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新】《栖迟》正式开写。男主不良于行。

男主:沈栖迟
女主:范溪南
时代:现代


沈栖迟是谁?
志于冷,习于成冰。
他是雪原上最挺拔的树。
如果你沈栖迟爱过,你就懂得我为什么放弃一切也要守着他。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1 22:16:00 +0800 CST  
是的,我有开始写比较擅长的现代小言啦。可能免不了狗血,也有些细节经不起医学的推敲,但,大家就以小言精神解释吧~
希望你们,喜欢栖迟,喜欢这个故事。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1 23:00:00 +0800 CST  
一整天的拍摄。
在这个几近下雪的天气里,一次又一次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我在风中瑟瑟发抖,裹着毯子,嘴唇冻得青紫。这部戏里,我仍旧是个配角中的配角,可是那又怎样,起码我如今是自食其力,并不用寄人篱下了。
想来这四年来,没少吃苦但,我还算顺利,拍了两部我喜欢的文艺片,和新锐导演合作,去雪山,去沼泽,虽然票房可怜的很,但比起圈中太多迷惘的女孩我已算是幸运。
这个圈子是个名利场,一将功成万骨枯,华丽背后的千疮百孔又有谁在乎。
我今年已经26岁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名的女演员如同被人挑拣剩下的逼近保质期的水果罐头,置之高阁,无人问津。但其实,走不走红我真的不在乎,我需要一份工作。既然还有姣好的面容换来机会,那就这样吧,有何必太多奢求。
溪南!
有人喊我。
你怎么还在这里,导演说你刚才入水的姿势不自然,要再来一条。
我苦笑。我无非演一个被男二号推下水杀人灭口的可怜虫。因为男二号是当红的小生,只要他推我的姿势不够潇洒,我便要陪他重新拍摄。
扑通。
我又掉进冰凉的水中。那冰凉刺入骨髓。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人的手总是凉的。
冬季就要到了,他,还好吗?
我被人一把从水中捞出,我披上毯子,坐在一边,点了一支烟。烟草的味道充满了口鼻,我终于感到一丝暖意。
我看到张彦君过来,笑着跑过去。
彦君!彦君!
他俊朗笑着,说,溪南,我不知道你也在这个组里。
我是小配角,提前进组,你是男一号,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啦。
我哈哈笑着。
彦君是我认识几年的好友,最初我们几个人一起合租在一套公寓里,彼此鼓励。他是表演系科班出身,又有舞蹈功底,一年后因为一部电视剧红遍大江南北。我们相识于微时,一直关关系很好。他如今已经跻身一线,可我们仍旧能够喝着啤酒聊到天亮。
拍摄间隙。他问我,对了溪南,上次你说要还给沈家的钱你快要攒够了是吗?
恩,五十万,还差三万多。
这样吧,我介绍几个广告给你,应该差不多了。
哈,不用了彦君。这部戏拍完,我就凑齐了,这戏里我演的不容易,又是被打,又是落水,艾姐帮我谈了好价钱。
彦君拍拍我的肩,说,小溪,你啊你,真是倔。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1 23:12:00 +0800 CST  
我和沈岱青将近四年未见,在会场外的长廊上,他仿佛仍旧是那个会带我翻墙爬树的男孩,如今他切切恳求我回去,样子像极了当年在那个风景壮丽的大峡谷他求我和他一起去蹦极。
溪南,我们找了你四年。我哥他的身体真的不太好。你就不能回去看看他吗?
我笑了,说,沈家大少一直不就是个药罐子吗?
小南瓜,你不可以这样说他,你知道的没有他沈家不可能壮大至此。
你沈家壮大与我何干?
小南瓜,你怎么变得这样冷。沈岱青好看的眼睛里,涌起酸楚。他的长相很像年轻时的金城武,五官大而精致,性情又好,当年总是有女孩守在沈家门口,他也不拒绝,谁叫他出去玩他都应。
沈岱青倚在墙上,一身精致西装,这样倚着多了些慵懒味道,已经有女宾侧目。其实他大哥长得更胜一筹,比他更棱角分明,脸庞线条更冷,只是常年不出门,因为身体的原因,人比沈岱青瘦。
他拉住我的手说,跟我回去一趟,今天我既然找到你,就不能让你再消失。
我挣扎,无果。
他说,大哥只是性子冷,你走了,没有可心的人照顾他,他脾气又不好和人相处,身体……唉……
沈岱青!我在你沈家当年就是沈栖迟的丫鬟是吗?
他急急解释,不是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心里自嘲,是不是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当时家中困窘,爸爸因为和沈家老爷子在小时候是玩伴,救过沈家老爷一命。所以我18岁的时候被寄养在沈家。爸爸也是无奈,我上大学需要钱,我弟弟当时车祸变成植物人,需要钱保命。他出此下策,用旧时老交情将我寄养在沈家,由沈家供我读书,爸爸说,其实做人不应这样,他这是恩情相要挟,小人行为,但是家里真的太困难,我学习小提琴都是我最想达成的愿望。他带着我去沈家,叮嘱我要懂分寸。
沈家没有说什么,沈老爷当时一口答应,只是说,他两个儿子,大儿子身体不太好,我是女孩子,心细,平日里多照应他一些。
其实沈家两兄弟待我不薄,那人更是,虽然性格冷了些,但仍旧送我那样昂贵的小提琴。
如今游手好闲的沈家二少已经西装革履这样工作,时间过得真快。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2 12:47:00 +0800 CST  
沈岱青把我塞进车里,一边道歉,一边飞快在手机上打字。
我跟我哥说一声,我找到你了。
小南瓜,等一下你回去,千万别和我哥起冲突,他的心脏问题比当年严重,而且……他生病了,我是说,其他的病。
我心里一惊。他那样的身体,再加上别的病……
车子疾驰,沈家大宅。
我在这里住过四年。
熟悉的花园,熟悉的门厅、
我还记得当时和沈岱青在门厅打闹,被沈太太看到。沈岱青自是没事,我被罚没有晚饭,美其名曰,是管教我。
我看到他了。他坐在沙发上,抬眼看我们。沈栖迟,他更瘦了。他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冷淡又线条明晰,他的脸一向比岱青更俊朗一些。他抿着唇看着我,一言不发。
沈岱青打圆场,小南瓜你先坐下,我叫张妈给你倒杯你最爱喝的草莓汁。
不用了,我现在不喝甜的。
我坐在侧边沙发上,看向窗外。心中犹如巨大的海浪震荡着,当我再看到的那一秒,四年前的感情一下子涌上来。那时我多傻,暗暗的卑微的恋慕着沈家大少。
窗外天色已晚了,一片苍茫的夜色。我望着夜色说,岱青,我来过了,会场还有人在等我,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半晌,听到那个一个有些黯哑的声音,冰凉,带着愠怒。
范溪南,你在外面野了四年,是不是已经忘了该怎么跟我这个聋子说话。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2 12:48:00 +0800 CST  
我回过头看着他。
他眼中已经升起冰凉的怒意。沈栖迟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勃然大怒,但是他的冷,会让人三尺之外打个寒颤。
我看着他,说,大少,别来无恙。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沈岱青说了,他生病了。
他看着我的口型,面如寒冰。
沈栖迟二十岁的时候失聪,他很厉害,可以读唇,从前我在沈家,和他说过都会正对着他,有意识的语速放慢一些。他也会戴着助听器,他会听到一些。
别来无恙?你问我别来无恙?
