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劫烬岂无年

就这点儿吧,困死啦不行啦晚安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4 00:32:00 +0800 CST  
啊,我也知道跟心牢梗有点重复不过都是L,反应一样也正常我才不承认我黔驴技穷呢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4 00:35:00 +0800 CST  
打错了一点 重发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4 00:36:00 +0800 CST  
D一瞬间也没了理智,不受控制的握住了L的手:“阿仔,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L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回握住D的手,很虚弱的微笑了:“哥哥,你很久都没叫过我阿仔了。”
D的心里针扎似的疼了起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L是从来都不生病的,如今却骤然病弱成了这幅样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想,这与自己也是绝脱不了干系的。
理智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甚至感到了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那样绝情的对待L。见不到L的时候,他还可以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他还以为以后定能相互遗忘;可是如今骤然相见,他只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心疼——阿仔只是爱着自己而已,自己怎么能那样伤他的心?当初是自己答应了和阿仔相好的,自己怎么能给了他希望,又那样决然地扔下他?
“阿仔,”他的声音发颤,“对不起,哥哥不该那么对你...”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想说,但是被残留的一丝理智压制住了。他想说的是:“我们和好吧,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L很恍惚的微笑着,抬手缓缓抚摸上了D的脸颊。他的哥哥在凝视着他,眼里全是心疼与怜惜。哥哥这样可爱,他真想狠狠地抱紧他。
下一秒,D骤然被L扑倒在了地上。
L原本是虚弱不堪的,这时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猛地掐住了D的脖子,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D身边的两个手下立刻冲上前去要把L的手掰开;杜崇阳也迅速上前抱住L的腰,半拖半抱的把他拉开了——虽然他心里挺希望D被活活掐死。
L发疯的时候力气大得吓人,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他拉开。D挣脱了束缚,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捂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行凶者L也是累去了半条命,瘫在杜崇阳怀里喘息不止,双手因为用力过猛,还在剧烈的颤抖着。
“你...”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D,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不死呢,哥哥,你怎么不死呢?”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4 00:36:00 +0800 CST  
今天不更,大家晚安安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4 23:04:00 +0800 CST  
D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L,目光里满是愕然。而L也在死死盯着D,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他哆哆嗦嗦的吸了口气,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为什么不去死!唐XX,我杀了你,我迟早杀了你!你把小月亮还给我,你把我的月亮还给我!……”
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几乎难以分辨。D愕然地望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喃喃唤道:“阿仔……”
他对真相一无所知,也没能听清楚L后面哭喊的是什么,只知道L是骤然发了疯,并且疯劲儿更甚以往。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但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走近了L。然而,杜崇阳的一句话令他骤然停了脚步:“唐XX,你离少爷远一点!”
杜崇阳在后面紧紧抱着L,短暂的惊愕后,已经迅速镇静了下来。为了不让更多人看到L这副疯狗德行,他第一反应就是把L禁锢在怀里,然后赶紧弄回病房;然而L歇斯底里、力大无穷,恨不得冲上去把D撕碎,杜崇阳居然锢不住他!
幸而这时医生护士也已赶了过来,见这病人似乎是有什么精神障碍,便立刻弄来了镇静剂。杜崇阳对那医生匆匆一点头,医生便走上前去,两个人合力制住了L,三下五除二的给他扎了一针。
一针扎下去,L果然迅速安静了下来。他吃力地喘息着,然后缓缓转过头去看向D。神智渐渐模糊了,D也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在一片恍惚中失去了意识。
D不知道为什么L会变成这样,巨大的心疼与茫然混合充斥着,令他几乎手足无措。他下意识的想要上前看看L,然而杜崇阳抬头看着他,目光冷得像冰:“唐XX,少爷以后不会再去纠缠你,你也不要再来接近他。”
D顾不得去计较杜崇阳的无礼,只是焦急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杜崇阳把L抱起来,低声说道:“他要被你害死了。”
然后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抱着L向病房走去,并且示意一位小护士帮忙推走了轮椅。D仍旧默然的站在原地,直到手下试探着喊道:“唐先生?”
大厅已经恢复了安静,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刚刚见到L,也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去,他低声说道:“我们走吧。”
手下吃了一惊:“可是……我们不是要来探望冯先生吗?”
D来医院的确是为了探望这位朋友的,然而他现在失魂落魄的,再也无法强打精神假装淡定了。浑浑噩噩地坐在汽车里,他只感到了铺天盖地的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L已经成了他的仇敌,赵芳云也不在了,他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然而他也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别无选择。

L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直到傍晚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他晕乎乎地揉了揉太阳穴,哑着嗓子问杜崇阳:“我记得好像在外头碰上哥哥了。”
杜崇阳为他倒了杯水,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说:“对,还打了一架。”
回忆一点点涌了上来,饶是L脸皮颇厚,这时也有点尴尬了:“这……大厅里的人多不多?”
