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续写-同来何事不同归(墨白HE)

第十章。浮华的终成空 执着的都随风


因着从前在翼界很是混吃混喝了一段时日,是以此番摸进大紫明宫也并未费太多的周折。


她一路往暗牢去时,路过后山一处高高垒起的坟冢,很是愣了一愣。


她停下脚步,上前摸一摸那厚重的石碑,上书苍劲小楷,令人心中无端的发苦,她又默立了一会儿,打量一遭,便也觉得这翼族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至少很是晓得敬重英雄,百年过去,这石碑竟一丝青苔都不曾见。


她咂一咂舌,诚然当年师父遇劫之时,她已将翼族连带着祖上八辈,里里外外痛恨了个彻底,以至于七八千年都不大能听得一个“翼”字。但眼下痛既已过,且离镜又去的壮烈,那些恨便也消散得不剩下什么了。


她一路摸到暗牢,却并未寻到胭脂同阿念,心中揣着疑惑,只得又摸回大紫明宫,最后竟是在寝宫中寻到了她,二人虽被禁了足,却也是好茶好水的供奉着,很是够得一个公主的体面。她使了个隐身的术法进得屋内,只将一张薄薄的纸落在桌上。


屋中之人见着了,免不得愣一愣神,端起细看时身子却颤抖,上面短短数句,末尾两个字内敛清秀,竟她日思夜想的那个名字。


眼泪一滴又一滴,她说,子阑,你来了是不是?


她叹了口气,现出身形,走上前将她抱了一抱,且十分正经的叫了一声,“……嫂子。”


……


二人一并离开大紫明宫时,白家老幺免不得将她怀中粉雕玉琢的小翼君细看了一看,这一看竟不得了,这女娃九成九遗传了离镜的好相貌,眼下只隐约是凡间七八岁的模样,已很见不俗,哪像她这般年纪时,横竖看都是只皱巴巴的奶狐狸。


她咳了一咳,立刻动了心,觉着这肥水万不能流入外人田,去壮了他们的庄家,养了他们的枇杷!是以十分矜持的朝她一笑,低声道,“唔,胭脂,不晓得你家可喜欢……一半龙一半狐狸的娃娃么?”


“你说的,可是阿离君?”胭脂笑了一下,眼睛弯弯,可见光彩。


往后的许多年,她反复的梦到她彼时的神色,柔和又坚强,像一张网,罩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正是胭脂在这世上,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那时只顾着暗自欢喜,以至于那支淬毒的羽剑狠狠穿过胭脂的胸口时,她没有一丝的提防!


胭脂倒下了去,血染透了那身淡色的衣,她睁着眼睛,那样的不可置信,远方仍有人在等,她期盼着与他重逢。


白浅僵在原处,她扭过头,见到了大紫明宫外黑云压城一般的天兵,如冷厉的锋刃,一刀刀割着她的心,她跪下去,摸着那逐渐冰凉的身体上的血,头痛欲裂得恨不得死去,她痛叫一声,红着眼看过去,这一世她不曾这样的愤怒,即便是七万年前的若水河畔,她都不曾愤怒得想立刻死去!


阿念自胭脂的怀中滚落在地上,她呜呜的哭,爬过去抱住她满身是血的尸体,一声一声的叫她,“姑姑!姑姑!”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她说,“姑姑,你同阿念说说话,阿念很怕!”


远处号角声连天,厮杀声骤然响起,数十万天兵已冲上前来,如洪水,如饿狼,狰狞且疯狂。战马声嘶鸣,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般的爬起来,要将阿念抱入怀里,可身子狠狠一痛,竟是一个天族的将领将她一把拖住,他跨在马上,笑的很是得意,他说,“上神,你此番做的,很合天君的心意。”


马蹄一下一下,像是地狱的锁魂之声,她面色苍白,拼了命挣脱,“放开我,混账!”马蹄无情的踏过,哭得沙哑的翼君顷刻已在马蹄下淹没,她嘶喊,几乎力竭,那是离镜最后的血脉,那是这翼族皇裔最后的一丝血脉了!!


喉咙一甜,一口血灌入气管,染了血的手腕被放开,她身子如落叶,狠狠坠在那将领的马下,远处厮杀声,求饶声,翼族人的叫骂声凄厉不绝,她爬起来,眼睛里像看着这世上的厉鬼,缓缓抽出扇子,脚下一踩,腾空而起,天兵们冲上来瞬间已包围了那单薄的身影,血染就了白裙素衣。


……


皓德君十三万四千零三十二年,储君妃引兵入大紫明宫,诛翼族十三万两千众,翼境尸累成山,一日荒绝,翼族之乱毕!


九重天上的天君,此番下了一盘好棋!


翼界在他心中,从来如附骨之刺,眼中之钉,而少绾的归来,更预示着一场巨变,翼族关闭了菩提往生门,自此再没有一个天族人进得了大紫明宫。


白浅,她终是要成为天后的女人,是以他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以她为饵,杀入大紫明宫代她立威!


她既贵为青丘的神族,便该明白,几万条卑贱的命,换得四海八荒的归一,这笔账划算得一塌糊涂!


翼族之乱初起,不过数月,已至灭绝,此消息既出,四海皆惊。


第二日,折颜在十里桃林见到了墨渊。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12 05:31:00 +0800 CST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回家晚就不大有精力更文。今天一定更,明天一定更,这两章其实会有些甜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15 10:39:00 +0800 CST  
第十一章。如果爱太荒凉 我陪你梦一场 赎回你所有泪光


诚然在四海八荒的众仙口中,昔日的青丘女君已被传颂得何其轰烈。


他于翼界辗转十八日寻到她时,她已是只半死不活的狐狸了。


一贯干净的白裙染尽了血,凌乱的裹在她身上,遮着周身数不尽的伤......


