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情深不悔,浮生未歇。

说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简直是天真师父记不起,儿子又残废了化龙潭那儿还是个大坑呢这才开始虐谁说的就结束了不知道我一向不按套路出牌吗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06 23:05:00 +0800 CST  
夕阳已近山头,那落日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若水河畔,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眺望着河对岸的敌方阵营。晚霞映衬着他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庞,已是七万余年不曾如此了。七万年的沧海桑田,似乎未曾在他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遥遥相望,他依旧是那个皓齿明眸,面如冠玉,一笑朗月清风,一剑莫敢不从的墨渊。仿佛那七万余年的时光,只是让他变得更加的沉毅与坚定。
两军交锋,生死相拼。这些年来他为着四海的安定已经历了数以万计的战役,他从未输过一场,就连七万年前……呵,七万年前的那一战,他已记不太清了。或许是太过于惨烈,亦或许是七万年的沉睡真的耗尽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只能从将士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断断续续的记忆。
他们说,那一战异常的惨烈,天族将士死伤无数,东皇钟毁天灭地,他不得不用强大的元神生祭。
他们说,那一战以后,昔日热闹非凡的昆仑虚由于他的沉睡而逐渐冷寂得像一个大冰窖,他的弟子们也纷纷回到了返回了自己的家乡。
他们说,他丢失的那七万年,是折颜上神不分昼夜护着他的仙身,在他即将回来的那些日子,折颜上神亦是与天君彻夜长谈,终觅得龙族至宝,将他顺利迎回。可九重天也因此失去了脊梁,因此才不得不请求他能在这次战役中施以援手。
他们说……
“墨渊上神!墨渊上神!”一阵慌乱的喊叫打破了他的沉思,“那鲛人族一反常态,仿佛疯了一般,敌军战鼓擂擂,来势汹汹,好像要赶在擎仓破钟之前攻入我军阵地!”
“无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再来之前,他早做好了周密的布局,此番对战,天族虽说看似暂居下风,但那七万年的沉睡,他一边修补元神,亦是一边想好了应对擎仓的万全之策。他知道他若醒来,没有了元神的镇压,擎仓必将破钟而出。可令他费解的是,以擎仓的功力,大可在他归来时同时破钟而出,却为何时间已过去了三日却只是引得那东皇钟紫光阵阵,而不见半分动静?
月上枝头,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端起面前已经放置了许久的茶盏,抬头望着帐篷外皎洁的月光,不知怎么,心里竟是觉得空空的。
三十余万年,他早已将自己交付于天下。他与东华一样“不近女色”,强迫自己成为“冷血”的战神,他与他都知道,于天下而言,若“神”有了爱恨情仇,那便是有了软肋。费尽全力穿上的铠甲怎能允许会有如此“缺陷”?
可不知为何,今夜的月色下,他愈发的想有一个家,有一个宁静安详的归宿。
“我天族将士听令!”晨曦尚未爬上山头,墨渊身着那一身熟悉的戎装,头戴紫金冠,手执轩辕剑,笔挺如松,站在山崖的最高处,“擎仓即将破钟而出,东海的鲛人族趁机起事。四海八荒,皆是我天族的子民。将士们,想想你们的妻儿,想想四海之内无辜的生灵,这一仗势必艰难无比,可我们一定要有必胜的信念与勇气!为了四海的安宁,此战定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所以,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似腹语般,墨渊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一阵窃窃私语后,看着满脸惊讶的将士们,他又沉着地说道:“擎仓若是破钟而出,势必会毁天灭地。一旦让他得逞,我们将没有丝毫的退路,四海八荒,亦是无路可逃。”说到此处,他的神情变得更加的坚毅,“我们这样做,他们不会想到。此法过于凶险,即使不能打败他们,亦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但是我坚信,若大家万众一心,此战必胜无疑!”
“万众一心,必胜无疑!万众一心,必胜无疑!”
……
望着面前热血沸腾的将士们,他的内心涌动着一种莫名的冲动。他们高呼着“胜利!回家!”他们心中一直有着牵挂,可他呢?数万年如一日的寂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若没有成为“高高在上”的战神,他也渴望有一个家!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08 20:54:00 +0800 CST  
暮色苍茫,她来不及换去身上满是血污与泥垢的衣裳,也没有心情将这些年的经历说与他们二人,修远尚未醒来,她端着折颜才熬好的汤药,想一口一口喂进他的嘴里,可无论她想尽什么办法,药汁都顺着修远的嘴角又流了出来。
“小五”,看着此番情景,折颜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与这孩子,是否去过鲛人族的领地?”
白浅点点头,回想起那鲛人族头领的一番话,神色黯然。
“那鲛人族素来与我青丘毫无瓜葛,即便是此番与九重天作战,那也是与你没有丝毫关联,为何……莫不是……”折颜不可置信的望着修远,“莫不是墨渊元神与仙身分离的那七日,恰好与你在一处?而这孩子……”
“师父?师父怎么了?师父可是回来了?”回过神来,她猛然想起,既是在凡间历劫是与师父在一处,那说明师父是不是已经醒了?那……那日师父的不告而别,是不是,是不是代表着师父也已经回来了?
她的眼神里乍现出光芒,拽着折颜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
“师父可是醒了?他现在何处?”折颜别过脸,不忍与她直视。
隔了许久,白真才缓缓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五,其实……其实墨渊早在三日前,就已经回来了。”言尽于此,他亦如折颜一般,别过头,不敢再去看她那张充满期待的脸。
“小五”,折颜神情沉重,闷闷地说,“可墨渊在醒来之前,曾有七日元神与仙身分离,那七日,便是他去了凡间与历劫的你在一起。可若是七日之内不将他的元神召回,墨渊,便是再也无法回来了。”
“啊!师父!”白浅一惊,手中的汤药险些打翻在地,她扶着椅背,稳了稳心神,“那……那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我将墨渊的仙身送回了昆仑虚,去了九重天,向那天君讨要他们的龙族至宝——造化玉蝶。”折颜咬咬牙,还是决定将此事和盘托出。“可那造化玉蝶,乃是龙族命脉之所在,九万年方可使用一次,而此次之所以能顺利借到,也是我……也是我替墨渊做主答应了他们,墨渊醒后助他们平定东海之乱。”
“所以,鲛人族才会不顾一切地将我和修远抓去?”
