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压在了有青色花朵图案的小说书上，拿起来翻了翻，又放在了桌上。一个沉稳的声音：“上我的课你也敢走神。你就是在看这本书么？” 
“教授，”墨筱天慌忙站起来，“没有••••••” 
楚鼎函摆摆手，“下课不用叫我教授，我知道你不习惯。” 
“楚伯伯，我没有。”墨筱天咬了下嘴唇。 
“筱天，我不想说你这些小事了。以后上我的课给我专心一点，16岁的男孩了被叫起来还这么慌张的！”楚鼎函敲了墨筱天的头一下，“拿着你的书包，走吧。” 

楚鼎函并不是国立高中的老师，也就每天上完课便开车回大学去。车子就停在学校操场那一排浓密的香樟树后面。 
墨筱天背起书包，跟在楚鼎函后面除了教学大楼。作为楚教授，或是楚伯伯，给自己开的小灶，自己每两天都要背一篇英文短文名篇出来。前天楚鼎函丢给墨筱天的是著名的演讲，马丁•路德•金的“I Have a Dream”。这篇文章可是自己背到现在最长地一篇，楚教授还特地给了自己三天时间背。 
“要死•••昨天学校里社团活动没有时间看，和所有学生一样寄宿在学校的墨筱天只是抓紧了熄灯之前和这两天课余的时间看了看，本来想英语课背的，结果忘记了，还拿了本张爱玲的小说•••真是该死•••”墨筱天懊恼地捏紧了拳头。 
穿过香樟树，便看见了那辆熟悉地别克君越。 
把手提调脑和文件夹放在副驾驶地位子，楚鼎函简单地说：“开始吧。” 
楚鼎函从不提醒墨筱天第一句，有一次墨筱天开篇第一句就忘记了，楚鼎函仍是一言不发。 
“Yes，professor. Well... I am happy to join with you today in what will go down in history as the greatest demonstration for freedom in the history of our nation. Five score years ago, a great American, in whose symbolic shadow we stand today, signed the 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开头总是背的最流利的•••（小约：我真的背过这篇文啊•••超级烦•••） 
“We have also come to this hallowed spot，ern•••well••• to remind America of the fierce urgency of Now. This is no time to engage ••••••in the luxury of cooling off or to take the tranquilizing drug of gradualism. Now•••ern••• is the time to make real the promises of democracy. Now•••yes，ern••• is the time to rise from the dark and •••ah•••ern•••desolate valley of segregation to the sunlit path of racial justice...”墨筱天越来越紧张——自己背的越来越不流利了，“ern”和“well”(都是外国人打嗝愣时的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自己已经看到楚教授的眉头蹙在一起•••“额，惨了•••没办法额，硬着头皮继续背吧••••••” 

背到后面开始的“I have a dream that•••”时，墨筱天已经心定很多•••快结束了嘛。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down in Alabama, with its vicious racists, with its governor having his lips dripping with the words of "interposition" and "nullification" -- one day right there in Alabama little black boys and black girls will be able to join hands with little white boys and white girls as sisters and brothers.  
I have a dream today！” 
“••••••”墨筱天猛地愣住了。 
 
 