她浑浑噩噩中感受到一只大手抚上了脸颊,鼻端有酒香弥漫,那人端着酒壶极温柔的喂了她一口,竟是桃花醉......她拼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眼只望见一双墨靴,再往上,是他墨蓝的衣,隐隐有些颤抖的身体。


她又往上看他的面容,那好看的面容此时竟这样苍白,她那本以为早已流尽的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艰难的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握住他。


他突然俯下身,将她压扣入怀里,她想着推他,手却软得使不上力,早已痛到麻木的胸口竟又疼了一疼。


他从前抱过她许多次,轻轻入怀,从不曾像这一次,这般亲昵。


他靠近她耳边,声音低且沙哑。


只一句,这十数年的困窘与晦涩,那于漫长岁月中徒然变调的,夹杂着不该与不能的隐晦情感,尽数被他直白且坚决的剖开,尘埃落定!她晓得了什么,他又晓得了什么,自此再无可逃避。


他哑声说,“你来的那一晚,我该留下你……”


只这一句,旁的话已是多余。






翼界原是昼夜分明的地界,只眼下血流成河,宛如炼狱,卯日星君已不大敢靠近,便终日只得一个时辰的白昼,其余均是无边的黑暗。


她于翼界十八日,眼见着尸骨腐败,啃食的兽类四处逡巡觅食,因着失血过多,周身僵冷,却又终日煎熬悔恨得无法合上眼。


然而这一夜她却睡得很好。


梦里是昆仑墟的雪,皑皑覆盖了山脉原野,她穿着白色的道士衣,在雪地里肆意奔跑。然而梦境突然变了调,仍是白衣,却变作了眉心一点红痣的素素。


她看见她在瑟瑟发抖,她看见夜华动手时手上染的血。


在这九重天上,你是我的唯一。我一直想着,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要和你牵着孩子的手,看十里云海翻腾,万丈金芒流霞。你不知道光明对于我,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我会与你成亲,我会是你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我的眼睛,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与我半点干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


诛仙台下戾气缭绕,她自己跳下去?不想活了?


……


前尘往事接踵而至,她痛极惊坐而起!窗外一轮明月,夜色静寂,零碎的光透过窗棂洒进,她的手紧紧被身旁的人握在手里,梦里梦外,恍若隔世。


她一瞬间有些慌,夜华他不晓得,自他生祭东皇钟,她便只想念着他的好,再不愿回忆起这段恨极痛极的往事,可他去的那三年,她仍日日梦起,她于是瞒着阿爹阿娘,让折颜将这段记忆抽了去,永远留在了十里桃林,她心中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依稀记得发生过什么,却已不晓得痛。


这段她刻意掩埋的过往,今日竟又梦见,是谁,曾看了她的记忆么......


她抬起头,望了一望月色下那抹温润的身影,声音迟疑的同他问,“师父,你去过了十里桃林?”


墨渊“嗯”了一声,半晌淡淡道,“为你取了些酒。”


她垂了垂头,望见他手上一处不大起眼的伤,竟是一处新伤。待凑近还要细看,他已收回了手,回身取过捣好的药,且点了铜灯,“你睡下时,我去寻了寻,这四境却已不剩下什么,只药材还算得充足,你身上的伤,我需上些药。”


她“哦”了一句。


二人又呆坐半晌,墨渊低声道,“……需脱衣裳。”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16 03:16:00 +0800 CST  
统一回复一下昂,白浅为什么留在翼界没回天宫,当然是(),师父为什么不带十七回昆仑虚,是因为()。师父究竟做了什么?() 此处设置几个有奖问答答对的楼楼这两天多更一些回报大家进度合适的话下一章会有答案,写不到则下下章吧~至于有宝宝问为啥章节不连续是滴,楼楼就是这样滴“汉纸”,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但是所有的坑,后期都会填~大家也没必要密谋论夜华,天君这一局玩大了~已收拾不了残局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16 09:55:00 +0800 CST  
第十二章。用一世牵挂 化作我许下的回答


初听得这句话,她老脸很是红了一红。


她虽伤得重了些,狐狸脑子却难得的好使了一回,她拜入师门九万年,虽一直尊他敬他,却也免不得有些亲近的接触。从前日日伏在他膝上听他弹琴,后来又于岩华洞里巴心巴肺的守着,抱也抱过,衣裳也脱过,只是却没有哪一次,如眼下这般暧昧。


是以她红着脸咳了一咳,巴巴道,“我……自己来。”


伸手时却被他不咸不淡的挡了一挡。


他说,躺下吧,我来。


她老脸又热了一热,身子颇有些抖的被他扶着趴了下来。


他一手轻轻解她的衣裳,抬头见她故作淡定实际却已红得发烫的耳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低声同她说,“我初初见着你时,你方十四日大,乃是一只十分皱巴巴的小狐狸。”


她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竖了竖耳朵,以至他的手贴上她时,竟忘了几分初时的尴尬。


他一边同她上药,边继续道,“那时,你阿爹阿娘已连续生了四个儿子,折颜免不得有些酸,便也笑了几句,说往后儿子成了亲,做了人家的女婿,都是要充作人家的半个儿子,到时算一算,四个变作了两个……你阿爹听后很是生气,他一贯心直,便一门心思的盼着再生个女儿,也拐个旁人的儿子回来做女婿,是以你出生时,你阿爹高兴了足足四五个年头,整日捧着你同折颜炫耀。”


她忍不住笑了一笑,回头看他,“我倒觉得,阿爹生了四哥就不算吃亏,不但不用当人家的女婿,还能拐回来一只几十万年道行的老凤凰,师父,你说是不是?”


半晌却得不到他的答复,她吞一吞口水,始觉得这番话尺度委实大了些,正想着说些什么补救,不料却被他突然扳过身来,她只穿着贴身小衣的身子很是抖了一抖,忙红着脸去遮,他的手迟疑了一下,带了些药,贴在她胸前靠上一寸的伤处。


那手心滚烫,然而他望着她,眉眼却温柔,他说,“关于折颜,你说的很有道理。”


……


……


墨渊的药确然是有效的,她用罢且睡了一日一夜,醒来时体力已恢复了两三成。


窗外仍是漫长无边的黑暗,屋内却一灯如豆,四下已被打扫得很是整洁,她望着枕边叠放着的一件干净的里衣并一双白缎锦鞋,颇有些心酸且愧疚,翼界已是一片狼藉,她不晓得他寻到这些究竟花了多少力气。


她拼力的爬起来,走到门口时撞见了他,彼时他正端着一碗清粥,见她起身,免不得皱一皱眉头,他放下粥,一把将她抱起放回榻上,伸手理一理她的长发,温言道,“可睡饱了?”