“不仅如此”,折颜的神色愈发地沉重,“那造化玉蝶须得用麟髓为信,可麟髓又要依托着噬魂丹,那噬魂丹虽然药力极强,可是却会让服药之人忘记过去的一些事情,而墨渊……小五,墨渊他……”折颜长叹一声,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方才看着折颜与四哥的神色,她就在心中设想了数万种师父如今的情况。她想过师父或许受了重创尚未恢复,她想过师父尚在沉睡,她甚至还想过,由于那七日的耽搁,师父或许回来的希望渺茫,可她却想不到,师父回来了,但却忘了她。
仿佛喘不过气似得,她心如抽搐般钝钝地痛,她强压着翻涌而上地气血,“那……师父现在何处?他……他身子可无大碍了?”
“他醒后当日夜里便去了九重天,第二日便率领众将士前往东海平乱了。小五,其实……若是想哭,便趴在四哥身上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0 20:52:00 +0800 CST  
嗯……是的,要开始虐了。其实也不算太虐吧,只是我强行让师父忘记了以后,总觉得要付出点什么才能记起来。如果就是单纯的见一面,说一说其实是不能真正的想起来的,所以这段时间的文,可能会悲情一些,不过后面会好的啦,放心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1 22:07:00 +0800 CST  
三日后,若水河畔。
“墨渊上神!墨渊上神!”墨渊满身血污,将手中的轩辕剑用力地插进石缝中,这才得以勉强直起身子,他回望着前来报信的小将,也是个几万岁的孩子啊!只见那小将满脸狂喜,虽亦是一身伤痕,却也忍不住兴奋地一路高喊着向他奔来,“一切与上神所料相差无几,鲛人族已溃不成军,擎仓与东皇钟即将同时倾覆,就差这最后一击了!”
墨渊听罢,努力站稳脚跟,强大的元神在一瞬间汇聚成一道刺眼的金光,他拼尽所有将灵力注入轩辕剑中,剑指长虹,他纵身一跃,万张金光平地而起。刺眼的一瞬间,东皇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他几乎难以在云头站稳脚跟。突然,感受到后背一沉,一双手将他牢牢地稳在云端。
“来晚了,你可还撑得住?”后背传来折颜的声音。他定了定神,笑着回了一句,“无妨”,半晌,又闷闷地说了一声,“可倘若你不来,终是觉得可能这次就真的有来无回了。”
“哦?”折颜扶着他缓缓从云端落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他一脸镇定却又隐藏着些许的“委屈”,不禁戏谑道,“此番回来,倒是觉得战神墨渊多了些人间气息了。”
“胜利!胜利!胜利!”耳边是天族将士们激昂的呐喊,他与他相视一笑,而后,都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以后,终是再无后患了。
战后的若水河畔异常的寂静,东皇钟已被震得稀碎,擎仓的尸身亦是四分五裂,不知掉落何方,潺潺血水仍是在不停地流淌。明日,他们即将班师返回九重天,已是难得地清闲自在,自回来后,他们二人还从未这样悠闲地坐在草坪上把酒当歌。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自父神身归混沌后,我们十多万年不曾在一起共同御敌了吧?”想起昔年的刀光剑影,折颜举杯长叹,“当年父神在的时候,你我二人跟着他鞍前马后,那样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是啊”,墨渊放下酒杯,神情有些动容,“父神在的时候,还是个愣头小子顽皮蛋,虽说也曾一起征战四方,可终究还有依靠。那年父神身归混沌,我曾在他座下立下誓言,既受封“战神”,便要一生一世舍弃平安喜乐,护四海八荒永世周全。如今看来,父神的嘱托,也算是没有辜负了。”
“墨渊”,折颜低着头闷了好久,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如今天下已然安宁,你可想过以后?可想过……可想过其实你这一生,除了“大义”还有其他的可能。”
“以后……”收回那温暖如斯的笑容,遥望着万里星河,他黝黑的眼眸里是看不透的迷茫与惝恍。“折颜,我记得父神曾经说过,生祭者若无执念,是再也没有可能回来的。那么,我的执念是什么?关于七万年前的那一役,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七万年前……”折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七万年前,你生祭东皇钟时,你的众多弟子中,就数她哭得最伤心,你也最放不下她。临了,留下一句‘等我’便红着眼眶冲向血阵,后来,她抱着你的仙身在若水河畔不肯撒手,或许,她就是你的执念吧。”
“那……他是谁?”墨渊沉吟片刻,却终究百思不得其解,叠风素来老成持重,长衫虽不太靠谱,但也不会这么小女儿心思……莫不是子澜?这小子入门最晚,平日里也总是嘻哈打笑个没完,像个小娃娃一般,可他……
看着墨渊一脸茫然,折颜默默地幻出一瓶桃花醉,仰头一饮而尽。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2 20:45:00 +0800 CST  
心疼小龙崽子了有点下不了手虐他了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3 20:26:00 +0800 CST  
浩瀚的夜空中,星河璀璨。记得那年随着折颜上山,每每夜里睡不着,不谙世事的她总是会靠在师父的怀里望着天际的那一颗颗星星出神。
“师父,你说这些星星是不是真的就像阿娘说的,代表着已经身归混沌的仙神呢?”
“傻十七,每颗星星都是每个仙神的化身,漆黑的夜幕中,他们都孤独而执着地守望着自己的那一方净土。”
“那……他们岂不是很孤独?代表师父的那颗星星,若是没有十七陪伴,不是也无趣极了吗?”