我看到他手指轻轻按在自己喉咙处。声音有一些暗哑,语调也有些奇怪。
我知道我失言了。沈家大少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体弱,离群索居。说谁别来无恙都可以,但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就明显多了讽刺的意思。
沈岱青识趣,说还有事,先走了。
偌大的房间就剩下我和他。他就慵懒倚在沙发上,怒意未散,手指轻轻在喉咙处,说,你过来。
我没有理他。
他声音又大了一些。
我看着他说,沈栖迟,我曾经是说过爱上你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我还是你那个丫鬟。
我转身,跑出去。
站住!
我听到一声响动,回过头,他已经倒在沙发上,手按住心口,大口呼吸,嘴唇青紫。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过去,扶着他靠在我肩头,马上在他衣服里掏出药瓶,颤抖着倒出两粒,给他服下。然后轻轻在他心口按摩。
我太久没有看到发病的他,一时间慌乱到整个人有些颤抖。
几个佣人进来,用轮椅推着他进了卧室。他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死死攥住我的手。
他的床头升起三十度左右,佣人给他盖好被子。
当年,他每次发病,都是我来照顾他,然后趴在床边等他醒来。虽然他冷言冷语,大多时候并不理睬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唇色逐渐恢复正常,沉沉睡去。
我慢慢挣开他,蹑手蹑脚出了房间。却迎面看到沈岱青。
他看我出来,轻车熟路问了句,睡了?
看来,他也早已习惯大哥发病的情况。
我和他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他说,我哥病情最稳定的时候,就是你在的那几年。如今他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他现在已经很少戴助听器了,因为现在会容易引起头痛。心脏问题也比从前严重,去年动过一次手术,差点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我面无表情听着,心中却不由自主地隐隐作痛。
我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为什么说话的时候要把手放在喉咙处?
沈岱青苦笑。
从前他常戴助听器,能听到一些,当然包括自己的声音。如今他已经很久无法戴助听器了,他听不到,渐渐失去控制自己声音的能力,所以他的语调已经开始有了异样,他只有把手放在喉咙,通过感受声带的震动而控制音量和音调。其实,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话了,今天他忽然开口,我也震惊。
我心里的酸涩弥漫。
当年我照顾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失聪。可是那时他经常戴着助听器,所以不觉得和常人有什么不同,他心脏不好,身体虚弱,所以从小很少外出,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宅子度过的。甚至很多人都知道沈家的沈岱青,而并不知道沈家还有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少爷。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3 00:19:00 +0800 CST  
那晚,我在沈岱青的恳求下没有离开沈家。四年,他成熟很多,更加懂得体恤兄长,曾经那飞扬的劲儿也收敛了很多。
看着他小心翼翼又有些客气的样子,我想起四年前也是在这个花园里,沈岱青捧着鲜花,大声说,小南瓜,我喜欢你!我沈岱青喜欢范溪南!
那时他也二十出头,带着男孩子的热烈、真诚,向我求爱。
可是我那时一颗心都暗暗恋慕着那个冷漠、单薄的身影,他的一颦一笑,都在当年的漫漫时光里牵动着我的喜怒哀乐。而他,却不知道。
是夜,我给彦君打了电话报平安,忽然中途离开他可能会担心。晚上,沈家大宅还是同当年一样安静。静得可以听到深秋的风声,低沉,凛冽。
整整一夜,我未曾安眠。我忽然想起许多我已经忘记的细节。
他夏天喜欢麻质衣服,浅色系,他穿上有一种闲适飘逸的舒朗之感。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剧烈运动,所以他总是坐在长椅上,看我和岱青追逐打闹。
他一直住在这别院里和沈家其他人保持距离。
他之前每次发病后都会很口渴,想喝温开水。
想到这里,我忽然担心他此刻夜半醒来会想喝水,也不知道佣人有没有准备。
他是个沉静的人,孤僻,因为久病性格乖张,但熟悉他之后,会知道他也不是一个“钟楼怪人”,从前我照顾他,他偶尔也会展露笑颜。
岱青今夜求我,让我多陪他大哥几天,说是他们为了找我,几乎用尽了各种方法。
知道天光希微的时候我才入眠,既然已经到了沈家,也好,那就顺便把钱还给沈家人。
天亮后,我和沈岱青在沈栖迟的别院餐厅吃早餐。沈栖迟从小不愿意和父亲继母吃饭,岱青怕他这个哥哥太过孤单,会来别院陪他吃饭,这早已成了习惯。
所以沈栖迟对他的继母很冷淡,但是很关心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岱青。
沈栖迟从房中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上桌。我看他走过来的时候,步子有些慢,好像在刻意保持平衡一样。
他看到我,不易察觉地神情一松,然后不看我,慢慢走到桌前。
岱青马上站起来,扶着他大哥慢慢坐下。我看到他坐的时候,撑着桌子,有些艰难。
岱青看着他,说,大哥,今天感觉好一些了吗?
沈栖迟点点头。
深秋了,他穿着浅卡其色裤子,一件白色衬衣,披着一件灰色毛衣外套。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
他仿佛感受到我的目光一样,抬眼看我。
我问,你的腿不舒服?
