她一直告诉我,你很爱我,虽然你不在我身边,可是一直在默默地关注我。她经常劝我说,造成你们婚姻破裂的从来不是外因,叫我不要恨你。可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想要恨你,我想,妈妈这么善良,肯定错不在她,既然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为此负责,那只能是你。”

男人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小心地靠上男人胸膛,声音闷在他衣服里,“你真的好狠心。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妈妈有多难过,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害怕得要命,一直趴在房门上听屋里的动静,听到妈妈哭,我觉得好难受,可听不到她哭,我又怕她难过得死掉了。妈妈第二天早上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木头盒子交给我,说是爸爸留给我的成人礼物,我伸手去拿,她却死活不肯给我。后来我知道,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没有带走,只在那个盒子里留了一张字笺。可当时我以为,你把一切都带走了。”

男人叹息着轻拍少年单薄的脊背,语气中有种说不尽的苍凉。“如果不是真的无路可走,我不会轻易放弃。我跟你妈妈,终归是不合适的。小昂,你知道么,我跟你妈妈从读大学就认识了,她那时候在学生组织里做组长,我给她做副手,当时就觉得她特别迷人,那副豪情万丈英姿飒爽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后来我偷偷写情诗追她,她一点都不扭捏,当时就答应了,我才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如果你遇到的是正确的人,相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时间流逝得毫无痕迹。我们一起读到研究生,你妈妈决定工作,我打算继续深造读博。毕业当天我们领了证,当时两个穷学生,一点积蓄都没有,婚礼就是跟几个相熟的朋友在路边的馆子里搓了一顿,可我们特别开心。结了婚之后,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可当时我们都有理想,肯奋斗,所以也不觉得辛苦。再到后来就有了你,其实当时以我们的经济条件并不适合抚养孩子,但我们还是坚持让你来到我们中间,因为这个家要有你才完整。你的降生是我生命中不可复制的奇迹,看着你成长的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刚留校做讲师,收入微不足道,你妈妈在公职单位,收入也不太高,现在想想挺苦的,但当时我觉得特别满足,安贫乐道,我自认为走在读书人的正途上。后来随着你慢慢长大,到了快读书的年纪,你妈妈就想把你送进最好的小学,让你学钢琴,学围棋,学画画,学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将来进最好的初中、高中,读最好的大学,她很爱你,想要给你最好的一切。而我觉得学校并不重要,至少小学对孩子的影响微乎其微,况且我们两个外地人,想把你送进最好的小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我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根本分歧。这样的争执后来愈演愈烈,你妈妈是个很有上进心也很有雄心的人,在你的事情上更是寸步不让,她觉得我们需要更多的钱和更高的社会地位,我们不能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未来活着。可是我有我的学术理想,我相信我所研究的领域大有可为,我的成果将会泽披后世,我不愿意为了这些东西就从象牙塔里走出来。这是两种价值取向上的分野,不是你不吃苹果就吃香蕉的妥协,我和你妈妈,终归是要走上两条路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回想起你妈妈在大学时挥斥方遒的样子,越发觉得她活得不像她了。因为跟我在一起,她被牢牢束缚在茶米油盐的厨房方寸之地,三点一线的日子,单调乏味,无处施展,磨光了她身上最耀眼的锋芒。你妈妈还年轻,还有机会,她值得更好的。所以,借着郁菁的事情,我离开了她。我希望她没有任何负担地去做她想做的事,过她想过的生活。解释了这么多,小昂满意了吗?”

少年在男人讲故事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全神贯注地听着,直到听了最后一句,他才羞涩地笑了。少年发现,事情真的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非黑即白,父母之间的事情,也不是敌我双方两个阵营选一边这么泾渭分明。他现在理解他的父亲了,可他依然心疼他的母亲,这并不矛盾。然后他发现,事情走到这一步,对双方,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少年往男人怀里扎了扎,小声嘟囔着:“那爸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不爱我么?”