“呵呵”,那时的墨渊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夜幕中的每颗星星,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缘分与羁绊,他们相互陪伴,在浩瀚的星空中凝视着世间自己应当守护的每一位仙神,当仙神身归混沌,那颗星星也会散掉所有的光芒,静静地悄悄地滑向最北方,留下我们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
“唔……那师父以后若是……师父,你会离开十七吗?”
那双温暖的大手仍是轻抚着她的面庞,许久许久,才沉沉地说道,“若是师父的小十七一直都是这么个样子,多好。”
…………
青丘的风和凡世的不一样,她避开四哥,一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桃林深处,想了许久许久。
昨日折颜便匆匆赶去了去了若水,一则是放心不下墨渊大伤初愈变披挂上阵,二则,亦是心里终究难安。虽说为了墨渊能够顺利回来不得不去九重天讨要法器,可在昆仑虚终究也是自己没有一直守在那儿,才让那天君老儿有了可趁之机。那噬魂丹虽疗效奇佳,可遗忘了十七的墨渊,却失去了回来的意义。
想起昆仑虚那无忧无虑的两万年,想起凡世的点点滴滴,她仍是心有戚戚。她曾经把他奉若生命中最重要神,她早知自己对他已不单单是简单的师徒情分。墨渊走后的那七万年,她嘴里总是说着报恩,报恩。她毫无怨言的守在他身边,心头血的疤痕,刀刀钻心地疼,可她每挖一刀,却总是开怀的笑。师父啊,我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守在你身旁,替你遮风挡雨,护你一世周全了。
回想起凡世的那些日子,她虽失去了记忆,却遵从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与他结了夫妻,生了孩儿,了了心中那从不敢示人的心愿。如今,如今他重新做回了墨渊,成了那个叱咤于天地间的战神,他……还是他的师父,还是修远的阿爹吗?失了记忆的他,在凡世与她成了亲,这会不会,亦是遵从了他的内心?又或许……又或许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小五,那颗噬魂丹,已经完完全全地化在了墨渊的体内,若要强行取出,恐怕之前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徒有造化玉蝶,怕是难以将墨渊平安带回……”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素白的衣裳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方才折颜千里传音的话语还萦绕在耳旁,想起狐狸洞中一息尚存但仍是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修远,她无力地眺望着未知的远方,就这么一瞬间,眼泪如泉水般喷涌而出,让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4 20:31:00 +0800 CST  
早上好呀修远小朋友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6 11:01:00 +0800 CST  
空荡荡的狐狸洞,冷寂得仿佛没有一丝气息。折颜随着墨渊回来已有三日了,这三日,昆仑虚人声鼎沸,几乎是挤满了朝贺的仙神。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小神仙,这几日也排着队想着能一睹战神风采。
一壶早已放置了许久的桃花醉旁,是那把七万年前被她沉入深潭的玉清昆仑扇,而榻上的修远,仍在昏睡中。折颜说,修远生在凡间,虽说也是仙胎,但到底是她历劫所生,若想恢复仙身,那化龙潭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契机。可奈何当时她与修远跳下时,修远脚上的经脉尽碎,根本无法长出金鳞,生出银须。不仅如此,这两日折颜再次探寻了修远的脉象,这才发现,修远体内的真灵由于与化龙潭相冲后,已被牢牢的封住了,如今的修远与凡世间的小孩一般无二,若强行使用医术,只怕会适得其反……
“小五”,白真几番欲开口跟她说话,却又欲言又止,终是下了好大决心一般,“七日后便是九重天的庆功大典,四哥替你打探到,那日他也会前去。”
“我知道,折颜前两日告诉我了。”她将笔搁在案几上,捋了捋修远额前的碎发,缓缓站起身子,转头望向窗外的离离桃花,“师父以前,向来是不爱去这些的。”
“小五……”
“四哥,我没事。”她低着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其实,这次师父能回来,他们也算是尽了很大一份力,皓德的做法虽然为人所不齿,可终究……终究若是他不肯舍弃龙族的九万年无忧,师父也不能平安归来。”
“小五……若是你点头,四哥就算绑,也要把他绑来给他说清楚。”
“四哥,你不明白。”她俯下身子,吻了吻修远的脸庞,“正因为我与他曾经相知相惜,他是我至亲至爱的人,是修远的阿爹,我才不能这样做。”
“小五……你可想好了,如此一来,你与他,怕是……”
“四哥,我都知道。”幽静的狐狸洞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落寞,那张素日里温婉的脸却是毅然的坚定与执着。
“四哥,这几日我想了许多,我想到了我与他在凡世的点点滴滴,想到了折颜送我去昆仑虚的那两万年无忧无虑,可那些日子终究已经过去,若是强行将他体内的噬魂丹取出,或许我与修远,就会真正的永远失去他了。”说着,她有些哽咽,无奈地叹道,“可若是不取出那噬魂丹,又固执地将这一切强行加在什么都不记得的他身上,四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言语间,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修远稚嫩的脸庞上,沉默许久,她凄然一笑,喃喃自语道:“还是算了吧,若这一切,要赌上师父的性命,我情愿,情愿他一直不想起这些。”说着,她已是泪满衣裳,顾不上擦去那喷涌而出的泪花,她轻轻帮修远正了正衣襟。这件衣裳,还是修远五岁那年,他去集市给他买的生辰礼物,自他走后,修远一直很宝贝这件衣裳,日日都穿着说什么也不肯脱下。这件原本贴身的衣裳,却因为这些日子修远里里外外瘦了一大圈而显得不那么合身了。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6 21:49:00 +0800 CST  
“师父,明日九重天天君设宴,弟子们是否要一同前往?”秋风阵阵,墨渊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叠风垂手立于他身后,许久,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记得叫上长衫他们。”墨渊没有回头,黝黑的眼眸仿佛笼罩着团团云雾。
“是,弟子记下了。”叠风欲言又止,看着苍茫夜色下墨渊那尤为落寞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此番师父回来,高兴之余,他们都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地发生改变。偌大的昆仑虚,褪去了那几日的朝贺之礼,总是静得让人害怕。自师父得胜归来后,总爱把自己关在禅房,有时整整大半日都不许人进去打扰。好不容易出了禅房,也不曾对着他们有一言半语。他总是静静地站在后山的池塘边,眺望着远处好久好久不说一句话。
可他们自从拜入师门,就一直是这样的日子吧。若非如此,那这数万年又是怎样的呢?叠风不知道,可不知为何,闲暇时,他与诸位师弟都曾朦朦胧胧地觉得他们似乎曾拥有过与现在不同的生活,耳畔总能回想起数万年前昆仑虚的嬉笑声。他总觉得,他们失去了什么,是过往的快乐吗?若真如此,那些曾经为何不在他们的记忆中了呢?