他神色一暗,低头吃早餐,并不搭理我。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3 11:06:00 +0800 CST  
我回到我租的小公寓,放下包,躺在沙发上,心绪难平。
沈栖迟是沈家大少,但是从小多病,一直深居在大宅里。外界都只到沈家少爷沈岱青,但鲜少有人知道沈栖迟。他听力不好,心脏不好,他不愿见人,一是不想外人看到他,二是他本就喜静,讨厌人多的场合。
我忘记当年我什么时候开始暗恋他的。
说起来也怪,岱青健康、俊朗、热情,我们两年龄相近,天天嬉笑打闹,可我就是对他没有感觉。而让我心脏砰砰乱跳的,是那个总是穿着白衣、单薄的身影。岱青比我大一岁,沈栖迟大我六岁。他当时总是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安静地看着风摇动林稍,看着花朵在阳光下开放,看我和岱青因为小事相互追打嬉闹。他很会画画,那时我经常看到他在画室里,一做就是一天,也不与人交流,只是全神贯注拿着画笔描绘。沈栖迟从不出席任何会议、应酬,但沈氏的重大决策沈老爷都是和他商议,然后岱青出面。所以,绝大部分人,
我拿出手机,搜索HSP,越看心里越荒凉。有些病例发展到失去行走能力,失去视力和发声能力,而有些病例进行到一定程度就不再发展。我无法想象如果失聪的他在目不能视、不能动的情况下将是怎样的煎熬。
那部剧结束后,我暂时没什么工作。艾姐说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最近我和彦君在剧组一起吃饭,一起散步,还有他给我披衣服的照片被人拍到。一时间已经有新闻说彦君蜜恋三线小演员。照片虽然模糊,但是熟悉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我。
我和艾姐聊起这件事,艾姐也是无奈说,无妄之灾。
艾姐了解我,我并不想靠绯闻走红。艾姐说,这个圈子尔虞我诈,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都烂透了。或许是有人想踩彦君,或许是彦君的公司想博热度。没关系,很多小演员想和一线男星捆绑炒热度,求都求不来。
我哈哈一笑,倒在自己沙发上,打趣说,老天待我不薄,不想红非要让我红。
艾姐也笑了,说,你啊你,没见过你这么不上进的。
这段时间的闲暇,我睡懒觉看书,总算是歇过来了一些。这日岱青约我,我方才想起,答应他有空去看看他们。
我和岱青在一家餐馆吃午饭,我诚实说,岱青,我不是不愿去,可是你知道的,你母亲一向讨厌我,我现在再出现,免不了又要起冲突。
岱青不言语。
他也知道,当年因为他给我表白,他母亲对我恶语相向,践踏我的自尊心。
可是,大哥又不出门的。这样吧,我们直接从别院的门进去,你就在大哥那里,可以吗?
我叹气,说,好吧。
其实自从上次,我生了病,就对那人重新牵挂起来。我原以为,暗恋他只是我当年一场漫长的梦境,没想到,时至如今,我还是轻易为他担忧忐忑。
是啊,以沈栖迟皮相,哪个女人能不为所动呢。
我和岱青到别院的时候,正是秋日暖阳。沈栖迟坐在廊前,安静看书,园中红色的枫叶和和煦的阳光衬托得他整个人温暖了许多,不似平常那样苍白清冷。。
我们走近他并不知道。
岱青说,大哥现在听不到,我们忽然过去会惊到他。
他慢慢走向前,用手推了推那个桌子。
沈栖迟抬眼看到他,微微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大哥,小南瓜来了。
我从岱青身后走出来,看着他。
大哥,公司有会议,我先走了,让小南瓜陪你一会。
岱青急匆匆赶去开会,整个院子就剩下我和沈栖迟。
我也不说话,静静坐在桌旁另一把椅子上,抬眼看着秋日高远的天空。
他有些吃力得撑着桌子站起来,慢慢走进房中。
几分钟之后,他端了一杯水给我。
我有些感动,朝他一笑,说,谢谢。
他手指起舞。
——你若是觉得闷,晚点叫岱青带你出去。
我还是不能看他打哑语。
我忽然有个想法,说,沈栖迟,不要打哑语,你原本就不喜欢,何必为难自己。
他抿着薄唇,神情莫测。
我让他看着我,我说,这样吧,只要我有空,我每三天过来陪你练习发声。
他有些怔住,而后手指轻触喉咙,说,不需要,我很好。
大少,听我的,你可以。
情急之下,我脱口叫他大少。从前我总这样称呼他。他总是和给人一种距离感,疏离、冷漠,不像岱青,我可以随意称呼。
我上前,拿下他放在喉咙的手,说,你说话。
他有些迟疑。
这院中没人,你说话,只有我可以听到。
徐徐,他开口,我说话已经很难听了。
声调破碎,声音很大。
我说,很好啊,只是你声音有些大。在小一些。
他看着我,徐徐,又说了一句话。声音小了些。音量适中。
我笑了,说,大少你记住这种感觉,就这样的音量就是好的。
只要我在,你就对着我说话。
沈栖迟面有暖色。
好。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4 13:08:00 +0800 CST  
emmm……絮叨几句。不同于安年和寒山的坦然,大少不是一个对自己的状况洒脱接受的人。试想一个人因为身体原因失去很多正常人的欢乐,他性格多少会受到影响。大少不是好脾气的人,也不好相处,但也确实不是阿玦那样的暴脾气,他只是远离人群太久了,已经习惯了孤独,性格冷、孤僻。他有明显的性格缺陷,会踟蹰,会纠结,希望你们在之后不会厌弃他。至于岱青,本文他也将会占到比较大的篇幅,算是双男主之类的吧。岱青和哥哥是相反的。
Anyway,沈大少不太好写,希望自己不要负他也希望,这篇从秋天开始的故事能够陪你们度过秋天。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5 11:07:00 +0800 CST  
其实沈栖迟并不算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一向孤清,别院中也仅仅是两个近身佣人和一个管家阿福。想起当年,我初初见他,他也不是厌恶暴怒让我滚,只是当我是空气,连眼神都懒得落在我身上。我出去也不是,待着也不是,我记得还是阿福过来解围,说让我先离开一下,大少不喜欢生人。
那时候我几乎觉得他有什么心理疾病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过得像他一样,几乎不说话,更不出门。他脸色永远苍白,加上长相俊美,要不是唇色没有血色,真像是古堡中的吸血鬼一样。
当时我不过十八岁出头,可是还是懂得受人之惠,忠人之事的道理,硬着头皮每日过来陪他。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他看我也看习惯了,便不再当我是空气,会偶尔和我说话,也会接受我照顾他,极少的,他也会笑,淡淡的,却能一扫他原本的冷郁。
