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帝王之道（父子，师徒，皇家）
『一』
001
晨曦渐露，微光渺渺。
男孩只微伏于案上，面色潮红，手边半掩的书卷还留有掌心的余温。均匀的呼吸声躲入每寸时光的缝隙。
沈念安挥停了下人，踏着微雪恰是拐入了殿内。本欲开口那一霎，目光正好落在了男孩的轻轻起伏的身影上，于是缄口，放缓了步子避免惹醒了少年。
服侍的下人不在，想必又是贪夜独自悄悄起来温书。
沈念安挪了挪实木椅拢袖将男孩抱起，男孩只微微晃动，依旧睡得香甜，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母后…”
沈念安听清男孩的呓语时也心下一颤。
自打落地起他就注定与市井小民有天壤之别。生于皇家，虽是锦衣玉食，也自然少不得步步为营，如屡薄冰。
沈念安与男孩口中的人儿虽不算一见钟情，途中坎坷颇多，但终归是两情相悦。那是他最向往的云淡风轻。
男人把男孩置于偏殿的塌上，言语很轻却又尽显威严“好生歇息，朕过些时辰再来查你功课。”
远方山脉略欠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沈念安一袭龙黄，思绪纷扰，往朝堂去。
谁道轰轰烈烈才刻苦铭心，曾经游历市井泛舟划水，到现在却只让他落得个“只羡鸳鸯不羡仙”。
001
晨曦渐露，微光渺渺。
男孩只微伏于案上，面色潮红，手边半掩的书卷还留有掌心的余温。均匀的呼吸声躲入每寸时光的缝隙。
沈念安挥停了下人，踏着微雪恰是拐入了殿内。本欲开口那一霎，目光正好落在了男孩的轻轻起伏的身影上，于是缄口，放缓了步子避免惹醒了少年。
服侍的下人不在，想必又是贪夜独自悄悄起来温书。
沈念安挪了挪实木椅拢袖将男孩抱起，男孩只微微晃动，依旧睡得香甜，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母后…”
沈念安听清男孩的呓语时也心下一颤。
自打落地起他就注定与市井小民有天壤之别。生于皇家，虽是锦衣玉食，也自然少不得步步为营，如屡薄冰。
沈念安与男孩口中的人儿虽不算一见钟情，途中坎坷颇多，但终归是两情相悦。那是他最向往的云淡风轻。
男人把男孩置于偏殿的塌上，言语很轻却又尽显威严“好生歇息，朕过些时辰再来查你功课。”
远方山脉略欠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沈念安一袭龙黄，思绪纷扰，往朝堂去。
谁道轰轰烈烈才刻苦铭心，曾经游历市井泛舟划水，到现在却只让他落得个“只羡鸳鸯不羡仙”。
002
安芷若本也不算寒门出身，相反，甚至还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
大将军之侄女。
无人知晓这位侄女的来由，人们也从未听闻将军还有什么兄弟姊妹。
只是这文大将军在朝野中威望极高，祖上与先皇并肩打下江山，擅长以少胜多，可谓战功赫赫，勇而多谋，反反复复下来征战一生竟从未有过败绩。
将军既开了口，那这女子如何也得受人礼让三分。
恰好这安芷若生得一率性男儿脾气，在长街上与当时还是王爷的沈念安撞了个满怀。
沈念安为先皇四子，四不为吉利之数，又偏逢他为庶出，自然落得个清闲自在。嗜权如命不是他的作风，于是弱冠之年最喜便装四处逛游，有意无意结交了几位江湖朋友。
无心插柳柳成荫。沈念安怎么也想不到，闲话时的无心之谈竟让其中一人对他身份起了疑。辗转得知真相后那人倾尽毕生所学将自己心中的帝王之道寄予沈念安。
时至今日沈念安依然将此间道理内含于心，穷尽此命为苍生。
至于后来先帝为何传位于他，还是机缘巧合派他随军南下，他也乐得尽职本分，一言一行大局为重，随文将军凯旋归朝后更是美言颇多。
自此他渐渐开始涉及政事，手段灵活，众望所归，又得高人指点，自然不忧无人拥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他与爱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相撞时，他还不知晓自己是何等幸运。纵使他读过的书再多，走过的路再长，也不会从别人口中得知这深深墙苑中真正的爱情就是旷世奇珍。
两人来来回回都是各自以寻常人家的身份交往，平平常常。美好，也很深刻。
沈念安立储。两人的感情眼看就要穷途末路之时，二人好巧不巧都从将军处得知对方真实身份。
安芷若出落得煞是好看，生辰八字也是极为称心，于是顺理成章被册为太子妃，沈念安即位时自然母仪天下。
只是后宫中明枪暗箭不比朝堂上少，安芷若好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沈念安的信任才得以站稳脚跟。
不过安芷若后来也证明了将军家的女子不好惹。曾经的男儿脾性柔和成了温婉聪慧。二人的感情也从未降温，依旧甜蜜而美好。
安芷若诞下嫡长子时，沈念安一宿守在殿外未曾合眼。
殿门打开那一刹那他冲了进去，握住她虚弱无力的手，说以后再也不让她受此等折磨。
安芷若摇了摇头，扯出一个些许苍白的笑容，说不是折磨。唤来下人看着人怀中的婴孩，眉眼弯弯向沈念安“此为陛下第九子，名唤九可好？”
沈念安自然应允“朕早已思妥，名为沈煜九，阿芷可满意？”
安芷若点了点头。
五年后安芷若又有了身孕，自是欢喜。沈念安却无意勉强她，只道她身子虚怕是得多调养一段时间。
安芷若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必，说她迫不及待想得个女孩，说想和沈念安尝尝儿女绕膝的感觉。
只可惜纵是沈念安还是一如既往未合眼守着她，她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未能再醒过来。
夜空中散落了几颗星，月是寒冷的薄薄的月牙。星空之下，四海之内依旧与以往无差，沈念安过了好久还是接受了，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的愿望终归是实现了。是个女孩，排行十一，名为沈婉宜。
安芷若本也不算寒门出身，相反，甚至还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
大将军之侄女。
无人知晓这位侄女的来由，人们也从未听闻将军还有什么兄弟姊妹。
