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情深不悔，浮生未歇。
“啾啾——啾啾——”已是快中午了，她还在床上躺着。如今身子越来越沉，天气渐渐凉了，她也是愈发的贪睡了。如今大着肚子，干什么都颇为不便，稍微多走几步便是腰酸腿软，倒是躺在床上觉得会好受一些。
忽然想起两年前的今日便是与他相识的日子，她笨拙地转过身子，摸着空荡荡的早已冷却的另一边被窝，心里揣测着，他或许又在厨房忙着吧。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呀！”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从枕头下方摸出同心结，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由头送给他。手里捏着正出神，头上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在想什么呢？起来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一会儿受了寒，又该嚷着那些汤汤水水难喝了。”
他正准备随手替她披上衣服，却看见她望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小玩意儿愣了好半天。
“这是什么？”好奇地拿过来想一看究竟，不料却被她拽得死死的。
“你！你看了不许笑我！”鼓着腮帮子，她眼睛瞪得圆圆的。都还没准备好呢，他怎么就悄无声息的蹿到这里来了？这下好了，被抓个“现行”，简直是丢死人了！还想着怎么给他一个惊喜呢，他到提前给自己一个惊吓了！
“好，我不笑，我何曾笑过十七呀。”看着床榻上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他愈发想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不过……十七可否告诉师父，这是什么？”
“嗯……师父你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望着她手中的这个小玩意儿，约摸知道这大约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可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碰上这孕中多思的小机灵鬼，说不准这一没说对，又会眼泪汪汪闹半天的脾气。他皱着眉，一脸的尴尬。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呃……或许……或许是十七送给师父的……”
“对！对！就是十七送给你的！师父快说，这是什么？”她激动得直点头，恨不得立马将答案宣之于口。
“嗯……嗯……”他咽了咽口水，“或许……约摸是……”
“哎呀！是同心结！同心结啦！师父真是笨死了！”受不了这闷葫芦似得半天没个动静，她急得从床榻上蹦下来，举着同心结在他眼前直晃悠。
“同心结？”他扬起眉毛，这小丫头果然心思奇巧，虽没见过，但这“同心”二字却是再也明白不过了。不过她素来不擅长女红，她手上的同心结虽然看起来做工不太精巧，可对于她来说……也不知道这丫头去哪儿学来了的。想到这里，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师父，可喜欢？”
见他望着这枚同心结出神了好一会儿，也没她心里设想的那些反应，她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可看他嘴角那隐藏不住的笑容，心里揣测着：大约，他是喜欢这个的吧？咬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他抿着嘴唇，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剪子，侧着身子从剪下一缕发丝，又来到她身后，轻轻剪掉她发梢的一缕青丝，与那枚同心结绞在一起，然后挂在腰带上。
“十七，我很喜欢。谢谢！”侧着头吻了吻她的侧脸，在她耳旁轻轻说了一句，看着她霎时红了脸颊，他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似的，令他心潮澎湃。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她来不及反应，脸颊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那枚同心结就这么佩戴在他的腰带上，虽是手法拙劣，可也看得到他的视若珍宝，心里当真是暖暖的。
“师父！”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要不是碍于这圆滚滚肚子，真想贴着他在他怀里蹭个够，“师父真好！”
忽然想起两年前的今日便是与他相识的日子，她笨拙地转过身子，摸着空荡荡的早已冷却的另一边被窝，心里揣测着，他或许又在厨房忙着吧。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呀！”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从枕头下方摸出同心结，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由头送给他。手里捏着正出神，头上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在想什么呢？起来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一会儿受了寒，又该嚷着那些汤汤水水难喝了。”
他正准备随手替她披上衣服，却看见她望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小玩意儿愣了好半天。
“这是什么？”好奇地拿过来想一看究竟，不料却被她拽得死死的。
“你！你看了不许笑我！”鼓着腮帮子，她眼睛瞪得圆圆的。都还没准备好呢，他怎么就悄无声息的蹿到这里来了？这下好了，被抓个“现行”，简直是丢死人了！还想着怎么给他一个惊喜呢，他到提前给自己一个惊吓了！
“好，我不笑，我何曾笑过十七呀。”看着床榻上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他愈发想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不过……十七可否告诉师父，这是什么？”
“嗯……师父你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望着她手中的这个小玩意儿，约摸知道这大约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可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碰上这孕中多思的小机灵鬼，说不准这一没说对，又会眼泪汪汪闹半天的脾气。他皱着眉，一脸的尴尬。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呃……或许……或许是十七送给师父的……”
“对！对！就是十七送给你的！师父快说，这是什么？”她激动得直点头，恨不得立马将答案宣之于口。
“嗯……嗯……”他咽了咽口水，“或许……约摸是……”
“哎呀！是同心结！同心结啦！师父真是笨死了！”受不了这闷葫芦似得半天没个动静，她急得从床榻上蹦下来，举着同心结在他眼前直晃悠。
“同心结？”他扬起眉毛，这小丫头果然心思奇巧，虽没见过，但这“同心”二字却是再也明白不过了。不过她素来不擅长女红，她手上的同心结虽然看起来做工不太精巧，可对于她来说……也不知道这丫头去哪儿学来了的。想到这里，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师父，可喜欢？”