岱青和他不同,我来到沈家的第二天,岱青就带我出去玩了。我记得我们回来已经是深夜,岱青不敢回大宅怕被责罚,便非要赖在他大哥的别院。他一像崇敬他大哥,父亲的话都不一定听,可是一定会听大哥的话。
我还记得那晚,沈栖迟原本已经摘掉助听器在沙发上闭眼休息,听不到我们进来的声音。一睁眼冷不丁看到岱青躺在他旁边吓了一大跳。我当时说,我们已经进来好久了。
岱青见他大哥没有看我,向我解释,小南瓜,大哥失聪,听不到,但他可以读唇。
我这才知道,沈家大少不知身体不好,而且还听不到。
当时他看着岱青无奈摇摇头,虽然表情淡淡的,但看得出,他很纵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时我哪里想到,我在沈宅的漫漫时光里,竟然一点一点爱上了这个冰冷的孤独的男人。

那日头脑一热说每三天来一次,可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艾姐接了两个两个广告,都是和彦君一起拍摄。用她的话说,既然已经有绯闻,那我们何必被人利用,而不坐收渔利。我和彦君倒是无感,只是一起拍广告的消息放出后,我瞬间被多方关注。是的,我就是那个傍上一线小生的十八线女演员。
岱青得知绯闻,打电话给我,声音哀哀切切叫嚷,小南瓜啊,你不会真和彦君在一起了吧。我从长相到家世,哪里比他差……
我笑了,说,看来二少不够忙,八卦绯闻都关注。
你还笑,公司里女人都在讨论彦君的恋情。大家都知道了啊。连我大哥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都知道了。
我忽然有点心虚。为什么我在乎他的想法。
大哥昨天状态不太好,基本都卧床休息了。你这几天有空,去看看他吧。
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给沈栖迟发了一条消息。
——大少,听闻你昨天不太舒服。
许久没有回复。
我自嘲自己自作多情,当年说爱上他了,被他狠狠拒绝。如今他可能觉得这个女人死性不改又贴上来吧。
我下午收拾了一下,出发到棚里和彦君汇合。
直到拍摄间隙,我才看到那人来了回复。
——死不了。
我瞬间气结。沈栖迟,这多像他的风格,一句话结束你的所有期望。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6 13:09:00 +0800 CST  
幸得我和彦君相熟,配合非常默契,我们两个在广告中扮演一对新婚夫妻,整个过程非常顺利,拍摄几天便结束了。
沈岱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直接出现在片场,在我休息的时候可怜兮兮说,小南瓜,你穿着婚纱,新郎不是我,我会心碎的。
我打他一巴掌,笑说,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还这般游手好闲,有这个时间你就不能专注于沈氏商业版图?!
嗨,你知道的,我只是沈家挂在外面的旗子,我大哥才是那个支撑沈家的旗杆,那些决策什么的,我又不大懂。
他捂着肩膀,吃痛说。
我无语。这个沈二少,真是被大哥宠得太好。
你呀,你就不能用好好努力,减轻大少负担吗?
我在努力啊,一直在努力。可能不是这块料,进步真的很慢。
岱青一副无辜的样子,我真拿他没辙。好在拍摄结束后,我和彦君打过招呼,便和岱青去了沈家。
沈二少虽然不算靠谱,但是也不是太过纨绔的人,他惦记大哥,说,小南瓜,你去逗逗我大哥开心。你最有办法了。
秋天的沈家别院还是很美的,树叶被秋色染黄,在风中纷纷扬扬落下。岱青说来别院,看来沈栖迟已经叫佣人备好了饭菜。
我坐在桌前,看到菜品都是我喜欢吃的,糯米小排,蒸凤爪……
我叫溪南是因为我爸爸一辈原本是生活在岭南,所以我从小喜欢南方口味。
岱青失望,看着慢慢扶着墙走过来的沈栖迟,说,大哥,我不喜欢吃蒸的东西啊。
沈栖迟完全没理他。也没什么表情。
岱青上前扶着他坐下。
我上次被这沈大少的回复噎得生气,可看到他明显虚弱的样子,心还是软下来。
我不说话,低头吃饭。
由于沈栖迟的身体原因,向来饮食清淡,所以他只是吃了点青菜,少许米饭。
岱青抬头,看着沈栖迟,说,大哥,你今天好些了吗?
沈栖迟点点头。
我想到,每到换季的时候,他就极易生病。当时我会在他床头用加湿器调节,让他舒服一些。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你为什么不拉琴了。
冷不丁,沈栖迟开口,吓我一跳。他音量适中,声调微微优点异样。我心里有些高兴,起码他愿意说话了。
我抬头,说,拉琴?靠拉琴赚钱我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欠沈家的钱?你放心,现在的工作我虽不是出名,但我喜欢,可以养活自己。
沈栖迟面如寒霜,声音明显有了讥讽,不出名?你如今不是很有名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和彦君的绯闻。
我忽然来了气,说,沈大少,我用什么方式出名,和你有什么关系?
啪!
他把筷子拍在桌上,撑着桌子站起来,离席而去。看得出,他走路有些吃力,明显的,他在努力保持平衡,保持步态。
岱青见状,连忙站起来,对沈栖迟说,大哥,你别置气,小南瓜只是赌气。
沈栖迟摆摆手,自己扶着墙壁,去了外面,廊下坐着。
我看到他的背影,心里不是没有懊悔脱口而出刻薄的话。他虽性格孤僻了些,但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岱青向我求饶,唉,我的姑奶奶,我带你回来是想让大哥高兴,结果你把他气走了。
我无奈,也是怕他真的气坏了,毕竟他发起病来真的很吓人。
我出去,看到他坐在廊前,脊背单薄。
我回去拿了一件他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回头,看着我,余怒未消。
天凉了。
我说。
他看着我,半晌,说,你不必因为岱青的要求,勉强来陪我。
沈栖迟就是这样,他并不会暴怒,单是冷淡的语气就让别人说不出下一句。
我不理会他,兀自说,大少,如今任何人都很难勉强我。
他不再言语。
我问他,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还是希望他能多说一些话,这样语言功能才不会退化。
沈栖迟淡淡自嘲,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好些不好些的,勉强维系罢了。
我听得心里一沉,忽然想起岱青说他去年做了手术,差点没能活着下手术台。
我蹲下来,在他面前,慢慢说,你要振作一些,岱青需要你。
我心里没说出的潜台词是,无论你爱不爱我,起码我希望你好好活在世界上。
秋风过,他轻咳几声,他垂眼不再言语。
我担心他着凉,拍拍他,问,进去吧?