只是这文大将军在朝野中威望极高，祖上与先皇并肩打下江山，擅长以少胜多，可谓战功赫赫，勇而多谋，反反复复下来征战一生竟从未有过败绩。
将军既开了口，那这女子如何也得受人礼让三分。
恰好这安芷若生得一率性男儿脾气，在长街上与当时还是王爷的沈念安撞了个满怀。
沈念安为先皇四子，四不为吉利之数，又偏逢他为庶出，自然落得个清闲自在。嗜权如命不是他的作风，于是弱冠之年最喜便装四处逛游，有意无意结交了几位江湖朋友。
无心插柳柳成荫。沈念安怎么也想不到，闲话时的无心之谈竟让其中一人对他身份起了疑。辗转得知真相后那人倾尽毕生所学将自己心中的帝王之道寄予沈念安。
时至今日沈念安依然将此间道理内含于心，穷尽此命为苍生。
至于后来先帝为何传位于他，还是机缘巧合派他随军南下，他也乐得尽职本分，一言一行大局为重，随文将军凯旋归朝后更是美言颇多。
自此他渐渐开始涉及政事，手段灵活，众望所归，又得高人指点，自然不忧无人拥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他与爱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相撞时，他还不知晓自己是何等幸运。纵使他读过的书再多，走过的路再长，也不会从别人口中得知这深深墙苑中真正的爱情就是旷世奇珍。
两人来来回回都是各自以寻常人家的身份交往，平平常常。美好，也很深刻。
沈念安立储。两人的感情眼看就要穷途末路之时，二人好巧不巧都从将军处得知对方真实身份。
安芷若出落得煞是好看，生辰八字也是极为称心，于是顺理成章被册为太子妃，沈念安即位时自然母仪天下。
只是后宫中明枪暗箭不比朝堂上少，安芷若好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沈念安的信任才得以站稳脚跟。
不过安芷若后来也证明了将军家的女子不好惹。曾经的男儿脾性柔和成了温婉聪慧。二人的感情也从未降温，依旧甜蜜而美好。
安芷若诞下嫡长子时，沈念安一宿守在殿外未曾合眼。
殿门打开那一刹那他冲了进去，握住她虚弱无力的手，说以后再也不让她受此等折磨。
安芷若摇了摇头，扯出一个些许苍白的笑容，说不是折磨。唤来下人看着人怀中的婴孩，眉眼弯弯向沈念安“此为陛下第九子，名唤九可好？”
沈念安自然应允“朕早已思妥，名为沈煜九，阿芷可满意？”
安芷若点了点头。
五年后安芷若又有了身孕，自是欢喜。沈念安却无意勉强她，只道她身子虚怕是得多调养一段时间。
安芷若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必，说她迫不及待想得个女孩，说想和沈念安尝尝儿女绕膝的感觉。
只可惜纵是沈念安还是一如既往未合眼守着她，她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未能再醒过来。
夜空中散落了几颗星，月是寒冷的薄薄的月牙。星空之下，四海之内依旧与以往无差，沈念安过了好久还是接受了，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的愿望终归是实现了。是个女孩，排行十一，名为沈婉宜。
003
当沈煜九睁开惺忪的睡眼，捏了捏空空的右手，后知后觉自己躺在偏殿的塌上。
他跌跌撞撞出了偏殿，在门槛处却被一只手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殿下让奴才好找！这如何到偏殿来了。”
沈煜九方才忆起自己是出来温书的“小五子，我且问你，除了你可有人知道我在偏殿。”
小五子摇了摇头“奴才适才方找到殿下。应无旁人知晓。”
“醒了？”来不及给沈煜九时间查明其中缘由，殿门一声显得格外突兀。
沈煜九忙行礼“父皇。”
沈念安挥退了一干下人“平身。”坐于殿上自在端起茶瓯啜一口“昨夜何时歇息的？”
沈煜九不敢言他，立在案前羽睫微闪，只规规矩矩答“约莫四更…”
世人皆羡他等为天之骄子，可肩上的重担却只能在漫漫长夜中独自消受。
沈煜九也不过才及舞勺之年，长此这般自然吃不消。沈念安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昨夜温的何书？”
“《大学》”
“可有感悟。”
“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必经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由己推人，严己宽人。先独善其身再兼济天下。”
沈念安轻轻点了点头。不言赞许不代表不赞许，这本是超出少年能力范围的，能理解到此处也实属不易。
只是孩子心性容易飘然，谦逊之道少年还需参悟。
“人可以某一些时候骗过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时候骗过一些人，却不可能在所有时候骗过所有人。”沈念安点了点少年的胸口“你需牢记，政事腐败，贪图安逸，百姓迟早会发觉。”
沈煜九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沈念安话音一转“身体为重。不可再贪夜晚读。”
沈煜九眼波流转，措辞片刻方才开口“儿臣只是不想辜负了父皇。”
沈念安忽地扯过他的身子使他趴在自己怀里，单薄的衣衫还能感受出男孩的体温。
他没收力一连落了好几掌在少年身后。少年脸上飘红不敢出声怕这幅模样给人瞧了去。
“父皇…殿门还未关…”不敢多说，怕泄漏了慌乱。虽是巴掌，可沈念安自幼习武，也不比戒尺好挨。
沈念安本也不欲多罚，拉起他，不怒自威“朕不介意再说一遍，对你最大的期望便是不忘本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尽职本分即使终生碌碌无为，朕也不会对你失望。”
沈煜九垂首应是。
无言。
沈煜九悄悄抬起头，见沈念安已没有了方才那般严肃，弯眉大胆朝他耍小性子“父皇许久不来，儿臣攒了好多问题要问呢。”
“何不问夫子？”
“夫子讲得虽好，可儿臣终归抓不住重点。”
沈念安声线微微拉长“近来北方有瘟疫的迹象，朕手头上的事务多了不少。你若实在心存疑虑，午膳过后来也未尝不可。”那是午憩的时间。
沈煜九仿若得了天大的恩赐，眼睛里闪出点点光芒“儿臣明白。父皇需保重龙体。”