 “背完这段经典名言，后面是什么来着？”墨筱天紧张地握紧拳头，抬起头看着楚教授。只要楚教授能提醒他一句话，几个词也好，他都能顺着背下去。他知道后面还是一段“我有一个梦想”和“让自由之声响起•••”接着一大串地名的那一段，可是该死•••接下来这句是什么？！ 
可是楚鼎函并没有提醒他，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筱天，看来你并没有把它完整的背出来。” 
“教授，恩，楚伯伯•••我只是这一句•••而且•••”墨筱天小声地想辩解。 
“No excuse！（没有任何借口！这同时也是一本介绍西点军校的书的书名。）”楚鼎函疾言厉色地打断他。 
“教授，我下次一定背好。”墨筱天道。他知道背不出是会受罚的，但是他真的有点委屈了。前天和昨天，他有话剧社的彩排，每天忙到九点多才脱了戏服卸舞台妆，还要忙精英班的作业，也就是因为这样英语课才想睡觉的••• 
“恩。还有，这次，你去把1863年林肯的盖特茨堡演说也一并背下来，正好这个周六你到我大学来时背给我听。”墨筱天悄悄吐了下舌头，整整两篇长的要死的英文演讲稿！ 
每周末，他不用和精英班地同学们一起呆在空旷地校园里，而是去楚鼎函地学校，坐在教室最后面看书做题目，听楚鼎函上课，或是做讲座。很多楚鼎函的学生都以为墨筱天是楚鼎函地儿子。 
看到墨筱天惊讶的表情，楚鼎函道：“怎么，觉得我苛责于你了是不是？” 
墨筱天摇摇头，眼眶里，慢慢浮上眼泪，眼前渐渐白雾氤氲。 
如果是自己不用功也就算了，如果是自己不聪明也就算了，可就是因为一点失误，竟又是有了过错了么••• 
“现在，手伸出来。”楚鼎函从副驾驶前的抽屉里取出一把竹尺。 
楚鼎函一直坚信，管教男孩子，尤其是聪明的男孩子，传统的教育一定效果很好，睿智和坚毅是人最高贵的翅膀，只有同时具备了两样才能飞翔。于是，这把竹尺周一到周五时便一直放在车里。当然，周末时，是在楚鼎函的公文包里。 
墨筱天把左手伸给楚鼎函，男孩子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清瘦的手腕便被楚鼎函牢牢地拽在手里，动弹不得。 
“啪！”“啪！”“啪！”“啪！”“啪！”竹尺子毫不留情地抽在墨筱天的手心里。人家都说：“十指连心。”真是没错•••墨筱天直觉得手上尖锐地疼，几次想把手抽回来，都被楚鼎函严厉地眼神制止了。又是几下抽下来，他疼的蜷起手指，却被教授原本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抓住了手指，红红的掌心只能平平地展开。 

“教授•••伯伯•••”墨筱天痛得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他也知道被打个手心就哭多没面子，他也知道流了眼泪不但没用反而会让教授抽得更重，但是就是痛嘛•••眼泪就是不听自己的，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你给我把眼泪收起来！不就是抽个手心么，这么大的男孩儿了你好意思么！”楚鼎函看到墨筱天的眼泪更是光火，他最见不得男孩子娇贵得像个女孩儿一样，动不动就流眼泪。 
墨筱天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楚鼎函的话，冰凉的泪水依旧无声地流着。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以前被生气时父亲扒了裤子抽也没有如此丢脸过啊。 
楚鼎函是真的有些生气——本来只是没背出课文、上课走神这样的小错，抽几下手心而已，这孩子今天怎么一副这么软弱的样子？他猛地拉开车门，拽着墨筱天把他按在腿上，一只手抓住他的牛仔裤就要扒。 
“伯伯，不要！”墨筱天慌了——再怎么说这里可是校园，何况下午体育课有高中部男子体操的比赛，若是被人看出被打了屁股岂不被同学老师笑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楚鼎函腿上挣了起来道：“伯伯，筱天知道今天错了，但是伯伯今天不要打筱天好么，我周六一定将东西背出来，绝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楚鼎函凌厉的眼神落在墨筱天脸上——这个男孩子一向不会在这种时候反抗自己的，道：“这两天你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我们先将这笔帐记下，我知道你们周四有代数考试，我的课上也会有小测验，你自己好好看！” 
 
 
 “恩，我知道了。”墨筱天右手摸着被打疼的左手，低低答道。 
“刚刚那只是其一。第二，周六我带你去买些衣服。外交官的儿子、大学教授的侄儿老穿这种紧身的黑色衣服成什么样子。第三，以后上我的课，统统给我坐在第一排。行了，你回去吧，大中午的抓紧时间去吃饭吧。”楚鼎函挥挥手道。 
“伯伯再见。”墨筱天点了下头转身离去。耳朵里传来楚鼎函发动汽车驶离校园的声音，心中的压抑才如潮水一般退去，泪水风干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到底意难平。还是委屈。 
自己以前不是没有流利得像一个播音员那样背出楚鼎函要求的文章，也不是没有在上课积极发言过，但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表扬呢？为什么自己偶尔出现的一点过错都动辄要受罚呢？而楚教授并不是永远都那么吝啬表扬的——自己听到过上课时楚教授表扬那些英语水平远不如自己的学生•••楚鼎函，楚教授，楚伯伯，你不喜欢我么？我是你的侄儿呀••• 
墨筱天心里一阵难过，饭也不愿吃就到了寝室。 

