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皓水莫负


14

墨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又看着手持梅花笑语嫣然的白浅,一抹流光当空飞过,他只觉得一切都美好得那么安然。

恍惚之间,突然有什么打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这才猛然一惊,晃过了神来。是雪,昆仑虚的雪。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笑得弯下了腰,面容比白雪还要晶莹,比梅花还要绚烂,却又带了些调皮,又带了些得意。

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在心里轻轻地笑了。

“师父,我们打雪仗吧!”白浅笑笑地说着,又捧起了两手的雪,向着他泼洒过来。碧蓝的天空里,划过一道白色的清影,隐约间还夹着几缕梅香。墨渊眯起了眼睛,内心很是一动,同时也站定了身,让那飞落的雪花把自己浸没。

“师父,师父!”那个人还在自己的面前笑着,此时的日光融进了她的眼眸,却是异常的明媚而诱人。

白浅却在这时停住了身,柔柔的雪花,温暖的艳阳,遥远的山影。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止歇,而所有的颜色,光彩也都在这一刻退去。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面前这个长身如玉的人,还有他此时的眼眸,映着日光,映着冰雪,映着山峦。清澈,澄明,厚重,深远。在那眼中,她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山川,又似阅尽变幻的时空,最后却又流进了她自己的心,凉凉的,甜甜的,无比温润。她愣住了。

而后便是漫天的雪花,向着她飞扑直下。她呆了呆,既而抱头鼠蹿。

“师父,师父,你这是作弊啊!”她边躲边逃,边轻轻地笑道。那样严肃的师父,竟然也有调皮的时候,真让她想不到。

墨渊轻轻挥动着衣袖,掐诀念咒,看着雪花在眼前飞舞,追着徒弟的身影,在雪地里轻盈地跳动,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水沼泽时的那个少年。

一样的日光,一样的蓝天,却没有雪景,只有懵懂莽撞的少年,还有肆意轻狂的心。当时混沌初开,什么也没有,没有天族魔族翼界的差别,没有沧海桑田的转换,没有战争带来的生离死别,更没有战场上的白骨森森。只有一颗颗年轻而跳跃的心,一份份单纯而透明的情感,一腔腔守护四海八荒平安的热血。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徒弟,让自己又找回了最初时的那颗心。

所有的理智仿佛都已退去,只剩下丝丝缕缕,真挚而诱人的温暖。所有的防线都已溃决,再也忍不住,他走到了白浅的身后,一把将她抱起,在空中飞转。

她万没想到,一惊,浑身一颤。继而,天空,雪影,都在她的眼前旋转着,有些模糊,也有些晕眩。那个人的温热的手抚在了她的腰间,那个人的气息似乎已经把她席卷,而那个人坚实的胸口为她撑起了一片蓝天。雪花在她脚下飞溅,梅花在她手中舞动,一切都是那样的美。

她忍不住回过了头来,看着身后抱着她飞舞的这个人。那样俊美的面庞,带着寒霜料峭的冷峻,凹凸的棱角彰显着他的不凡。更是那映着雪色的清澈目光,灼灼的似乎能够把她点燃。她只觉得心跳在不断地加快着,头脑则更加的晕眩。

低低地唤了一声“师父”,她把自己埋进了他的胸怀。让他带着她腾挪旋转,让他带着她在雪山轻歌曼舞,让他带着她扑进这昆仑山最美的雪景,也让他带着她领会这世间最美的一段情感。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4-29 18:23:00 +0800 CST  
15

墨白两个人都回到了昆仑虚。一切一如平常,但却又好像不大一样了。白浅依然乖乖地跟着师父学艺,依然跟着众位师兄们淘着各种各样的气,依然体味着少年狐狸的各式无忧无虑。也依然会在早晨捧上清茶,手握鲜花,跑到师父房里去,清亮着眼睛和师父道一声早安。仿佛,这才是她每日必该修练的功课。

当然,师父除了那声柔柔的“小十七”之外,还会轻轻拉拉她的手,或是勾勾她的鼻尖,或者放下手中的书卷,帮她换了瓶中的花。

她也会凑在师父的身侧,和师父讲讲最新看到的戏本子,或者佯装哪一处功课不懂,向师父询问。自己则扬起脸,托着腮,看着近在咫尺的师父,看着那细致的五官,清隽的面庞,宁静的眼眸,低沉的语声,便觉得自己好像连着喝了三天的好酒,醉得从容却又酣畅。有时索性缠着师父弹上一段琴,自己也抚上两三声,然后便在琴声的彼鸣我和中开启了新的一天。

这一天,有些许的异样。师父独自坐在房中,却没有在看书卷,一身鲜有的华服穿在了身上,很像是要出门的样子。白浅推开门便是一愣。墨渊素来寡淡,对衣着也不挑剔,只是干净,清爽。所以一直一身玄色衣衫,但依然显得卓而不凡。

今天虽然依然是玄色,但却是低调的华丽,有些暗暗的水漾波纹,浮动着浅浅的流光,映着从窗口射入的晨光,尽显优雅的芳华。

白浅站在门口便停住了,睁大眼睛呆了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十七。”还是师父的一句轻唤让她缓过了神来。

她走了过来,围着师父转了一个圈:“师父,你这身衣裳,这副形容,真是芝兰玉树,容止可观,堪比宋玉再世!不不,他也比不上你!”

“贫嘴。”墨渊低低地一笑,轻轻嗔了一句,慢慢解释道,“今日天宫新年盛宴,师父要去参加,所以才换了礼服。”

“哦,原来是这样!”白浅轻轻一笑,这才想到居然又是新的一年了。在昆仑虚上学艺的时间过得好快,竟然浑然不觉,是因为太美好了么?天宫的新年宴会是四海八荒的盛事,非常隆重,往往要连着开上好几天,而师父身份高贵,自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想着要和师父分开,心里很有些不舍,但看着师父内敛的笑容,又看了看他披散下来的黑发,白浅忍不住指了指,问道:“你,你就这样去?”

墨渊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来吧,我来吧。我给师父束发!”白浅说着,绕到了师父的身后。

“你看看,我这头发,可是我天天自己束的。青丘狐狸都有双巧手。”白浅得意洋洋地说道。

墨渊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轻笑。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白浅拿起了木梳,又看了看师父,颇为不满了抿起嘴,发出来“嗤”的一声。刚想再反驳师父两句,再一想也是,自己这大大咧咧的,几乎什么都不太会,连饭也不会做。功课更是马马虎虎,偷懒的时间比练功的时间还要多。哪里显出来的手巧?但是束发这门技艺,当真是阿娘传下来的好手艺,她学得最好。

捧起师父的三千青丝,漆黑如墨,又浓密得博大精深,好像师父那颗宏大的心。根根宁折不弯,更似师父的气宇。而又滑润得仿佛绸缎一般,由梳子一通到底,在清晨的日光中闪着亮光,仿佛漫天银河在她掌中把玩,又似瀑布潺潺,轻轻地在她掌中流泻。

而她的手则有些贪婪地徜徉其间,温柔地抚摸着师父的发,就好像扑进了师父的怀里,师父的臂弯,让师父的秀发,师父的温度,师父的爱,紧紧包围着她。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师父的发丝间流连忘返。

终于,所有的头发被拢到了一起,双手轻动,十指纤纤在发丝间缠绕,灵活地绾起来一个颇为整齐的发髻。她捏起墨玉的发冠,为师父戴上。最后从镜中看了看成品,满意地轻轻笑了。

整齐的发髻刚好突显了师父脸上的棱角,让那张脸愈发清越俊朗。薄薄的唇微微地抿着,嘴角轻轻上扬,仿佛藏住了千言万语,而每一句都无比的甜。她突然有了想吻上去的冲动,不自觉地动了动自己的唇。

这时墨渊抬起了头来,刚好碰到了她的目光。两人就这样在镜中对视了一瞬。墨渊的眼里微微的一闪,再又一顿。仿佛一颗星,划过了天际。继而低下了头去,握起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柔柔地道:“师父去去就回。”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4-30 18:48:00 +0800 CST  

16

师父走后,白浅只觉得异常失落。一想到天庭盛宴要连着开上好几天,师父一时半晌且回不来,便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在叠风开解了她,拉着她和一众师弟们在昆仑虚的前厅里包起了汤圆。

对墨渊来说,今年的天宫盛宴在突然之间显得有些郁闷。他具体也说不清楚今年的盛宴到底和往年有何不同。几乎一般无二的程式,也是一般无二的人。

墨渊虽然地位极高,又住在昆仑虚上,和天庭往来不多,但和一众神仙的关系都还不错,平时相互的小照应小帮忙也不断,外加折颜和东华帝君这两位好友也在,所以气氛一不尴尬,二不冷落。只是,他依然觉得心烦。而且很烦。是因为天庭这酒酿得不如以往了,还是这舞这乐,不合他的口味?