她仍是有些尴尬的点一点头,他见状笑了一笑,端过粥来,舀一勺吹凉了喂她,她埋头喝下一口,喉头却有些发干,斟酌半晌低声道,“师父,你回去吧……”


他的手顿了一顿,抬头望她,有些愣神。


“十七会好好的......等养好了伤,我就回去。”她断断续续的安慰他,可却始终没说,要回哪里去……


他僵了半晌,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就像她成亲前在酒窖的那一日,像阿离出现在他面前时,往昔的无数次,他盼望着从她的神色上看出哪怕一丝的否认或动摇,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他苦笑一声,端起粥,平静道,“再喝一些吧。”


她埋头又喝了两口,闷了半晌,突然道,“师娘她,可还好么?”


勺子碰上碗沿的声音响起,他沉沉将她看了一看,“你前面这两个字,我帮不了你。”


她心中很是酸了一酸,脑海中纷纷杂杂,既痛且涩,却仍想着,即便眼下知晓了,也终归是不大可能的.....


她握上他端着勺子的手,埋头又饮了两口,低声道,“师父的手艺,原也这般好。”


他微叹口气,低眉望她,“我不曾做过,但你若是喜欢,我往后便做给你喝。”




---------嗷嗷嗷突然好想些他们两个的船~!!第一次尺度委实会有些大大家千万受住-----------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17 01:44:00 +0800 CST  
今晚写的很是有些不顺,约莫是困了写了一半准备滚去碎觉,且容我明日再放文,先放个剧情提要,夜华君回归,与师父正面交锋。这一章过后,计划的进度上,师父同白浅“明了了”,当然,不排除字数爆了一章写不到的情况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19 00:48:00 +0800 CST  
第十三章。怀抱心中念 你淡泊眉眼 南柯一梦兀香甜


夜华君归来时,正是天族的储君妃失踪的第三十日。


也不知是哪位小仙去凡间嚼了一嚼舌,且顺道助着太子归了个仙位。


这一番回来,便委实了不得了。


太子殿下先去了一揽芳华,进门只将她惯常看的戏本子收了一收,又唤来奈奈询了两句,便提了剑一径往元华殿而去。


诚然夜华君是个十分内敛且冷漠的少年,平日里的情绪一向难见个端倪,是以此时他脸上的这个形容,令沿路的仙娥抖地凛了一凛。


他进得殿内也没有旁的话说,一手抱起榻上的团子,又将提着的戏本子拢了一拢,转身便往外走。


乐胥娘娘远远追出殿来,扯住他袖子,免不得愤怒且痛心,“夜华,你此番又是要做什么!”


他冷冷望了一眼,挥剑利落的斩断了袍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乐胥望着手里的半截黑色,周身颤抖,她亦步亦趋的追着他,扯他衣袍却被他一再抽身甩开。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眼下你这般作为,简直是在剜我的心!你心中只有一个白浅,爱她爱得掏心掏肺,你又可知她这一次害了多少性命,那都是我们的族人,她可还晓得自己的身份?!”


夜华敛起一双眉头来,停下脚步,回头冷笑一声,“便是害了,如何? ”


乐胥脸色苍白,他此番竟是要不管不顾,丢下这九重天上的一切么?!


腿一软几乎跌在地上,她终于彻底失了控制,“夜华,素锦她说的不错,白浅同她师父———”


“乐胥!!”不远处,大殿下急匆匆赶来,他走到跟前一把将她扯起,怒声道,“大庭广众下,休得胡说!”


“我没有胡说!”乐胥鬓发纷乱,她走上前几步,向着那背影痛心道,“你可知道,墨渊他前几日来九重天做下了什么!他于我元华殿中,活活剜了三十二双眼睛!他还提剑上凌霄殿,将你爷爷他……”


她望着他凄然道,“这四海八荒传了几万年的闲话,原是不假!夜华,只你还被蒙在鼓里罢了!”


字字句句,敲打在眉间心头。


……


……


翼界之中,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个梦她从前也做过,梦里无尽黑暗且诡异的眩晕,只做了这梦的隔日,胭脂同阿念便去了……


她惊坐起身,斗大的汗珠滚了下来,忙回头逡巡,望见他时方松了口气,只这口气还没松透,又绷直了身子,难道会是......


”夜华!”她喃喃念了一声,眼神不大有焦距。


墨渊闻言默了一默,伸手替她理了理长发,“可是做恶梦了?”


她喘息着点点头,眼里仍含着惊恐,手抬起迟疑了片刻,终讪讪放了下。


“不怕。”他抬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沉静了半晌,突然问了句无甚相关的话。


他说,“那一日......当真杀了三千么?”


她狐狸毛抖了一抖,半晌垂着头踟蹰道,“也没大数着,约莫是有的。”


说罢抬眼看去,却正与他对上,两道视线相触,颇有些灼灼。


他看了一会儿,弯一弯唇,淡淡道,“终是长进了。”


只这一句话,她莫名的安下了心,且松了口气。


她穿着件干净的里衣,外面披了他的灰蓝外衣,临着烛火倚靠在榻上。二人又沉默许久,她突然低声道,“师父,十七想念昆仑墟的雪了。”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0 03:29:00 +0800 CST  
关于剜眼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剜,皆是是一剑抹,这个后续会圆回来,剜眼并不是说斤斤计较,并不是损了战神的威严,只是他将白浅从前300年不曾做的替她做了,替她染这满手的血,他的剑护得了天下更护得住她,有家国也有儿女柔情,从前那些不齿的事,为了她也没有什么不齿,后续文里也会说明。而且大家会发现,真正恨极的时候,以牙还牙就是最解气且高明的选择,但凡像夜华一样忍着权衡着,往往没好结果。爱与恨,都是自私的。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0 13:55:00 +0800 CST  
今天晚上尽量来一更,尽量....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0 17:18:00 +0800 CST  
第十四章。岁月不堪数 故人不知处 最是人间留不住


夜华寻来时,她正皱着眉喝药,一连十几日,已喝得很是惆怅。


苦,挠心挠肝的苦。


是以夜华进来时,她的脸色已比碗中的药渣子好不到哪里去。


团子见着她倒是很激动,他从夜华怀里挣出来,稳稳一个落地,迈着小短腿旋风一样的已扑在她身上。


她伸手接住他,顺便放下药碗,下意识在屋里寻了一遭,却没见着那一贯的身影,心里略略一突。


......怕是,已打过了照面。


她抬眼沉默的将夜华看了一看,平静的问,“你这般早的赶回来,天君那里不妨事么?”