见他望着这枚同心结出神了好一会儿，也没她心里设想的那些反应，她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可看他嘴角那隐藏不住的笑容，心里揣测着：大约，他是喜欢这个的吧？咬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他抿着嘴唇，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剪子，侧着身子从剪下一缕发丝，又来到她身后，轻轻剪掉她发梢的一缕青丝，与那枚同心结绞在一起，然后挂在腰带上。
“十七，我很喜欢。谢谢！”侧着头吻了吻她的侧脸，在她耳旁轻轻说了一句，看着她霎时红了脸颊，他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似的，令他心潮澎湃。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她来不及反应，脸颊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那枚同心结就这么佩戴在他的腰带上，虽是手法拙劣，可也看得到他的视若珍宝，心里当真是暖暖的。
“师父！”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要不是碍于这圆滚滚肚子，真想贴着他在他怀里蹭个够，“师父真好！”
最后的这一个月，他每天都是在担忧与惊慌中度过的。
抱着怀里这个肉嘟嘟的婴孩儿，看着一旁床榻上睡得沉沉的她，他不禁感叹生命的神奇。因为怀里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他当了爹，她成了娘。可回忆起她临盆的那一日，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犹记得她快到日子的那阵子，他已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连一日三餐都是一边手里活不停，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他实在是心里慌得厉害，便趁着那日她在床榻上小憩，一路飞奔下山，抓着那药庐的大夫说了许多好话，又提了不少肉去拜访镇上最有经验的稳婆，这才把她请上了山。
深山里一隅小屋，虽是僻静，但镇上来的稳婆却觉得住下颇为不便。可看着手里那沉甸甸的银子，这小伙子倒是实诚，又为自己另僻了一间住处，屋前还生着暖炉。也能看得出他对自己夫人的用心之处。
稳婆住在这里也是清闲自在，一日三餐不劳费心，也就是需要时时刻刻打起精神严阵以待等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发动罢了。
这几日她身边多个人照顾，他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一忙完就陪着她在这附近四处走走。毕竟是有经验的老人，闲暇之余也给他说了不少关于妇人生小孩这方面的知识。谈及这段时日若是能多走动走动，生小孩时或许会少费些时间。他一听，连忙扶着她四处转悠，像毛头小子似的盯着她，一会儿怕她踢着小石子，一会儿又替她托着腰怕她累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倒是累得满头大汗，这有趣的模样倒是逗得稳婆哈哈大笑。
将稳婆请上山的第三日，他正扶着她在后院里散步。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她一停下来，他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平日里她有个什么不舒服他都紧张得不行，如今这关键时刻，他更是怕得心里“咚咚咚”跳个不停。
“我……我……肚子……好疼……师父……怕是……”她扶着自己的腰，又酸又胀，想靠在他身上又浑身都使不上劲儿，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啊？怎么这么快！这么突然！一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那几天稳婆告诉他的那些应对之策此时此刻全体失效，他恨不得里面将稳婆从屋里抓出来，又不敢离开她半步。
“稳婆！稳婆！快来，十七要生了，要生了！救命啊！”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想尽力减轻她的痛苦，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屋子挪动，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
“来了来了！这是要生了，要生了！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去，赶紧的呀！然后去烧开水！烧开水！剩下的交给我！”
…………
一阵混乱以后，他只觉得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他被稳婆轰了出来，说是产房血污，不吉利，有她在，一切稳妥，就在外面等着好消息就是。
可他在门外已经连续转悠了好几个时辰了，期初还能听见十七在里面细细碎碎的喊着好痛，这下倒是只能听见稳婆在里面一直给她说着“用劲，用劲”，可十七的声音却一点儿也听不见了。其实他没那么多讲究，他多想撞门想冲进去，却发现门被稳婆锁地死死的。
天早已黑透了，他急得在门外不停地踱着步，里屋终于传来动静，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他急得赶紧凑了过去，却只见从门缝里递出来一盆血水。
“快去倒了，然后再烧一壶水，取几张干净的帕子来。赶紧！”
他愣着不敢接，稳婆低沉着声音又再嘱咐了他一遍，把盆子往他怀里一塞便又一次关上了门。秋风阵阵，吹得他的手不停的哆嗦。从屋前到灶房，仅仅几步路而已，他却仿佛足下千斤重，不知道怎么挪得过去。
哆哆嗦嗦烧好水，准备好一切站在门口，却不敢抬起手去敲那扇门。犹豫间，房门再次打开，稳婆一句话没说，麻利地将他手里的东西悉数取走，再次关山了那扇门。
他默默地盯着房门，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恭喜恭喜，恭喜姑爷！是个胖小子呢！”
房门大开，稳婆抱着孩子向他道着喜。“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必定大有出息！也难怪，好事多磨，足足折腾了他娘一晚上呢！”
稳婆笑着还在旁边絮絮叨叨，他却顾不上看这孩子一眼。想起方才那一盆血水，他冲进屋内，将要靠近她时，却又放慢了脚步，缓缓来到她的面前。
她看起来累及了，平日里不施粉黛都红彤彤的那张小脸如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师父，孩儿像谁？”她还没见过呢，看见他一个人走进来，虽是累得不行，却也还是想问一问，“是小子还是丫头？”
“是个小子，十七，是个顽皮小子。”不知怎地，他湿了眼眶。
“是吗？我想看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料稍一挪动，却痛得龇牙咧嘴。
“别急别急。”他吓得立马将她固定在床上，“说起来，我也还没细细看过呢。”转身正准备去找稳婆，却发现她抱着孩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望着他俩。
“我这辈子接生过不少孩子，这孩子出生后一眼不看，就顾着孩子他娘的姑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夫人，你可有福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孩子抱到床前。
她侧着身子，靠在他身上，看着襁褓里软软的一团，她的心仿佛一下子被这个孩子填满了，笑嘻嘻的，她转过头对他说道：“师父，是不是很可爱啊，我生的！”
“恩，你生的！我的十七辛苦了！”