我每次看到他不舒服,都不忍心在和他作对。
他摇摇头。
我跑进去到了一杯温度正好的热水,让他捧着。
唉,我还是这样。四年了,一见到他,我还是会不自觉得变成当年的我,怕他冷,怕他不舒服,怕他生病。
我陪他静静坐着,太阳西沉。暮色四合的时候,他想要站起来,手边没什么扶着让他起身。我发呆,余光看到他试着自己起身又跌坐回椅子。
过来扶我。
我听到沈栖迟的声音。
我连忙站扶住他的手臂,让他借力站起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中钝痛。
他似乎看透我的心思,自己站稳后挣开我的手,淡淡说。
我没事。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6 19:50:00 +0800 CST  
沈栖迟慢慢走进房中,我跟他身后。他步态很好,看起来很从容,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在极力保持平衡。
我们进去之后,发现岱青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我正要叫醒他,沈栖迟阻止了我,他朝我摇摇头。我们便坐在偏厅里,阿福拿了药和水过来。沈栖迟看也不看,一把吞下。以前他也是这样的,我端来的药,问也不问,一股脑就喝了。
他常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需要多少种药,阿福记得。我记得我当时看他每天吃这么多药,问他,大少,这些药会治好你吗?
他面无表情答我,治不好,续命而已。
住在沈家四年中我不知道多少次经历他心脏病发作的样子,无一例外,每一次都吓得六神无主。
阿福看到我,惊喜,毕竟他也许久没有见过我。
溪南小姐!
我朝阿福笑笑,说,阿福你一点都没变。
他笑了,说,溪南小姐你现在是大明星吧。
嗨,哪里,混口饭吃而已。
两三年前我看到大少在看你拍的广告,他还保存下来了呢。
阿福和沈栖迟站在同侧,沈栖迟并不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
我看着阿福,笑笑。
两三年前,那应该是我最早接的广告,当时稚嫩的很,辛苦不说,还因为各种原因被导演骂。
阿福轻轻拍了沈栖迟的肩,对他说,大少,李医生晚些过来。
沈栖迟点点头。
我问,大少,你不舒服?
他摇摇头,徐徐说,过来评估我什么时候彻底变成残废。
他说得那样波澜不惊。
我忽然不能承受他口中“残废”二字,站起来,抓住他手臂,定定看着他,说,不会的。
他拂去我的手,不再言语。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7 11:36:00 +0800 CST  
为什么这篇文即使更新了也不会出现的贴吧首页啊……刷不到…… 是我什么地方设置错了吗?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7 11:38:00 +0800 CST  
那晚,岱青在他大哥的沙发上睡了好久。还是沈栖迟拿了自己的薄毯给他盖上,免得着凉。
我本是要回去的,可听到医生要来,又控制不住自己关切的心,想留下听听他的情况。我只得假装在等岱青睡醒,赖在沈栖迟的客厅里。
沈栖迟披了一件厚点的外套,过来在我面前打手语。
——别等他醒了,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许是他怕自己不好控制声音,吵醒岱青。可我还是很不习惯他打手语。当年他是绝对不学手语的。他觉得打手语看上去很蠢,而他不是哑巴。这是他的原话。
我摇头,坚持要等岱青。
医生来的时候,岱青也醒了。
他看到医生和沈栖迟去了书房,马上弹起来要跟着进去。我也跟着上前,想去听。
结果,沈栖迟冷着脸,把阿福也从屋里推了出来,然后推开要挤进去的岱青,他看了一眼我,然后把我也推了出来。
岱青坐在厅里有些焦虑,连他那样开朗的人,都少见地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不再说话。
阿福见状说,二少,你别太担心,大少目前走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走的慢一些,保证不跌倒就好了。就现在病情进程应该不算快,从确诊到现在,只是站起来需要搀扶。
岱青诚恳,阿福,我平时不在,烦请你多操心大哥了。
阿福郑重点头。
将近一个小时,医生和才沈栖迟从房里出来。沈栖迟面如凝霜,脸色不好。我心里一沉,问,医生,大少怎么样。
医生看了大少一眼,应该是应承过不和我们说病情,所以只是说,大少,平日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还是有意识地多做一些运动,多走动,多呼吸新鲜空气,注意不要着凉。
我回头,才看到沈栖迟正看着我,神情有些道不明的意味。
他让阿福送李医生出门。
片刻后,岱青也说,走吧小南瓜,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出了沈家大门,岱青狠踩油门,风驰电掣拦下医生的车。
我知道,他很在乎他大哥。
李医生,非常抱歉,我想知道我大哥的情况。
医生当然明白岱青的拳拳之心,叹了口气,说,我答应了大少不和你们说起。但有些事,你们家属还是要知道。
岱青面色凝重。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今日我评估了大少的情况,简单说,病情一直在发展,而只是你们看起来似乎觉得保持的还不错而已。两个月前,他只是站起有些吃力,无法正常做一些跑跳活动。今日,我发现他没办法单脚保持平衡,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走路如果步伐加快,会明显失去平衡。坐下站起这样的动作,他自己已经不能独立完成了。我建议大少的起居,比如浴室,你们要加一些扶手,他用的到。
秋风迎面吹过来,我几乎要落泪。
李医生继续说,二少,你也不用太过担心,HSP每个人病程都不同,有人双目失明四肢瘫痪,有人终其一生都只是微跛而已,好在这个病的病程有可逆的可能,我只说是可能,在他身体能承受的情况下,加强锻炼。
岱青听得很认真,还用手机记录了几种沈岱青身体情况可以允许的运动,其实也算不得是运动。无非就是散步和几种手部抓握动作。因为这种病发展都是从末端肢体开始的,从脚开始瘫痪,手指也可能瘫痪。
我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很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医生拍拍岱青的肩,说,这个病主要还是在于控制,你们要更注意他的心脏……他,注意饮食,注意作息吧。
看得出,李医生只是就轻说了情况。
我和岱青把车停在路边。岱青情绪很不好。
小南瓜,你说得对,是我太没用了。这些年,实际决策人都是大哥。而我只是去露脸的。
我递给岱青一瓶饮料,说,岱青别太自责,大少会没事的。你还是想想怎么劝他在房里安装扶手吧。
我语气故作轻松。
沈栖迟是多固执的人。当年拒绝学习哑语就是不想有任和东西昭示他的残疾。现在全屋安装扶手,不就是说他往后将不良于行吗。
岱青也被我的提示逗得苦笑,说,小南瓜,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了解我大哥。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7 17:56:00 +0800 CST  
今日八卦小报中南希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竟然和一线小生传了绯闻。一时间网上骂声四起,社交网络中充满了恶言恶语,有人说我是搏上位的小人,也有人杜撰我的黑历史……更有甚者说我曾被沈岱青包养,打掉过孩子。
艾姐起的要命,说如今的键盘侠真是越来越嚣张。
我无所谓,笑说,艾姐,你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没习惯?