…………
九重天上,风回云散。那殿前雕刻的祥龙在日光下仿佛镀上了金鳞,大殿内歌舞升平,香袖飘飘,乐声悠扬。每一张玉石桌上都点着檀香,尽管烟雾缭绕,可却丝毫抵挡不了那糜烂与纸醉金迷的腐朽气息。
换骨醪、九丹金液、紫红华英、太清红云之浆……美酒如泉水般潺潺流淌,耳旁仙乐叮咚,大殿内的一切都如明珠般璀璨,前来参加宴会的仙神们早已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是虚幻。
仙雾缭绕中,接连九下洪亮的钟声让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墨渊上神!”、“墨渊上神!”、“墨渊上神”……
所有的仙神都侧身望着大殿入口,只见为首的他着一身湛蓝色长衫,后面紧跟着的十六位弟子皆穿着那素白的弟子服,随着最后三下的钟鸣声,他们缓缓步入大殿。
“墨渊上神来了,请!请上座!”
皓德放下酒杯,连忙从席间走了过来,指着上座,满脸的喜不自胜。
墨渊环视着四方,他的脸色一如往常的温和与淡然,“天君客气了。”他笑着应了一声,却并不落座,“此番前来,亦是有要事相告。”
“日前听折颜说起,此番能顺利归来,亦是万分感谢天君乃至整个九重天的相助。我昆仑虚向来不会刻薄寡恩,造化玉蝶于天族,于四海八荒而言,乃是至关重要。幸得若水一战,擎仓与东皇钟均已灰飞烟灭,那鲛人族也甘愿世世代代俯首称臣。往后,四海八荒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与太平。”
“那还是要多谢墨渊上神的……”
“因此,此番带着诸位弟子前来,是想告诉诸位。昔年父神在时,曾令墨渊守护四海八荒,如今东皇钟既碎,擎仓也已万劫不复。战神,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从今往后……”斑驳的金光静静地洒在他的身上,乌黑的眼眸里,是他惯有的那份坚定与执着。他顿了顿,并不想多给他们一分一秒,接着说道,“从今往后,这世间便再无‘战神’。”
说罢,他转过身,朝叠风点点头。一阵青烟,衣袂飘飘,云头上他带着十六位弟子,眨眼功夫便不见了踪迹。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8 20:54:00 +0800 CST  
晚安晚安,明天来更文,开始准备虐修远咯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19 22:50:00 +0800 CST  
寒风阵阵,她从来没想到,青丘的夜里,竟是这样透骨的寒冷。遥望着天际,那北斗星一如既往地璀璨,他以前说过,北斗星照着远去的行人,盼着思乡的归客,有北斗星的地方,就是回家的方向。
“已经快一个月了,床榻上的修远愈发的消瘦,可却没有丝毫要苏醒的征兆。”仍是那身青色的衣裳,她站在狐狸洞旁的那颗桃树下,出神地眺望着远方。
“小五”,折颜提着一壶桃花醉默默地来到她身后,“夜里凉,方才我见修远睡得安稳,要不,你也早点进去休息?”
“我不困。”她没有回头,落寞的目光仍是眺望着远方,顿了一会儿,她柔柔地问道,“都好久没有给修远讲过故事了,他这一觉睡得,倒叫我清闲了不少。”
墨渊回来已有半月,从折颜与四哥的口中,她知道了他那日去往九重天的目的。多年的隐忍与执着,如今天下太平,他这出鞘许久的宝剑,历经数十万年的磨练,也终须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次,折颜亦一同前往,可无论四哥怎么说,她都没有与他前去。那日,她将修远抱在怀中,倚靠着桃林中那颗最大的桃树,静静地想了许久许久。
她记得他七万年前披上战袍的模样,记得他与她在凡世时的每一点时光。那时的他,黝黑的眸子里有骄阳般的璀璨星光,亦有苍茫月色中的温柔与安详。
“可还是在担心修远?”折颜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头。犹记得她还是只小狐狸的时候,每每受了委屈,他总是将她抱在怀里揉来揉去,如今,倒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
“恩。”她点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话语。
“其实,修远的身子你大可不必一直这样忧虑。”折颜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现在虽是凡身,但也是仙胎所出,体内的真灵只是被固封住了,若是能将父母的三成修为渡入体内,不出三日,他便能脱胎换骨,与仙界的小孩儿没有任何差别了。”
“需得要……父母的修为?我?与师父……”她回头望了一眼折颜,低下头,喃喃道。
“是。”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折颜信步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这需得集父母之力,修为虽说损耗不多,但却需要父母一心。”
“父母一心……一心……”她凄然一笑,眼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哀伤,“如今,如何与他一心?”宽大的衣袖掩饰不住她颤抖的双手,苍白如雪的面庞止不住地有眼泪流淌。“非得如此,修远才能活下来吗?”
折颜沉默着,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是,可是如今,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啊。若是强行取出师父体内的噬魂丹,师父……师父……”
她猛地往前倒了几步,若不是身旁这颗桃树的支撑,她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上。就这么一瞬间,泪水如滔滔江河般喷涌而出,她扶着桃树,整个身子不停地颤动着。她拼命地想压抑喉咙里的抽泣声,那阵阵呜咽却让身旁的折颜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修远如今是凡身,或许去往凡世,会有一线生机,小五,你可愿意一试?”