抱着怀里这个肉嘟嘟的婴孩儿，看着一旁床榻上睡得沉沉的她，他不禁感叹生命的神奇。因为怀里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他当了爹，她成了娘。可回忆起她临盆的那一日，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犹记得她快到日子的那阵子，他已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连一日三餐都是一边手里活不停，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他实在是心里慌得厉害，便趁着那日她在床榻上小憩，一路飞奔下山，抓着那药庐的大夫说了许多好话，又提了不少肉去拜访镇上最有经验的稳婆，这才把她请上了山。
深山里一隅小屋，虽是僻静，但镇上来的稳婆却觉得住下颇为不便。可看着手里那沉甸甸的银子，这小伙子倒是实诚，又为自己另僻了一间住处，屋前还生着暖炉。也能看得出他对自己夫人的用心之处。
稳婆住在这里也是清闲自在，一日三餐不劳费心，也就是需要时时刻刻打起精神严阵以待等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发动罢了。
这几日她身边多个人照顾，他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一忙完就陪着她在这附近四处走走。毕竟是有经验的老人，闲暇之余也给他说了不少关于妇人生小孩这方面的知识。谈及这段时日若是能多走动走动，生小孩时或许会少费些时间。他一听，连忙扶着她四处转悠，像毛头小子似的盯着她，一会儿怕她踢着小石子，一会儿又替她托着腰怕她累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倒是累得满头大汗，这有趣的模样倒是逗得稳婆哈哈大笑。
将稳婆请上山的第三日，他正扶着她在后院里散步。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她一停下来，他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平日里她有个什么不舒服他都紧张得不行，如今这关键时刻，他更是怕得心里“咚咚咚”跳个不停。
“我……我……肚子……好疼……师父……怕是……”她扶着自己的腰，又酸又胀，想靠在他身上又浑身都使不上劲儿，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啊？怎么这么快！这么突然！一瞬间，他脑袋一片空白，那几天稳婆告诉他的那些应对之策此时此刻全体失效，他恨不得里面将稳婆从屋里抓出来，又不敢离开她半步。
“稳婆！稳婆！快来，十七要生了，要生了！救命啊！”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想尽力减轻她的痛苦，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屋子挪动，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
“来了来了！这是要生了，要生了！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去，赶紧的呀！然后去烧开水！烧开水！剩下的交给我！”
…………
一阵混乱以后，他只觉得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他被稳婆轰了出来，说是产房血污，不吉利，有她在，一切稳妥，就在外面等着好消息就是。
可他在门外已经连续转悠了好几个时辰了，期初还能听见十七在里面细细碎碎的喊着好痛，这下倒是只能听见稳婆在里面一直给她说着“用劲，用劲”，可十七的声音却一点儿也听不见了。其实他没那么多讲究，他多想撞门想冲进去，却发现门被稳婆锁地死死的。
天早已黑透了，他急得在门外不停地踱着步，里屋终于传来动静，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他急得赶紧凑了过去，却只见从门缝里递出来一盆血水。
“快去倒了，然后再烧一壶水，取几张干净的帕子来。赶紧！”
他愣着不敢接，稳婆低沉着声音又再嘱咐了他一遍，把盆子往他怀里一塞便又一次关上了门。秋风阵阵，吹得他的手不停的哆嗦。从屋前到灶房，仅仅几步路而已，他却仿佛足下千斤重，不知道怎么挪得过去。
哆哆嗦嗦烧好水，准备好一切站在门口，却不敢抬起手去敲那扇门。犹豫间，房门再次打开，稳婆一句话没说，麻利地将他手里的东西悉数取走，再次关山了那扇门。
他默默地盯着房门，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恭喜恭喜，恭喜姑爷！是个胖小子呢！”
房门大开，稳婆抱着孩子向他道着喜。“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必定大有出息！也难怪，好事多磨，足足折腾了他娘一晚上呢！”
稳婆笑着还在旁边絮絮叨叨，他却顾不上看这孩子一眼。想起方才那一盆血水，他冲进屋内，将要靠近她时，却又放慢了脚步，缓缓来到她的面前。
她看起来累及了，平日里不施粉黛都红彤彤的那张小脸如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师父，孩儿像谁？”她还没见过呢，看见他一个人走进来，虽是累得不行，却也还是想问一问，“是小子还是丫头？”
“是个小子，十七，是个顽皮小子。”不知怎地，他湿了眼眶。
“是吗？我想看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料稍一挪动，却痛得龇牙咧嘴。
“别急别急。”他吓得立马将她固定在床上，“说起来，我也还没细细看过呢。”转身正准备去找稳婆，却发现她抱着孩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望着他俩。
“我这辈子接生过不少孩子，这孩子出生后一眼不看，就顾着孩子他娘的姑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夫人，你可有福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孩子抱到床前。
她侧着身子，靠在他身上，看着襁褓里软软的一团，她的心仿佛一下子被这个孩子填满了，笑嘻嘻的，她转过头对他说道：“师父，是不是很可爱啊，我生的！”
“恩，你生的！我的十七辛苦了！”
春日里，午后的阳关暖暖地洒在小屋。一位身着白裳的女子正倚靠在床头。虽是春暖花开，可这几日还有一些倒春寒。她的腿间搭着一床纯白色的薄被，手上的针线活不停，仿佛在绣着什么。嘴角含笑，偶尔回过头不时往身旁的小摇篮里看几眼。摇篮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胖嘟嘟的奶娃娃，此时，睡得正香呢。
“十七！我回来了！”屋里的宁静被洪亮的嗓音打破。她掀开被子起身往外探了探头。透过被轻轻推开的门缝，廊下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把身上挂得慢慢的东西卸下来。
就像当初他对她的承诺一般，孩子出生后，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孩子满月。小半年不曾离开过她半步，可如今家里热闹起来，花费也越来越大。她出月没几天，纵使万般不舍，他还是不得不外出谋生。索性开春后山里猎物日渐增多，再加上他隔山差五在集市上做点零活，日子倒也还过得挺好。
看着他在廊下累得直喘气，她忍不住从床上蹦下来想去帮一帮他。
“哎——就知道你闲不住！”