其实我知道艾姐的秉性,她是少有的仗义之人,提携之恩更不用说,单单是她欣赏我,护着我就让我在这些年里少受了很多苦楚和侮辱。
岱青日日都会打电话,说,小南瓜,报上说我包养你,我一百个愿意,给我个机会?
我嗔怒,你少来,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还少吗?
莺莺燕燕虽多,可我喜欢南瓜啊。
我被他逗笑。
四年过去了,他真的一如从前。
大少可好?
这几天还好,父亲叫他过去商议事情。
可提过安装扶手的事?
岱青苦笑,说,说了,你猜他怎么说。
我笑,冷着脸说,不需要?
岱青在电话那头学着沈栖迟那冷淡的语气说,你把轮椅也买来算了。
我哈哈笑。完全可以想象沈栖迟的语气和表情。但心里终归是隐隐作痛。其实他性格孤僻,但相熟之后,会知道沈栖迟是一个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但年岱青没少闯祸,好几次都是沈栖迟对他父亲说是自己的决定,每次代岱青受过。管家阿福有次粗心弄错了他的药,害他严重发病,阿福吓得要命,他醒来只是说没事,没有苛责阿福。
我叹了口气,说,岱青,我这两天有事要忙,闲下来了我去看看他。
岱青说,小南瓜,要是能劝我大哥出去走走,我请你吃大餐。
我笑,你是他最宠爱的弟弟,你去劝。
岱青不置可否。
这几天艾姐帮我接了一部年度大片的女二号,需要会拉小提琴,后天试戏,这两天又开始重新练琴。
是的,我用的小提琴还是沈栖迟当年送给我的。
那时候我专业学习小提琴,有次岱青贪玩,不慎把我的琴打落到花园水池中。我那次生了好大的气,被沈太太看到,因为我吼了岱青,而说我吃着沈家的饭而不识抬举。我那时觉得委屈极了,站在沈太太面前,觉得很是屈辱。我忘记沈栖迟是怎么出现的,只记得他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未曾理会沈太太,就冷着脸一把把我拉走。他当时问我,为什么要站在那里让她说你?
我当时也确实年纪小,软弱,就真的不知如何定定站在那里让她对我恶语相向。
第二天,我晚上去沈栖迟房里送药给他。他拿出一个琴盒,递给我,戴上助听器,说,如果你还有兴致,拉一首我听听。
我打开琴盒,里面是很名贵的新的小提琴。我高兴快了,在沈栖迟面前又蹦又跳,拿出来,站在他床边,给他拉琴。
我记得那个霜花一样的人,一直挑着唇角那晚看着我拉琴。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8 13:32:00 +0800 CST  
这日晚些时候,岱青过来接我到沈宅。
岱青一路向我显摆他最近自己在一个项目上独挡一面,说是很快就能让他大哥多休息了。
我问,当真你自己一手负责?
岱青嘿嘿一笑,说,方案还是大哥过目过的。
我敲他,你这哪里叫做独当一面。
他求饶,说,大哥是什么水平,你总要给我进步的过程吧!
不知不觉到沈宅。是的,我是没什么出息,从我再次见到沈栖迟开始,从我得知他患了HSP开始,我就放不下他了。他不爱我也罢了。
车子停下,我和岱青慢慢向别院走。我忽然想起什么。
岱青,这别院的青砖凹凸不平,虽然很古朴,可是不方便你大……
我话音未落,只听岱青欢快的声音,大哥,大哥,刚才小南瓜说你这院子路不行,看着闹心,让你换了。
岱青跑着迎向慢慢走过来的沈栖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
我被他气的语塞。
沈栖迟步伐很慢,已经能看得出,如果没有什么扶着,他已经有点不稳。
他穿着月白的羊绒开衫,卡其色的裤子,站在深秋的院落里真令人赏心悦目。沈栖迟仪态一向很好,即使他身体状况不如常人,也从来见不到他驼背佝偻的样子。他脊背很直,长身而立。
我走向前,硬着头皮说,大少,你这石板路,的确该换,岱青说太过时,老土。
我瞪着岱青,也拉他下水。
其实,别院门口有两丛竹子,配上这青石板路,很好看。
沈栖迟面有暖色,看着我们斗嘴。
这时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岱青!
我回头,是沈太太。我有些尴尬,想马上离开。我下意识拔腿就走,手臂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那么坚定,是沈栖迟。
他拉住我,让我站在他身旁。
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原来是你,溪南。你最近不是和那个演员打的火热吗?怎么有空过来?
我不卑不亢,是岱青带我过来的。
明显的,沈太起了怒意,说,四年前我就告诫你离岱青远远的,如今你又贴过来,怎么又缺钱了。
我的血往上涌,我想起当年她在沈伯伯不在的时候,怎样高高在上地刁难我。
呦,栖迟和你也有瓜葛啊。怎么,岱青这里没戏,退而求其次,又转向沈大少了吗?
沈栖迟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腕。
不怎的,心里某个地方,就熨帖下来。一如当年。
栖迟啊,我也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已经不会说话了?
我再也无法忍耐,她的一字一句,沈栖迟肯定都看到了。我挣开他的手,说,沈伯母,我如今已经还清沈家的钱,今日我是来看大少的,我只是他的客人,您不必再这里说这些风凉话。
沈太太被我激怒。
范溪南!