夜华眸子里一贯的黑色有些暗淡,他抿一抿唇,走近在榻旁坐下,低低唤了她一声,伸出手时却被她躲了一躲。


她叹一口气,瞧着他默了片刻,声音勉强稳了住,“你来时,可见着外面的那些尸骨了么?”


他的手僵着收了回来,敛眉不语。


她又叹了一叹,“你既见着了,便也能明白我眼下的心境,夜华,我实在还不大能面对你。诚然我晓得这件事与你没甚的干系,只我活过来的这十四万年里,一贯也不太大度,且觉着这世上的勾当,既发生了,便是一家子的勾当。”


眼见着他的脸色愈发的白,已不能更难看,她不忍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我这个人,在你们天族面前,一贯沉默寡言些,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未言明的话语,未挑明的态度,我也懂的,只是有事不想戳破,这么多年,我最擅长的就是装作个天下升平,可夜华,这颗巴掌大的狐狸心,原也盛不下什么,一旦伤得狠了,也是六亲不认的。你从前同我说,因果轮回,欠了别人的债,是一定要还的,这一番我欠翼族的债,又要剜几回眼睛,才赔的清呢?”


“浅浅,不要说了。”他神色隐着痛,握住她的手,一双手冰凉冰凉。


“我晓得你这次伤了心,在你心里,我只怕又混账了一回。只是从前在折颜的十里桃林,你同我说,往后咱们做了夫妻,天塌下来在一处,地陷下去仍在一处,这四海八荒,便是阡陌成了另一个东荒大泽,咱们仍是在一处的,我牢牢记着,且日夜盼着你真将我绑回狐狸洞去,只咱们两个,再没有旁的不相干的。”


她愣了一愣,这才注意到他肩头挂着的那些戏本子,此番他竟背着他们所有的“家当”,且抱来了团子,她很是吃惊,“你莫不是……”


他笑一笑,掩着苦涩,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脸,“再没有折子了,再没有天族的太子,我来时,心中竟十分感念你曾是青丘的女君,这身份虽低调,却已能保得你周全。往后你去哪里,我都随着你,你若是被天族这些人伤了心,我便小心的捂着,千年万年,终是能焐热的。”


听罢这一番话,心头纷沓而来的震惊与失神,令她一时难以言语。心头累累的伤痕,伴着淡淡的怅然若失,像极了她饮下的那杯忘情药的味道。她苦涩的想着,这样的话,他若是在当初剜她眼睛时同她说上一说,又该有多好。


当初当初,当真是悔不当初。


她双手抓着被子,瑟缩着于榻上躺下,捂一捂心口,“我……困了,待睡醒了再说罢。”


他露出一丝苦笑,伸手替她拢一拢被子,“睡吧,我等着你。”


她脑中乱作一团,许多事情已不大能想,只得背对着他埋头于被中,且微缩了一缩身子。


这一睡,便睡到了晌午时分。


她醒来时,恰是翼界难得的白昼,夜华仍守在她身旁,铜灯燃尽,灯下那副熟悉且英俊的眉眼,令她终是有了些恍惚。


她吞一吞口水,坐起身,伸手去拿一旁的外衣。夜华十分熟练的拢起她的手,脱下的黑色的外披为她穿上,她免不得又缩了一缩,自他身前钻了出来,心里惴惴的下了地。


她独自一人走到屋外,寻了一遭却不见那个身影,心下已不大敢寻,只踟蹰着又站了片刻,这才慢慢的往远处走。山头的一棵梨花树下,他负手站着,已不知多久,洁白的花瓣落了满肩,百朵千朵,像极了人间的一场白头誓言。


她走到他身后,吞一吞口水,干巴巴的开口,“师父,昆仑墟的雪三千年一场,不如十七,先回青丘等着……”


他缓缓转过身来,静静的将她望着,墨蓝的衣,紧抿的嘴唇,沉了千万载光阴的眸子幽深如古井无波的潭,他声音压低,片刻终于问她,“决定了?”


她垂着头,默默“嗯”了一声,声音却断续发涩,“因他是夜华,我,终是要试一试的。”


他喉头滚了一滚,收回视线,缓缓转回身去,良久道,“你去吧……”


她退了两步,却终究没敢再跪下磕头,望着他的背影怔了许久,这才自惭形秽的遁了走。


她回到屋子,坐在榻上又默了片刻,端起矮桌上那碗已凉透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饮到最后,竟硬生生尝到了两颗糖莲子,她眼眶有些发酸。


从前一直叫苦,这次,终是甜了。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2 21:05:00 +0800 CST  
师父不疼,给我两章时间,还你一场定情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2 21:14:00 +0800 CST  
大家别担心,这周不太忙,楼楼会尽量恢复每天更一更的。且因着前段时间加班的惨无人道,五一目测老板要多放一周假五一会多更,争取开到船~其实眼下不更,许多时候是因为行文到一半,到了关键的节点,盲目的甩文很容易走偏,落棋无悔,走错了未免遗憾,所以楼楼更慎重了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5 00:32:00 +0800 CST  
第十五章。多情阙 一念错成劫 千人蔑 此情如何不灭


青丘的日子,终回了最初。


六合之间沧海阡陌,桑田更迭,狐狸洞中只须臾数年,人世间却已换了朝代。、



因着没了折子,时日渐渐缓慢,夜华便也能常陪着她说一说话,或同她念一段戏本子。


她想着,约莫这也很是圆满。


团子近来愈发圆滚了些,夜华的厨艺诚然是这四海八荒最好的,他每每做菜时,材料需十分充足,且手续万分繁复,她从前吃惯了凤九的手艺,已觉很是不得了,而夜华君的一道白菜豆腐汤,让她油然生出一番感慨,从前十四万年,到底是虚虚的度了!



这般手艺做出的菜,自然不似一碗清粥的寡淡。



然而她倚在树上,且灌一灌酒时,突然想起了他寻来的那个夜晚,染着血腥的,肃杀的,且带着清粥香气的夜晚。



她想,她大约是醉了,不然,这些事情又如何上得心头。



她自桃树上翻身而下,落于铺满残红的地上,天青色的衣裹了花香,她迷离着睁开眼,极目灼灼的芳华。



她笑了一笑,脸颊泛红,伸出手遮在眼上。


酒未凉,琴声犹在,淡月茫茫。


不知多久,远处已有脚步声走近,她稍抬一抬手,醉眼迷离间,只见一双灰白的靴。


苦涩的咽了一咽,她闭回眼,带着醉意问他,“你回来,可是寻回了毕方么?”