“真的吗?折颜?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抬起头转过身定定地望着折颜,那张哀伤的脸上仍爬满了来不及擦干的泪水,惊慌、无助、又带着一丝的希望。
折颜再不忍看着她这样,点点头,继续说道:“回到凡世,修远自会醒来,可他脚上经脉尽碎,没有父母之力,所做的一切也是徒劳。好在他现在还是凡身,凡世精通雌黄之术的应该大有人在,或许,在那里会有转机。”
“好,好,我们去凡世,去凡世。”话音刚落,她便已冲回狐狸洞,将修远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20 21:25:00 +0800 CST  
晨曦初上,朝霞爬满了昆仑虚的山头。白真与折颜驾着云头缓缓落下,身后,她抱着修远,却是一步也不敢向前。
此时,他正端坐在昆仑虚的大殿上。案几上点着他一如既往爱用的檀香,她就这么抱着修远,猫在折颜与四哥的身后,一步一步,用颤抖的心向前走着。
越往前走,案桌上的檀香越是雾气缭绕。朦朦胧胧,她仿佛回到了七万年前的那一日。那日,他也是如此一身明黄色长衫,似笑非笑地望着殿上虽然跪着却精灵劲儿十足的她。香雾阵阵飘到她的面前,仿佛是这七万年岁月的流动轨迹朝她迎面而来。她不敢回头,亦不敢抬首,原来不知不觉中,日子竟已过去了这么久了,她与他,如今怕是相隔了万水千山。
“师父!折颜上神!”恍惚间,长衫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朝墨渊颔首行礼道,“后山莲池里的仙鹤已经进了早膳,大师兄也带着诸位师弟将酒窖整理好了,昨日师父说今日晚些时辰要用的书籍,弟子们方才全找出来了。”
“唔,好。”她不敢抬头,只听得上方传来这熟悉的声音,她紧了紧抱着修远的双手,只听着四哥朗声说道,“闻得昆仑虚墨渊上神处曾有父神留下的三株九尾龙葵花,我家小五历劫回来后便有些身子孱弱,需得此药化入体内调养,不知能否向上神讨要一株。”
“咳,真真你跟他还这么客气。”说话间,折颜已抬步走到墨渊跟前,凑上前去说道,“我记得父神将这这三株九尾龙葵哈和三粒七宝回魂丹都交于你了,怎么样,拿来我替你试试看好用不好用?”
“可否是面前这位?”他爽朗一笑,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折颜走开后怀里抱着一个小儿的她低着头无所遁形。
从她跟在折颜与白真身后踏入大殿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一切。昔年父神曾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既为战神,一生追求也是战无不胜。守护四海八荒,需要更加坚硬的盔甲,而爱恨情仇,只能成为这条路上的羁绊与牵挂。他虽从小羡慕父神与母神之间的缠绵之情,却也知道,这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愿望。昆仑虚上,几乎从未有过女子停留,他自问能内心早已波澜不惊,了无牵挂。可为何看着她,却在这一瞬间,心里仿佛开了花。
折颜点点头,不置可否。伸手拍了拍墨渊的肩头,想说点什么,终究也是看着小五泪光莹莹的眼眸将此念头作罢。
“这九尾龙葵花药性极强,服下后若自身修为不够会有些许不适,不过折颜医术不错,倒也无大碍。那七宝回魂丹拿去两粒吧,索性我这儿还有一粒,想来也没多大机会用到,倒不如给你,以备不时之需。”墨渊伸出手幻出那金光闪闪的小盒,走下莲台,将这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多……多谢……墨渊……上神……”她抱着修远,费力地腾出一只手颤抖着将这小盒子接了下来。无意间,她与他的手触碰到了一起。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她仿佛觉得浑身冰冷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她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无妨,这孩子看起来身子有些弱,回去以后,还要好好照顾才是。”
“他叫修远!”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修远的脸上,这些天一直都毫无动静的修远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有些惊喜地望着怀里的儿子,可修远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紧紧咬住嘴唇,她哽咽道,“会的,一定会的。”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22 21:43:00 +0800 CST  
回到青丘的这些日子,她曾经想过抱着修远闯上昆仑虚指着他的鼻子噼里啪啦说个干干脆脆,也曾经想过或许有朝一日那噬魂丹会失了药性,他定会来接他们母子回家。可她却从来没有料到,她会饮下从他那里取来的药,带着沉睡的修远回到凡世,去踏寻那几乎没有可能的一点点希望。
在青丘呆着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日日都在流泪。折颜和四哥不敢在她面前提师父,可她,却无法控制地想从他们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他的消息。
折颜不明白,四哥也不明白,为何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她仍是不愿意带着修远将一切告诉墨渊。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修远的伤已经迫在眉睫,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若是师父不能真真正正的想起凡世的一切,告诉他,也无法换得一心。
凡世的那七年,他爱她,珍惜她,护着她,几乎是时时刻刻将她捧在手心。如今回想起那些日子,她却无法分别出那究竟是他无拘无束的真心,还是轮回中,他忘了情。
这些天,她看着修远,回想起这七万余年的每一天,她想,她是懂他的。
她懂他的无奈,懂他的隐忍,懂他的坚毅,懂他的委屈。呵,可是这一切,从前她不敢说,如今,她却不知从何说。四海八荒,他们只道是安逸地享受着他了牺牲所有换来的安康,却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是否心甘情愿的这样。
她犹记得在昆仑虚的那两万年,他总是在深夜里默默地遥望着北方的星海,那时,他曾经说过,向北而望,是他企盼一生却也永远回不到的家乡。不谙世事的她啊,总是托着脑袋想不明白。如今,她终于知道了他内心的渴望,与那些隐藏在孤独岁月里的彷徨。
从昆仑虚回来的那日,她流着泪笑着淘干了折颜埋在树下的果酒。将诸多烦恼抛诸脑后,一饮而尽,再不为他、为自己而困扰。那夜,她放纵地将自己醉倒在狐狸洞中,后来,听四哥说起,她趴在石桌上,流着泪,不停地喊着师父,师父……
醉后的她,喊得那么直白,将心里的委屈与思念表达得淋漓尽致。或许,只有那时的她,才能不顾一切,没有丝毫掩饰地爱得真真切切。