沈念安蓦地一愣，这孩子的眉眼与她太过相似。有些失神，愧悔感点点爬上心头。
站起身“其他择日再问吧。今儿准你假一日，出宫散散心也可。”
当沈煜九睁开惺忪的睡眼，捏了捏空空的右手，后知后觉自己躺在偏殿的塌上。
他跌跌撞撞出了偏殿，在门槛处却被一只手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殿下让奴才好找！这如何到偏殿来了。”
沈煜九方才忆起自己是出来温书的“小五子，我且问你，除了你可有人知道我在偏殿。”
小五子摇了摇头“奴才适才方找到殿下。应无旁人知晓。”
“醒了？”来不及给沈煜九时间查明其中缘由，殿门一声显得格外突兀。
沈煜九忙行礼“父皇。”
沈念安挥退了一干下人“平身。”坐于殿上自在端起茶瓯啜一口“昨夜何时歇息的？”
沈煜九不敢言他，立在案前羽睫微闪，只规规矩矩答“约莫四更…”
世人皆羡他等为天之骄子，可肩上的重担却只能在漫漫长夜中独自消受。
沈煜九也不过才及舞勺之年，长此这般自然吃不消。沈念安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昨夜温的何书？”
“《大学》”
“可有感悟。”
“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必经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由己推人，严己宽人。先独善其身再兼济天下。”
沈念安轻轻点了点头。不言赞许不代表不赞许，这本是超出少年能力范围的，能理解到此处也实属不易。
只是孩子心性容易飘然，谦逊之道少年还需参悟。
“人可以某一些时候骗过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时候骗过一些人，却不可能在所有时候骗过所有人。”沈念安点了点少年的胸口“你需牢记，政事腐败，贪图安逸，百姓迟早会发觉。”
沈煜九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沈念安话音一转“身体为重。不可再贪夜晚读。”
沈煜九眼波流转，措辞片刻方才开口“儿臣只是不想辜负了父皇。”
沈念安忽地扯过他的身子使他趴在自己怀里，单薄的衣衫还能感受出男孩的体温。
他没收力一连落了好几掌在少年身后。少年脸上飘红不敢出声怕这幅模样给人瞧了去。
“父皇…殿门还未关…”不敢多说，怕泄漏了慌乱。虽是巴掌，可沈念安自幼习武，也不比戒尺好挨。
沈念安本也不欲多罚，拉起他，不怒自威“朕不介意再说一遍，对你最大的期望便是不忘本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尽职本分即使终生碌碌无为，朕也不会对你失望。”
沈煜九垂首应是。
无言。
沈煜九悄悄抬起头，见沈念安已没有了方才那般严肃，弯眉大胆朝他耍小性子“父皇许久不来，儿臣攒了好多问题要问呢。”
“何不问夫子？”
“夫子讲得虽好，可儿臣终归抓不住重点。”
沈念安声线微微拉长“近来北方有瘟疫的迹象，朕手头上的事务多了不少。你若实在心存疑虑，午膳过后来也未尝不可。”那是午憩的时间。
沈煜九仿若得了天大的恩赐，眼睛里闪出点点光芒“儿臣明白。父皇需保重龙体。”
沈念安蓦地一愣，这孩子的眉眼与她太过相似。有些失神，愧悔感点点爬上心头。
站起身“其他择日再问吧。今儿准你假一日，出宫散散心也可。”
004
所谓九五至尊，沈煜九好巧不巧得了个九。
宫中人尽知圣上与皇后之间情意深重。沈煜九虽排九却是当之无愧的嫡长子，加之他天性聪慧，性格跳脱，圣上可谓宠爱有加。
不少人甚至暗地视他为储君。巴结奉承好言好语，加之他兄弟们偶尔的暗刀子，沈煜九过早地对权力有了懵懵懂懂的概念。
他起初很是不屑，可后来沈念安告诉他需理解他们，不进则退，能力实在有限，他们只有站边这一条路可走。
沈煜九问那为什么不处置或是换掉他们，沈念安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沈煜九说可是父皇为天子，沈念安说这只会带来更大的责任。
沈煜九似懂非懂，只是暗暗记了下来。
于是渴望能从古书典籍中找到答案，在其他多数富贵子弟沉溺于酒肉享乐，情爱之欢时，他不知在书桌前睡过去多少次，也数不清功课未完而挨过的戒尺。
沈念安曾在他迷茫时告诫过他“君子固穷”，不是道义来守护他，而是他来守护道义。沈煜九不理解。沈念安说：“因为我们相信这样做是对的。”
有些事一个简单的理由就够了。
就像沈念安爱安芷若只是因为他爱她。她亦是。
所谓九五至尊，沈煜九好巧不巧得了个九。
宫中人尽知圣上与皇后之间情意深重。沈煜九虽排九却是当之无愧的嫡长子，加之他天性聪慧，性格跳脱，圣上可谓宠爱有加。
不少人甚至暗地视他为储君。巴结奉承好言好语，加之他兄弟们偶尔的暗刀子，沈煜九过早地对权力有了懵懵懂懂的概念。
他起初很是不屑，可后来沈念安告诉他需理解他们，不进则退，能力实在有限，他们只有站边这一条路可走。
沈煜九问那为什么不处置或是换掉他们，沈念安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沈煜九说可是父皇为天子，沈念安说这只会带来更大的责任。
沈煜九似懂非懂，只是暗暗记了下来。
于是渴望能从古书典籍中找到答案，在其他多数富贵子弟沉溺于酒肉享乐，情爱之欢时，他不知在书桌前睡过去多少次，也数不清功课未完而挨过的戒尺。
沈念安曾在他迷茫时告诫过他“君子固穷”，不是道义来守护他，而是他来守护道义。沈煜九不理解。沈念安说：“因为我们相信这样做是对的。”
有些事一个简单的理由就够了。
就像沈念安爱安芷若只是因为他爱她。她亦是。
『二』
001
沈煜九喜欢出宫，也许是以稀为贵，更多的是那样让他觉得很自在。
沈念安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他“出了宫要牢记自己的身份。”
沈煜九忙答是。
“你的身份是什么？”
沈煜九有些慌乱，对答案抱有忐忑的怀疑。外人看来侃侃而谈的翩翩少年在沈念安面前却没什么自信，试探地“皇子？不可失了分寸。”
沈念安扬了扬眉“是沈煜九。无论怎样那些头衔都是身外之名，你只是沈煜九。”
果然又答错了。沈煜九明白自己还有很多要学，很长的路要走。父皇向他传授的不仅仅是做人的道理，还是作为皇子不可或缺的帝王之道。
.