折颜神色有些复杂,见她已醉的不轻,竟还随意的卧在地上,不由皱一皱眉,“从前你成亲时,凤九同我说,她姑姑寻到了这世间最好的姻缘,太子殿下那般上心,且勇敢。有这样一段好姻缘的人,实不该醉在我十里桃林,喝光了我储了几千年的佳酿。”



她抬眼笑他,随手晃一晃酒壶,“老凤凰,你怎的这般小气,咱们往后,终究是要做亲家的。”


折颜叹一口气,将她望了良久,斟酌道,“你这番回来,到底有些不同了。”


她仍笑着答,“初时的爱变成心里的伤,想结成疤,总需要些时候吧。”


折颜摇一摇头,“你确定,只是一道伤么?”


她点头,神色认真且坚定,“只能是道伤。”


折颜道,“这四海八荒,我只佩服你自我宽慰的本事,这些日子,眼见得你同他在狐狸洞里倒也过得平静,我心想着,或许这样,也未尝不是个好结果,十三万条性命,换得你们个自由身,且算作这番痛心疾首中万分之一的慰藉罢……”


她自嘲的笑一笑,“拿人家的命换来的慰藉,我消受不起。”


折颜又道,“此番你拐回了天族的太子,天君却也未见什么动静,虽是因着那十三万条性命,却也不全是。”


她心头不知怎的凉了一凉,坐起身看他,“还是因着什么?”


折颜正要开口,突然听得远处的动静,他望上一望,回过头来时带丝了然。


“你这话,且让旁人同你答上一答罢。”


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被他变作了一棵桃树。远方天色隐见一片绯红,霞光中有人踏云掠影而来,一身黄衣分外明艳,竟是昆仑墟中已许久不曾照面的老祖宗。


少绾落得地来,很是熟练的寻了块石头坐下,她翘一翘腿,“阿折,今日来寻你,且同我喝几杯吧!”


最前的两个字,叫得身旁的桃树抖了一抖,折颜亦抖了一抖。


老凤凰委婉的劝她,“少绾,你,也这般年纪了,合该尝试着庄重一些。”


少绾不满的看他一眼,“人家才几十万岁,还年轻着呢!”


折颜苦笑,想起这倒与某狐狸很是不同,这只笨狐狸区区十几万岁,现下已很懂得“倚老卖老”。


少绾见他不说话,抱怨道,“我记得彼年睡下时,思慕着你们这尊战神的女仙,已从菩提河头排到了菩提河尾,怎的我此番醒来,十几万岁虚长,那些女仙却只是换了个地方,仍是从昆仑墟头排到了昆仑墟尾?”


折颜安慰道,“只这几十万年,我不曾见墨渊将谁拉上一拉,你确是特别的。”


老祖宗撇一撇嘴,“许是人家不曾当你的面,只在背地里拉一拉且抱一抱呢?”


折颜忍不住咳了一咳,且瞄一眼身旁的桃树。


少绾自树上摘过一颗桃子,终是有些感伤,“阿折,你晓得么......我回来的第一日,他就同我说,沧海桑田,他终是做不到了。他既做不到,也不冀望旁人能做到,我那时不晓得他说的是谁,只听了很是伤心,他明明说了要等我,怎的睡醒一觉,就变了样?他将轩辕剑递给我,他说,你若是生气,大可以砍上两剑,只那件事,确然是不能了。我很是感动,于是乎——”


折颜有些动容,“于是乎原谅了他么?”


少绾咬一口桃子,很是淡定,“于是乎真的砍了他两剑,果真很是解气。”


“……”


折颜抬手拍一拍身侧已怒到掉叶子的树,对着它劝阻,“淡定……”


少绾不服气道,“我原想着,等我醒来时,便能同他在一处,再没有天族,翼族,可眼下,显然是白睡了!且他当年在菩提河上刺我的那一剑,可没留情!我越想越觉得,这番亏大了,这些年赖在昆仑墟不走,也是想着多吃他丫几顿,权当回一回本!”


折颜拍一拍她的肩,颇有些看好戏,“唔,你这番想法,也很有道理。”


少绾叹口气道,“我那时不晓得他刚同旁的部落战了一场,那两剑,终是砍得有些重了,且那时恰好他的一个弟子回来了昆仑墟,也不知怎地,见过了她,伤便越发的重,我那时仍不大意识到什么,只觉得约是二人命格不太合。后来反应过来时,很是拍了拍脑袋。”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7 02:20:00 +0800 CST  
第十六章。等日月再转 积雪成川 思念入涅槃




“后来没多少年,便发生了那件大事,墨渊的十六弟子白着脸进来同他禀报时,我在一旁听了一听,听完觉得三观已不大正。我实在不能理解眼下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咱们那个时候,孵出个后代何其不易,便说父神同母神,几十万年也只得了墨渊这一脉子嗣,性命原是这般珍贵。”


她默了一默,“只我还没来得及同他说一说我的想法,他已提了剑离开昆仑墟,那时,我方意识到一些端倪。他提着剑去的第二日,我念了个决去天宫寻他,见着时实在惊了一惊!三十三处宫阙,浩荡庄严,他浑身浴血,从前欺凌过他那小弟子的,他动手时,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眉间一丝难得的忧郁,回头看折颜一眼,“你晓得么,那一刻,我竟有些怕,我识得他这几十万年,只这一回,也忒不淡定了!我心想着,约莫是完了,已有人将一棵凤仙果种进了他的心里,只种的那人,却不是我。”


折颜叹气,瞟一眼身侧的桃树,终是坦言道,“你猜得不错,只这棵果子,却不是初初生根发芽,实际已是暗恋了万儿八千年了。”


少绾听得很是吃惊,片刻哀哀长叹一声,“我也猜到了几分,他那时提着天君按在诛仙台上时,同他冷冷的说了一句话,话里隐着痛,他说,你们得了旁人万万年捧在手心里的,还以为是旁人丢下不要的,可是么?!”