那夜以后,她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她几乎不在与折颜和白真谈及墨渊,她自行摒弃了关于他的一切,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在她的生命中留下过丝毫的痕迹。那日从昆仑虚带回来的九尾龙葵花已经服下,那两粒七宝回魂丹她也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上。折颜说,只待药力到达顶峰便可寻准时机回到凡世。
临行的前一日,她抱着修远去了炎华洞。秋风瑟瑟,洞内依旧寒气逼人,她用术法将洞口封得死死的,没有人知道她在里面对修远说了些什么。夜色苍茫,她踏出炎华洞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毅然与决绝。年幼时,她曾经听阿娘说过,生死有命,若事事强求,便是会给自己徒增许多烦恼。如今,她只希望修远能够醒来,而他,亦能一世平安,岁岁年年无忧。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24 20:55:00 +0800 CST  
第六章 绝境·生存
蝉鸣阵阵,凡世仿佛更增添了几分让人心安的气息。从昆仑虚回来的第七日,她体内九尾龙葵花的功效便已达到了极致。那日,折颜望着她许久,终究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缕青烟,他们陪着她再次回到凡世,看着她与师父以前一同生活的地方,沉默良久。
白真心疼地想用术法将这里收拾一番,可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屋内的一桌一椅、院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还残留着师父的气息。临走前,折颜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了她几句:修远晚点便会醒来,九重天那儿还有些棘手的事要处理,过些日子,他们自会再来看看。
她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回到那熟悉的小茅屋。
在青丘呆了好些日子,凡间也仿佛过了一世。屋子里积了厚厚的灰尘,将外衫脱下垫在床上,把修远轻轻放了下来。看着这孩子瘦削的脸庞,她陷入了沉思。那日在师父那处讨来的九尾龙葵花与她的真灵相结合后,折颜便将此真气注入了修远体内。如今再回到凡世,修远便会如同有了仙身一般,不再会随着凡世的时间而长大,那他的腿伤,也就不会再继续恶化。如此,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寻医问药,看看是否能将他断掉的经脉治好。
夜色苍茫,她将修远的小木榻移到了窗前,陪着方才苏醒的儿子遥望着漫天的繁星,沉默了许久,修远开口问道:“阿娘,是不是每一颗星星,都有一个属于它们自己的地方呢?”
“是啊,修远你看,北方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就守在它们的家乡。”
“那……那……”修远靠在床头,双手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问道:“那……那阿爹,是不是也跟那颗星星一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修远”,她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缓缓开口说道:“阿爹是战神,天下也有许许多多像修远这样的小孩子需要阿爹的保护,阿爹离开的那年,就是为了去守护四海八荒,修远可会怪阿爹没有遵守诺言?”
“恩……期初是有一点点啦,可是,可是现在已经不生阿爹的气了。阿娘,阿爹的任务完成了吗?他什么时候回家啊!”
她心里钝钝地一痛,别开脸不忍去看修远那张天真的面庞。她在折颜与四哥面前将自己隐藏,挣扎着不去提与师父的过往。可如今,如今……她知道,所谓的逃避,亦不过是不敢面对。
“修远”,她忽的就豁然开朗,伸手揽着修远小小的肩膀,仰起头微微笑着.夜凉如水,她的眸子也愈发地温婉,“阿爹的任务完成了,可是阿爹……却因为过于劳累生了一场大病,他……忘了回家的路……”
“忘了回家的路?那阿爹也忘了修远,忘了阿娘吗?”
“是啊……阿爹他,会好起来的。”她轻轻拍着修远的后背,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努力牵起嘴角,眼中似有星辰闪烁,“阿爹和修远一样,都在努力地让自己好起来,阿娘相信,等到修远能站起来的那一天,阿爹,也会记起回家的方向。”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26 21:13:00 +0800 CST  
“咳咳……唔……咳咳……唔……”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紧屋子,靠窗的床榻上,是依旧有些提不起精神的修远。望着炉灶前忙碌的阿娘,他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愿阿娘再为自己的身子担心。
“傻瓜,你以为这样阿娘就不知道了吗?”等修远缓过劲儿来,她已端着药碗来到窗前,试了试他的额头,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前几日大伯给你熬的药还有这几副,大伯说这药吃了身子会略有不适,但是对你的脚伤也是有好处的。”
“恩……那我喝!”抢过阿娘手里尚未冷却的药碗,修远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唔,好苦……阿娘,四舅舅说你小时候吃药可费力了,是吗?”
“是啊,那时候若不是你四舅舅兜里常备着蜜糖,阿娘喝药的时候哪肯乖乖听话。”拂去修远嘴角残留的一滴药汁,她起身将药碗放在桌上。
掀开搭在修远脚上的棉被,轻轻地按了按他的双脚:“阿娘这样,你可有一点点感觉?”
修远摇摇头,看着阿娘有些失落的眼神,又赶紧补充道;“一定是阿娘不舍得用力,修远才没有感觉,阿娘使使劲,修远一定会知道疼的!”
“傻孩子。”点了点修远的眉心,她俯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替他按着双脚的每一处穴位,上次折颜来时就说,修远虽然能够暂时停止生长,可这脚上穴位的按压却是一点也不能放松,倘若有一天他脚伤好了,也不至于这脚上的功夫处处都从头开始。
“阿娘……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她忽闪忽闪,修远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侧着身子就这么直盯盯地望着她。
“怎么了?”这几天折颜变着方让凤九熬了好些补身子的汤,这孩子脸蛋又开始变得肉嘟嘟的了,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她仍是继续替他按着双脚。
“嗯……嗯……阿娘你说阿爹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他如今在哪里养身子呢,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修远,”她停下手,望着儿子这张充满渴望的脸,顿了顿,“修远很想阿爹,是吗?”