沈煜九和小五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俩自幼一起长大，岁数无差。很小的时候沈念安让他自己选了个活泼开朗的当作玩伴不至于寂寞。小五子偶尔告诉他一些宫外的趣闻，也颇有耳目的风范。
陪读研磨，舞刀弄棍，窜顶下梁，俨然成了沈煜九的“心腹”。
青石板长街被雪覆上了薄薄的一层。此刻日光倾城，照得城中闪亮亮的，是一种很好喝的空气。
路边有些嘈杂，人群围在一个小摊位处久久散不开，宽敞的街道几乎要被堵塞，你一言我一语竟听不太真切。
沈煜九好奇。小五子告诉他“只耳闻那人识人极准，虽是个瞎子却是澄澈心中明…”
沈煜九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一股脑儿围了上去。
“殿…公子！”小五子正组织语言身旁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慌乱之余追上去生怕跟丢。
“殿下，奴才还未说完呢。也有人言他并非真瞎，只是语露天机而出此下策躲避灾祸。可此人无亲无故，所有的一切只是坊间传闻罢了。”小五子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他二人能听到。
沈煜九点了点头“其他呢？”
小五子面露难色“其他但是没有。只是这天色已不早，也该回宫了。”末了又补上一句“陛下若是知道可就不好了。”
沈煜九哼了一句“父皇允了的，无碍。你且等着，本宫速去速回。”
.
沈煜九着实好奇，是否真有慧眼识珠这么一回事。
沈煜九掀袍落座，不言其他。
他本以为会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再不济也会将近半百。现下看来却不过而立，生得眉目朗疏，将将一位俊郎。
那人张着无神的双眼却似乎能洞察一切，准确把住他的脉。
“何方人氏？”
“寻常人家不足挂齿。”脸不红心不跳。
嘈杂耳边过，那人朗声“皎皎易污，峣峣易折。阁下需谨记，纵是行有华舆，住有豪宅，皆是表面之象，切不可得意自满。”
沈煜九未收回手，言辞郑重，毫无孩童青涩怕羞之情“多谢高人指点。”
那人缓缓启唇，做出一串没有声音的口型，把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握进沈煜九手里。
“阁下慢走。”
沈煜九出来后摊开掌心，那是他的玉佩。也许是适才不小心弄丢的。
原来那人说的是，寻常人家可不会有这等玉佩。
仿佛还有终了时还有寥寥数语。
是什么呢？
和小五子回宫的途中他步子沉重显得心事重重。
“殿下，殿下。走这条路！”
一瞬如醍醐灌顶。殿下，最后两个字是殿下！
001
沈煜九喜欢出宫，也许是以稀为贵，更多的是那样让他觉得很自在。
沈念安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他“出了宫要牢记自己的身份。”
沈煜九忙答是。
“你的身份是什么？”
沈煜九有些慌乱，对答案抱有忐忑的怀疑。外人看来侃侃而谈的翩翩少年在沈念安面前却没什么自信，试探地“皇子？不可失了分寸。”
沈念安扬了扬眉“是沈煜九。无论怎样那些头衔都是身外之名，你只是沈煜九。”
果然又答错了。沈煜九明白自己还有很多要学，很长的路要走。父皇向他传授的不仅仅是做人的道理，还是作为皇子不可或缺的帝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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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九和小五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俩自幼一起长大，岁数无差。很小的时候沈念安让他自己选了个活泼开朗的当作玩伴不至于寂寞。小五子偶尔告诉他一些宫外的趣闻，也颇有耳目的风范。
陪读研磨，舞刀弄棍，窜顶下梁，俨然成了沈煜九的“心腹”。
青石板长街被雪覆上了薄薄的一层。此刻日光倾城，照得城中闪亮亮的，是一种很好喝的空气。
路边有些嘈杂，人群围在一个小摊位处久久散不开，宽敞的街道几乎要被堵塞，你一言我一语竟听不太真切。
沈煜九好奇。小五子告诉他“只耳闻那人识人极准，虽是个瞎子却是澄澈心中明…”
沈煜九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一股脑儿围了上去。
“殿…公子！”小五子正组织语言身旁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慌乱之余追上去生怕跟丢。
“殿下，奴才还未说完呢。也有人言他并非真瞎，只是语露天机而出此下策躲避灾祸。可此人无亲无故，所有的一切只是坊间传闻罢了。”小五子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他二人能听到。
沈煜九点了点头“其他呢？”
小五子面露难色“其他但是没有。只是这天色已不早，也该回宫了。”末了又补上一句“陛下若是知道可就不好了。”
沈煜九哼了一句“父皇允了的，无碍。你且等着，本宫速去速回。”
.
沈煜九着实好奇，是否真有慧眼识珠这么一回事。
沈煜九掀袍落座，不言其他。
他本以为会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再不济也会将近半百。现下看来却不过而立，生得眉目朗疏，将将一位俊郎。
那人张着无神的双眼却似乎能洞察一切，准确把住他的脉。
“何方人氏？”
“寻常人家不足挂齿。”脸不红心不跳。
嘈杂耳边过，那人朗声“皎皎易污，峣峣易折。阁下需谨记，纵是行有华舆，住有豪宅，皆是表面之象，切不可得意自满。”
沈煜九未收回手，言辞郑重，毫无孩童青涩怕羞之情“多谢高人指点。”
那人缓缓启唇，做出一串没有声音的口型，把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握进沈煜九手里。
“阁下慢走。”
沈煜九出来后摊开掌心，那是他的玉佩。也许是适才不小心弄丢的。
原来那人说的是，寻常人家可不会有这等玉佩。
仿佛还有终了时还有寥寥数语。
是什么呢？
和小五子回宫的途中他步子沉重显得心事重重。
“殿下，殿下。走这条路！”
一瞬如醍醐灌顶。殿下，最后两个字是殿下！
002
沈念安虽应了儿子的要求，可国事繁忙，加之北方瘟疫并无好转迹象，他的确分身乏术。
于是思索着为男孩寻一位新的夫子。
沈念安一直觉得一视同仁是不现实的。毕竟人生而不同，毕竟不能只看下限，毕竟天才是孤独的。
毕竟心脏偏在左边。
沈煜九说不上天才，却也是天资聪颖机敏过人，加之勤苦好学，自然进步颇快。如果为了让他不那么鹤立鸡群而埋没了才华，那才是得不偿失。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蝇营狗苟之辈，沈念安觉得那是作为他儿子必须经历的门槛。
.