折颜苦笑一声,“墨渊他,心中从来都是有一处底线的,一旦碰到,伤心彻骨,且天君这一回苟且得,委实过了。我眼下倒是好奇,你这番竟显得颇为沉静。”


她咬一口桃子,默默总结,“原也是想动手的,只被你们的战神吓了一吓,一时忘了。说实话,惋惜是惋惜了些,只这些虽也算我的徒子徒孙,却没一个我能认得,实在也挤不出什么眼泪。”


折颜安慰的拍一拍她的肩,“往后你在这天地之间孑然一人,到底凄凉了些。”


老祖宗笑一笑,咽下一丝不甚明显的伤感,“我识得墨渊前,从来都是一人来一人去,倒也习惯。况且,我那菩提河下还埋着些故人,倒也不算孑然一身。”


折颜拍她肩的手一僵,心头咯噔一响,“你这话,我不大听得明白。”


少绾抓起他的衣摆随意抹一抹手,“昔年我去时,手下的一些将领寻死觅活,偏要与我同去,我也不大忍心,便使了个昏睡诀,将他们暂且埋在菩提河下。我醒来时,见他们睡得香,也没吵醒。”


老凤凰咳一咳,仍力图着镇定,“你埋了,多少人?”


少绾略略掰一掰指头,“左右三十多……万吧,说到底,这些才是我嫡亲的徒子徒孙。”


她说罢,见他一时吃惊得青了脸,又免不得翘着腿嘲笑道,“你们这些神仙,倒也单纯,你想啊,当年我翼界兵力远在天界之上,若非我临睡前带了一些兵去,你们又如何跨得过菩提河,将翼族驱赶至眼下这方寸的地界?”


“……”


“……”


折颜苦笑一声,他既觉得可笑,又觉着天君此番很是可怜。


到底是机关算尽,却不防天外有天。


他皱眉半晌,终是长叹,复杂看她,“少绾,幸好你是这翼界的始祖,我到底,还是放心的。”


少绾支着头无奈道,“若是墨渊他从了我,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万分心,只那日他提着剑离开昆仑墟时,我望着他的背影,已有些寒了心。我眼下只想着,哪日揪出他那小弟子来,也砍上几刀出一出老气,左右夺便夺了,怎的还敢不珍惜?”


折颜点一点头,替她满了酒,且变出一把尺宽的刀来,十分正经的同她说,“你且砍一砍这桃树,权当砍到她了。”


少绾不凉不淡的哼了一声,仰头灌下酒去,且随意抹了抹唇角,到底,没去接那把刀。


折颜拍一拍她的背,亲近望着她道,“几十万年的纠葛,我晓得你舍下了,心必是疼的。”


她又沉默了一会,明艳的面容上到底现了忧伤,“......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罢,穷奇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


……


老祖宗终是离去了。


折颜将她变回作原本的模样,背一背手,转过身去望着满山的桃花,凉声道,“你师娘已将话说到了这分头上,这件事,我自此再不提携于你,墨渊他,嘴笨了些,能憋着两万年不说,便也晓得是个多么闷骚的性子。他晚醒了三百年,而你又不开窍,却只因着这些小事,往后几十万年那些可能,生生蹉跎了。”


久久等不到她的答复,他叹一口气,已打算放弃。


往屋中走时,却听身后的白家老幺突然低声呢喃了句,“你这声师娘,我听得不大乐意......”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8 02:43:00 +0800 CST  
这是一个小狐狸找师娘,最后自己做了自己师娘的故事


今天晚上楼楼尽量更一更~其实我很期待师父出场时的那场禁断,大家不要觉得背德,这种又禁欲又背德又不能忍的墨白,让人血液流速都加快了~
楼楼尽量把握着尺度,不超越道德嗷~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8 16:56:00 +0800 CST  
第十七章。人终散 桃花落尽 何处言伤


她揣着满腹的心事往狐狸洞走,因走得失神,冷不妨在洞门的石头阶子上绊了一跤。


一双手十分熟练的将她扶了一扶,夜华含笑看她一眼,“又在想些什么,怎的无端端失了神。”


她默默摇一摇头,仔细将他打量一打量,见他眉目温柔,心中很是煎熬。


她实在不晓得怎样开口,是以十分尴尬的走进洞里,于凳子上坐下,端起茶壶猛灌了几口茶水。


夜华替她取了杯子,欲接她的茶壶,她的手抖了一抖,一大片水渍已晕在衣裳上。


他皱起好看的眉,望着那片水渍半晌,抬头瞧她,且伸手将她拢了一拢,“你有什么话,慢慢的说,眼下,左右是不急的。”


这一拢,她方察觉他的体温竟有些不寻常,心中不由惴了一惴,“你、你怎的了。”


夜华摇一摇头,端起桌上剩下的半杯茶润了一润喉,不大在意道,“昨夜染了些风寒,并不打紧。”


若是旁人说了这番话,她大约便信了,只夜华君一向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是以他说的什么,她需往深处细细的想,方能洞察个一二。望着他隐约有些苍白的面色,她突然便想起从前东皇钟下他咽下的那口血,心头狠狠疼了一疼,那些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然而当夜,便不大好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月上正中时,洞外忽然降下了一道惊雷,晃得狐狸洞宛如白昼,她自榻上惊起,手一摸,身侧的位置竟是冰凉,脑袋顿时一空。


她爬起身跑出洞去,洞口竟被设了仙障,天空正正砸下第二道惊雷,她望着那熟悉的白闪,心口似被人重重的敲了一闷棍,周身的血都停了。


因着夜华他只有五万岁,是以她千般揣测,万般思量,却都从不曾想过,他眼下要渡的,竟会是自己的上神劫!