他觉得自己从来也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再看着眼前的舞女,一个个轻舞蹁跹,美艳动人,仿佛和往年没有太多不同。而这盛典上的音乐,他可是掌乐的神,所以这种大典上的乐,都是他定的,他选的。他自己的口味,难道他不喜欢吗?

偏头看了看身边的折颜,看他如往常一般如痴如醉的样子,墨渊突然感到很不理解。是他变了么?还是自己变了?而且变得如此古怪,古怪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想不透了?他喝了一口酒,淡而无味,苦闷至极。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站起了身。

他向天君告了假,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回昆仑虚里静养。折颜侧耳听到这番话,心里一惊。今天墨渊看着极其古怪,始终坐立不安的。他可是全四海八荒里最有涵养,也最定得住的神。莫非真是生了病,苦苦撑着来参加典礼,到现在是再也支持不住了么?于是跟着站起了身,走到墨渊近前,轻轻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要紧么?要不要我给你诊治?”

墨渊垂下了头,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无妨。”说罢依旧低着头,一个人默默地贴着边角,从宴席中撤了去。

看着墨渊英挺的背影,慢慢隐遁在门外的夜色之中,东华帝君忍不住扬了扬眉毛,在心里问:“墨渊身体不适?”在东华心里,墨渊虽说是战神,无敌而且不败,倒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刀枪不入的地步。他受伤生病,包括身体不适,东华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东华和墨渊相识了三十多万年,对他实在太了解了。知道墨渊这个人,他若真是身体不适,定然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让别人轻易知道。他这是,别有心事了。

想到这里,东华帝君呷了一口酒,让那酒的味道在口中缓缓缭绕着。他在心里说道:这世事的变化,快得让人意想不到,显得我都老了。什么时候,墨渊心里多出来一个着紧的人了。

昆仑虚上,师兄弟们本来想扎在小厨房里包汤圆,但无奈地方太小,而师兄弟们人数又太多了,施展不开。想着是新年,四海八荒里的重要贵客们全都赴了天庭的盛宴,于是索性封了山,大家齐聚在前厅里,也热闹自在。

包着包着,不知谁先起了头,手里米粉一扬,打到了对面师弟的脸上。接着,雪白的米粉便在前厅里飞扬、铺展开来,落到了杉木的地板上,朱漆的桌椅上,落地的飘窗上,还有十七个师兄弟们的身上脸上,化作了声声笑语。彼时庄重严肃,接待贵客的前厅,却变成了师兄弟们欢腾的娱乐场。

白浅手里捏着汤圆,看着师兄们打闹,在一旁浅浅地笑着,心里却飞去了天庭。不知道师父在盛宴上又弹奏了哪首曲子,又会怎样的动人。而师父的低吟浅笑,不时地在她眼前晃着,晃得她有些痴了。忽而,有什么打在了她的脑门上。她猛然一惊,抬眼看去,却见子阑正在得意洋洋地冲她笑着:“十七!每次打闹都少不了你,今天却为何这样迟钝!”

白浅这才惊觉,搓起一团米粉,攻向了子阑。子阑抱头鼠窜。白浅也于是加入了战团。手里握着米粉,在前厅里乱转,手随意挥出,洋洋洒洒地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忽然之间,她又想起来屋外昆仑虚上的雪。

不知过了多久。前厅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身风寒,几缕梅香,从门外稳步走进来一个人。白浅还沉浸在米粉大战之中,浑然不觉地将手中米粉一扬。顿时,那个人上上下下便沾满了米粉,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小白脸。

前厅在此时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被定住了一样,没有人再动,更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失了魂。叠风正在包着汤圆,手捏住汤圆的一角,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子阑正向谁偷袭过去,手停在了半空,却不知该扬起还是该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怯怯道了声“师父”。

墨渊看了看前厅里的一众弟子,又看了看面前扬了自己一身米粉的白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往自己脸上身上抖了抖,轻轻道了声:“无妨。你们继续玩吧。”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1 16:19:00 +0800 CST  
问一句,我最近忙的。但写了个番外,不在正文里。你们看不看?苍梧之战前的一段?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4 20:00:00 +0800 CST  
来一段番外吧。挺不好意思的。写的是师父。去瑶光府把白浅抢回来了,然后把央错给轰走了。再然后发生的事。

这段不在正文里,是岔出来的一段。

番外

央错走后,昆仑虚上又来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和寻常客人不同,没有去前厅,而是直接落在了昆仑虚的山顶。

看见他,墨渊的眉头皱得又紧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那人的银发浸在皓月里,一身的紫色衣裳,不羁的个性毫不保留地从中彰显。

“你是来劝我放弃苍梧之战的吗?央错已经来劝过我了。”墨渊缓缓道,“又被我劝回去了。”

东华不语,只盯着风。昆仑虚果然高峻,这风也不同一般,扑在脸上吹得紧。只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玄色衣衫,肃穆威严的人,心里到底又是怎样。东华在心里忍不住地轻轻笑着。

“你又何苦再来?”墨渊转过了身,灼灼的目光看着他,眼里是不容反驳的毅然决然。

东华却又笑了,摆了摆手:“你放松些,我不是天君派来的说客。而且你要说的话,我八成想到了一些。别忘了,你我不是初相识,而已经认识了三十多万年。虽然和这天地相比,是短了许多,但对于两个神仙,也算是很长的时间了。”

墨渊听了这话,背在身后的手,稍稍捏得紧了紧。他们彼此相熟,确实太相熟了。任何心思,谁对谁都掩藏不了。自己去苍梧之巅的决斗,于现下的情形来看,确有些冲动且不合时宜。只不知,东华又会如何拦。

东华却不再顺这话题追问,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的酒呢?”

墨渊再次拧紧了眉。东华似乎是唯一让他猜不透的人。也是为数不多他曾亏欠过的人。

东华轻轻地笑了:“你我之间,来来往往这许多年,似乎一直都秉着个不成文的约定,一不谈大事,二不谈女人。只喝喝酒,扯扯闲篇。所以我说了不是来说服你什么的,自然便不是。”

墨渊一撩袍子,奔了酒窖,东华则依然站在了昆仑之巅。

东华呷了一口酒,慢慢地品着,而后又上上下下地看着墨渊,盯得有些紧,紧得让墨渊有些不自在。莫非,今天的酒,太猛烈了些,才只喝了一口,就把他灌醉了?

“你我相识三十多万年了。从没见过你提着轩辕剑去抢过人。”东华终于开了口,“虽说上古神界的规矩是,谁拳头硬,谁便有说话的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从没见过你这样用心地遵循过。虽然你拳头够硬,也够拼,而且还是司战的神。”

墨渊不语。他知道东华在说什么。然而,这话却不好接。

果然,东华发出一声长叹:“即便是对少绾。”

墨渊抬起头来,望了望长天,一轮圆月当空,清静疏远,似乎最是思人的时候。

“少绾,我始终是欠了她。”墨渊说道。这是两个人在谈话中第一次提到的女人。

水沼泽,菩提河畔。一幕一幕的过往,青春年少的轻狂,仿佛如昨日般清晰可见。少绾是东华妹妹一般的人,对自己却又一番真心。只可惜,始终是辜负了她。

见墨渊低头不语,饮了一口酒,东华扬了扬眉:“那么你对你这个徒弟司音呢?”

“我和央错说过,没有苍梧的比武之约,我无法和昆仑虚的上上下下交待。”墨渊正色说道。

东华笑笑地摆了摆手:“徒弟无故被掳了去,确实失了昆仑虚的颜面。可是瑶光上神这么做,也确实有她的理由,也确为了你好。眼下大局当前,要么这样,你把那个司音让给瑶光,我给你补上徒弟一百,让你忙得连口茶都喝不上。这样两下都体面了,如何?”

墨渊拧紧了眉。

东华依旧笑笑的模样:“你不愿意做这样的交换,是不是?”见墨渊沉默不语,又补了一句:“所以,你其实在意的,不是徒弟,而是某个徒弟,是不是?”

“不是。”墨渊低语着,头不禁沉了下去,避开了东华的目光。

“哦?”东华声音轻轻上挑,引着墨渊说下去。墨渊却只端起杯子,品了口酒,继而顿了顿,方才开了口:“所谓大义,所谓天下,不是非要委曲求全方可得到。”

墨渊说得正经。东华却依旧轻轻地笑:“你这样说给央错听,然后把他轰回去了,是么?”

墨渊点了点头。

东华笑了,心道央错果然好哄,而墨渊又装得太真。于是抬起了头,眼中炯炯有神,道:“那你看着我,再回我一句‘不是’,可好?”