双脚还没落地，就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按了回去。她抬起头看着他，眉头微皱。“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多在床上躺一躺总是好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师父，我确实已经没多大问题了嘛，再说，日日看着你这么劳累，我就是想帮一帮你嘛”她委屈地抬起头，看着他一脸担忧，又俏皮地凑上去用鼻子碰了碰他，“也就是师父爱婆婆妈妈的，稳婆临走时说了，孩子满月我就自由啦，你偏不听，一点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师父也真是不怕累着自个儿！”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那——现在十七要去哪里，为夫抱你去可好？”
“你——哼！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守着他。”
看着她一脸气急的模样，他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回头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小婴孩儿，“睡着了？”这才想起放低声音在她面前耳语般地问道。
“恩，睡着好一会儿了。”一说道孩子，她便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拉着他的手，俩人的脑袋凑到一块儿，痴痴地望着摇篮里的儿子，“师父，跟你一模一样诶，睡着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哪有稳婆说的那些小孩子睡觉爱哭爱闹的小毛病。”
“还不是因为还没出生我就天天教导他，若是日后让你娘劳心，爹可是要拍屁股的！”他笑着,对着熟睡中的孩子戏谑道，“你看，他多听话。”
“十七！我回来了！”屋里的宁静被洪亮的嗓音打破。她掀开被子起身往外探了探头。透过被轻轻推开的门缝，廊下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把身上挂得慢慢的东西卸下来。
就像当初他对她的承诺一般，孩子出生后，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孩子满月。小半年不曾离开过她半步，可如今家里热闹起来，花费也越来越大。她出月没几天，纵使万般不舍，他还是不得不外出谋生。索性开春后山里猎物日渐增多，再加上他隔山差五在集市上做点零活，日子倒也还过得挺好。
看着他在廊下累得直喘气，她忍不住从床上蹦下来想去帮一帮他。
“哎——就知道你闲不住！”
双脚还没落地，就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按了回去。她抬起头看着他，眉头微皱。“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多在床上躺一躺总是好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师父，我确实已经没多大问题了嘛，再说，日日看着你这么劳累，我就是想帮一帮你嘛”她委屈地抬起头，看着他一脸担忧，又俏皮地凑上去用鼻子碰了碰他，“也就是师父爱婆婆妈妈的，稳婆临走时说了，孩子满月我就自由啦，你偏不听，一点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师父也真是不怕累着自个儿！”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那——现在十七要去哪里，为夫抱你去可好？”
“你——哼！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守着他。”
看着她一脸气急的模样，他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回头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小婴孩儿，“睡着了？”这才想起放低声音在她面前耳语般地问道。
“恩，睡着好一会儿了。”一说道孩子，她便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拉着他的手，俩人的脑袋凑到一块儿，痴痴地望着摇篮里的儿子，“师父，跟你一模一样诶，睡着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哪有稳婆说的那些小孩子睡觉爱哭爱闹的小毛病。”
“还不是因为还没出生我就天天教导他，若是日后让你娘劳心，爹可是要拍屁股的！”他笑着,对着熟睡中的孩子戏谑道，“你看，他多听话。”
一天一个样，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家里热闹起来以后，他虽然仍是每天为了生计依旧要上山打猎，或去集市里做点闲活补贴家用，可如今心里又多了一份牵挂，日日天不亮就出门，为的也是能早点回来陪在他们母子身边。
每次走近屋子，他总是能听见屋内她与孩子的嬉戏声。记得那日午后，他闲来无事与她一起望着摇篮里的孩子发呆，愣了半天，想起这孩子都满月了，还没个名字呢。她思索了许久仍不得要领，不由得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望着他，“你的儿子，你自己想名字去！”
她想了许多，头都大了，可每想一个，他都会大声地念三遍，然后笑嘻嘻地回问她一句：“十七，你确定？”次数多了，她也有些炸毛了。将儿子从摇篮里抱起来塞进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下去了。
“唔~~~~”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略一沉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儿子的名字，就叫修远。余生很长，日后漫漫长路，我们一起走，可好？”
“修远？修远。”她似乎又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师父，乐康在笑呢。”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那个总是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已经调皮地满地跑了。
“阿娘！”一声清脆童稚的叫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嘘！”他连忙转身抱起连蹦带跳的儿子，轻轻地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可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并不领情，手脚并用地在他身上挣扎着，没几下便挣脱下来，手里举着一只小蛐蛐，一边高叫着一边往床边跑，“阿娘阿娘，你看修远手里拿的是什么？”
“修远，你阿娘刚睡下。”他一脸无奈地望着儿子，床榻上的女子已经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虽是一脸疲惫，但仍努力支撑着身子靠在床榻上望着满脸都是泥巴的小娃娃。
“真是个活宝！”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将他抓起来举到床榻旁，“来，给你阿娘看看你的小花脸。”说着，有转头望着床榻上的她，微微嗔怪道，“这调皮小子，都让你给惯坏了。再长大点，可不许这么胡闹了！”
“你也知道他年纪小，还这么一板一眼的。”她撑起身子，拿起帕子轻轻拭去儿子脸上带着泥的汗珠。“去哪里乱窜了，小花猫。”
“阿娘~~~~”小小的孩子望了望一脸严肃的爹，怯生生地从他身上蹭下了地，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阿娘，修远把你闹醒了，你和阿爹一样，也生气了吗？我，我只是觉得身子不难受了，去草丛里逮了一只小蛐蛐，想给阿娘看看嘛。”
他笑着摇摇头，前几日这小子贪凉着了风寒，夜里高热不退，折磨了他们好几天。如今身子刚刚好了一些，便耐不住性子上蹿下跳，他自是性子沉稳，这小子的顽皮劲儿，倒是随了谁呢？