“我回来了。”推开寝室的们，墨筱天无力地冲里面的男孩子们喊道。 
“呀，筱天，楚教授他没骂你吧。”寝室里的哥儿们都看到他跟在楚教授背后走出教学大楼的样子。 
墨筱天没说什么，只是苦笑一声。几个男孩并不知道他和楚鼎函的关系。 
几个男孩儿见他神色不对，便不再说什么。墨筱天不声不响地找到一条新的毛巾，用热水浸透了之后开始小心地敷手掌。掌心里红肿一片，一条条竹尺的痕迹纵横交错。他皱了皱眉，怪不得挨打的时候那么疼。 
“哎呀，筱天，你的手••••••”一个眼尖的男孩子看见了惊叫了一声，“怎么搞得啊你？” 
“楚教授打的。”墨筱天沉默了半天，回了一句。 
“就为了课上你走神的事？也太严厉了吧他。不像啊，他平常看起来脾气挺温和的呀。” 
墨筱天不置可否，轻轻向掌心吹气，道：“他就是不太喜欢我吧。” 
“诶你瞎讲什么呀。肯定是你今天走神惹火了他，他平时不是挺喜欢你的样子。” 
“喜欢？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看他平时上课动不动就责骂我。“墨筱天一副郁闷的样子。 

“啊？真的啊。”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孩子的声音，墨筱天这才注意到这是隔壁普通班寝室过来玩的男孩，“我们班英语老师可是一直说楚教授夸你来着。” 
“诶？不会吧。”这次轮到墨筱天惊讶了。楚鼎函? 
“是啊，就是上次我在办公室拿作业时看见你进了教员休息室找楚教授，说他给你的听力磁带找不到了。你刚出办公室，他就对我们英语老师说你听力很好的，在国外生活读书都不是问题了••••••” 
“••••••”墨筱天说不出话来。他记得这件事：几个月前，楚鼎函给了他一盒老版的《新概念英语》的磁带，说这老版的磁带的英国口音是最好的，让他拿去练练听力，顺便完善一下口语，没想到他把磁带给弄丢了。当时楚教授正是上课前在教师办公室临时休息，见他进来说这个事，还当着所有老师的面把他狠狠骂了，也不管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是平常对墨筱天宠爱有加的。自己一出办公室，他竟是对别的老师夸自己么。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淡了很多，嘴上却是说：“这种变态，难道只是在背后说人好的么？” 
“唉你别说还真有这种人，传统的中国式教育嘛，都是不当着孩子的面表扬的啊，还不是希望你不要骄傲。只是没想到西装革履的楚教授心里还是这么传统的思想啊。” 
“这样啊•••唉，真是的，有什么好的地方就直说嘛，”墨筱天嘴上依旧大大咧咧的，普通男孩子的样子，“那个，隔壁班那个同学，以后你们英语老师有讲什么关于楚教授表扬我的话你都告诉我好不好，我请你吃饭。” 
“呵呵，没问题。”男孩子爽朗地笑，“怎么，想积累自恋的资本么？” 
“去你的••••••” 
男孩子的笑容，男孩子的友谊，爽朗而明亮。 
 
 

 
两天后。 
周四晚。十一点。 
刚熄灯的男生寝室传来男孩子们熟睡了的均匀的呼吸声。只有墨筱天的床还有手电筒的光亮着，墨筱天还在咬牙切齿地对付那两篇长长的英文，一边还得防备着晚上查房的宿管大伯破门而入把不遵守寝室规定的自己待个正着。 
“前两天彩排和代数英文考试，哪有时间背文章•••唉，我也真是欠揍了，怎么两天之前是因为这个原因背不出来挨打，现在又是•••可是，没时间就是没时间啊，杀了我也是没时间啊•••不行，你可是智商测验机构遴选出的孩子，怎么能说这么没出息的话•••明天下午就和楚伯伯一起去他的大学了，如果今晚没有背出来，虽说周六检查，可明天怎么可能在伯伯面前背文章啊•••今晚一定要背出来••••••恩••••怎么，怎么感觉有点胃疼••••••”墨筱天放下手电筒，蜷起身子，“惨了，真的胃疼了•••好痛•••去弄点热水喝吧，这么晚了，但愿不要被宿管大伯发现才好。” 
墨筱天轻手轻脚地起来，拿着杯子打开门准备到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去接热水，却愕然发现走廊里还有巡查的宿管大伯。 
“额，老师，我胃疼••••••”墨筱天晃晃手中的杯子。 
“哦，胃疼是阀。”宿管大伯拉过墨筱天，墨筱天皱皱眉：“不用这样扶着我吧，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接了热水捧着杯子往回走，宿管大伯推开寝室的门，轻轻对墨筱天说：“胃疼啊要多喝••••••” 