墨渊抬起了头,迎着那火辣辣有些灼烧的目光,说道:“不是。”

“不是什么?”东华问。

“不是为了哪个徒弟。护不住徒弟,又岂能护得住天下?”墨渊说着,神色中有些什么,比东华还炽热有神。

东华微微地笑了笑,知道墨渊这性子,还是和从前一般。打死都不肯说自己其实只在意那一个人,而且在意到要提着轩辕剑去拼命的地步。

只是这言之凿凿的样子确有几分可爱,于是不再逼他,拍了拍屁股,站起了身,笑笑道:“说得好。”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凉月,低头指了指地上的酒,说道:“你这酒,似乎酿得更好了些。不但芳香,而且温热。”

说罢摇了摇手,示意墨渊不必送了,自己腾了云,向着天宫飞了去。

在路上,东华想了想,似乎在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当初在水沼泽的时候,父神执意让墨渊去修炼心性,嫌他的心不安静,自己当时还有些不解。

他确实是不静。而他自己隔三岔五地跑来昆仑虚,也不是真为图个清静。两个心里都不安静的人,在一起又怎能真的清静,所以他们才会故意躲开两个很扰人的话题,而只敢扯扯闲篇。但东华却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时常跑来昆仑虚,要寻的恐怕还真是这份不静的心里暗暗藏着的热切。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4 20:11:00 +0800 CST  
17

墨渊淡淡道了声“无妨”后,便缓缓转过了身,向屋外走了去,丢下一众弟子大眼瞪着小眼,在前厅里只剩下了不知所措。停顿了片刻之后,叠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到底是大师兄,最早入的师门,确实灵敏。

他向着最会做饭的二师弟看了一眼,指了指桌上已经包好了的汤圆,说:“先下锅煮了这些。”

子阑在这时看了白浅一眼,见她已经灰溜溜地走回了原地。白浅一时间悔得肠子都有些青了。师父往年去赴天庭盛宴要好几天,今年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而他的地位如此之高,又如此尊贵,整个四海八荒有谁敢让他难堪?可自己呢?竟然失手扬了他一身的米粉,他会不会从此便入了心,动了气?如果再也不理我,那该如何?

正在胡乱地想着,不想却被人拍了拍肩。抬起了头来,看到大师兄叠风已经站在了眼前,还有他的眼神。她有些蒙。大师兄脸上那笑容有些怪怪的,让她说不清。

“十七,刚才是你闯了祸。师父虽然嘴上道了无妨,可心里却不知会如何想。”叠风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碗直径塞进了她的怀中,“所以,这碗汤圆你给师父送过去,让他消消气,也哄他开开心。”

“我去?!”白浅张大了嘴。现在去见师父,如同作死一般。

正想找借口推脱,子阑往她后背上一拍:“放心啦!师父在平日里最宠你。只有你去了,他才不会生气。”

被众位师兄们推推搡搡,白浅接过了汤圆,把心一横,推开了前厅的大门,向着师父住的后庭走去。

此时月光是不是正好,白浅并不知道,只知道后院种着的那棵梧桐投射着无限的阴影,打在师父的房门上,明明灭灭,萧萧瑟瑟。沙沙的风声伴着她万分沉重的脚步,仿佛簌簌低泣。

嗫嚅着站在门外顿了顿,白浅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听到无人应答,反倒让她心里轻松了些。轻轻推开了房门,师父果然不在。白浅向左右看了看,依然无人。

绕过了师父的房。山崖上,一个英挺的身影背对着她,冷冷的月,把那投在峭壁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威武昂扬之中,却又是难掩的凄然。她的心猛然一紧。

白浅不知道,墨渊在这里已经站了很有些时间。从前厅里出来后,墨渊便径直走到了这一段的山崖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身边是凄凄的冷风。倒不是想借这山里的风把身上的米粉吹干。以他的修为,挥一挥手,那个装束整齐的战神便又回来了。只是,墨渊很想借此时的月色,此时的风,此时的山间,静一静他的心。

他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跳得有些紧,仿佛擂擂的战鼓,敲得他心里有些乱。这是墨渊很不熟悉的感觉。面对生死大战,他的心不曾乱过。面对数以万计的嚣张敌人,他的心不曾乱过。面对战友同伴死在面前,他的心也不曾乱过。所以,他不知道为何最近,他的心突然便乱了,而且越来越乱。

此刻的昆仑虚一片沉寂。弟子们都聚在前厅里包着汤圆,而所有的宾客朋友们则赴了天庭的盛宴。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时,留给他的是一个寂静的夜。这样的夜,刚好是想事情的时候。虽然这是他很不熟悉的。他,一个战神,虽然还没有托大到不需要去整理思路,但每一次都是在极其险峻的时分,几乎都是关乎生死的重大抉择。可现在,却似乎没什么大是大非,可为何,他的心比那时还乱?

山风依然很紧,墨渊负手站了良久,掌心被手指捏出了印记,心里却依然乱得很。就在这个时候,白浅来了。

“师父。”低低的一句,低得几不可闻。白浅手里拿着碗,却将头埋得低沉,鼓了几次的勇气,到底没有凑够抬起头来的胆。仿佛手里端着的,不是汤圆,却是诱骗师父吃下去的毒药。而自己此行,不是哄师父开心,而是在完成一道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墨渊转回了头。看到面前的这个怯怯的白衣人,如月光般清冷的眼眸里便在即刻掠过了一缕柔柔的光。刚才那颗乱了的心,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在心里对自己笑了。笑自己想太多。

“十七。”低低的一句,似乎包含了不知多少的柔情。

“师父!”白浅终于抬起了头,看到峭壁上的师父,倚着昆仑虚的山崖,却掩不住他的风采,心里再次深深的一动。

“对不起。”白浅撅起了嘴,却又忍不住抬起了眼眉,偷偷地看。心里怀着一丝侥幸,希望师父并没有太气。更希望自己在师父的心中,还能有稍稍的不同。

“无妨。”墨渊淡淡地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她也抬起了眼。在这一刻,他的那颗心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也不再忐忑了。因为,他在那眼里看到了漫天星河,也看到了繁星璀璨。他懂得了什么叫做沉沦。她心里却有些起伏不安。因为,她看到了师父深沉眼底的波涛滚滚。她只觉得浑身滚烫。她的秀发流转在他的指尖。他掌心的温度顺着发丝在她心里蔓延。

也许活得太久了,他似乎淡忘了时间,也不再去想过年的意义。也许过得太美太肆意,她似乎也不再期待新的一年会有何不同。只是此时此刻,两个人都突然觉得这新的一年似乎不太一样。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5 20:19:00 +0800 CST  
18

过了好一会儿,白浅终于缓过了神。才想起来她和师父站在峭壁上,吹了半天的山风。且不论这样站着是否诗情画意,最关键她手里还抱着一个碗,碗里还装着汤圆。这样站下去,这汤圆不是沱了,便是凉了。师父事小,汤圆事大。不不,汤圆万万不能凉了,让师父消气这事更大。白浅只觉得自己思维有些混乱。当然,她觉得这是因为和师父离得太近的缘故。

她于是向后退了退,同时把手里的碗向上一举,叫了声:“师父!”

墨渊低下头来看了看。他于过年这事儿一直都看得很淡,更不用说对这汤圆了。墨渊不算是不讲究的人。酒、茶、朋友,他一个也不缺。但他也不算是太讲究的人。比如对于如何过年,以及过年的时候必然要吃汤圆这种事,从来没执着过半分。这是,眼前这碗汤圆似乎不太一样,因为让他心里忍不住的一阵温暖。还没回过神来,一柄勺子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当然,勺子里还有白胖胖的汤圆,珠圆玉润等他品尝。

白浅眼神明媚,鼓励他说:“师父,你尝尝看!”

墨渊看了看她,试探着轻轻咬了一小口。糯糯的米香便充满了他。他定了定神。

“好吃么?”白浅眼神灵动地闪着光,很小心很小心地问。

墨渊轻轻点了点头。

白浅心里一喜,大胆地又把手靠近了些。也许这次有些太近了,她身上的香气幽幽袭来,猝不及防得让墨渊心里一荡,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依旧的冰凉。他在心里一紧,怎么?滚热的汤圆也没有温暖她?还是我刚才在前厅里吓到了她?弄得她手也凉,心也慌?

“你冷不冷?”墨渊轻轻地问,顺势将她往怀里再又拉了拉,只想自己身上的温度能够把她捂热。

白浅借势把头抵在了他的胸膛,只觉得那温热的胸膛为她筑起了一面最为坚实的墙。把勺子向师父的唇边再又递了递,墨渊低下头,在那胖胖的汤圆身上又咬了一口。这一次,浓浓的芝麻香浸没了他。第一次,他觉得芝麻是最佳的馅料,因为真的好香。似乎,他还尝出了桂花的香。甜甜的,却不腻人。正如他怀里的这个人。清秀的面庞,细巧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还有那无比灵动的目光,用那说不清的神色看着他,犹如此时天上的月光,有些迷蒙,有些忐忑,有些温存,也有些委屈,看得他有些心疼,更有些迷茫。

“好吃么?”白浅又问。看着师父眼神中有些异样,她不无忐忑地问。

墨渊点了点头。眼里柔柔的光,嘴角浅浅的笑,只让她的心飞扬。

“师父,你不再生气了吧?”白浅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笑问道。

墨渊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昆仑虚上平日太清苦了,难得借过年的机会喜庆一次,也不必太拘泥了。”

忽而想起来什么,说道:“为师明日要下到凡间走一遭,去办些事。你随我去吧。”话语中颇为正经,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白浅欢喜雀跃着,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是么?太好了!师父要带我去凡间!一定很好玩!”