于是京城中贴出告示，广召天下才子为皇子讲学，官居五品。
此事不胫而走。生逢太平盛世，圣上治国有道，可谓歌舞升平，国泰民安。读书人们自然意气风发立志建功立业。
五品虽不算高，可侍读皇子着实是件美差。功利一些，若是此皇子恰好成了日后圣上，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忍了青灯古卷寂寥寒窗之苦，可不能再受有志不获骋之痛。
各地饱学之士几乎不约而同不远万里来应召，颇有科举之风。
礼部为此事可谓日夜操劳，俊才云蒸因而标准一高再高：能文能武，饱读经书，才高八斗…
可高手如云，哪儿那么容易分出高下。
礼部尚书实在没辙，前去请示。最后沈煜九添上八字直接让问题好办了许多：丰神俊朗，不过半百。
沈念安听后展颜过春风，嗔他胡闹后竟还是照办了。
.
最后还需沈念安亲自坐阵考核，50人中录1人为沈煜九讲学，其他尽数官封六品，为朝效力，算是一个很高的起点了。
当堂作答，连纸笔都不用，这是沈念安的决定。礼部备了近百个提问，沈念安看过一眼后便搁置在了一旁。安排分成五批，每批10人，沈念安说不必。
是他的作风，手法惊奇。
之前经过层层筛选，有些东西终究是考不到的。才思敏捷，善握时机，侃侃而谈，这才配他天家侍读。
当这群经过了层层选拔远上科举的人儿聚集殿门时跃跃欲试，才被宣布新的考核标准：当场口述，言简意赅，举手回答，前十作数。
登时尽管是御前，也不免炸开了锅。
是的，举慢了连作答的机会也没有。
沈念安虽应了儿子的要求，可国事繁忙，加之北方瘟疫并无好转迹象，他的确分身乏术。
于是思索着为男孩寻一位新的夫子。
沈念安一直觉得一视同仁是不现实的。毕竟人生而不同，毕竟不能只看下限，毕竟天才是孤独的。
毕竟心脏偏在左边。
沈煜九说不上天才，却也是天资聪颖机敏过人，加之勤苦好学，自然进步颇快。如果为了让他不那么鹤立鸡群而埋没了才华，那才是得不偿失。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蝇营狗苟之辈，沈念安觉得那是作为他儿子必须经历的门槛。
.
于是京城中贴出告示，广召天下才子为皇子讲学，官居五品。
此事不胫而走。生逢太平盛世，圣上治国有道，可谓歌舞升平，国泰民安。读书人们自然意气风发立志建功立业。
五品虽不算高，可侍读皇子着实是件美差。功利一些，若是此皇子恰好成了日后圣上，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忍了青灯古卷寂寥寒窗之苦，可不能再受有志不获骋之痛。
各地饱学之士几乎不约而同不远万里来应召，颇有科举之风。
礼部为此事可谓日夜操劳，俊才云蒸因而标准一高再高：能文能武，饱读经书，才高八斗…
可高手如云，哪儿那么容易分出高下。
礼部尚书实在没辙，前去请示。最后沈煜九添上八字直接让问题好办了许多：丰神俊朗，不过半百。
沈念安听后展颜过春风，嗔他胡闹后竟还是照办了。
.
最后还需沈念安亲自坐阵考核，50人中录1人为沈煜九讲学，其他尽数官封六品，为朝效力，算是一个很高的起点了。
当堂作答，连纸笔都不用，这是沈念安的决定。礼部备了近百个提问，沈念安看过一眼后便搁置在了一旁。安排分成五批，每批10人，沈念安说不必。
是他的作风，手法惊奇。
之前经过层层筛选，有些东西终究是考不到的。才思敏捷，善握时机，侃侃而谈，这才配他天家侍读。
当这群经过了层层选拔远上科举的人儿聚集殿门时跃跃欲试，才被宣布新的考核标准：当场口述，言简意赅，举手回答，前十作数。
登时尽管是御前，也不免炸开了锅。
是的，举慢了连作答的机会也没有。
“庄子的‘三无’思想该作何解？”
约莫是午时。逐有转暖的征象，阳光的酒调的很淡，散在纸窗上糊出片片光影。
沈念安只危坐于殿上，看本朝的青年才俊可谓聚集一堂。心中欢喜，面上却尽显天家威严。
当他提出当堂作答的题目时，他们才发现担心自己抢不到作答机会是多虑的。
之前的层层笔试都是以儒学为基本框架，无论再怎么添砖加瓦，总归是仁礼义，与人为善…
在私塾里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地读，夜半灯烛下咬破笔杆地写，怎样也有三分。
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身，可关于儒学再不济至少还有一位师父。
现下沈念安这个道家的问题与以往相比可谓不伦不类。两家虽是同根而生，可差异不小，且后者终归不纳入现行考核范围，受重视程度自然不高。
事实上沈念安觉得自己一点也没超纲，没有涉及西方之学。虽说当时普遍看来是无稽之谈，沈念安却觉不无长处。
他就是要看一看，完全无备的情况下，是否真才实学，是否博取众长，是否能讲得头头是道。
.