墨筱天抬起头，看大伯为什么不说话了，却顺着大伯的目光没看见了自己忘记收拾掉的散落在床上的书本和手电筒。 

周五下午不上课。上午是语文、物理、英语，国立高中每节课一个半小时。 
英语课上，楚鼎函发下了周四的测验卷子。顶了压力考试的墨筱天当仁不让是全班第一名。 
评讲英语语段赏析时，墨筱天的赏析（当然是用英文赏析英文作品•••）被楚鼎函念了出来。楚鼎函的音色很美，有种男低音的磁性和魅力，尤其是这样的嗓音配上出自自己之手的文章，对墨筱天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享受——这种楚鼎函对自己当面的肯定和表扬实在是太少见了，太令人兴奋了。 
把卷子还给墨筱天时，楚鼎函还是说了一句：“看看你的卷子，赏析的这部分涂涂改改得都不成样子了！” 
若是以往，墨筱天大概会一脸委屈：写好你这篇赏析得很多次都很冷僻，这怎么轻轻松松就拼出来。 
可是今天不同，他已经懂了楚鼎函的性格，便不甚在意，只是暗暗想以后一定想好再下笔。而且，坐在第一排的他，今天第一次在楚鼎函的眼里，清楚地看到笑意。 
第一排，还是不错的嘛。 
英语课一下课，墨筱天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墨筱天，宿管部来了张单子，说你违反了住宿规定••••••” 
“老师我错了，”墨筱天不等班主任说完便说，“我是今天实在有事情，昨晚用了手电筒。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纯澈的声音，干净的脸孔，在精英班里仍然是优等生的身份，这些对老师们应该都有用吧——当然，楚鼎函除外。 
“唉，算了，你也是偶尔犯错的学生，检讨你就不用写了，找个时间跟宿管部到个歉！” 
墨筱天一喜，刚想说“谢谢老师”，肩膀却被重重拍了一下，“怎么，又做错什么事情要些检讨了？” 
“楚教授！”墨筱天惊得回过头。 
“楚教授啊， 没什么事情得，就是墨筱天昨晚•••••”班主任毫不知道她的话有什么后果，最后还说，“一件小事而已。” 
楚鼎函不置可否地微笑：“好，老师，我带墨筱天走了。” 
班主任知道楚鼎函和墨筱天的关系，点头道别。 
 
 

 出了办公室，墨筱天忐忑地先开口：“教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先不说这些，走，今天我们中午在外面吃饭。”楚鼎函打断了他。 

白灼生菜。排骨汤。萝卜丝点心。 
墨筱天的饮食习惯遗传自父亲，和楚鼎函很相似，都喜欢清淡的东西，也就在首都外国语大学边那家常去的“避风塘”随便吃了点。楚鼎函与妻子离婚，并没有孩子，一个人在大学附近买了房子，便常在这里吃饭。 
饭吃的差不多了，楚鼎函冷不丁突然问：“文章背好了？” 
墨筱天差点把茶水呛进鼻子了，道：“背是背好了，可不是说明天检查么？” 
“看你昨晚那么用功，现在肯定能背吧。”楚鼎函轻笑一声，“走吧，家离这不远，我们走回去，边走边背，走回家正好算你的帐。” 
墨筱天觉得自己开始冒冷汗，还是强定了心神开始背。昨晚一番努力还是有效果的，两篇文章总算是都背出来了。而楚鼎函的家也到了。 
一边打开客厅的灯，楚鼎函一边说：“恩，背是背出来了，语音语调还是要加强，回去给我多跟着BBC念••••••” 
墨筱天应了一声，对楚鼎函的批评习以为常，不料楚鼎函接着说：“我们开始算帐吧。” 
还没等墨筱天反应过来，楚鼎函已经抽出公文包里的竹尺，把墨筱天按在了膝盖上，一把扒了裤子，再去拉他的内裤时，墨筱天用手按住楚鼎函的手，求饶：“教授，不要让我光屁股••••••” 