她这一生,屈指可数的三道天雷,皆是墨渊代她受了,她实是一只不曾吃过“猪肉”的上神,只是从前同众师兄讨论时,也曾听他们说过,若是上仙的劫数只当做是根不痛不痒的鸿毛,那上神的劫难便合该是将人生剥活剐的利刃了,大师兄说,这实是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劫数,上古的诸多龙族,凤族,因着这道劫难化作飞灰的,不可胜数。


她退后两步,拼出全身修为祭出昆仑扇朝那仙障重重击去,狐狸洞剧烈的晃了一晃,仙障终是扯出个口子。


雷声仍轰轰响着,天空已阴云满布,豆大的雨点伴着雷声砸在青丘,她寻着声音扑到后山,终于找见他时,周身已是冰凉。


她扑过去将他扶住,他身上的衣袍已湿透,而她却知道那并不是雨水。他的唇冻得发颤,又一道雷砸下,他身子晃了晃,尚还能十分认真的抚一抚她的脸。


他的眸子黑色翻滚,轰隆的雷声里,他极轻的问她,“白浅,你究竟,想同我说什么。”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29 19:12:00 +0800 CST  
不行不行,楼楼要控制我叽己!不能污不能污嗷嗷嗷啊!要不船了算了呜呜呜!
三生三世剧里的音乐,最喜欢的只得两句,一句是如果爱太荒凉,我陪你梦一场,赎回你所有泪光。
另一句,便是本章的标题
这两句,皆让我想起了师父。
这一章下去,楼楼很是圆满,只想对师父同笨狐狸说,如果爱,请狠狠爱!楼楼可基可腐,能清能污,把楼楼逼急了,啥船都写得出来!!这一章字数爆了,下一章继续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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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要遇多少风浪 心不再摇晃 一起细数这过往


九道天雷,夜华他终不曾渡过。


他周身的仙泽已淡成了一缕,昏迷中仍握着她的手。


她寸步不离的守了他三日。


折颜说,夜华他三年前未历完尘世的劫便强行归了仙位,修为折损得只剩下两成,若是在九重天上,尚还有龙族的气泽滋养着,而他在青丘随着她的这三年,非但不曾养好,反倒更是重了。


折颜说,他若是在天宫度的这一劫,有天上那些人帮衬着,约莫,还是有机会的。


她目光涣散,已听不大进去,只觉着一颗心已如枯叶一般,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


因着青丘上方响了天雷,九道雷砸下却不见飞升上神的瑞光,夜华的一双爹娘神色焦灼的赶了来,望着她时,忍着怒,却不敢言。她觉着无趣,也实在提不起兴趣周旋,是以命迷谷一一打了出去。


第四日,青丘狐狸洞迎来了一位洪荒的神尊。


帝君仍是紫色的衣,银白的发,清华而高贵,他淡漠的眸子将她眼下的狼狈看了一看,声音中没有温度,他说,白浅,夜华他是属于九重天的,同你在一处,他只会死在这狐狸洞。


她近来,实在不大能听得“死”这个字,是以说出这字的东华,在她眼里便也长得不大顺眼。


她祭出昆仑扇来,没甚表情的将他一扫,东华眉头皱了皱,约莫是觉得她仍不大能体悟,他一贯不晓得怜香惜玉,是以很是干脆的打算让她体悟一番。


然而寒芒一闪,祭出的苍何剑突然在半空中顿住,东华侧目看了一看,神情很是有些不大明朗,他收回剑,仍皱一皱眉。


折颜走进来,他叹一口气,走到榻旁俯头看她,他说,小五,送他回去吧,回到九重天,尚有一线生机。


她很是僵硬的抬起眼,看着他,也看着东华,东华说,“送他回去,我担保下他的命,若是有差池,你拿走我的命去抵。”


她突然便想起他最后同她说的那句话,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说,我们仍在一处,我永远留在青丘陪你。


她眼前一片水泽,落在他的衣上,他玄色衣袍上的血已干涸,远处看去,只像些个清水印子,


她真的,太盼望他能活下去。


于是她凑到他耳边,哑着声音说,我们仍在一处,我随你回去......


……


……


去往九重天的路迢迢万里,众人赶了半日,行至南天门时,却被眼下的阵仗吓了一吓。


天上的大小数百众仙,黑压压的齐候在天门之外,见着了她,天上的太子尚来不及叩拜,恭迎太子妃的声响已此起彼伏。


她至今,方明白了天君的心机与沉浮,这一番大庭广众下恩威并施的胁迫,使得委实炉火纯青。


她行到洗梧宫外,望着高高垒起的墙同宫内跪了一地的仙娥,耳畔却不断回响着翼族的魂哭,响着冷厉的兵戈践踏之声,那些血,那些枉死的人,让这宁静的洗梧宫都染了肃杀。


她咽了一咽,欲迈出步子,肩头却被人不咸不淡的扯了一扯。


她回头,见她的四哥白真正神色很是纠结的将她望着。


他踟蹰了片刻,低声道,“我晓得这话说出来,怕是不会有个好结果,只我思量了这一路,仍觉着应该同你知会一声。”


她疑惑看他,白真理了理思路道,“我确实不大喜欢那只老凤凰插手你的事,可他毕竟虚虚长了几十万岁,有些事看得还是更为通透,是以我近来也学着去理解他的顾虑。”


她皱眉,“说重点。”


白真顿了顿道,“墨渊他,我不晓得你决意回九重天,是否因着他不曾来……他,并非不曾,他只是隐了身形,东华的那一剑,是他徒手接下的……”


她愣了一愣,乍听得这一消息,心口似被人重重一锤,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白真拍一拍她的背,“这三年,我也晓得,是有什么东西完全变了,消失了,你若真的......眼下便不要踏进这宫门,左右天塌下来,四哥罩着你。”


她垂着头,不发一语,望着脚下的长街愣愣出神,她想起了成亲前最后见着他的那一面,便是在这里。她的师父墨渊,在她于洗梧宫中四下寻找,几近绝望之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平静的告诉她,我来,正是同你说夜华的事。


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回报他的,从来只是一个荒唐的“孝”字。


她何曾真的想孝敬他?她所求的,不过是在他身边生生世世的守着,师徒,或是其他什么……


她恍惚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暖融融的光漫进酒窖,夹着桃花与檀木的清香。他微偏一偏视线,侧颜温柔且困窘,他试探着问她,“若是……我没有以身祭东皇钟,你今日是否还会留在昆仑墟?”


彼时的那一刻,万般风情。


他们本是可以的,若是那一刻,她给了他回应......那般从容的眉眼,往后数年,她再不曾见。记忆里只余得他端坐殿上的沉静神色,余他于月色下饮酒时微蹙的一双眉头。


经年隔世,醒悟终究太晚!那些一直在她心中暗暗滋长的情感,那些她从不敢思考与面对的情感,终在这熟悉的长街,以一种救赎的姿态笃定的向她走来,如电光,如火石,如洪水蔓延,心头隐晦而卑微的爱一泻千里,滚烫出一片灰飞烟灭的勇气。


她扭过身,将白衣青年的衣领扯了一扯,忍不住唇弯起,“我两万岁时,你抢了我的丁丁鱼去送折颜,那时你说,权当欠我一个人情,眼下,不如连本带着利,一并还了罢!”