看着儿子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样儿，他忍不住俯下身子，捏了捏他的小脸，“阿爹难道不疼你吗？你这小子，阿爹什么时候说的生你的气了。”
“嘻嘻，我就知道，阿爹最好了。”修远咯咯咯地笑着，“噌”地一下扑到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扒拉着使劲地亲着。
“哎，哎，你满脸泥呢！”来不及反应，已被糊了个满脸花。
“修远，够了够了。快下来，你阿爹一会儿还得下山去给你拿药呢。”
“啊~~~~还要吃药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子瞬间变得垂头丧气的，一股脑溜下地，拉着她的手求救似的使劲摇晃，“阿娘，修远已经不难受了，你摸摸，你摸摸，修远不难受了，那药好苦，可不可以不吃了。”
“好了好了，阿娘答应你，最后吃一次，吃完了，就再也不吃了。”
“阿娘~~~~~~~”
“修远，不许跟阿娘胡闹。你跟阿爹一样，是男子汉了，要勇敢坚强一点，恩？”
“那~~~~阿爹说话算话，阿娘也说话算话，就这最后一次，不许再下山拿药了！”
“好，最后一次，只要你以后不淘气了。”说着，他像抓小鸡似的从后背抓起这调皮儿子，“走吧，阿爹带你去洗洗干净，然后咱们一起下山去集市凑凑热闹，让你阿娘好好休息。”
每次走近屋子，他总是能听见屋内她与孩子的嬉戏声。记得那日午后，他闲来无事与她一起望着摇篮里的孩子发呆，愣了半天，想起这孩子都满月了，还没个名字呢。她思索了许久仍不得要领，不由得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望着他，“你的儿子，你自己想名字去！”
她想了许多，头都大了，可每想一个，他都会大声地念三遍，然后笑嘻嘻地回问她一句：“十七，你确定？”次数多了，她也有些炸毛了。将儿子从摇篮里抱起来塞进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下去了。
“唔~~~~”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略一沉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儿子的名字，就叫修远。余生很长，日后漫漫长路，我们一起走，可好？”
“修远？修远。”她似乎又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师父，乐康在笑呢。”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那个总是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已经调皮地满地跑了。
“阿娘！”一声清脆童稚的叫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嘘！”他连忙转身抱起连蹦带跳的儿子，轻轻地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可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并不领情，手脚并用地在他身上挣扎着，没几下便挣脱下来，手里举着一只小蛐蛐，一边高叫着一边往床边跑，“阿娘阿娘，你看修远手里拿的是什么？”
“修远，你阿娘刚睡下。”他一脸无奈地望着儿子，床榻上的女子已经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虽是一脸疲惫，但仍努力支撑着身子靠在床榻上望着满脸都是泥巴的小娃娃。
“真是个活宝！”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将他抓起来举到床榻旁，“来，给你阿娘看看你的小花脸。”说着，有转头望着床榻上的她，微微嗔怪道，“这调皮小子，都让你给惯坏了。再长大点，可不许这么胡闹了！”
“你也知道他年纪小，还这么一板一眼的。”她撑起身子，拿起帕子轻轻拭去儿子脸上带着泥的汗珠。“去哪里乱窜了，小花猫。”
“阿娘~~~~”小小的孩子望了望一脸严肃的爹，怯生生地从他身上蹭下了地，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阿娘，修远把你闹醒了，你和阿爹一样，也生气了吗？我，我只是觉得身子不难受了，去草丛里逮了一只小蛐蛐，想给阿娘看看嘛。”
他笑着摇摇头，前几日这小子贪凉着了风寒，夜里高热不退，折磨了他们好几天。如今身子刚刚好了一些，便耐不住性子上蹿下跳，他自是性子沉稳，这小子的顽皮劲儿，倒是随了谁呢？
看着儿子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样儿，他忍不住俯下身子，捏了捏他的小脸，“阿爹难道不疼你吗？你这小子，阿爹什么时候说的生你的气了。”
“嘻嘻，我就知道，阿爹最好了。”修远咯咯咯地笑着，“噌”地一下扑到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扒拉着使劲地亲着。
“哎，哎，你满脸泥呢！”来不及反应，已被糊了个满脸花。
“修远，够了够了。快下来，你阿爹一会儿还得下山去给你拿药呢。”
“啊~~~~还要吃药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子瞬间变得垂头丧气的，一股脑溜下地，拉着她的手求救似的使劲摇晃，“阿娘，修远已经不难受了，你摸摸，你摸摸，修远不难受了，那药好苦，可不可以不吃了。”
“好了好了，阿娘答应你，最后吃一次，吃完了，就再也不吃了。”
“阿娘~~~~~~~”
“修远，不许跟阿娘胡闹。你跟阿爹一样，是男子汉了，要勇敢坚强一点，恩？”
“那~~~~阿爹说话算话，阿娘也说话算话，就这最后一次，不许再下山拿药了！”
“好，最后一次，只要你以后不淘气了。”说着，他像抓小鸡似的从后背抓起这调皮儿子，“走吧，阿爹带你去洗洗干净，然后咱们一起下山去集市凑凑热闹，让你阿娘好好休息。”
父子俩走后，她躺回床上又眯了一小会儿。昨天夜里忙着照顾修远，没有休息好，白日里想补补觉，却说什么也睡不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朦朦胧胧中，似乎又听见父子俩说话的声音，睁开眼睛望了望，天有些擦黑了，透过微弱的烛光，看见他正在炉灶前忙碌着什么，炉灶的一旁放着笤帚，修远正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父子俩不是去集市了吗？怎地回来就弄成这样？
心里揣着疑惑，她披上衣服起身下了地。
“阿娘~~~”仿佛看见了救星，修远撅着嘴喊着，又朝一旁忙碌着的阿爹望了望，瘪瘪小嘴，“阿娘救我！”
“怎么了，这小脸怎么都哭花了。”伸出手搂过儿子，替他擦了擦脸上还残留的泪珠，“不是说好和阿爹一起去集市看热闹吗？怎么回来倒被罚站了？”
“唔——阿娘~~~~~~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如同解了禁一般，小脑袋直往她的脖子里钻，她有些费力地抱起修远胖乎乎的身子，起身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还来不及询问，他便一把揽过怀里的儿子，佯装生气再次问道，“这下怎么不敢跟阿娘说了？方才回来的路上不还觉得委屈极了吗？恩？”
“怎么了？”
“还说呢。”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赶紧去把你的小花脸洗干净，然后把阿爹的包袱拿过来。”
只字不提惩罚的事，小家伙乐得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他顺手端起刚热好的清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晚饭还有一会儿呢。”