“人倒是不多,”杜崇阳如实回答,“不过你哭喊的声音太大,整栋楼的人大概都听见了。”
L听闻此言,十分尴尬,脸都红了,低声骂了一句:“这他妈的!”
L总是疯头疯脑的,所以杜崇阳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这时见L已经恢复正常,便很识相的没再多说,只是问道:“少爷,要不要把D杀掉?”
L许久没说话,杜崇阳也不催问。相顾无言了半晌后,L才低声说道:“等我出院再说吧。”
于是杜崇阳无言的叹息一声,知道D大概是不会死了。不过,只要L能断了对D的念想,他也可以不去介意D的死活。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5 21:33:00 +0800 CST  
D独自坐在沙发上,单手拿着一张报纸。他默然看着报纸,然后眉头便越蹙越紧。很无奈地叹息一声,他放下报纸,向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外面遥遥的传来一声爆炸巨响,玻璃窗也被震得嗡嗡直响。庭院里的牧羊犬也吓得骤然站起来,惊慌失措的汪汪大叫。D身在法租界,自然是不必担心炸弹会落在自家门前;然而日本军队就这样势如破竹的进了上海,他身为中国人,简直是寝食难安,烦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天崩地坼的巨响仍在继续,唐公馆的房屋甚至也跟着摇晃起来,玻璃窗啷啷作响。家中电话响了起来,管家急忙跑去接电话,哪知问话还未说完,接着又是一声天摇地动的轰炸。管家手中的听筒差点被震落,等到对方答复后,他来不及挂断电话便高声叫道:“唐先生!不好了,大世界门口落了一颗炸弹,炸死了不晓得多少人!”
大世界是上海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D也有赌场开设在那里。然而到了危急关头,他早已顾不得这些身外之物了——彼时是民国二十六年八月二十日,日军已经开进上海了,日本飞机也已经开始轰炸市区了。国将不国,自己就算成了上海滩的龙头又能怎么样?
D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又问道:“清和俱乐部还能提出多少现款?”
管家算了算,回答:“还有十万左右。”
D一皱眉头:“怎么这么少?……算了,俱乐部我不要了,把那里所有的款子都取出来,能有多少?”
管家愣了一下:“先生,清和俱乐部是六月刚建成的啊……”
D苦笑道:“这清和俱乐部,是我想留就能留的吗?”
管家迅速明白了D的意思。清和俱乐部不在租界里,随时都可能被日军炸成废墟。况且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俱乐部……也的确算不得什么了。
他心算了一下,回答:“先生,能凑出三十万来。不过得给我一天时间。”
D点点头:“那好,你明天把这款子捐给抗日救国会。”
管家点头答应,随即便无声无息的退下了。而D心乱如麻的思索了片刻,又长叹一声,很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淞沪会战爆发之前,他还在有条不紊地重振旗鼓,并且还在小心翼翼的提防着L的报复。世界是这样繁乱,他分不出时间去想L,更无暇去怀念赵芳云。然而战争打响,一切纷争便忽然恍如隔世了。商界大佬们统一的停止了明争暗斗,张启林这个商会主席也停止了对他的打压,终日在救济会忙得焦头烂额。他一直没有再见到L,但他知道L一直在医院里,这让他稍稍安了心。
“你要懂事一点,”他默默想道,“乖乖的呆在租界里,千万不要往外跑啊……”

L一直在医院里病怏怏的躺着,直到今天才勉强出了院。
他还是没好利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又病歪歪的,以至于杜崇阳总担心他会突然晕倒。然而L看着憔悴,精神却是很足,他叼着烟卷,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听杜崇阳讲述外面的情形。
战事已经可以恶化到了极其惨烈的地步,除了租界尚且安全,L在租界外的产业都遭到了大大小小的轰炸破坏。幸而他也是有先见之明的,先前在医院里就已经将租界外的产业掏空,提出款子来尽数捐给了救济会。然而,物资虽然暂时不缺了,粮食却是不够,救济会快要断炊了。
L面色阴沉的听杜崇阳讲述片刻,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声情并茂的感慨道:“这他妈的!”
他如今的财产锐减了三分之一,然而大敌当前,金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受到了撼动,只能屈居第二了。L和杜崇阳叽叽咕咕的商议片刻,末了又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说道:“D现在怎么样了?”