……


……


从九重天到青丘,她一生从不曾行得这般飞快,心头焦灼且澎湃。回到狐狸洞时已月上中天,下了几日的大雨将将收住,四下仍混着泥泞与青草香。


然而狐狸洞内洞外,却再寻不得墨渊的身影。


她十分焦急,里里外外寻遍,最后沿着夜路去了岩华洞,一路因着路不好行,行到洞前时,脚下一深一浅已很是狼狈。


她吞一吞口水,突然有些情怯,踟蹰许久,索性念了个诀,避过正门,穿了洞壁而去。


甫于洞中望见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她几乎站立不住,眼眶中又落下一道水泽,桌前的铜油灯燃着微弱的光,她小心翼翼的向前,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场梦。


他合衣倚在冰凉的榻上,手心的伤被他生生握着,惊人的眉宇间,是经年的隐忍与脆弱。她喘了一喘,心跳得飞快,脚步声终是乱得没有了章法,他闻得动静,缓缓睁开眼,不可置信的抬头朝她望来,四目交缠,只这一刻,隔了匆匆岁月,已过万水千山。


他站起身,她快步上前,像他初醒时那个紧密而不可分的相拥,像那个离别的月夜屋内屋外的心动,脚下踏着的,是她这七万年的汲汲岁月,是他们蹉跎过的一个又一个日夜。她走到他身前,只方寸的位置,她喉咙却仿佛灌了滚烫的水,连带着烧得周身疼痛难言,他叹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投降,自上前一步,伸手将她重重拉入怀中,紧密得贴合在一处,他的唇贴在她耳侧,带着滚烫气息,他哑着声问她,“七万年的心头血,你心中,真的没有我么……”


她红了一张脸,偏一偏头,飞快的在他侧颊上亲了一亲,柔软的唇,如燎了原的烈火。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30 03:32:00 +0800 CST  
NONONO,飞快的一吻不是突兀,是因为十七在墨渊跟前,从来是只没什么沉淀的小狐狸,她鼓了一路的勇气,到最后,终于敢放肆的时候,下手便很是小女儿很是没个上神样子很是飞快,生怕他后悔也生怕自己下不去嘴~可以说只这一吻是带着情窦初开的飞快的后面再说写个,就回到十四万岁的笨狐狸了

至于东华为啥敢对十七使剑……楼楼想说,他对十七感情很淡好不啦,他对十七很路人甲好不啦,他并不是十分确定墨渊和十七已经暧昧到快滚一起好不啦~
好吧,其实楼楼只是在为后面的少许东凤埋线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30 09:21:00 +0800 CST  
你们这些坏银,想看啥情节,给楼楼列表左右下一章是放飞自我的,再污的桥段楼楼都巴不得加进去~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4-30 16:33:00 +0800 CST  
第十九章。掌心处 任伤痕灼烫 人影终成双


夜已很深,岩华洞中,闪着微弱的灯火。


洞外雨滴敲打着石阶,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映着洞内的温情融融。


她跪坐在榻上,且将十指同他扣了一扣,望见他手心的伤时,免不得心疼且悲愤,“东华这厮,未免下手狠了些。”


他笑了笑,低头看她,“因你是凤九的姑姑,他还是留了些情的。”


她默了一默,且执起他的手往怀里捂了一捂,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涩然道了句,“对不起……”


她明明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了他,却在那场命定的重逢里,生生与他蹉跎了。


他心中一涩,抬头抚她的发,于她肩头小心带了一带,紧紧压入怀中。



七万年前身祭东皇钟,他不曾后悔过,因那是他生于这世间的责任,然醒来时,这四海八荒依稀如昨,他却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她于东皇钟畔抱着夜华整整七日,于洗梧宫外神色焦灼的找寻……


她成亲时,他足足三年无法入睡。


他开始后悔,这世间汲汲营营,天族尚能残害十余万条无辜,正与邪,原就没有定数,他只晓得,她最痛的那三百年,他都不在她身边。


他低头,将一个吻落在她眉间,她闭上眼,任那温热蜿蜒向下,他的气息渐有些浊重,终将她下颚微微支起时,她心头一阵莫名的惊慌与背德,免不得伸手抵一抵他胸膛。


他顿住,只垂头认真将她瞧着,片刻哑声道,“怕么?”


她摇一摇头,将他的手又握紧了些,隔着薄汗密密贴在一处,引出细微的痒与热。


她眉眼灼灼,“往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


她坚定的模样在他眼中神采飞扬,他低低笑了一笑,将她拥紧,复低下头。她还是紧张的瑟了瑟,闪躲着,也试探着,那抹温热终贴于唇上时,她闭上眼,九死一生的顺从,灰飞烟灭的沦陷。


外头的雨声渐渐大了些,淅淅沥沥。


她脑子昏昏一团,何时被他抵于冰凉的榻上,已不大记得,只记得他于她唇上辗转,撬开了齿,寻着了舌。她的手无力滑下,那双手隐晦的抚触她的身子时,她嘤咛一声,心头烫热。


他缓缓抬起头,眸子已不复往日的沉静,动容将她望了一望,终是一叹,扬手熄了那盏微弱的铜油灯。


炎华洞中暗了一暗,情潮如水蔓延,他的吻又重重落在她的唇上,那双总带给她无限暖意的手滑入了她的腰间,缓缓扯开了衣带。


她握住他的手,很是晦涩的将他拉住。


他愣了一愣,许久方勉强清醒了几分,于她身前又沉默了片刻,支坐起身,且将她扶了一扶,眼下这般,却已不大好点灯。


耳畔一阵窸窣整衣之声,他面上热了热,心中十分汗颜。


因太过珍重,方才只短短一句话,竟已惹得他动了情。

楼主 并殇城  发布于 2017-05-01 23:41:00 +0800 CST  

楼主:并殇城

字数:68217

发表时间:2017-03-24 06: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8-19 00:25:02 +0800 CST

评论数:1684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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