男人笑着揉他脑袋,“带走你,你妈妈会哭死的。”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3 17:35:00 +0800 CST  
为防止欢少毒舌发动让我这个看重面子大过天的玻璃心女纸羞个没脸,先下手为强,发布日省录:
本文仓促之作,缺陷多多:
1、情节拖沓,尼玛到现在都没到正事。
2、人称混乱,叙述焦点模糊。
3、意图有,落笔无。
4、人物塑造前后形象有出入。
以上,以后改进吧。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3 18:12:00 +0800 CST  
@1123_tw@琵琶城太守@毛小小简
摊手~七喜最不喜欢写番外就是这个原因了~有番外意味着有缺憾,于是就不得不再换另一个角度借助非正文的独立文字加以阐释,现在我就在干这个事,各种挫败无力哈。。。

首先,涉及到七喜木有写到的一个地方,程父是否冷血无情真的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顾,这个就不剧透了,因为再写几百字就写到了= =其实前面有说到,程父是知道前妻的情况的,这说明他对妻儿并没有漠不关心,只是不想再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毕竟他们现在跟另一个男人是一个家庭,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从前面剧情来看,他是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的人,自然,多余的事也一件不会做。当然,也确实存在关心的不够,毕竟一个在N城一个在B城,隔着九百公里呢,想多关心也鞭长莫及。

其次,我看蛋糕君的意思,似乎有觉得小程童鞋心态转换太快原谅父亲太快的意思?这个微妙的心理变化过程可能七喜真的驾驭不来,我其实是想写一个对父亲又痛恨又想念的矛盾少年,他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他物质富足,心理健康,生活充实,可他毕竟失去了亲生父亲的陪伴,当时的他虽然年幼但已经小有懂事,因而父爱成了再多旁人的爱也无法弥补的缺憾,这种恨由爱而生,由思念而生,由渴望而生,因而他的恨本身就是罩在美好情感之外的一个空壳,所以一旦敲开一个小孔,很快就会土崩瓦解。不是他原谅太快,而是他本来就不够恨,他只是需要对方给他一个原谅的理由罢了。我前面强调一个词——色厉内荏,就是我贴在小程脑袋上的标签。

不知道我这样解释够不够清楚,啰里啰嗦这么多是因为——七喜是真的不想塑造一个渣爹形象啊!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4 09:05:00 +0800 CST  
看儿子跟自己撒娇,男人似乎心情不错,继续温和地问:“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少年窝在男人怀里,认真想了想,摇头。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男人胸膛上滚来滚去,惹得男人一阵发笑。他们老程家怕痒是遗传的。

“没有就站起来,我们谈谈今天的事。”男人亲昵地拍了拍他屁股,把少年轰起来。

离开舒服的大腿这件事让少年有些不情不愿,不过他还是磨磨蹭蹭站了起来,坐了这么久,爸爸的腿都要麻了吧。

跟着男人走到办公桌旁,男人坐到椅子上。少年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刚要坐下,抬眼便撞进男人冷峻的视线之中,微微弯下的腰好像老旧的轴承般僵掉,他小心地把椅子往旁边推了推,在男人正对面的位置站了。

俯视的视角本来是非常有优势的,天然的上位。可少年站在这儿,却是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在罚站的。少年有些委屈,但想想今天自己干的那些事,似乎又没脸要人心疼。

男人开口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再见,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也不想在今天抖这个威风,但你明天就要回N城,所以有些话还是现在说给你比较好。”

少年微低着头直直地站着,这是个驯服的姿势。男人很满意,声音也温软了一些:

“你应该看过我留给你的木盒里的东西?”