第一位“草民江怀叶，江浙人氏。陛下方才所讲为道家。儒道两家，儒家讲就入世，道家讲就出世。”
有理有据。沈念安颔首“不错。”
第三位“在下傲白衣，江湖人士。所谓‘三无’是庄子在特定时代针对功名异化现象而提，有一定的局限性。”
相较而来较具体，沈念安依旧颔首“不错。”
第五位“臣白辰飞，京城人氏。‘三无’即无功，无名，无己。无功非反功，要建立功名，但不可存功名之心。无名即不以功名自居，不显名扬名。无己为‘三无’之根本，是去掉原有的己而达到更高层次的己。”
第八位“微臣顾北君，京城人士。陛下所言看起来似乎是对建立功名的否定，实质上否定的是追求功名的负面价值。”
谁说越靠后越占优势，没有知识功底到最后若是无话可说白白失了面子。
最后一位“草民易清尘，洛阳人士。陛下所言是在对物欲中，不可忘记重视自身，忘记了对精神的建造和守护。”
不愧言简意赅，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
礼部尚书倒是听得一头雾水，沈念安心中却自有思量。
“卿觉得如何？”才子等坐于大殿等候，沈念安于偏殿决定人选。
“微臣愚钝。第一位江公子勇于争先，着实不易。”
沈念安嘴角扬笑摇了摇头，转了话题“若是愿意为朝效力，适才作答之类尽数封从五品，未作答者依约封六品，不可勉强。视家境封赏，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去办。”
而后回复正轨“至于讲学，宣第五位白公子。”
尚书应是“微臣斗胆…”
“想问为何？”
“陛下英明。”
沈念安落座素手端起茶杯轻抿润喉“爱卿且仔细思量，众人所讲皆有道理。可唯他直击本源，一针见血。不回避闪躲，学识可见一斑。”
约莫是午时。逐有转暖的征象，阳光的酒调的很淡，散在纸窗上糊出片片光影。
沈念安只危坐于殿上，看本朝的青年才俊可谓聚集一堂。心中欢喜，面上却尽显天家威严。
当他提出当堂作答的题目时，他们才发现担心自己抢不到作答机会是多虑的。
之前的层层笔试都是以儒学为基本框架，无论再怎么添砖加瓦，总归是仁礼义，与人为善…
在私塾里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地读，夜半灯烛下咬破笔杆地写，怎样也有三分。
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身，可关于儒学再不济至少还有一位师父。
现下沈念安这个道家的问题与以往相比可谓不伦不类。两家虽是同根而生，可差异不小，且后者终归不纳入现行考核范围，受重视程度自然不高。
事实上沈念安觉得自己一点也没超纲，没有涉及西方之学。虽说当时普遍看来是无稽之谈，沈念安却觉不无长处。
他就是要看一看，完全无备的情况下，是否真才实学，是否博取众长，是否能讲得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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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草民江怀叶，江浙人氏。陛下方才所讲为道家。儒道两家，儒家讲就入世，道家讲就出世。”
有理有据。沈念安颔首“不错。”
第三位“在下傲白衣，江湖人士。所谓‘三无’是庄子在特定时代针对功名异化现象而提，有一定的局限性。”
相较而来较具体，沈念安依旧颔首“不错。”
第五位“臣白辰飞，京城人氏。‘三无’即无功，无名，无己。无功非反功，要建立功名，但不可存功名之心。无名即不以功名自居，不显名扬名。无己为‘三无’之根本，是去掉原有的己而达到更高层次的己。”
第八位“微臣顾北君，京城人士。陛下所言看起来似乎是对建立功名的否定，实质上否定的是追求功名的负面价值。”
谁说越靠后越占优势，没有知识功底到最后若是无话可说白白失了面子。
最后一位“草民易清尘，洛阳人士。陛下所言是在对物欲中，不可忘记重视自身，忘记了对精神的建造和守护。”
不愧言简意赅，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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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倒是听得一头雾水，沈念安心中却自有思量。
“卿觉得如何？”才子等坐于大殿等候，沈念安于偏殿决定人选。
“微臣愚钝。第一位江公子勇于争先，着实不易。”
沈念安嘴角扬笑摇了摇头，转了话题“若是愿意为朝效力，适才作答之类尽数封从五品，未作答者依约封六品，不可勉强。视家境封赏，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去办。”
而后回复正轨“至于讲学，宣第五位白公子。”
尚书应是“微臣斗胆…”
“想问为何？”
“陛下英明。”
沈念安落座素手端起茶杯轻抿润喉“爱卿且仔细思量，众人所讲皆有道理。可唯他直击本源，一针见血。不回避闪躲，学识可见一斑。”
003
几家欢喜几家忧。
聚集于此之人谁不是身怀绝技才高八斗，家世背景早已不是重点。
可像白辰飞那样世家出身的还真就不多，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和从容。
世家子弟习武为常事，可偏偏他又嗜学，如同往常读书人最忌空有一腔豪情热血无处挥洒。
可想他自幼博览群书，与日月星辰为伴，从学的夫子换了一个又一个。
原因无非三个：学识不够渊博、思想太过迂腐、为人太过刻板。
时云“古来圣贤皆孤寂”，白辰飞早已记不清第一次从哪里读到关于圣贤的语句，只是那时候他便觉着有了他们的陪伴就不会太孤寂。
.
“白卿学识渊博，的确为我朝不可错失之良将。”沈念安命人看茶，邀白辰飞落座。
“陛下过誉。臣不过一介书生，能得陛下如此恩赏，自当好生辅佐九殿下。”白辰飞也并未过多推辞，坐上之人“明君”之称谓天下人有耳共闻。
“这九皇子生性活泼，天资聪慧，但若有为还望爱卿莫要过分夸赞。且此孩虽是勤苦好学，也少不得惹是生非，若是有何过错，卿但罚无妨。”
白辰飞起身行了个大礼“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竭以全力佐助九殿下。”
“不必拘礼。卿若有何需求，只管差人去办，不必上奏，朕一应不予过问。”沈念安自是知道白辰飞来头不小，信他的分寸。
“多谢陛下。”不紧不慢，不慌不乱“只是臣有一事，还望陛下恩准。”
“但说无妨。”
白辰飞依旧未起身“臣虽出身不低，可如此便为九殿下讲学定惹人不服，倘若上奏有示异议，陛下切莫为难，只管予臣机会证明，臣定不负所托。”
立足长远。这朝中的生存法则最重要之一就是服众，用实力堵住悠悠闲人之口。这一点，白辰飞早已悟到。
沈念安轻轻点了点头，语言之余心中赞叹“白卿未雨绸缪实属难得，且安心，朕自有分寸。”
几家欢喜几家忧。
聚集于此之人谁不是身怀绝技才高八斗，家世背景早已不是重点。
可像白辰飞那样世家出身的还真就不多，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和从容。
世家子弟习武为常事，可偏偏他又嗜学，如同往常读书人最忌空有一腔豪情热血无处挥洒。
可想他自幼博览群书，与日月星辰为伴，从学的夫子换了一个又一个。
原因无非三个：学识不够渊博、思想太过迂腐、为人太过刻板。
时云“古来圣贤皆孤寂”，白辰飞早已记不清第一次从哪里读到关于圣贤的语句，只是那时候他便觉着有了他们的陪伴就不会太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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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学识渊博，的确为我朝不可错失之良将。”沈念安命人看茶，邀白辰飞落座。
“陛下过誉。臣不过一介书生，能得陛下如此恩赏，自当好生辅佐九殿下。”白辰飞也并未过多推辞，坐上之人“明君”之称谓天下人有耳共闻。
“这九皇子生性活泼，天资聪慧，但若有为还望爱卿莫要过分夸赞。且此孩虽是勤苦好学，也少不得惹是生非，若是有何过错，卿但罚无妨。”
白辰飞起身行了个大礼“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竭以全力佐助九殿下。”
“不必拘礼。卿若有何需求，只管差人去办，不必上奏，朕一应不予过问。”沈念安自是知道白辰飞来头不小，信他的分寸。
“多谢陛下。”不紧不慢，不慌不乱“只是臣有一事，还望陛下恩准。”
“但说无妨。”
白辰飞依旧未起身“臣虽出身不低，可如此便为九殿下讲学定惹人不服，倘若上奏有示异议，陛下切莫为难，只管予臣机会证明，臣定不负所托。”
立足长远。这朝中的生存法则最重要之一就是服众，用实力堵住悠悠闲人之口。这一点，白辰飞早已悟到。