L虽然先前在汽车上还流着眼泪要找D,后来又要死要活的疯了一场;然而清醒过来之后,他对D却是绝口不再提了,似乎是决心要与过去一刀两断。杜崇阳没想到他又会突然发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L默默的听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唉,我本来想在出院之后就杀了他的。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下不去手。”
然后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小月亮一定会生气的。我明天得去看看她,这个小混蛋,我昨天晚上做梦,她还在打我巴掌。”
杜崇阳无言的望着L,也说不出他这样放过D是对还是错。出于民族大义,杜崇阳也认为D还是多活一阵子的好;然而,出于个人恩怨,他时常暗自祈祷:“老天爷啊,让D赶紧被炸死吧!”


淞沪会战的骤然爆发,把张启林的远大前程轰了个粉碎。
他先前还踌躇满志,预备着利用商会主席与青帮长老的身份权利,有条不紊的除去各个劲敌,在上海滩一家独大的风光上几十年;然而战争爆发,他焦头烂额的,最后也只好和昔日的冤家杜月笙联了手。杜月笙是个有门路的,三下五除二的打通了南方了一条运输路线,把物资换成了粮食。然而时间往前追溯,姓杜的与他同为青帮长老,先前又跟他竞争商会主席,两人简直是水火不容。再加上如今老丘八叶泽成也与杜月笙关系密切,张启林与杜月笙共事,时常觉得窝囊又恶心,真是憋屈极了。不过幸好L这阵子一直在很贴心的陪着他,L似乎是彻底的改头换面了,不仅不再发疯了,一身的孩子气也褪去了不少,变成了一个内外都很体面正常的青年。
L在一夜之间转了性,张启林简直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其实他并不介意L喜怒无常的耍性子,毕竟自己愿意包容他,他再怎么任性也没有关系。况且他心里总觉得阿仔还是个孩子,孩子不就应该是任性的吗?
他有点心疼,却还是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阿仔,你现在这么乖,二叔都不习惯了!”
L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救济会的账本,这时就抬头对他一笑:“变乖了还不好吗?”
张启林很温和的摸摸他的头发:“阿仔,其实二叔不用你这么懂事能干,你还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嘛!”
L垂下眼帘,脸上的微笑也不知何时褪去了。“二叔,”他轻声说道,“我以前很不懂事,以至于……”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我现在很后悔。二叔,我以前是个傻瓜,我不想再那样下去了。”
张启林隐隐知道L是在说自己间接害死了婴儿,但不清楚,更不明白。不过L不说,他也不会去问。下一秒,他笑着转移了话题:“阿仔,明天抗日救国会要开会,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L沉默了一下,然后摇头:“开会没意思,我不想去。”
不是开会没意思,而是D八成也是要出席的。他不想再与D有什么纠葛了,所以在杀死D之前,还是不要再与D相见的好。——再说了,他要是再骤然发疯,当着救济会几百人的面跟D厮打出丑,以后还怎么在上海待下去?

张启林先前在无奈之下与杜月笙暂时合作,然而杜月笙的门路也有限,粮食供应的断断续续,救济会眼看就要断炊了。张启林先前还焦头烂额、寝食难安,不过他很快即不用忙了——因为上海沦陷了,救济会被日本人解散了。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5 21:34:00 +0800 CST  
上海沦陷后,天翻地覆的动荡暂且不提,这几位地头蛇之间的形势也是发生了大变化。
世道已经变了,偌大的上海再不是地头蛇可以掌控的了。有人权衡利弊后,迅速倒戈投靠了日本人,比如周志承与其父周督军;而有点骨气的人,则是悄无声息的蛰伏在租界里不肯露面。
叶泽成与杜月笙等人先前还上蹿下跳,这时也躲得无影无踪,生怕被日本人拉拢了去,共同建立伟大新zf。然而他们可以消失,张启林却是藏无可藏——他身为商会主席,是无处可逃的!
商会也很快成了日本人的傀儡机构,商会成员们有的端了日本人的碗,有的抱病不出。而张启林既不想当汉奸,又不能躲藏起来;被夹在中间,惨淡经营后也只落得了一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况——日本人对他心怀不满,中国人则是把他当成了头号汉奸。
张启林活了大半辈子,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在书房里和麻生大佐之间的谈话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烟灰缸里已经积下了十几只烟蒂,房间里烟雾缭绕,麻生大佐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对着张启林滔滔不绝;而张启林则是脸色铁青,望着桌面一言不发。
淞沪会战之前,他作为一条有头有脸的地头蛇,一直活的威风而又肆意,连上海市长都要敬他三分;然而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他命途何从,全凭日本人的一句话!