少年点头。他当然看过,那只盒子就摆在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陪伴他度过每一个孤单的夜晚。妈妈和江叔叔很忙,家里常常没人,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打开木盒,把里面的玉笛拿出来细细把玩,好像那上面还残留一种名叫父亲的温度,可再通灵的美玉也是冷的,就如他心中的父亲一般。

还有那张薄薄的字笺,上面是父亲骨力遒劲又风流洒脱的字迹,“赠予吾儿子昂”,这六个字被少年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从不示人。因为他怕这样的温暖只是幻象,吾儿两个字在双唇间跳动,嘴唇由圆润缓缓开展,就想吹了一口气,少年好怕,一旦出口,它们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不见。好在现在这一切忐忑的期待的如履薄冰的小心终于可以尘埃落定,少年看向男人,心底一片安宁的满足。

“是什么?”男人的声音循循善诱,好为人师者的调调。

“是爸家传的竹节羊脂白玉短笛,和一张,字笺。爸,谢谢你,妈妈说那只短笛是你最珍视的东西。”

男人摆手,接着问:“你小时候我教你背过不少咏竹的诗,还记得吧?”

额,竹里馆应该不算吧。。少年心虚地想。自从他读小学时被妈妈送去奥赛班,得到老师一眼相中全力培养,他在奥赛这条路上已经走得太远,后来一直跳级,文科基础打的不太牢固,基本就是凭着小聪明和强大的记忆力蒙混过关,小时候背得那些诗仔细想想或许能想起十之一二,但现在这么仓促间回忆,是真的一首都说不上来。

男人倒是没为难,“不记得了也没关系。那些诗中有几句我很喜欢,让你牢牢记在心里,总没忘吧?”

少年有点脸红,局促地站在原地。太久之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清。

男人摇头,“怨不得。”他随手抽了张纸,提起笔写下一行字,站起身,走到少年身旁。

少年接过,纸页上写的是——“未出土时便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现在每次想到这首诗就会想起由大的《支离》啊~~~虽然由大用的不是原诗= =)

男人扳着少年肩膀将他转向自己的方向,“小昂,所有教过你的老师都对我说,你是一个特别谦虚努力的孩子,做人有原则,做事有分寸,非常懂事,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可是,小昂,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完全看不到这些。”

少年一脸惊讶,像蚌壳丢失了蚌肉,张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见过我的老师?”

男人轻叹摇头,“我见过你所有的班主任和大部分带过你的指导老师。每次去N城出差,我都会去你学校,我没让他们告诉你罢了。”

没待少年喜形于色,男人下一句话就让他心凉半截。男人说:“不过,小昂,既然这么和风细雨地跟你讲道理你不肯听,那就趴下,我来提醒你哪里是该听的重点吧。”

少年垮着脸,目光追随着男人走近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幼时已非常熟悉的降香黄檀戒尺,多年未见,竟然光亮如新。又一家传之物,原来父亲把玉笛给了自己,戒尺却一直留在身边。少年忽然就不那么怕了,他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挪了挪位置,躬身伏了上去。

男人走近前来,将戒尺轻轻贴合在少年翘起的臀线顶端,看着少年微微颤动又在勉力保持平静的瘦弱身躯,想了想还是将戒尺放在一边,手掌抚上少年后脑勺儿,“小昂,你觉得值吗?最初的梦想,多年的努力,锦绣的前途,交换一个赌气的机会,真的值么?你从小到大的理想就这么廉价?那么多人的期待你就这么不在乎?”

少年可怜巴巴地趴在桌子上,小声嘟囔道:“又不是一定要走保送,我考也考得进来。”

男人抓起手边的尺子就是一下,“还顶嘴!”