接过他手里的碗，接下来的动作却没了后续，到底心里存着疑惑，看似探寻的目光在他身上直打转，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好了好了，你一边喝，我一边和你慢慢说。”将她扶着坐在木凳上，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方才和修远去集市，路过学堂，那小子说什么也不肯挪步，非要嚷着从明日开始上学堂。想来他也三岁多了，寻常人家的孩子，自是年满三岁便送入学堂启蒙，修远有这要求也不为过。我带着他去见了学堂的师父，正谈着过几日送他念书的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愣是满学堂乱窜，带着学堂里的孩子将笔墨全糊上了墙，把墙上挂的书画摘下来丢得满院子都是，还把学堂里的两口大缸给砸碎了……这下，师父说什么也不肯收他，我想赔点银子给人家，师父吓得直摇头，送了我们好些笔墨纸砚，只求以后带着修远能绕着学堂走……”
“这……”一时语塞，她也知儿子素来顽皮，可竟不曾想会闹到如此地步，难怪他会生气，这下想帮这小家伙说情也不行了，“修远从小孤单，没有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儿，或许也是见了学堂里有这么多年纪相仿的孩子，过于兴奋了。”
她自知站在儿子这边理亏，说出这不像理由的理由时，也是心里发怵。
“再怎么兴奋，也不能这样胡闹。”说着，转眼望着早就提着包袱缩在门口许久的小家伙，“过来，阿爹阿娘有话跟你说。”
修远心里暗叫不妙，可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只得硬着头皮提着包袱一步一步朝他们挪去。虽是低着头，那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仍是不死心地朝阿娘忽闪忽闪的眨着，像是发出求救信号一般。
“把东西放上来。”解开包袱，三支笔，厚厚的一沓纸，还有几本启蒙的书。
“这？”面前一大一小看着桌上这些，都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这是学堂的师父根据你今天在那里的表现送你的礼物。从明日起，你便要像山下的孩子一般，卯时起床，辰时念书，巳时学习礼乐，午时休息，未时习武，若是一天的功课完成得好，余下的时间，阿爹便陪你玩儿。”
“啊？~~~~”修远小脑袋晕晕乎乎，便是从明日起，不能再睡懒觉，捉蛐蛐，漫山遍野到处跑了吗？他苦着脸，拽了拽阿娘的衣襟，可这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脱阿爹的眼睛。
“那……那是阿爹送修远去学堂念书了吗？”
“学堂的师父哪还经得起你这么折腾？明日起，便由为父亲自教导你。一年后，若是你能改掉这淘气的毛病，学识上也尚可的话，我再送你去学堂。”
“阿娘~~~~~”
“呃……师父……呃……修远啊,不怪你阿爹说你淘气，你确实有些顽皮。你阿爹说得对，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你了，不过阿娘也答应你，若是你日后不再淘气，空暇时，阿娘也会陪你一起玩儿。”
“真的吗？”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方才还盈满了泪珠，现下倒是听了这一两句破涕为笑了。
“恩。”他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的。”
心里揣着疑惑，她披上衣服起身下了地。
“阿娘~~~”仿佛看见了救星，修远撅着嘴喊着，又朝一旁忙碌着的阿爹望了望，瘪瘪小嘴，“阿娘救我！”
“怎么了，这小脸怎么都哭花了。”伸出手搂过儿子，替他擦了擦脸上还残留的泪珠，“不是说好和阿爹一起去集市看热闹吗？怎么回来倒被罚站了？”
“唔——阿娘~~~~~~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如同解了禁一般，小脑袋直往她的脖子里钻，她有些费力地抱起修远胖乎乎的身子，起身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还来不及询问，他便一把揽过怀里的儿子，佯装生气再次问道，“这下怎么不敢跟阿娘说了？方才回来的路上不还觉得委屈极了吗？恩？”
“怎么了？”
“还说呢。”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赶紧去把你的小花脸洗干净，然后把阿爹的包袱拿过来。”
只字不提惩罚的事，小家伙乐得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他顺手端起刚热好的清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晚饭还有一会儿呢。”
接过他手里的碗，接下来的动作却没了后续，到底心里存着疑惑，看似探寻的目光在他身上直打转，盯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好了好了，你一边喝，我一边和你慢慢说。”将她扶着坐在木凳上，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方才和修远去集市，路过学堂，那小子说什么也不肯挪步，非要嚷着从明日开始上学堂。想来他也三岁多了，寻常人家的孩子，自是年满三岁便送入学堂启蒙，修远有这要求也不为过。我带着他去见了学堂的师父，正谈着过几日送他念书的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愣是满学堂乱窜，带着学堂里的孩子将笔墨全糊上了墙，把墙上挂的书画摘下来丢得满院子都是，还把学堂里的两口大缸给砸碎了……这下，师父说什么也不肯收他，我想赔点银子给人家，师父吓得直摇头，送了我们好些笔墨纸砚，只求以后带着修远能绕着学堂走……”
“这……”一时语塞，她也知儿子素来顽皮，可竟不曾想会闹到如此地步，难怪他会生气，这下想帮这小家伙说情也不行了，“修远从小孤单，没有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儿，或许也是见了学堂里有这么多年纪相仿的孩子，过于兴奋了。”
她自知站在儿子这边理亏，说出这不像理由的理由时，也是心里发怵。
“再怎么兴奋，也不能这样胡闹。”说着，转眼望着早就提着包袱缩在门口许久的小家伙，“过来，阿爹阿娘有话跟你说。”
修远心里暗叫不妙，可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只得硬着头皮提着包袱一步一步朝他们挪去。虽是低着头，那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仍是不死心地朝阿娘忽闪忽闪的眨着，像是发出求救信号一般。
“把东西放上来。”解开包袱，三支笔，厚厚的一沓纸，还有几本启蒙的书。
“这？”面前一大一小看着桌上这些，都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这是学堂的师父根据你今天在那里的表现送你的礼物。从明日起，你便要像山下的孩子一般，卯时起床，辰时念书，巳时学习礼乐，午时休息，未时习武，若是一天的功课完成得好，余下的时间，阿爹便陪你玩儿。”
“啊？~~~~”修远小脑袋晕晕乎乎，便是从明日起，不能再睡懒觉，捉蛐蛐，漫山遍野到处跑了吗？他苦着脸，拽了拽阿娘的衣襟，可这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脱阿爹的眼睛。
“那……那是阿爹送修远去学堂念书了吗？”
“学堂的师父哪还经得起你这么折腾？明日起，便由为父亲自教导你。一年后，若是你能改掉这淘气的毛病，学识上也尚可的话，我再送你去学堂。”
“阿娘~~~~~”
“呃……师父……呃……修远啊,不怪你阿爹说你淘气，你确实有些顽皮。你阿爹说得对，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你了，不过阿娘也答应你，若是你日后不再淘气，空暇时，阿娘也会陪你一起玩儿。”