“阿爹是在我五岁的生辰那日走的,如今我都六岁了!”说着,修远撅起了嘴巴,有些不满,可想到阿娘说的阿爹生了一场重病,又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瘪着嘴,眼泪汪汪地望着阿娘。
“那修远可不可以答应阿娘,在阿爹的‘病’没有完全康复以前,不可以告诉阿爹我们与他之间的关系,好吗?”
“那……也不能去跟阿爹打招呼了?”
“恩,”她难过地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酸涩,“阿爹是战神,是四海八荒的大英雄,他们都尊称阿爹是墨渊上神,若是一定要与阿爹打招呼,修远可知道该怎么办?”
“修远拜见墨渊上神!阿娘,是这样吗?”生涩地话语从修远口中说出,她心里一紧,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几日修远越来越不爱说话,吃了药后他有些嗜睡,虽说清醒的时间不多,但每每醒来,却总爱抱着师父给他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发呆。
她看在眼里,怎么不知道儿子对师父的渴望。那日四哥来陪着修远玩儿了一下午,晚饭后拉着她在院子里说了好一阵子话。四哥看着如今他们母子过得实在辛苦,几番劝阻她抱着修远去昆仑虚找师父。她知道四哥是心疼她,可折颜说过,如今靠着这些汤药,修远的情况还不会太糟。可若是强行让师父知道这些,谁也无法预料师父是否会被体内的噬魂丹反噬。师父他一生征战四方,为了四海安定,付出了太多。她懂师父内心对家的渴望,凡世的那七年,她自私地想着或许,这也算圆了师父曾说的那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如今虽说她比谁都期待师父能够想起,可她也比谁都顾忌胜负的身体,且就这样吧,至少,师父还在,日子,总会慢慢便好……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28 20:57:00 +0800 CST  
当一切喧嚣趋于平静,云淡风轻,他茫然地坐在禅房内的蒲团上,静静地地回忆着这须臾三十余万年的岁月。
父神母神相继离他而去,他早已将世间的繁华喧嚣隔离。月光如银,透过窗户洒进了他的心。闭上眼睛,他仿佛又看见了经别多年的父神。那一晚,他跪在父神膝下,看着心中一直以来的信仰形容枯槁,他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
那一晚,父神将天下托付于他。他沉思良久,当他郑重地说出“好”的那一刻,他知道,从今往后,窗外的月色,再也不会如今夜般恬静。
岁月悠悠,数十万年的心如枯井他从不后悔,从小母神便教导他定要信守诺言。如今,看着这月色下的四海八荒,目光所及之处,必是一片安然祥和。
这是父神身归混沌之际念念不忘的山河,亦是父神穷尽一生守护的山河,更是他倾尽一生最美的年华换来的山河!回首过往,耳旁仍有战马嘶鸣。何谓战神,他一声叹息。峥嵘岁月里,朔风阵阵换取万家灯火,寂寥岁月换来安然静和。他没有辜负当初对父神的承诺,如今岁月静好,他却愈发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山河”。
长风猎猎,他恍然间看见岁月深处,有一名女子朝他缓缓走来。
一身素白的衣裳,她柔柔地对他笑着,轻轻执起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她说,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朦胧间,无数的画面从他眼前飞逝而过。他仿佛看到年幼时与父神母神在一起的幸福时光,而当时间停驻,他却恍然发现,那一幅幅画面中的主角,似乎又成了自己。
…………
“叠风,”他有些寂寥的声音打破了禅房内的沉默,“你可在此等了许久了?”
“师父闭目养神,弟子不敢叨扰。”叠风立于他身侧,内心颇为不宁。前几日随师父一同去九重天辞了那战神的封号,虽说他们暗地里弹冠相庆,可闲下来后,却从言语神色间感觉到,师父他并没有真正的开心。
其实不止师父,连大大咧咧的长衫也在他面前絮絮叨叨好几次。这偌大的昆仑虚,虽说有他们十几个弟子长伴在师父身边,可总是觉得冷冷清清,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似的。前些日子青丘的白真与折颜上神带着一名女子和一个小娃娃来过一次,那时他与师兄弟正在藏书阁,倒是便宜了长衫打着向师父汇报的旗号去大殿上瞧过一眼。
别看那家伙平时看着忠厚老实,入夜后倒是在他们面前好生炫耀了一番。说他虽然碍着师父在大殿上不敢多瞧一眼,但经过那名女子身旁时他壮着胆子偷偷瞥了一眼,那女子怀中的小娃娃可着实可爱的紧呢,当时正闭着眼睛躺在他娘的怀里睡得正香,可眉眼却生得俊俏极了,想必长大后定是风华决绝,羡煞旁人!
“哎,你们说,若是咱们师父有了小娃娃,会不会也是如此俊俏呢?”子澜冷不丁说了几句,一时间,寝殿里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硬是生生地给师父凭空想了一大窝小龙崽子出来。
……
禅房内,又是一阵沉默,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得师父苍老了许多。他与诸师弟曾偷偷议论过九重天的种种,深觉师父此番乃明智之举,可为何当一切遂了心,却觉得师父仿佛比以前更添了几分忧愁?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3-30 21:03:00 +0800 CST  
“阿娘,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啊。”修远靠着床头,歪着脑袋看着收拾行囊的阿娘,有些不解地问道。
三日前,四舅舅和折颜大伯带着他和阿娘去了昆仑虚。云头上,阿娘将他紧紧地护在怀里。耳旁的风呼呼地吹,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四舅舅用术法替他挡住了周遭的寒气,忽然间他觉得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修远,你可会害怕?”大伯温和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鼻子一酸,忽然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想着阿爹。
记得那年阿爹带他去林间打猎,阿爹射中了一只老虎,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大的动物在他面前倒下。
“修远,去瞧瞧。”阿爹朝他努努嘴。当时他心里“怦怦怦”跳个不停,迈出一条腿又害怕地站在原地。回头看看,阿爹望着他慈爱地笑着,他鼓足勇气伸手去探了探那老虎的气息。“阿爹!我们今晚有肉吃了!阿爹!我们今晚有肉吃了!”