少年嘟嘟嘴,将双手收到肚子底下压着,没说话。

“我知道你有你骄傲的资本,但不合时宜的骄傲只说明你还太幼稚。没错,你凭自己的能力一样考得进来,可然后呢?你今天面对的几位教授都是工程力学各个方向上的学科带头人,你将来的导师很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个。科学的领域,没有人追求个性的张扬,你今天的表现只会得到一个评价:任性冲动,难当大任。”男人说着把少年压在桌上的纸页抽出来,放在他面前,“现在你站起来,把这句诗大声念几遍,让我知道,这一次你是真的把它记在心里了。”

少年站起身觉得尴尬极了,他承认男人说的都是对的,也实实在在听到心里去,可要他按男人说的做,实在有点难为情,脸上热热的,他张了几次口都没发出声音来。

男人似乎有些不满他的认错态度,甩手就是一尺子拍上来,顿了两秒,又是一下,大有你不开始板子就不停的架势。

少年红着脸,轻咳了一声,“未,未出土时便有节,及凌云处尚虚心。”

“啪。”

开了口就容易很多,少年背一句,男人打一下,不知走了几个来回,少年屁股疼得发麻,男人的板子才终于停下来。

“这次记下了?”男人问。

少年连忙点头,就算自己记不住,他冒烟的屁股也记住了。

男人将戒尺放在手边,从少年手里拿过纸页,拿着笔就着堆在桌角的书写下——“抢节宁改,贞心自束。”

少年看男人写就知道男人要训他什么,他连忙保证,“爸,我以后再也不说脏话了。”

男人放下笔,直起身子,他站的特别直,特别稳,他的眼睛看着少年,眼底眉梢带着凛然的正气,如同阳光下挺立的旗杆,刺眼的不能直视,但你知道,无论风雨,他都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少年被他看得自惭形秽,缩着脑袋小声解释,“爸,我没学坏,我知道说脏话不好,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以后不会了。”

男人抬手按住少年肩膀,说:“小昂,我知道,这个社会中有很多龌龊的事情,肮脏的东西,久居鲍鱼之肆,出淤泥而不染真的很难。但不是说错事做的人多了就变成正确的事,错的永远是错的,你应该有这个判断。世界很大,我们控制不了别人,就更要约束自己。口吐恶言是小,你的妥协是大,将来你会面对更多的情非得已和不由自主,有些事你沾了就已经脏了,不是你保证再也不做就能回得去的。”

少年仰着脸望着男人,仿佛仰望了神明的光辉,也许别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会不屑一顾地扭头就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上纲上线最有你,可当这些话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信服,因为少年知道,不妥协三个字很难,可他的父亲,做得到。他是他从小的信仰,真感激他,在这件事上,这些年都没有让他失望。

他抬起头认真地对男人说,“抢节宁改,贞心自束。爸,我记住了,我不会再让您失望。”说完拿起桌上沉甸甸的浅木戒尺递到男人眼前,一脸的坚定和佯装的坚强。

男人笑了,顺手接了放到一边,“记住就够了,也不是非要打你。”说着伸手揽过少年揉了揉屁股,问道:“疼么?”

少年红着脸摇头。

“那差不多去吃饭吧。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带你下馆子去。”

少年埋头在男人胸前,小声说:“去哪儿都行,就是爸能不能把郁菁姐他们一家请来,我想跟她道个歉,今天的事太不应该了。”

男人一脸欣慰,“当然。”

少年接着提要求,“那爸能不能把几个面试的教授也请来?”

男人逗他,“想走后门可不行。”

少年忸怩地撞了他一下,“才没有!我要跟各位教授道声失礼,不想让他们觉得程教授的儿子没家教。”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进屋子,天色有些暗了,浓烈的橘红抱紧窗边相拥的人影,留下一室希望。

男人说,“明天吧。”

【END】
---------------------------------------------
很久没写文了,这篇文算是代表现阶段我对训诫一词的理解吧。SP部分非常少,因为我觉得那不是最重要的。吧里大神很多,几篇文水准都很高,我这篇最多算是个自娱自乐,希望大家喜欢吧。以上。

楼主 不喝可乐喝七喜  发布于 2013-04-24 16:02:00 +0800 CST  

楼主:不喝可乐喝七喜

字数:15041

发表时间:2013-04-22 00:5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7 13:18:53 +0800 CST

评论数:185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