“首都国立高中是很好的学校。尤其是他所设的精英教育班，都是WIPPS（韦氏儿童智商教育机构）从六岁开始就在全国悄悄物色的智商拔尖的孩子。你过去之后好好听楚教授的话，不要觉得自己聪明，就••••••”父亲墨言严肃地声音回荡在耳畔。  
墨筱天叹了口气，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空气里充斥着从话筒里传出来的英语老师雄浑的男声。平心而论，讲台上的老师楚鼎函是一个长相颇英俊的男人，只是作为一个英语老师，很多孩子都忽略了这点。其实楚鼎函，并不只是国立高中的英语老师。他是首都外国语大学英语语言与文学系的教授，要不是受了国立高中校长之托，他不会来专教这群精英班的聪明孩子。若还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墨筱天这个男孩儿了吧。  
楚鼎函的目光自然地瞥向教室最后一排地角落，却不由地皱起了眉。墨筱天是自己当年同在外国语大学读书的兄弟挚友墨言的儿子，墨言毕业后做了外交官助理，而自己做了助教，再是讲师，再是副教授，到现在的系主任，而墨言也已经是外交部数一数二地风云人物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一直都保持着联系，这次侄子墨筱天来精英班念书，墨言又一直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自己受到老朋友之托好好管教他自是正常不过。  
只是那小子，上课很少听。现在他闭着眼撑着头，又是走神了吧！哼。  
“Now please turn to the next page. Reading Material C，extracted fom “Gone with the Wind”. I’d like to ask MO XIAOTIAN to read it.(现在请翻到下一页，阅读材料C，这是英文小说《飘》的选段。墨筱天同学，请把它朗读一遍).”  
墨筱天听到自己的名字，慌忙站了起来，眼神中的茫然被楚鼎函尽收眼底。  
墨筱天低着头，手指在讲义间翻来翻去，不知教授在讲哪一页。前排同学悄声提醒：“讲义十六页。教授让你读阅读C。”  
墨筱天定了定神，拿起讲义朗声开始读。从小得益于作外交官的父亲和在英国念过高中及大学的母亲，墨筱天练就了一口极其标准的学院派伦敦口音——没有美式英语玩世不恭的卷舌，没有澳大利亚浓重的开音节和鼻音，温和而标准化，正是同样是学院派英国口音的楚鼎函最喜欢的那种。  
搁在平时，楚鼎函一定会在全班面前露出满意的表情，但今天，他只是挥挥手说：“Sit down. Please pay attention to me next time.”  
墨筱天沉默地坐下，抬头却正好对上楚鼎函严厉的毫不含糊的眼神。  
“Please pay attention to me next time.”说的直白点，就是“现在开始给我认真听课”的意思。  
墨筱天伸出手将桌上散乱的钢笔、讲义还有笔记本整理一下，不敢在走神，只是默默听课。  
国立高中的窗子很大，墨筱天他们上英语课的阶梯教犹是阳光充足。楚鼎函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粉红色的衬衫（表砸我，粉红色的衬衫其实特别适合温柔的又有一点沧桑感的男人•••），立在阳光里，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就像•••就像自己当外交官的父亲出现在新闻发布会时一样，似乎永远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一个半小时的课总算过去了，楚鼎函宣布下了课，便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夹，穿过喧闹着离开教室的学生们走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墨筱天。  
墨筱天还在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他穿着黑色紧身的T恤，背着有深深浅浅的蓝色条纹的adidas双肩包，正把笔记本、笔袋、文件夹以及那本在英语上一直想拿出来看却又不敢的《张爱玲小说集》放进书包。 
 

这个应算是墨筱天系列——（一）吧~
墨筱天系列（二）----我们这样成长，链接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524982645（百度）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04336（晋江），话说晋江的比较完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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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