***

人间的新年要比天宫有趣得太多。

白浅蹦蹦跳跳地在人丛里穿梭着,在各个摊位前流连往返。给大师兄买个精致的水晶砚台,给爱做菜的二师兄寻个趁手些的锅铲,给子阑添副种桃的护具,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小物件,让她应接不暇。

墨渊只在身后默默地跟着她,既不催促更不阻拦。对于人间万象,他也许真的是看得太惯了,也看得太淡了。实在太懂得什么叫做一切虚幻,什么又叫做过眼云烟。

只是,他觉得这次下凡来,对人间的万象似乎有了不太一样的想法。是因为身边多了个雀跃兴奋的小徒弟么?他有些说不清。

只是觉得似乎小巷里抚弄孩子熟睡的大娘,阵阵低语中透出了格外的温暖。而街头小商贩们的笑容里,也比以往多了太多的热切和真诚。而沿街走过来的这些男男女女们,似乎比平日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喜悦。而凡间这些看似极为普通平凡而且转瞬即逝的小幸福,在他眼里,都是无比的真心实意,让他的内心格外的温暖。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搂了搂自己的小徒弟。手里触摸着她细巧的腰身,感受着她像欢乐的兔子一般在自己怀里的片刻不宁,反倒让他安定了心神。

白浅就这样一路半倚在他的怀中,拉着他的手,时而讲着师兄弟之间的各种趣闻,时而抬起头来,用那明亮的眼神雀跃地看着他,眼神比在天上怒放的烟花还要绚烂。而他则时而附下头,在她耳畔低声和着,让她柔柔的发丝在他鼻尖滑动,微微的笑容,自他心底发出,却又掠上了眉间,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他只是很想很想眼前的这段路永远都没有尽头,让他可以就这样拉着她,一直一直地走下去,就这样说说笑笑的,各自嵌入对方的眼眸。

走着走着,街角出现了一支很美很美的藤萝花。紫色的花瓣,鲜绿色的藤茎,盘桓在一棵高大的古木之上。白浅忍不住走上了前。墨渊只觉得四下里阴风一盛,赶忙伸手拉了拉她,却已然晚了。

“十七,别动!”墨渊叫道。

白浅却已然伸手触在了那柔柔的藤蔓上,长长的睫毛在月光里轻闪。 突然,藤蔓慢慢展开,从中腾起阵阵轻烟似的薄雾,仿佛有生命一般,突然发起了猛攻,犹如无数无形的触手和利剑,向着墨白两个人而来。

白浅一惊,想要反应已然来不及。墨渊在旁边把袍袖一挥,刹那间那薄雾便如飞絮般飘散。这时,从花叶的中间突然转出一个圆形的空洞,犹如巨大的漩涡,吸噬着所有的一切!白浅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紧紧包住,无论如何用力,完全施展不得,只由着那股力量将自己带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这时,一团银光伴随着一缕清风扑面而来。一双温暖而熟悉的臂膀将她抱到了怀中,继而将她稳稳地托住。

“师父!”她嘤咛地叫了一声。

刚想转过头去细看,人已经被一股巨大而又温暖的力量托出了漩涡的控制之中。双脚终于落到了地上,稍稍安定,她转过了头来,却看到自己身后一团巨大的紫色漩涡,而师父则处在漩涡的正中央,被越吸越深。

她大叫一声:“师父!”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和回应。然后,漩涡消失,一切都消失了。时空就此停顿。她的眼前,是一片泪雨迷蒙。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6 15:41:00 +0800 CST  
征集一下,师父在放飞自我的幻境中,会:

1 和浅浅共浴

2 桃花下喝酒

3 其他(写清楚你想看到啥)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6 19:25:00 +0800 CST  
19

墨渊被吸进了幻境之中,紫藤萝的幻境中。本来,墨渊便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紫藤萝刚得了些道法,便跑到凡间设幻境坑人无数。对于一个小小的紫藤萝精,根本不用他亲自出手,更不用他带着白浅赶在人间过年的这几天过来解决了它。墨渊承认自己很有些私心。

而自己落入紫藤萝的幻境,却是个意外。当时赶着救白浅,抽身不及,索性由着被吸了进来。

对于凡人乃至一般的小仙,紫藤萝幻境确实难解,很能够诓住他们的心神。但对于墨渊,却是小事一桩,只是从外面打碎还是从里边打碎的区别。想让自己脱身,就像弹弹手指一样简单。

所以,墨渊并不着急。这幻境其实很有些意思,它造出来的并不是怎样恐怖的环境,也没有吃人的怪物,而是一个人内心里最真实的情景。也就是说,你心里想着什么,便会在这里见到什么,非常真切。很多人被困在这里,大多是见到了自己心里最想看见的,流连忘返,沉迷其间,而后丧失掉最后的理智,才被幻境所吞噬。

而墨渊有些好奇,像他这样的一个神,活了三十多万年,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他甚至有些惧怕,怕他的心里真如白纸一张,是一片白色的苍茫。只怕自己内心的映射,会是紫藤萝自诓人以来,最为无趣的一场幻境。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三十多万年的时光,难道什么都没有留下么?

但是,却不是这样。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幻境竟然也是有颜色的,而且是粉红的颜色。他看见了桃花,漫天的桃花。有些像十里桃林,也有些像昆仑虚的后山。他有些分不清,但心里却稍稍安定了些,至少不是空白的一片。

然后,他看到了水,五彩的水池,薄薄的雾气在其间升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如此的诗情画意。

再然后,他见到了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站在水的中间,身上披着白色的轻纱,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流泻着,徐徐飘落的花瓣停在她白色的肩头上,在一片雾沼之间,浸透着朦胧的美。

那女子转过身的时候,他在心里猛地一动。他看见了白浅。只不再是司音的男装模样,而是恢复了女儿身。雪白的肌肤,清丽的面庞,精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唇,上下翕动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却又默默无语。

他反复告诫自己这是幻境,但却身不由己地下到了水中,走向了她。他说不清这水是热的还是凉的,只看着层层的波纹在荡漾,一圈圈地从他身边铺展开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那颗砰砰跳动的心,无法掩藏,昭然若揭。

他定了定神,停住了脚步,向池边靠了去,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告诉自己要冲出这样的幻境。只是,他真的想么?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白浅踏水而来,在谈不上月光还是日光的照耀下,长长的秀发在光影中浮动,发着柔柔的光。她的脸上浮起他最为熟悉的盈盈浅笑,清丽秀美,却不媚俗,很让他的心动了动。她缓缓地靠近了他。她的气息,她的香,在他身边缭绕着,近在咫尺,让他心慌。

然后,冰凉的什么碰到了他。他浑身一颤。是她的唇。冰凉,柔软。

他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他有些说不清那是怎样的味道,桃花的味道,她自身的味道,清晨茶香的味道,还有他自己屋里的墨香,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味道一齐向他奔涌而来,让他只觉得身体似乎已经融化,整个人完全沉醉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想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却化作了低低的一声呻吟,辗转在两人深深贴合着的双唇间。忽然,他懂得了这原来便是吻的味道。

心里依旧慌乱着,脚下不禁一滑,他跌落水中。手在水中胡乱地抓着,一片滑润。是她的腰身。一层薄薄的轻纱掩不住那肌肤的触感,还有她腰间那道凹凹凸凸的曲线。只是,还有些凉。他握着她,往自己的怀里狠狠地紧了紧。

她附到了他的身体上。凹凸的身体让他更加的慌乱,心跳犹如鼓点,乱得失去了秩序。他只觉得小腹的那条经脉猛然一紧。这时,一只小手摸到了他的腰间。

他握住了她的手。她却再次附了上来。她凹凸有致的前胸紧紧地贴着他,她温热的呼吸和他自己的在空气中水气中雾气中紧紧缠绕。口中鼻中心中手上,是她柔软的身体,她馨香的味道,她砰砰的心跳,还有她无比温存却又带着无限诱惑的唇。他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住地震颤着。他知道不该这样,他是战神,他定力非凡。然而,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震颤,心里奔腾纵横的欲念,还有那乍起的惊乱,统统真实得无从隐藏。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眼前却依然是一片潋滟的水光,一片粉红的桃花,还有婷婷立于水中附在他身上的佳人。

他告诉自己,这是幻象,这是幻境,全都做不得真。而他是一个法力无边的上神,可以从容脱身。只是,这好像是个谎言,他甚至没有力量将它戳穿。

他伸出了右手,他开始掐诀念咒。他庆幸自己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要想解除幻象很简单,只要拔出轩辕剑,面前的白浅便可消失若云烟。只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7 12:34:00 +0800 CST  
解释一下啊。瑶光把师父救出来了,但只看到他打自己影子这一段。所以师父的异样表情,在其他人心里,都以为他是见到自己的戾气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战神的影子,戾气必然重,他没从容脱身也好理解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8 19:03:00 +0800 CST  
21

墨渊从幻境里出来,看到了瑶光上神,还有折颜和白浅。忍不住在心里一惊。确实,这三人结成的组合很有些莫名的奇怪。

瑶光是天族中非常善战的女神,和他并肩亲历过许许多多的大战,包括对魔族的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

瑶光对他的心,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对她,却始终只有那一份从战火里生出来的情谊,而瑶光所想要的,他却给不了。此时的他,只觉得尴尬。他感谢瑶光出手救了自己,但又担心她看到了自己与影子对战之外的什么。所以始终只是低着头,没有也不敢去回应瑶光颇有些热切的目光。

只是,墨渊自己也很清楚,不能始终一言不发,不然会更加的惹人生疑。于是,他看向了折颜,好在还有这样的一根救命稻草在。他问:“你怎么来了?”