我正要上前,制止她说出更伤害沈栖迟的话,却被身旁的人护在身后。沈栖迟只是慢慢向前一步,手臂不着痕迹挡在我身前,回过头,看着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
我不再做声。他哪怕只是摇摇头,都有不能违抗的力量。
只听沈栖迟声音响起,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情绪又让人觉得像是某种警告。
我很好。不劳您挂心。
沈太太亦被沈栖迟震慑,一时讪讪不言。沈栖迟虽很少出别院,但因为是和沈伯伯一样是沈家实际的运筹者,沈太太并不敢说太露骨的话。尽管,她一直忌惮这个城府深沉继子。
妈,你先去大宅休息,我马上就过来陪你啊!
岱青马上打圆场。
沈太太愤愤而去,毕竟我这个她那么讨厌的人,四年后又出现了。
岱青对母亲一直无奈,可是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抱歉对沈栖迟说,大哥,你别在意……
沈栖迟摇头,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明白岱青的为难。
小南瓜,你陪陪大哥。我晚些来送你回家。
说着,他抱歉地去向大宅。
咳咳咳……
沈栖迟有些轻咳。
我顺势扶着他,问,你可是有些冷?
他不答我,只是回过头,看着说,四年,你长大了。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8 20:27:00 +0800 CST  
是啊。我心中暗自慨叹,整整四年。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女孩,我学会了和各种人周旋。娱乐圈外表有多光鲜,内里就有多龌龊,我虽不红,但仍守得一方净土,不长大,怎么行。
我转向他,微微笑着,说,沈栖迟,你也长大了。
他不解,我开始比手语。
——你学了手语。
沈栖迟以前绝不学手语,四年,他屈从现实,接受了自己的失聪。这个过程,他该有多挫败。
他看着我的动作,也没有否认。
大少,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你要经常散步,对你身体有好处。
我对他说。
因为他听不到,所以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非常专注地看着对方的唇形。而他又有那样出众的皮囊,当他认真地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脏漏了好几拍。
我刚说完,他便慢慢说,我没事。
我气结。
这个人,用完都把我没事挂在嘴边,很喜欢逞强。
我陪着他走的很慢,有两次,他失去平衡,身体踉跄,我都及时扶住他。
金黄的叶片从头顶飘落。天空高远。我爱极了这样的秋色。
身旁的人长身站在火红的枫树下,宛如一幅油画。
我忽然冒出一句,那个……我和彦君只是朋友。
话一出口,我恨不得拍自己脑袋,范溪南啊,你到底在想什么,跟他解释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看到沈栖迟的脸上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我有些尴尬,可是很快的,看他没什么反应,也就过去了。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看着秋日蓝天,轻轻唱起歌来。
听我把春水叫寒,
看我把绿叶催黄,
谁到秋下一心愁,
烟波林野意悠悠。
……
一首很老很老的歌,但是很应景。秋风正好,阳光正好,我摇头晃脑唱着,忽然觉得很放松的愉悦。
一转头,迎上沈栖迟的眼神。他深深看着我。
徐徐,他慢慢走过来。撑着扶手有些艰难得坐在我身边。
他伸出手,两根微凉的手指,轻触我的喉咙处。
他示意我继续唱歌。
我一怔,继而缓缓地继续唱。原来他想这样感受歌声。我的心里酸涩得要拧出水来,我无法想象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该有多么寂寥。
他以这般令人心痛的方式感受着我声带的震动,唇角微微扬起。
良久,他看着我说,谢谢,我听到了歌声。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9 00:07:00 +0800 CST  
那天他手指冰凉的触感仿佛很长一段之间都留在我皮肤上。我知道他20岁失聪,可是从前他戴着助听器,如常生活,如常说话,直至那日,他用手指感受声音,我的心脏恍然间痛楚。
书中常说万籁俱寂是宁静的感觉,如今想来,若真的万籁俱寂,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也许真的会有种被世界遗弃一般的感觉吧。
艾姐常说我性格太消极,不然早红了。我不知道自己这懒得理别人的劲儿是从哪学来的,后来忽然想着想着就笑了,毕竟和沈栖迟相处四年,说起懒得搭理别人,他绝对是宗师级。
晚上和艾姐要去一个应酬,虽然不喜欢,但艾姐说她也想帮我推掉可是她很为难,因为高层发话。我不想艾姐太过难做,便答应了。
晚餐是在一间有名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灯火辉煌的城市。我穿了一条素色的裙子,深秋了,还是有些冷。
今日席间都是资方的老板,艾姐介绍说,有个高总看过我演的文艺片,很欣赏我。
觥筹交错,我也虽众人应承几句。那高总看起来很儒雅,谈吐不凡,说,南希小姐,你在那电影里不施粉黛,但比任何人都有风情。
高总谬赞,是导演功力好。
我有些晕,其实我酒量一般,这几杯红酒下肚,我已经觉得有些难受。
我借口去卫生间。
在洗手间里我用凉水拍拍脸。
出门却迎面撞上高总。
南希小姐,你喝多了吗?
他温和问。
我歉意笑笑,说,还好,有些晕而已。
他扶住我,说,那我扶着你。
我有些抗拒不熟的人接触我的身体,但戒备已经晚了,他的手在我腰间乱走。
高总!你不要这样!
他不动声色笑着,在我耳边说,南希,你想要怎么红,我捧你。
酒气喷在我脸上。我头晕无力推开。
这时,一个黑影冲过来,一把推开那高总。
呦,是小沈总啊。
原来是岱青。
我眯了眼睛,看清来人。想来他也是在这里应酬吧。
岱青揽过我肩膀,说,你啊你,怎么麻烦高总扶你。
说着打横抱起我。
高总,你可能需要补一补最近的娱乐新闻。
岱青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他是在说,有八卦说他包养我的事吧。沈家不涉足影视,可确是老牌世家,从民国时期就在商界举足轻重。高总自然不敢对这沈岱青说什么。
他一路抱我到他车上。
喂,小南瓜,你的脑子也是南瓜吗?今日要是我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数落我。
我觉得天旋地转,无力和他争辩,不过今日也确实多亏他出现。
我晕得厉害。
听到岱青给打电话,阿福,告诉我哥我晚上不过去了,项目的事我明天一早去找他。小南瓜醉的不省人事,我先送她回去。
哎呀,阿福!你叫他别生气,不是我把溪南灌醉的!真的不是我!
看来沈栖迟知道阿福的转述后动怒了。
酒后劲大,我昏昏沉沉。
听到岱青问我,小南瓜,你的包呢,你家钥匙呢!