“真的吗？”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方才还盈满了泪珠，现下倒是听了这一两句破涕为笑了。
“恩。”他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的。”
“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
“恩，背得尚且还算流利，可知晓这其中的意思？”
“书中说：天地的运行，不是阴便是阳；圣人的教诲，不是仁便是义；万物的本质，不是柔便是刚；这些都是按照它们所适宜的功用而不能超出它们所担负的职责的。”
“那……你可由这几句能感悟出什么？”
“孩儿……孩儿……”修远挠了挠脑袋，转头望了望阿娘，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让人习以为常的求救信号又一次发了出来。
“师父，修远也才四岁。去年他随着你一道去集市上的学堂闹了一阵，回来不也乖乖地开始念书了吗？这一年多以来，礼、乐、射、御、书、数，他日日都勤学苦练，隔不了几日你就要去学堂给他换一本新书。这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只是在学堂里呆两个时辰就行了。修远的课业，被你安排得满满当当，前几日也不知你从哪里淘来的这本《冲虚真经》，我看着都想睡觉，他小小年纪，能背得如此流利已是十分出众了，怎得还要他说这些？”
修远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果然见效，其实这书中的含义，三日前阿爹曾对他说过，只是那时他满脑子都是阿娘曾许下的要带他去放纸鸢，哪里还把那些道道往心里去呢？
看着她一脸不快，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可近日里总是睡不踏实，冥冥中总是觉得似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夜深人静时，他也曾回想起这六年的岁月，他带着茫然而来，却从未想过糊涂走完这一生。如今他已然成家，生命里早已有了牵挂。他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也从未想过以后会有什么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脑子里总是会模模糊糊得浮现出他一身铠甲、浑身是血的画面，朦朦胧胧中，他只听得周围似有人在吹响着冲锋的号角，又似一阵纷乱的马蹄，而他，却总是被这些纷纷扰扰闹得心里颇不宁静。
“那阿爹再与你说一次，修远记住了。阿爹教修远念书，是想让修远明白，君子之智在于辨是非，名善恶。修远是男子汉了，不能像小孩子一般顽皮淘气，日后做人应当对上恭敬，对下不傲，做事大不糊涂，小不计较。方才那些话是要告诉修远，一件事和一个人，都与天地一般，分为两面，修远日后不论对事对人，都要表里如一，真诚相待。记住了吗？”
“恩，孩儿记住了。” 虽说尚且不能完全明白阿爹这一席话的真正含义，可他说这话时，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修远点点头，努力地想把这些话记在心里。而提着纸鸢站在一旁的阿娘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好了好了，他记住了，真真是记住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父子俩往屋外赶，“赶紧的吧，修远都跟我提了好几次了，趁着今天天气好，若是再被你关在这屋里，恐怕你前日里做的这些个纸鸢只能等到明年才能飞上天了。”
“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摇摇头，将那些奇怪的念头都抛诸脑后，一手拉着她，一手扛起儿子，一路往林间小跑着。
“恩，背得尚且还算流利，可知晓这其中的意思？”
“书中说：天地的运行，不是阴便是阳；圣人的教诲，不是仁便是义；万物的本质，不是柔便是刚；这些都是按照它们所适宜的功用而不能超出它们所担负的职责的。”
“那……你可由这几句能感悟出什么？”
“孩儿……孩儿……”修远挠了挠脑袋，转头望了望阿娘，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让人习以为常的求救信号又一次发了出来。
“师父，修远也才四岁。去年他随着你一道去集市上的学堂闹了一阵，回来不也乖乖地开始念书了吗？这一年多以来，礼、乐、射、御、书、数，他日日都勤学苦练，隔不了几日你就要去学堂给他换一本新书。这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只是在学堂里呆两个时辰就行了。修远的课业，被你安排得满满当当，前几日也不知你从哪里淘来的这本《冲虚真经》，我看着都想睡觉，他小小年纪，能背得如此流利已是十分出众了，怎得还要他说这些？”
修远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果然见效，其实这书中的含义，三日前阿爹曾对他说过，只是那时他满脑子都是阿娘曾许下的要带他去放纸鸢，哪里还把那些道道往心里去呢？
看着她一脸不快，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可近日里总是睡不踏实，冥冥中总是觉得似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夜深人静时，他也曾回想起这六年的岁月，他带着茫然而来，却从未想过糊涂走完这一生。如今他已然成家，生命里早已有了牵挂。他不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也从未想过以后会有什么变化，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脑子里总是会模模糊糊得浮现出他一身铠甲、浑身是血的画面，朦朦胧胧中，他只听得周围似有人在吹响着冲锋的号角，又似一阵纷乱的马蹄，而他，却总是被这些纷纷扰扰闹得心里颇不宁静。
“那阿爹再与你说一次，修远记住了。阿爹教修远念书，是想让修远明白，君子之智在于辨是非，名善恶。修远是男子汉了，不能像小孩子一般顽皮淘气，日后做人应当对上恭敬，对下不傲，做事大不糊涂，小不计较。方才那些话是要告诉修远，一件事和一个人，都与天地一般，分为两面，修远日后不论对事对人，都要表里如一，真诚相待。记住了吗？”
“恩，孩儿记住了。” 虽说尚且不能完全明白阿爹这一席话的真正含义，可他说这话时，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修远点点头，努力地想把这些话记在心里。而提着纸鸢站在一旁的阿娘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好了好了，他记住了，真真是记住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父子俩往屋外赶，“赶紧的吧，修远都跟我提了好几次了，趁着今天天气好，若是再被你关在这屋里，恐怕你前日里做的这些个纸鸢只能等到明年才能飞上天了。”
“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摇摇头，将那些奇怪的念头都抛诸脑后，一手拉着她，一手扛起儿子，一路往林间小跑着。
“累了吧，累了就早点去歇息。”
整理好一切，他打水洗了把脸。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样一个温暖祥和的画面。
淡淡的烛光下，修远已经裹着棉被进入了梦乡。许是下午在林间玩儿得太尽兴，回来也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现下已经睡得香喷喷的了。而床头的她，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床榻上的小儿，一脸温暖的笑意，举起手，轻轻拭了拭他红扑扑的脸蛋，“跟着修远跑了一下午，我看你也累坏了吧，明天还要下山呢，早点去睡吧。”