折颜却笑了,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白浅。墨渊也跟着偷偷瞄了去,她站在折颜的身边,一直看着他,又惊又喜,一缕泪痕仍留在那秀美的脸上,还未淡了去。心里一紧,墨渊赶快别过了头去。

只听折颜笑道:“你这小狐狸徒弟啊,看到你掉到幻境里都快疯了,跑到九重天去大哭,哭得天宫都摇了摇。我赶忙把她带了出来,怕她扰得天庭的盛宴都开不下去。到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落入了藤萝精的幻境,于是安慰她说这小小法术对于你来讲如同毛毛雨,等我俩赶到,你定然已经出来了。不过,确实比我想得要慢。”

折颜说到最后,神情稍显古怪。墨渊很不自然地咳了咳,继而轻轻一叹,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他的幻境,确实颇有些难以启齿的尴尬。

“是这样,”瑶光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了话,“我进去时,他正在与自己的影子对战。毕竟是战神的影子,确实难缠了些。好在我旁观者清,所以就帮了一把。”

折颜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他划出个口子的衣衫,问道:“你还好吧?受伤了吗?”

墨渊摆了摆手。折颜却在心里轻轻地笑了。墨渊自打出了幻境就万分古怪,直到听了瑶光的话,这才明白。他毕竟是战神,影子代表了他内心阴暗的那一面,想来戾气尤盛。墨渊第一次那样真切地见到了自己的戾气,难免尴尬了些。只是他这样脸红的样子,很是难得。本想再逗逗他,但终是不忍,最后只是拱了拱手,与墨渊作别。

瑶光本想和墨渊再多说些话,却看到墨渊始终冷冷的,目光中也颇有躲闪,显然不想同自己搭讪,不免深深地在心里叹了一声,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徒弟司音。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了心头。这几万年来,她对墨渊,始终敬慕倾心,还特地搬去了离昆仑虚很近的地方修了瑶光府。只是,人离得再近,心却始终远着。咬了咬牙,她也转身去了。想着临别时墨渊那声“谢了”,似乎已经是她能得到的最好回答。

终于,又只剩下了墨白师徒两个人。白浅向师父的怀里扑了去,墨渊没有像平日那样迎住她,却猛地向后一退,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桥上,人也退到了栏杆处,似乎无路可再让他退了,于是努力地又向后后挤了挤,尽量离白浅再远一远。白浅却伸出了手,不无心疼地向那衣衫的破处摸了去。

见到师父平安地出了幻境,她自然万分欣喜。只是这衣服破处让她揪心,不知伤势到底如何,却又碍于两位上神在场,所以只有偷偷地瞄着师父,默默地担着心。

不想墨渊却不动声色地伸出了手,轻轻地将她的手弹开,并且转过了身,背对着她,身子也离她数尺之遥,只淡声道:“无妨。如今已经除了藤萝精,事情做完。回昆仑虚去吧。”

白浅心里一颤。师父的眼神,师父的话语,为何突然变得一片冷然?比凡间这冰冻的天,还要寒气逼人。本来憋在心里想说的话,自责的,关心的,所有所有,也全都冻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来。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09 20:11:00 +0800 CST  
22

师徒两便这样默默无言地回到了昆仑虚。回到昆仑虚以后,白浅始终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如此的冷淡,而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是因为太笨太蠢,让师父屡屡涉险么?还是自己大闹天庭,让师父难堪了?或许,只是师父太累了,而自己又想得太多了?

一夜心事重重,睡得很不安稳,索性早早起了床,照例去采了新茶,格外小心地用最新鲜的露水泡好,凑近闻了闻,格外的香。她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想着如此清新绝顶的茶,师父一定会喜欢。更让她欣喜的是,后山的桃花居然开了几朵,在盈盈的日光中,格外的美艳。她从中挑了最盛的那一朵,捏在手里,如同珍宝一般,幻想着师父往日微微翘起的嘴角,略略内敛的笑颜,她的心终于轻快了一些。

轻轻地敲了敲门,低低一句:“师父。”过了半晌,屋里终于有了回应,那句“进来”,说得冰冷而生分。白浅在心里微微的一颤,鼓足勇气,推开了房门。

师父和往日一样,端然稳坐在桌旁,读着手里的书卷。不同以往的是,眼睛并没有抬起,更没有答话,仿佛她像是空气,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她放下了茶盏,手在师父眼前划过,去取桌上的花瓶。她本不想有这一划,因为平日师父见到她,都会很自然地同她搭话,或把花瓶递到她手上,或是径直接过她手中的花,然后自己插上,再然后便是许许的笑意,荡漾在两个人的眉目之间。只是今天,师父一动也没有动,对她视而不见,所以她只好自己去插那朵盛开的桃花,也自然要在师父眼前划上那么一下。

划的那一下有点不自然,很不小心地碰到了书卷。终于,师父从书里抬起了眼。白浅心里一喜。他终于注意到了她。低低叫了声:“师父。”只盼着师父能如往日那样柔柔地回声“十七”。可惜,等来的却是师父冷冰冰的一句话:“你把花放下便回去吧。”

白浅在心里不止颤了那么一下下。放下桃花,端起茶盏,直直地跪了下去,说道:“师父,徒儿不孝,让你为我受了伤。司音在这里奉茶赔罪!”说罢,眼中似有盈盈的泪光。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滑落。她不知这眼泪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心中委屈难忍。

墨渊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站起了身,说道:“无妨。”顺手接过了茶盏,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他瞬时想到了昨日的那个幻境。五彩池中的热吻,新房红烛下搂抱时的触感,还有那一吻中的缠绵,无可阻拦地掠上了他的唇边,他的指尖,他的心头。手忍不住地抖了抖。

“不能,我不能。”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十七如此单纯,而我是她的师父,怎可以起了那样的心。”在幻境里曾那样疯狂地想拥有她,即便是墨渊,也无法不觉得难堪。

白浅听到师父的话语终于缓和了些,赶忙帮他扶住了杯底,继而揭开了茶盏的盖碗。茶香四溢。她身上的香,茶叶的香,桃花的香,所有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无处躲藏。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幻境。不知是沉沦,是抗拒,还是迷茫,他向后退了退,却又被椅子绊住,一个踉跄,手不由自主地再又抖了抖。茶水洒落,滴在桌上的书卷上,混着一圈圈的墨迹,在竹简上缓缓散去。

白浅慌了,顾不得多想,赶忙用手去擦拭,不想这墨迹却执意同她作对,越来越晕染,越来越扩散,也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书页,业已面目全非。

“师父!师父!”她胡乱地叫着。她恨,恨自己太蠢,也恨自己太笨,总是给师父添麻烦,越帮越忙,越弄越乱。

墨渊却只是摆了摆手,淡淡道了声:“你下去吧。”看着她颤抖着身体,转身离开,眼中似乎又多了些泪痕。他在心里只是轻叹。好想走过去拉住她,对她说些什么,好好安慰她,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远比这书重要太多。不是不想,却是不能。他知道如果走过去,恐怕远不止拉住她这样简单。他知道他会做什么,他对自己全然没了把握。

白浅走后,墨渊心里更加落寞。合上了染着墨迹的那本书,颓然无力地坐了下来。但是,花香,茶香,她身上的余香,依然在心头缭绕着,执着地久久不散。他克制着自己,不敢再呼吸了。然而,这屋里的一切,曾经充满过洋溢过的切切温存,彼此间轻轻交换的话语,她脸上盈盈的笑容,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他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在沸腾,排山倒海,欲壑难填。

最后,他终于投了降。他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叠风说了声:“我出去几天。”然后便向着十里桃林飞了去。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0 15:36:00 +0800 CST  
23