他欢呼着跑回阿爹身旁,原来,阿爹一直在身后,他就会永远不会害怕。
“恩……不怕!大伯,修远不怕!”就着浓浓的鼻音,他有些期待地望着云头下的昆仑虚山顶,“大伯……这里,就是阿爹……就是墨渊上神养病的地方吗?”
折颜没有说话,捋捋衣袖,一阵青烟,他们一行四人稳稳地落在了昆仑虚禅房的不远处。
“阿爹!”从那小小的窗口遥遥望去,他终于看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前日阿娘的嘱咐早已被他抛诸脑后,他的脚使不上一点力气,虽说白真抱着他,却也还是激动地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阿爹!阿爹!”
“修远!”见此情景,白浅立即捂住了他的嘴巴,用身子挡在儿子面前,有些不忍地对他摇了摇头。
“唔……阿娘……唔……”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一下子就盈满了他的泪眶,他抬头望着阿娘,有些不舍地点了点头,眼泪一滴滴落在白浅的手背上,热乎乎的,滚烫滚烫的……
“走吧,四哥,再待下去,师父定会知道的……”
纵使万般不舍,她仍是接过修远,一步三回头般朝着那熟悉的禅房深深地望了一眼,而后,闭上眼踏上了云头。
白云悠悠,那空中晕染的一滴泪竟不知不觉,滴在了禅房的墙头……
从昆仑虚回来后,她便开始收拾这里的一切。她在院里种下了许许多多的桃树,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书架上,是他曾经最爱看的书,她努力回想着他离开时翻到的是哪一页。案几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他最爱用的那支笔,她对修远说:“若是你阿爹以后回来,会看到家里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修远,”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儿子跟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温柔而又无比坚定地说道,“修远可想阿爹?”
“恩。”面前的儿子迟疑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阿爹的病好了,就会想起我们,就会回家了?”
“是的,”这话似有魔力一般,让她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亲了亲修远的脸颊,“若是阿爹回来,看见修远这样,定会伤心难过。眼下,阿娘得带着你四处寻医,早日治好你的伤,等阿爹回家!可好?”
“恩!等阿爹回家!”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4-01 21:05:00 +0800 CST  
晨曦初上,烧得整个青丘都金灿灿的。折颜将手负在身后,桃树下,神色似有些许焦灼。
“我说,你这法子到底可不可靠?”白真手执一壶桃花醉,酒到嘴边又放下。
“坦白说,我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狠狠一甩衣袖,他似乎有些心烦意乱,“皓德弄这么一出,着实让人头疼!”
“折颜!”一反常态,在他面前,白真难得如此认真。他沉吟片刻,“若是此法不能成功,于你、于墨渊而言,可会对身子有大碍?”
“倒是不会,可……可那噬魂丹,毕竟已经化入他体内,若要强行化出,定是要受万剑钻心之疼,忍常人所不能忍。”折颜神情凝重,嗓音低沉地回答道。
白真心里不由地一紧,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日折颜能够如此冷静地看着小五与修远在昆仑虚的泪眼汪汪。若是不寻个由头将他们母子送走,依小五的性子与她对墨渊的感情,她如何会同意让墨渊承受这些,即便是能让墨渊想起他们的种种过往,可那摧心剖肝、油煎火燎之痛,她又如何舍得?
“那……你预备如何对墨渊说?”
“容我想想,我猜,他如今也正处在迷茫之际。或许让他来青丘转转,去小五的房间坐坐,会更容易一些。”折颜说着,长叹一声。朦胧的月光下,他有的面色显得有些疲惫。小五是他一手带大,墨渊亦是他自小一同长大的兄弟,他不愿他就此过得浑浑噩噩,更不想小五日日伤心,况且稚子无辜,修远又何曾有过要遭此磨难?
父神身归混沌前,曾对他坦言道,他背上曾有三根金黄色的凤羽,那是凤族从远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至宝,他虽半魔半仙,但这三根凤羽却是至纯至阳,在必要的时刻,能颠倒乾坤。
那时,父神说话已经有些费力,他勉强支起身子,拉着自己的手说了许多。临了,仍是有些不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折颜,父神……父神对不住你……”
回想起当初的一切,折颜心中感慨万分。他自小便随着墨渊一同长大,父神母神待他从来都如同亲儿子一般。记得那年,他们将在泥浆里滚得脏兮兮的小胖娃带回家,他望着蒲团上光着屁股蛋啃了一嘴泥的奶娃娃,想笑,却又怯怯地望着面前的父神不敢说一句话。
“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母神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鼻头,温柔地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慰道,“别怕,这里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那时,他只觉得心中一暖。如今他才明白,那年父神母神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把半魔半仙被凤族视为异类的他带回了家,可惜父神穷其一生也无法改变他的出生。父神护了他三十余万年,身归混沌时不得不命他将他的琴沉入深潭,为的也是日后他能一世平安。他背后的三根凤羽,原是父神准备再尽力一搏将他从半魔的梦魇中救出,可他却拒绝了。
那时,他神色轻松地说道,“半魔半仙已活了数十万年,也是习惯了。”其实他也明白,自出娘胎,这样的事情便是再也无法改变,这三根凤羽,何不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呢?父神母神已然年迈,若是日后能护墨渊一世周全,便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报了多年的养育之恩。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4-03 21:15:00 +0800 CST  
请个假这两天家里有客人后天来更文带上受伤的修远来请假咯

楼主 流星VS小白  发布于 2019-04-05 22:19:00 +0800 CST  

楼主:流星VS小白

字数:96862

发表时间:2018-10-28 04: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06 13:59:40 +0800 CST

评论数:327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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