沈念安轻轻点了点头，语言之余心中赞叹“白卿未雨绸缪实属难得，且安心，朕自有分寸。”
004
白辰飞入宫也非临时起意兴趣使然。
胸有鸿鹄之志，岂能屈为鹧鸪。
生而逢时，沈念安之圣明有目共睹，但许多事情不可一蹴而就。人至多百年可活，说得大不敬一些，君王也一样。
若是当朝圣上圣明而即位者昏庸，富国强兵依旧罢谈。
白辰飞很清楚这一点。
但当他在长街上意外看见了沈煜九，被那少年满目的明朗和真诚所打动，稚气未脱却颇有将领的苗头。
于是偷偷与他江湖朋友在长街上的摊位换了换，算准少年好奇前来试探时把少年冒失弄丢的玉佩还给他。
当少年说出“寻常人家不足挂齿”和“多谢高人指点”时，他就认定是他。
无论如何，一位君王需习得谦逊之道和敬重之道，唯仁者宜在高位，而许多富贵子弟穷其一生也难以企及。
恰好宫中缺这样一位为皇子讲学。白辰飞这误打误撞竟正好只为这九皇子讲学。
这故事的飞短流长，便在细细密密的日子里渐渐开始编织起来了。
白辰飞入宫也非临时起意兴趣使然。
胸有鸿鹄之志，岂能屈为鹧鸪。
生而逢时，沈念安之圣明有目共睹，但许多事情不可一蹴而就。人至多百年可活，说得大不敬一些，君王也一样。
若是当朝圣上圣明而即位者昏庸，富国强兵依旧罢谈。
白辰飞很清楚这一点。
但当他在长街上意外看见了沈煜九，被那少年满目的明朗和真诚所打动，稚气未脱却颇有将领的苗头。
于是偷偷与他江湖朋友在长街上的摊位换了换，算准少年好奇前来试探时把少年冒失弄丢的玉佩还给他。
当少年说出“寻常人家不足挂齿”和“多谢高人指点”时，他就认定是他。
无论如何，一位君王需习得谦逊之道和敬重之道，唯仁者宜在高位，而许多富贵子弟穷其一生也难以企及。
恰好宫中缺这样一位为皇子讲学。白辰飞这误打误撞竟正好只为这九皇子讲学。
这故事的飞短流长，便在细细密密的日子里渐渐开始编织起来了。
『3』
001
沈煜九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沈念安为大大小小的国事和沈煜九忙得不可开交，没多少闲工夫抽身陪他。
他也自己忙里偷闲，兜兜转转四处晃悠。
不过，今儿不一样。
挑选为他讲学之人的事在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沈念安也故作神秘，迟迟不肯漏半点风声。
沈煜九终归是耐不住性子，还专门让小五子去打探消息，自然是无功而返。
还好，现在作为当事人的他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位上至将军下至百姓都想一睹真容的本尊了。
沈煜九甚至有些忐忑。
.
当白辰飞迈入殿门的那一霎，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沈煜九心里蔓延开来。
白辰飞长揖示敬“九殿下。”
沈煜九有些出神，他总觉着眼前这位夫子有着一股傲气，虽是行礼却毫无卑躬屈膝之态。
在繁文缛节中还能游刃有余吗？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少年总是莫名地对和自己有相似之处的人产生好感。
之前的几位夫子都恪守君臣之礼，平白之间生出一种隔阂，是那种“伴君如伴虎”的如屡薄冰。
要是为了功名利禄而讲学，心自然是要往上浮的。
而现在眼前之人却给他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
沈煜九突然想起了什么。
沈念安负手立于一旁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很沉“煜九，不可无礼。”
沈煜九这才如梦方醒，忙回礼示敬“夫子安。”还故意省去了“初见”二字。
白辰飞也看见了沈煜九长揖过后抬眸里的星星微光。
沈煜九只是轻轻咬唇，眼眸清亮“皎皎易污，峣峣易折。煜九自当谨记。”
白辰飞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他猜到了沈煜九能认出他，但着实没想到沈煜九能将一字一句记得如此清清楚楚。不过也只是状作漫不经心“殿下有心了。”
沈念安倒是对两人脸上心照不宣的笑意和这颇有些奇怪的对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势头，他倒不担心二人不好相处了。“既是如此，朕还有要事。便不再作久留。”
“父皇慢走。”“恭送陛下。”
001
沈煜九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沈念安为大大小小的国事和沈煜九忙得不可开交，没多少闲工夫抽身陪他。
他也自己忙里偷闲，兜兜转转四处晃悠。
不过，今儿不一样。
挑选为他讲学之人的事在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沈念安也故作神秘，迟迟不肯漏半点风声。
沈煜九终归是耐不住性子，还专门让小五子去打探消息，自然是无功而返。
还好，现在作为当事人的他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位上至将军下至百姓都想一睹真容的本尊了。
沈煜九甚至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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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辰飞迈入殿门的那一霎，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沈煜九心里蔓延开来。
白辰飞长揖示敬“九殿下。”
沈煜九有些出神，他总觉着眼前这位夫子有着一股傲气，虽是行礼却毫无卑躬屈膝之态。
在繁文缛节中还能游刃有余吗？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少年总是莫名地对和自己有相似之处的人产生好感。
之前的几位夫子都恪守君臣之礼，平白之间生出一种隔阂，是那种“伴君如伴虎”的如屡薄冰。
要是为了功名利禄而讲学，心自然是要往上浮的。
而现在眼前之人却给他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
沈煜九突然想起了什么。
沈念安负手立于一旁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很沉“煜九，不可无礼。”
沈煜九这才如梦方醒，忙回礼示敬“夫子安。”还故意省去了“初见”二字。
白辰飞也看见了沈煜九长揖过后抬眸里的星星微光。
沈煜九只是轻轻咬唇，眼眸清亮“皎皎易污，峣峣易折。煜九自当谨记。”
白辰飞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他猜到了沈煜九能认出他，但着实没想到沈煜九能将一字一句记得如此清清楚楚。不过也只是状作漫不经心“殿下有心了。”
沈念安倒是对两人脸上心照不宣的笑意和这颇有些奇怪的对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势头，他倒不担心二人不好相处了。“既是如此，朕还有要事。便不再作久留。”
“父皇慢走。”“恭送陛下。”
002
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讲规矩的时候。就像是两人各画一条线，井水不犯河水，大抵如此。
难得的沉默。
沈煜九甚至觉得这个时候无言胜过千言万语，没有其他更合时宜了。毕竟语言总是匮乏的。
但这时间的无限拉长却只会让空气渐渐凝重。
白辰飞在等少年开口。
于是沈煜九开了口“若是夫子无甚要求，煜九有。”
“殿下请讲。”
沈煜九抬头望他“君臣之礼固然不可无，但师生之间不宜太拘礼。”沈煜九羽睫微闪，微微躬身“煜九是诚心求学，夫子若是不弃，可唤煜九之名。”
沈煜九毕竟年少，他不知道自己给眼前的人提出了多么大多么难的请求。立身于朝廷最重要的便是不让人抓住把柄，礼法森严，一个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白辰飞没有回答，手按上男孩的肩膀迫使他起身，嘴角微扬“明日五更，就在此地，不许迟到。”
.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当沈煜九不早不迟踩着五更的点儿到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白辰飞宛如看傻子的眼神。
“回你宫去，换身方便的行头。今日咱们得出宫。”
“啊…啊？”沈煜九不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辰飞屈指弹上他额发“事不宜迟，先去。”
.