十里桃林在东海之东,是个清净得不能再清净的地方。也许因为折颜的地位,也许因为折颜的性情。总之,这里只有桃树,而且常年不败。此外,还有好酒,有碧瑶池,有美景,有美人,有情趣,有品位,有温暖,也有神秘感,唯独没有杂七杂八的人。白真当然不算。

折颜是父神的养子,从小和墨渊一起长大,两人自然是熟识,更是至交。十里桃林,墨渊也常来。所以折颜见到他一点也不奇怪。两人于是坐在桃林里下起了棋。此时并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但漫天的桃花,红得艳丽。折颜问墨渊是否想喝酒,墨渊赶忙摆了摆手。

“你确定?”折颜眯起了眼睛,笑笑地问。墨渊虽然会酿酒,但并不喜酒。折颜的桃花醉算是例外,确实他喜欢的,只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酒能乱神,这个道理,他还知道。

于是,折颜捧出了清茶,墨渊略略饮了。十里桃林不只有酒,也有茶,好茶。名曰桃花茶,有着桃花色,飘着桃花瓣,伴着桃花香。无论色泽,香气,口感,在四海八荒里皆是上品。只是墨渊对折颜的茶,却是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他只是松了一口气,这十里桃林里的桃花,到底和昆仑虚不同,至少没有让他想起她。

继续和折颜有一搭没一搭地下棋,也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折颜看出来墨渊心事重重,试探着问他,是因为紫藤萝幻境里看到自己的影子,颇有些想不开,在检讨自己杀气太重,还是因为翼君擎苍可能谋反的事,在伤脑筋。后来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些都不是。

墨渊也确实不太好意思,把自己分分钟想上了徒弟的心情说给折颜听。所以也只有闪烁着,默默地下着棋。下棋这事儿,名曰手谈,最是看得出心性来。而墨渊心里不安静,虽然频频进攻,又急又猛,但却被折颜团团围住,脱不了身。

墨渊只觉得眼前的白色棋子里映出了白浅那张晶莹秀美的脸,还有盈盈眼波,亮闪闪的如这棋子般透明。而他自己则似那黑子,与白子交交缠缠,牵牵绊绊,不离不弃。他在心里忍不住一声长叹。

墨渊当晚便在折颜处住下。凉凉的月色笼罩着十里桃林,四处一片银光。墨渊负手站在碧瑶池畔,默然无语。与折颜呆了一整天,对谈,品茶,下棋,全都极其的无趣。而心里的那个影子,却总也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深刻,也越来越纠缠。

折颜却并不觉得无趣。当然,他也不觉得多么有趣。自幼与墨渊相识,他的性情始终便这样寡淡,折颜早已习惯了。只有最小的时候,母神还活着,墨渊偶尔会拔了折颜的凤羽,一手紧紧地握着,一头深深扎到母神的怀里,一边撒着娇,一边还不时地扭过头来,用着亮亮的眼睛向着折颜偷瞄。眼里是满满的幸福,调皮,还有捣蛋。折颜觉得那个时候的墨渊还是挺有趣的。当然,这更多是墨渊单方面的有趣,在折颜,多半只有眼泪汪汪地站在旁边,无奈地吹着自己鼻涕泡泡的份。

只是,折颜始终都觉得,墨渊长大成人后,虽然成为了不败的战神,又在天族圣地昆仑虚坐镇,但他心里始终都揣着儿时的那个孩子,只是揣得有些深,藏得也有些严,极少能让它钻出来示人。当然,他没见过墨渊和白浅在一起的时候。

如此一夜无眠,无趣而且心也不静,墨渊天一亮便和折颜告了辞。临走时还讨了三壶桃花醉。

“昆仑虚上有酒,向我十里桃林来讨做什么?”折颜故意问。

墨渊只是低眉道:“十七要过生辰了。”

***

注:墨渊折凤羽一段,出自吧里:《桃花风起三生缘(续写文)


》,作者:墨渊的小饼干。链接:https://tieba.baidu.com/p/5102046634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1 15:54:00 +0800 CST  
24

从师父房中走出来,白浅心绪难平,想自己这次真是惹着师父了,如果师父从此再也不理我,或者把我赶下昆仑虚,可该怎么办。平生第一次,白浅生了恐惧感。

青丘的民风本就淳朴自然,没什么无谓的死规矩,阿爹阿娘对她属于放养的状态。后来四哥带着她,那更是把所有调皮捣蛋的事全部都做过一遍,白浅心里从来没生过羁绊,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担心。只是现在,她真的什么都有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人的情绪而失了魂。

正在胡思乱想间,大师兄叠风又火上浇油了一把,告诉大家师父出门了。白浅于是更加的六神无主,一个人坐在后山的莲花池畔发起了呆。突然,有人捅了捅她,歪头一看,是子阑。

“你干嘛?”白浅没好气地说。

“这话该由我来问你。”子阑说道,“你这两天一直不对劲,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是心情不好呗。”白浅避重就轻地说道。和师父之间的莫名其妙,她可不想被别人知道。

子阑继续捅了捅她:“正好,趁师父不在,咱俩溜去凡间玩玩吧?你也散散心!”

“不去不去!”白浅无力地推拒着。但无奈子阑坚持认为出去散心对她很有好处,硬是拉着她下了凡。

白浅和子阑平常也会偷跑下凡间来,摸骨算命是他俩常做的事儿。若论起昆仑虚上的学业,白浅几乎就是个学渣。样样功课都马虎,还会时常偷懒。幸而师兄弟间关系极好,几位师兄都很照顾她,会在师父考问功课的时候帮她打个小抄,传个话什么的。而师父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并没有把她从学渣变成学霸的心。

卜算一门她学得很差,所以常和子阑偷跑出来,到凡间算命,一来图个好玩,二来就算是补习功课了。这次下凡,两人又摆起了挂摊。只是这一次,来了一个不寻常的客人。

“算卦的,你来为我家姑娘看一看!”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说道。

白浅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面罩白纱,美得惊人,气度则更加不凡。而且这人她认得,竟然是瑶光上神。她刚想站起来,瑶光却在她面前坐下了,径直地伸出手来,说道:“你来给我算一算,我很想知道你在昆仑虚到底学了些什么,是不是个废物。”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又咄咄逼人得紧,白浅本来敬她是上神,又刚刚救了师父,不愿失了礼数,不想瑶光竟然如此的不客气,白浅便又坐了下来,很大方地拉过了她的手。

白浅不能不说,瑶光长得很好看,还有那眉宇间的英气,那女子罕有的气魄,不愧是能够和师父并肩作战的上神。瑶光的手也生得很好看,白白的,纤纤长长。常年握着武器,却也不见粗糙,更没有生出老茧,依然娟秀细嫩,不失女子的温婉,不易。

可惜,美好的女子未必真的有好命。白浅也不禁感叹。她知道瑶光对于师父的情意,更看得出师父对她的冷淡。于是在那手上慢慢摸去,缓缓说道:“上神,你这情路嘛,可是曲折得很。”

瑶光顿时把手一抽,猛地立起了眼角。即便隔着面纱,一直压在她心头的怒火也直直地冲上了白浅的脸。

白浅却无惧色,只是淡淡地一笑,说道:“上神,我算得可有不准么?”

瑶光看着她,看着那张清秀的脸,手里一翻,想要打过去,却不知为何,突然无力地垂在了桌边。

她确实不知,和墨渊这几十万年,一路相识相伴,一起出生入死,可为什么,墨渊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半分的心。本来以为墨渊本就是个绝情的人,太尊贵又太傲岸,什么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任何事都有如云烟。直到那天下凡,偶然看到墨渊和白浅,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墨渊居然没有去赴天庭的盛宴,却和这只小狐狸搂搂抱抱,一路上笑语晏晏。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他也有笑颜绽放的时候,也有浓情蜜意的时分,也会很用心很体贴,也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爱人。只是,这一切却统统给了另外的一个人。

瑶光的府邸与昆仑虚很近,所以看到白浅偷跑出来,便跟了去,本想单独会一会这小狐狸,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撼动了墨渊的心。但是,她却看不出。除了那模样好看了那么一点点。然后她才明白,爱上一个人,也许并不需要一个理由。就像不爱,也不需要理由。但是她仍然想不通,墨渊他为何就是不能爱上她。她比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但是,也容不得她去想了。因为白浅和子阑听到了叠风的传音:师父回来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2 16:24:00 +0800 CST  
25

白浅和子阑撇下瑶光,急急地赶回了昆仑虚。

墨渊这时已经回来,在前厅里端然稳坐着,神色庄重严肃,手中拿着什么在看,眼也没有抬。

子阑看到这里,慌忙跪倒。白浅也跟着跪了下去,

叠风看到师父的神色之中似有不悦之意,怕两个师弟因为淘气而受罚,赶忙说:“师父,你就别为难他们了。他们此去凡间,也就给人摸骨算命,并没有惹出什么大祸。”

“还是大师兄好!”白浅连连点头,向叠风不无感激地笑了笑。心想自己这两天真是倒霉透顶,连连惹得师父不高兴,现在又多了偷跑去凡间的罪过,师父肯定是要气死了。

墨渊放下了书卷,拿起了茶盏,刚要品上一口茶,舒缓一下精神,却听到白浅对叠风说的话,又看到她脸上那轻轻浅浅的笑容,心里猛的一酸,这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只好佯装咳嗽了几声,伸手掩住嘴角,定了定神,再又端着那杯茶,直直看着白浅,问道:“你是说,为师有意为难你们?”