他没有接她的话。缓步走到床榻前，与她相对着坐在床榻的另一边，看着睡得沉沉的儿子，他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一转眼，修远都四岁了。”
“恩？”
“还记得刚见你那会儿，你跟个小兔子似的，一点小事也着急忙慌地，家里总是被你弄得鸡飞狗跳。”
“那现在呢？我是不是进步许多了？”她扬起脸，等待着他为数不多的夸奖。
“唔……现在嘛，倒是不着急忙慌了，可家里还是常常被你给弄得鸡飞狗跳，而且，还是带着儿子一起。”
“师父！”她轻蹙娥眉，“修远都四岁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
“你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他笑着起身转回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放在膝上，“去年修远大闹学堂，我回来倒是想了许久，都说儿肖母，女肖父，我估摸着修远这个样子，也是跟你年幼时相差无二吧？”
“胡说！我小时候可没这么折腾人。”
“哦？你记得？”
“我……记不得了……”声音顿时低沉了许多，“不过，如今这样也挺好啊，有师父，有修远，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告别了以前的生活，如今只能跟着我在这荒郊野岭，十七，你可曾后悔吗？”他回望着她，眸子里，是她早已习惯的深情。
“不会。”像是怕他想多了一般，她拼命地摇着脑袋，“师父，十七不曾后悔。虽然我不知道认识你以前，在我的生命里发生过什么，可当我在这荒山上醒来时，却总是夜夜都会惊醒。有了师父以后，十七日日都能睡得安稳，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师父，就是十七将要相伴一生的人。”泪光盈盈，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有些止不住了。
“哎，傻丫头。”他一脸疼惜地轻抚着她的额发，“不是在说着你带着修远淘气吗？这下怎么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师父可曾后悔，师父以前，是征战四方的将军吧。”
她压低的嗓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了出来。他无奈地摇头一叹，“也算是这一年以来，修远懂事了不少，你呢，也有时间胡思乱想了。”扶着她的双肩，轻轻地与她的额头相抵，“当我从马背上醒来时，我便知道，它将会把我带到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十七，如今有你，有修远，我自是觉得，此生足以。若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迟迟不肯落下最后这几个字。
“若是什么？师父，若是什么？”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她使劲摇晃着他的手臂，那一脸的急不可耐，修远真真是与她一模一样。
“我说，若是再给修远添一个小妹妹，或许，十七就能知道，为师年幼时有多沉稳了。”
猝不及防，他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抱起。起身吹灭那一盏快要燃到尽头的火烛，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向床榻，俯身一吻，将她的惊呼悉数吞了进去。
整理好一切，他打水洗了把脸。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样一个温暖祥和的画面。
淡淡的烛光下，修远已经裹着棉被进入了梦乡。许是下午在林间玩儿得太尽兴，回来也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现下已经睡得香喷喷的了。而床头的她，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床榻上的小儿，一脸温暖的笑意，举起手，轻轻拭了拭他红扑扑的脸蛋，“跟着修远跑了一下午，我看你也累坏了吧，明天还要下山呢，早点去睡吧。”
他没有接她的话。缓步走到床榻前，与她相对着坐在床榻的另一边，看着睡得沉沉的儿子，他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一转眼，修远都四岁了。”
“恩？”
“还记得刚见你那会儿，你跟个小兔子似的，一点小事也着急忙慌地，家里总是被你弄得鸡飞狗跳。”
“那现在呢？我是不是进步许多了？”她扬起脸，等待着他为数不多的夸奖。
“唔……现在嘛，倒是不着急忙慌了，可家里还是常常被你给弄得鸡飞狗跳，而且，还是带着儿子一起。”
“师父！”她轻蹙娥眉，“修远都四岁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
“你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他笑着起身转回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放在膝上，“去年修远大闹学堂，我回来倒是想了许久，都说儿肖母，女肖父，我估摸着修远这个样子，也是跟你年幼时相差无二吧？”
“胡说！我小时候可没这么折腾人。”
“哦？你记得？”
“我……记不得了……”声音顿时低沉了许多，“不过，如今这样也挺好啊，有师父，有修远，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告别了以前的生活，如今只能跟着我在这荒郊野岭，十七，你可曾后悔吗？”他回望着她，眸子里，是她早已习惯的深情。
“不会。”像是怕他想多了一般，她拼命地摇着脑袋，“师父，十七不曾后悔。虽然我不知道认识你以前，在我的生命里发生过什么，可当我在这荒山上醒来时，却总是夜夜都会惊醒。有了师父以后，十七日日都能睡得安稳，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师父，就是十七将要相伴一生的人。”泪光盈盈，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有些止不住了。
“哎，傻丫头。”他一脸疼惜地轻抚着她的额发，“不是在说着你带着修远淘气吗？这下怎么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师父可曾后悔，师父以前，是征战四方的将军吧。”
她压低的嗓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了出来。他无奈地摇头一叹，“也算是这一年以来，修远懂事了不少，你呢，也有时间胡思乱想了。”扶着她的双肩，轻轻地与她的额头相抵，“当我从马背上醒来时，我便知道，它将会把我带到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十七，如今有你，有修远，我自是觉得，此生足以。若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迟迟不肯落下最后这几个字。
“若是什么？师父，若是什么？”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她使劲摇晃着他的手臂，那一脸的急不可耐，修远真真是与她一模一样。
“我说，若是再给修远添一个小妹妹，或许，十七就能知道，为师年幼时有多沉稳了。”
猝不及防，他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抱起。起身吹灭那一盏快要燃到尽头的火烛，不怀好意地笑着走向床榻，俯身一吻，将她的惊呼悉数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