书中自有黄金屋，但白辰飞觉着多出来看看更为重要。
所谓换位思考，是换到让自己不舒服的位置上去。生如他等，万不可做井底之蛙，闭门造车。
于是他去请了个旨，说想带沈煜九出去走走看看。
沈念安倒没什么意见，欣然同意。只是说最好别去城北。
白辰飞懂他的意思。城北富贵人家居多，要想去看看外面的民生疾苦，自然不是最好的地儿。
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讲规矩的时候。就像是两人各画一条线，井水不犯河水，大抵如此。
难得的沉默。
沈煜九甚至觉得这个时候无言胜过千言万语，没有其他更合时宜了。毕竟语言总是匮乏的。
但这时间的无限拉长却只会让空气渐渐凝重。
白辰飞在等少年开口。
于是沈煜九开了口“若是夫子无甚要求，煜九有。”
“殿下请讲。”
沈煜九抬头望他“君臣之礼固然不可无，但师生之间不宜太拘礼。”沈煜九羽睫微闪，微微躬身“煜九是诚心求学，夫子若是不弃，可唤煜九之名。”
沈煜九毕竟年少，他不知道自己给眼前的人提出了多么大多么难的请求。立身于朝廷最重要的便是不让人抓住把柄，礼法森严，一个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白辰飞没有回答，手按上男孩的肩膀迫使他起身，嘴角微扬“明日五更，就在此地，不许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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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当沈煜九不早不迟踩着五更的点儿到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白辰飞宛如看傻子的眼神。
“回你宫去，换身方便的行头。今日咱们得出宫。”
“啊…啊？”沈煜九不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辰飞屈指弹上他额发“事不宜迟，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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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自有黄金屋，但白辰飞觉着多出来看看更为重要。
所谓换位思考，是换到让自己不舒服的位置上去。生如他等，万不可做井底之蛙，闭门造车。
于是他去请了个旨，说想带沈煜九出去走走看看。
沈念安倒没什么意见，欣然同意。只是说最好别去城北。
白辰飞懂他的意思。城北富贵人家居多，要想去看看外面的民生疾苦，自然不是最好的地儿。
【絮絮叨叨】
深夜叨扰。希望不要冲淡了大家对小红点的渴望。想说点心里话。
首先是这篇文主要走的剧情，不为拍而拍，所以拍的频率不确定。
其次是楼主作为一名理科生，对历史一窍不通，基础一点也不扎实！本文架空，还望各位看官切莫探寻原型。
但是对文中涉及的一些想法还是很愿意与诸君一起探讨，若得高人指点，自是洗耳恭听！
然后是更文。这个我顶锅，毕竟更文真的龟速…还强迫症想来回删改…但是不会出现存稿很多的情况，毕竟也想让煜九这个人物更加立体形象，再者留着也不能生出个什么。
最后是一点小小的期望。个人真的非常不愿意说出“没有回复就不更”一类的话，毕竟咱们写文不是为了迁就或取悦读者（好吧我承认作为小网文这种成分确实有，说不定还占比不少…）
但是讲真，一个人尬文真的没啥动力，发出去的文就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如此写文的欲望只能一跌再跌。
总结起来就是希望各位看官能多多冒泡，指不定哪天你就成了某个幸运儿了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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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受态度恶劣的催文和所有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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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我不挽留；你来了，狂风暴雨我来接你。
深夜叨扰。希望不要冲淡了大家对小红点的渴望。想说点心里话。
首先是这篇文主要走的剧情，不为拍而拍，所以拍的频率不确定。
其次是楼主作为一名理科生，对历史一窍不通，基础一点也不扎实！本文架空，还望各位看官切莫探寻原型。
但是对文中涉及的一些想法还是很愿意与诸君一起探讨，若得高人指点，自是洗耳恭听！
然后是更文。这个我顶锅，毕竟更文真的龟速…还强迫症想来回删改…但是不会出现存稿很多的情况，毕竟也想让煜九这个人物更加立体形象，再者留着也不能生出个什么。
最后是一点小小的期望。个人真的非常不愿意说出“没有回复就不更”一类的话，毕竟咱们写文不是为了迁就或取悦读者（好吧我承认作为小网文这种成分确实有，说不定还占比不少…）
但是讲真，一个人尬文真的没啥动力，发出去的文就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如此写文的欲望只能一跌再跌。
总结起来就是希望各位看官能多多冒泡，指不定哪天你就成了某个幸运儿了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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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受态度恶劣的催文和所有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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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我不挽留；你来了，狂风暴雨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