墨渊虽然贵为战神,但于怼人之道,谈不上精通或是不精通,更多的是不喜。只是现在,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往上蹿,无从抑制,话语中也免不了加了些力度。

“不是,不是,”白浅被他逼得连躲带闪,不觉垂下了眼眉,知道越说越错,只好噘起了嘴,扭了扭身子,偷偷地瞄着叠风,低声道,“大师兄!”

叠风不愧为墨渊的首徒,不仅脑子快,还懂得灵活变通。虽不知师父为何突然用起了怼人神功,而且发挥得如此之好,又咄咄逼人得颇有战神风采,知道这话是僵住了,于是换了个法儿,劝道:“师父今日才回昆仑虚,还是早点歇息吧。”

见墨渊端着茶杯沉吟不语,脸上无半点宽慰之色,凝重的神色比刚才又甚,于是又加了一句道,“师弟们闯不出什么大祸,有我照顾就好了。”

白浅跟着也点了点头。

墨渊默默地一声长叹,继而在心里捏起一把小银针,对着叠风直直点去,直到把叠风都扎烂了,这才觉得宽慰了些。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顺着叠风的话,放下了茶杯,缓缓说道:“为师确是有些乏了,你们退下吧。”

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十七留下。”墨渊最后又添了一句。

“啊!”白浅在心里惊呼,极不情愿地跟在了师父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酒窖里。

墨渊忽然在白浅面前站定,指着酒架子说道:“为师从折颜那里回来,特地向他讨了三壶桃花醉。”

“啊!”白浅眼睛一亮,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三壶新酒。心里忍不住一喜:原来师父为我带回了桃花醉,这么说,他并没有生我的气!

赶忙顺着梯子爬上去,抱了两壶在手里,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师父,你这是为何?”

“明日是你的生辰。”墨渊淡淡说着,即便在昏暗的酒窖里,也掩不住他此时眼中的星光闪烁。

“哦!我差点都忘了。”白浅在心里笑了,“师父对我真好,比阿爹阿娘对我都好!”

终于,几天来,她从师父脸上再一次又看到了那个不易察觉的轻轻的笑。一直压在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发自内心的喜悦很自然地掠上了眉间,一片明媚。

她向墨渊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我更喜欢师父酿的酒!”说着,她把折颜的桃花醉放回到架子上,却换了墨渊酿的桃花酒放在手心里捧着。仿佛酿酒时的那份温热也在她掌心里流转,只觉得比那桃花醉芳香醉人了太多。因为那是师父心里的温热,一个男人的温热。她懂得,她体会,她更喜欢。

却见墨渊拧紧了眉:“可是,昆仑虚的酒要更猛烈些。”

白浅笑笑地从酒架上一跃而下:“我懂,我懂,不可多饮!”说罢冲着师父做个鬼脸,无比雀跃地跑出了酒窖,万分期待着自己能够在师父的酒中,师父的温暖中,师父的抚爱中,过一个很不一样的生辰。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3 17:47:00 +0800 CST  
26

有句话叫做人想要多倒霉就能有多倒霉。白浅就是这样的,丝毫不爽。

从酒窖里抱着酒跑出来,师父的温存还有笑容依旧在她脑中回放。高高兴兴地向自己的住处跑去,却忽然白光一闪,继而便是猛烈的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人落入了另外的一个时空。

等她明白过来,两个梳着南瓜发髻的侍女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们身后的乌木椅子上还坐着一个白衣人。这个人她认得,是瑶光上神。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被瑶光给绑了。

“你要做什么?”她一边问着,一边发现自己已经被瑶光用仙法定住了,完全不能动弹。

瑶光面如冰霜,冷着脸坐在椅子里沉吟不语。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却是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

白浅只听出来一个意思:瑶光想要收自己为徒。她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瑶光怎么看上我了?转念一想才明白瑶光大概想找个机会和师父攀攀交情。白浅在心里一叹,只觉得恋爱当中的人智商肯定是负数的。想她和师父认识这么久,以师父的脾气和心性,如果靠抢徒弟这法子能获得师父的心,那么她早当上她的师母了。

心里虽然对瑶光充满了同情和无奈,但该表的态却一定要表。于是抬起了头,昂然说道:“我已经是墨渊上神座下第十七名弟子。我是昆仑虚的人,又怎会另投他人?”

“放肆,墨渊何等风华之人,怎会有你这等顽劣之徒。”瑶光终于坐不住,站起了身,声色俱厉地说道。

白浅在心里又是一叹,说道:“身为一个女子,仰慕一个男子并不丢人。可借故把人家弟子绑来与人家来往,那才是大大的丢人。”

“休要信口雌黄。”瑶光皱起了眉。这个小狐狸,竟然能够一眼看穿自己的心事,果然有些小聪明,不然墨渊怎会对她不一般。想到这里,忍不住一阵心痛。她知道自己这事做得有些急,更有些缺乏风度,全然不是平日的作风。但事情到了这份上,她也只有赌上一把。如果能够把这小狐狸带离他的身旁,或许,自己和他就能峰回路转了?当然,她也不能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天真。

只听白浅继续说道:“我师父待我好,是因为他怜悯我的身世,还受故人所托。可你却硬要收我为徒。我师父的一根手指也要比你好百倍千倍!要我拜你为师,休想!”

“你再说一遍!”她逼近了她,又问。她知道她聪明伶俐,又长得好看,却没想到还能如此倔强。难道,她全然算计失当了吗?

“我师父的一根手指也要比你好上百倍千倍!”白浅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里是不屈的神色,在不太明亮的房间里熠熠放光,“你把我定住,还要强行收我为徒,这叫做什么!比我师父差得太远。”让她屈服,让她离开师父,让她改投师门,休想!

瑶光背转了身,吩咐道:“把她在水牢里关上三日。让她好好地想一想。”她只期望水牢能够吓唬住她,迫她屈服,逼她离开他。

瑶光府里的水牢,比一般的水牢得趣许多。起初只是齐腰深的水,将一个活人投下去,那水便慢慢由腰而上,渐至没顶。虽则没顶,却也淹不死人,只叫你时时领受窒息的痛苦。若一直这么窒息,兴许窒着窒着也就习惯了,但窒个半时辰,水却又慢慢退去,叫你喘一口气,再从头来。(这是书里原文)

白浅被投入了水牢里,全身被紧紧绑住,完全动弹不得。身体浸在冰凉彻骨的水里,光是这份冰冷,便让她失去了感觉。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道:“这一点点的苦算得了什么?我是昆仑虚的人,绝不会给师父丢脸,更不会因为受了这一点点的小罪,便屈服于她们,便改投了师门!”

冰凉的水再一次浸没了她的头顶,她已然不能呼吸,头脑也因缺氧而在这一刻停顿了,她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眼前一片囫囵,思维也离开了她。五官,五识,尽皆俱丧。她觉得好像全世界都已经抛弃了她。但她却在极力保持着清醒,即便什么都忘却了,什么都失去了,一个念头却牢牢占据着她的心,那就是绝不妥协,更不会改投师门。此外,还有另外的一个念头,在最绝望的时候深深地温暖着她,更牢牢地支撑着她:师父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只要她忍一忍,再忍一忍。

凭良心说,瑶光不亏是女战神,做事颇有手段,雷厉风行,而且滴水不漏,严谨得很。直到灭灯时分都没见到白浅,叠风他们急得要命,把昆仑虚上上下下找了一个遍,最后凑在一起商量,觉得白浅的失踪最有可能和瑶光有关。但没有真凭实据,万般无奈,只得惊动了师父。

墨渊此时已经熄了灯躺到了床上,听叠风一说,只拿了件外袍,低低说了声“随我来”,便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叠风紧紧地跟在师父的身后,只知道一件事:师父怒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4 20:23:00 +0800 CST  
27

叠风是跟了墨渊最久的徒弟,他知道师父这一回真的是怒了。

墨渊虽然是战神,但很少会怒。也许正因为能打,出手便可制敌,所以用不着动不动就发怒。墨渊上一次发怒在什么时候,叠风已经记不得了。他年纪尚小,天族与鬼族那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也就是墨渊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动过一回怒的时候,于他,还只是个传说。