我这才想起包被我落在包间里了。
我听到岱青叹气,又打电话,阿福,和大哥说一声,在别院收拾一间客房。小南瓜今晚要住一夜。
车子飞驰。
停车,岱青抱着我,进了别院。
大哥!她的包和手机都不在身上,今晚住在你这里。我不好带她回大宅……
很快的,我感到我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在岱青的脚步声中,我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很慢,但他的确在。我昏昏沉沉,觉得身体发冷。
哥,不是我和小南瓜喝酒的,你别生气。今日我恰巧碰到,有人趁她醉酒……唉,不说了,幸好没事。
我不知道沈栖迟是什么表情,只听岱青吩咐厨房给我做蜂蜜雪梨汤醒酒。
渐渐的,我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酒劲已经过了些。睁开眼,是我从前住过的房间,在沈栖迟卧室旁边。
我转头,发现他坐在客房沙发上,低头看书。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
余醉中我还记得他的身体绝对不能熬夜,我坐起来,摇摇晃晃蹲在他脚边。
他这才发现我醒了。
范溪南,你长本事了,酒量见长?
他因为生气,说话没有控制语调,声音听起来明显有异样。
我抬头看着他。他那么瘦。那么英俊。
大少,你去休息。太晚了。
我说。
他不理会我,说,今日若不是岱青,你要如何收场?
我看着他的脸,在温暖的灯光中显得还是那么苍白。
我鬼使神差带着酒意问他,大少,沈栖迟,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声音凄楚。
沈栖迟的眸子一敛,他的唇抿成一条线。
为什么?
他深深看着我,呼吸有些不稳,手按在心口上。
我不敢再追问,自责自己这般耍酒疯。
我急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了,你别生气。
我很怕他发病。
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把这一阵疼痛忍过去。
我坐在他身旁,提心吊胆看着他。
还好,他呼吸慢慢平稳,他睁开眼,
正看着吓得满脸泪水的我,眼光一痛。
徐徐,他开口。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天亮,叫岱青送你回去。往后没什么事,不要过来了。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9 17:30:00 +0800 CST  
希望大家不要急,也不要只期待男女主的对手戏。毕竟一个好的故事只有男女主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很奇怪。
行文至此,你们猜大少喜欢小南瓜吗?
不要急,后面有得是大少的戏份。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09-29 17:59:00 +0800 CST  
两三个小时下来,沈栖迟额头已经有了薄汗,好在也基本结束。
他让司机送我回家,让阿福送我出门。仿佛生怕我会久留一样。
出别院的路上,阿福感激,说,谢谢你溪南小姐。大少这几天一直在练习,练到声音都哑了。有你纠正,好了很多。
他这是要……?
姥爷去世,家族重担一下子落在二少身上。你看到了,二少并不精于这些,虽然他很努力,但是沈氏还是摇摇欲坠。
我忽然明白了,我惊呼,什么?!沈栖迟要亲自去承接重任?!
阿福沉重点点头,说,是啊,大少要亲自出山平乱。这也是没办法了,他爱惜弟弟,看到二少生病他很自责。
天哪。从我认识他,他就绝少踏出这别院。如今把沈氏的重担自己扛起来,他的身体……
阿福苦笑。
大少是个很好的人。溪南小姐,有一天,你会明白。
阿福话里有话。
对了,后天你要是有空,来沈氏吧。我让司机去接你。
阿福这样说。我没在意,全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沈栖迟因为心脏问题恶化,加上失聪,二十岁从大学退学。从此深居别院,身体孱弱。我再的那四年,他从未踏出过别院的门,除非是,去医院。
他这样出山工作,且不说他个性孤僻频繁和人打交道会让他不悦,单单是工作的劳顿,对他来说,无疑是自杀。
那日,我按照阿福所说来到沈氏。在沈氏的大会议厅,来了很多媒体,我知趣躲在一旁。偌大的会议厅,金碧辉煌,彰显着沈氏的大家风范。
很多人落座。
媒体长枪短炮架好。
我看到岱青坐在第一排,脸色还是有点不太好。
很快的,沈栖迟的名字响起。瞬间闪光灯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整个大厅。
我站在角落里,看到一个人,撑着手杖,一步一步,那样坚定,那样挺拔。
他穿着挺括的西装。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西装正装,俊郎英挺,在闪光灯下那样夺人眼球。
因为身体的原因,沈栖迟向来穿着以舒适为主,中式设计的棉麻的衣裤,或者是柔软的丝绸羊绒。
他今日竟穿着西装。
缓缓,他开口。
各位同仁,你们好。我是沈栖迟。如诸位所知,家父不久前逝世……
他声音低沉清冷,语速不快,但是他发音很标准。完全听不出有什么异样。我不敢想像这个双耳失聪的人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的努力,才把这讲稿说的这样好。我眼泪再眼眶里打转,迷蒙中我只能看到一个消瘦的长身玉立的身影。他的声音响彻全场。
沈氏几大支柱企业,今后将调整经营范围……沈氏的壮大离不开在座的各位,如若有谁想要离开,我诚挚祝福。如若有人还愿留下,那请你见证沈氏的新纪元。今后我将以执行董事的身份和诸位并肩作战,望我们同舟共济,共度时艰!
掌声雷动。
沈栖迟欠身,然后撑着手杖慢慢走下台。
他已经需要手杖了。也是,这样的场合,他一定不愿被人扶着上台。
董事长还是由岱青继任。沈栖迟这次出任执行董事,无非想替岱青收拾河山。
他去年已经病危一次。医生说过,威胁他生命的,不是HSP,而是他的心脏。
我一颗心被揪起,我想穿过人潮去找他,可是去路已经被媒体堵死。人少一些的时候,我跑着找到休息室,推门进去,阿福正服侍他吃药,岱青坐在他旁边。
我进来,他听不到,没有察觉。
知道岱青站起来,他才抬头看到我。
看我气喘吁吁站着,沈栖迟徐徐,微微笑了。
他慢慢说。
我今天,没有出错吧?
我眼泪早就止不住,现在他面前,比了手语。
——你没有出错,没有人比你更完美。

楼主 落日染染  发布于 2018-10-04 01:02:00 +0800 CST  

楼主:落日染染

字数:131501

发表时间:2018-09-22 06: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9-23 21:44:02 +0800 CST

评论数:518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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