只是今天,看到师父一听十七被瑶光掳去,没再细问,迈着大步子便冲了出去,衣袖夹带着冷冷硬硬的风,似乎比昆仑虚的山风还要凛冽威猛。叠风再笨也明白,师父怒了。

瑶光做事很严谨,口也严。对于墨渊的到来,她并没有太吃惊。只说你要找的人我没看到,此事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瑶光虽然这事做得有些脑进水,但腹稿打得很好,盘算得也很周密。她想,以她和墨渊的交情,总会给她留点儿情面。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自己只要抵死不认,墨渊就没有办法,所以这事儿的关键,还在于那小狐狸什么时候肯低头了。

谁知,她完全想瞎了心。话刚出口,未等说完,她只觉得眼前猛然一亮,冷森森的一道白光,赫然出现在了眼前。带着冷厉,射着寒光,带着威严,更透着决绝。她忍不住浑身一颤,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头脑中继而一片混沌,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因为她认得,那是轩辕剑。

已经有万余年,她没有再见过轩辕剑了。她知道轩辕剑出鞘意味着什么,她实在太清楚了。只有对敌人,最彻彻底底的死敌,墨渊才会亮出轩辕剑。一剑绝情。剑身那冷冷的寒光只有一个意义:你死我活。难道,她和墨渊,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只听低低的一声,并不响亮:“让开。”

她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半步。她知道,自己这看似小小的一步,实则退去了万水千山。曾经,她和他是如此的相近。同学、战友,彼此间最亲近也最信赖的人。所以她才将府邸搬来昆仑虚旁,只是暗暗地想,这样守着他,望着他,仰慕着他,深爱着他,终有一天,他能知道。也终有一天,他能懂得她的心。

不想,所有的热切,所有的心计,所有的盘算,到最后却只迎来了那冷冷的轩辕剑。慑人的寒光在昏暗的屋里闪得分外刺眼。

墨渊却没有再去看她,只低沉着声音说道:“二月十七,苍梧之巅,这笔帐我们好好清算。”

瑶光脸色早已惨白,只是凄然地看着墨渊。她想说:“我的确想与你较量一场,却不是这样的情景,也不是……”话还未出口,她却已经知道,这句话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在她身上逗留过。她甚至无从挽留。

墨渊却并不理会,手里提着轩辕剑,一路闯了进去,仿佛这里并不是瑶光的府邸,更似当年魔族的黄泉殿,他面对的仿佛不是同为天族的伙伴,而是敌人。半分的情面也不留。

白浅此时在水里已经泡了将近一整天,早被折腾得失去了大半条命,脑子昏昏的。只记得水涨水落,稍有呼吸,然后便是窒息。

突然,水牢的门被打开了,整个人挣脱了绑绳飞了起来。再接着,宽厚的胸膛迎住了她,熟悉的臂膀揽住了她,把她送入了一片温暖。

她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只把头枕在那人的肩头上,把自己放进了那人的臂弯,她只是牢牢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只觉得那手臂并不粗壮,但却浑厚有力得让她无比心安。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肩膀,这又是谁的臂弯。她在心里忍不住的欢喜。本来是自己的生辰,不想却过成了这样,确实有些惨。好在自己受过的罪,自己心中的盼,自己的忍耐、不屈,终于得到了补偿。她终于又把自己投进了他的怀抱,终于又可以靠在他的肩头上沉睡,什么都可以不想。

此时,瑶光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些,振振有词地说道:“墨渊,你宠徒弟的事,外边传得沸沸扬扬,很不好听。我这么做,只想帮你……”

墨渊只是紧紧抱着白浅,看也没有看她,径直地向门外走去,只淡淡道:“我墨渊,何时畏过人言。”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白浅紧紧地贴住了师父的胸膛,她只想听一听师父心跳的力量。师父的语调依然低沉,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声如洪钟,也是如此的震耳欲聋。她就此懂得了什么才是男人。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5 17:12:00 +0800 CST  
抱歉抱歉,今晚没有文啊。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6 11:54:00 +0800 CST  
长叹一声:我卡文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7 15:05:00 +0800 CST  
28

墨渊抱着白浅,掷地有声地说了苍梧约战的那番话,便大着步子向门外走了去。因为瑶光的身份高贵,叠风没敢进门,只在门外候着,听到师父与瑶光对话的语声,却又听不真切。心下不免惴惴,万一猜错了,十七不在瑶光府上可怎么办?毕竟瑶光上神与师父的交情很不一般。

不想很快便见到师父英挺的身影在门口出现,怀中还抱着湿淋淋的十七,抱得很紧很紧。

叠风伸出了手去,想从师父手里索过十七,可墨渊却没有给,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似乎手上的珍宝会被人抢去,所以极力地护着,同时迈开稳稳的步子,向前走了去,头也没有回。

此时此刻,墨渊的心里并没有想着什么。只是紧紧地搂着白浅,踏着一片清冷的月光,在他最熟悉的昆仑山麓上稳稳地走着。他只知道,十七是他的,他要把她护得好好的,谁也不给。

白浅一路上晕晕沉沉。也许在水牢里太过难熬,而此时靠上去的肩膀又太过坚实宽厚,有力度又太温暖,刚好适合躺一躺,再好好地睡上一睡。

于是,她便做了一个小小的梦。梦里四处皆是桃花香,她稳稳坐在桃树枝上,手里握着师父的桃花酒。不知在何时见到了师父的玄色衣裳,然后是一片臂膀。她微醺着,在那上面躺了躺,不想却遇上了师父的唇,柔软得好似桃花瓣,还带着桃花酒的香,醉得她心神一片的乱。心里猛然动了动,她睁开了眼睛,便见到师父就在自己面前,平日里深邃的眸子带着点点的烛光,分外的轻柔,好比方才十里桃花的香,在她眼前缭绕。她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

再向四下看了看,屋子里灯光并不太亮,却也清楚地知道这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而手里依然紧紧握着师父的玄色衣衫,虽有几位师兄在场,却也舍不得松开,只无比认真地说:“师父,那个瑶光上神,根本就配不上你。”

墨渊点了点头,却似乎有些为难。这样继续抱着她,当着几个徒弟的面,暧昧得近乎难堪。而就这样推开她,终究又是不忍。就这样愣愣地呆了片刻。终是咬了咬嘴唇,板起了脸,万般不愿地向外推了推,不料白浅依然紧紧握着他的衣衫,头粘住了他的胸膛,自然得让他不敢再去想,口中还隐约嘟囔着。

墨渊心头忍不住一酸,腿一软坐在了床边,只把她又向怀里揽了揽,缓缓揉搓着她的背,喃喃道:“不怕了,不怕了,师父护着你。”说完向叠风他们几个缓缓摇了摇头。

师兄弟们很知趣地走开了。房间里于是只剩下了师徒两个人。墨渊坐在了床边,默默地守着她。白色的烛光悠长,把一纸颀长的身影,映在了梨花木的窗棱上。他把她搂在自己的膝旁,任她沉沉地睡了去。让他稍感心安的,是她握着自己的手,始终不放。

夜本来漫长,而他却忽觉得有些短。每一分可以守着她护着她陪着她的时光,都值得珍藏。低头看着在自己膝头上软软伏卧着的小狐狸,清丽的面庞,小巧的鼻子,两只眼睛闭着,睫毛却在不停地闪。还有那微微的鼻息,把他的手,他的心,吹得直痒。

墨渊忍不住探出了手,摸摸她白净的脸,却突然感到奇烫无比。手微微地一颤,心里是无比的慌。他捏起了她的手腕,替她枕了枕脉。在心里不断地想,越想越慌: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护好她。

想着想着,他扶起了她。他知道她平日里调皮,对飞升上仙的事很不上心。他自然不想逼她,一切随缘。只要她快乐欢喜,在昆仑虚上自由自在地做她的小十七。是以她虽然跟着他修习了上万年,但功力很浅,又被瑶光囚禁,定然那里行岔了,才会如此。

于是他扶住她坐起了身,微微闭上了双眼,右手贴住了她的背心,左手掐诀,带着她,慢慢升上了半空,两个人沿着玄机八卦图的方位而旋转。

白浅只觉得自己晕晕沉沉的,却在忽然间明朗了起来,身上轻飘飘的,如若羽毛。仿佛一滴水般透明,一片雪花般洁净,似微风又似海洋,似山川又似星空。真是很奇妙的感觉。(这两段用了花千骨的原文)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在半空中旋转,而师父则在自己的身后,一股宏大的力量穿透了她,又在源源不断地支撑着她。

墨渊此时双目紧闭,额头稍有汗水。白浅担心的伸出手去,替他轻轻擦掉。墨渊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子微微一颤,嘴唇阖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说话。

白浅知道师父正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她,而且正在关键处,所以也不再说话,更不敢打扰他。只是闭着眼睛,感受着由师父掌心发出的那股深沉的力量,如洪流一般的席卷了她。她任自己被它卷入,也任它带着自己无拘无束地在大千世界里飞翔。心里却又暗暗的欢喜,我的身体里从此便有师父的气息在流淌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05-17 16:09:00 +0800 CST  

楼主:Gio33

字数:115364

发表时间:2017-04-12 05: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7 16:57: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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