“张先生,”麻生大佐不疾不徐的说道,“现在上海的形势,你是知道的。自治zf已经成立,你若是愿意为新zf贡献一份力量,我们是绝不会亏待你的——你可以看看你的老朋友周督军嘛!他现在已经是华东自治军总司令了!我们向来是礼贤下士的,对您这样德才兼备的前辈,我们心里,也是欣赏的很啊!”
张启林跟麻生大佐打了一下午太极,三番五次的表示自己才能有限、年事已高,不能胜任;然而麻生大佐像一块又黏又韧的牛皮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他。
于是张启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问道:“要是我不答应,那又怎么样呢?”
麻生大佐好整以暇的扬了扬眉毛:“若是张先生不答应,那我们自然也无法勉强。不过...”
他这次既然敢来打持久战,就必然会有必胜的法宝。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他语气温和的说道:“如今新zf毕竟刚刚成立,shehui也是有些动荡,一些武装冲突也时有发生,相信张先生对这些也有所耳闻。若是你愿意归附我们,我们自然会保障你——以及你侄子的安全。”
说到“侄子”的时候,张启林很明显的顿了一下。麻生大佐得意的微笑了,继续说道:“我见过张先生的侄子,是个聪明漂亮的青年。若是张先生执意不肯归附我们,导致你的侄子遭遇什么不测——”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那样好的一个青年,这多么可惜!”
话说到这里,张启林便不说话了。而麻生大佐该说的都说了,这时便慢吞吞的向后倚靠在座位上,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张启林一动不动的坐着,甚至香烟在指间燃尽,烧到了手指,他都没有什么察觉。

十分钟后,麻生大佐告别了张启林,春风得意的离开了张府。而张启林失魂落魄的瘫在椅子上,面色惨白,连目光都直了——他的命运从此急转直下,他想自己是彻底的毁了!
可是走到这一步也是必然,就算是天王老子,这会儿坐在商会主席的位子上,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了。他可以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了——就职声明刊登在各大报纸上,千夫所指、遗臭万年,或许还有军统冷不丁打来的一发子弹。
他想自己顶好是趁着就职声明发出之前跳江自尽,这样还能洗清自己的名誉;然而他是不能死的,自己要是死了,阿仔又该怎么活?
万念俱灰的绝望之后,一想到L,张启林的头脑再度运转起来。自己注定是躲不过了,可是L不一样,他须得为L的未来打算!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5 23:47:00 +0800 CST  
D费了一点心思,终于和那位张二爷建立了关系。
他带着人马等候在机场,张二爷一下飞机,D便满面春风的迎接过来,把他伺候的密不透风——开始还闹出了一点乌龙,因为他把张二爷的一位同行好友当成是张二爷本尊了。
D初次相见就出了丑,心里十分尴尬。然而这也实在不能怪他——谁能想到暗杀王张二爷会是个眉目如画的小白脸呢?
张二爷倒是十分大度,笑得和蔼可亲,让D不必在意。他人虽然年轻漂亮,说话却是老气横秋,举止做派都是老太爷式的。与他同行的那位好友也姓唐,此人倒是十足的表里如一,相貌英俊,性格也温和,很有一股翩翩君子的派头。
一行人坐进汽车,一团和气的去往酒店。D先前从未与杀手打过交道,并且对象还是天津暗杀界的祖师爷,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然而他这任务进行的却是出奇顺利,因为张二爷全程心情愉悦、和蔼可亲,那位唐先生也是宛如春风一般。临别的时候,D随口夸奖了一句张二爷的手表漂亮,却未想到张二爷下一秒便摘下了手表,大方方的递给了D:“那就送你了!”
D被他吓了一跳,简直不知所措。而张二爷见状,便上前一步把手表放进了他口袋里:“拿着吧,我不同你客气,你也不要同我客气!”
说完,他转身就走。D拿出怀表一看,见那怀表竟是铂金壳子瑞士进口的,便更加为难,像是拿着一颗炸弹一般。那位唐先生见了,便笑着安慰道:“你不要为难,他一贯这么大方,一块怀表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D受宠若惊的告别了这两位贵客,心里颇为感慨,认为这二人的风采气质,整个上海滩都无出其右。而那位张二爷——平心而论,张二爷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人,无论男女——除了L。
张二爷的神韵与L是有几分相像的,他望着张二爷,时常会有点恍惚,仿佛时光倒流,他在和阿仔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然而阿仔是不能回忆的,一回忆就要心软,可是他不能心软了。
D对这两位贵客的好印象,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大会上才开始坍塌。
他没想到张二爷会在这至关重要的大会上睡着,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杜月笙在台上声如洪钟滔滔不绝,而张二爷却是舒舒服服地枕着胳膊,睡得又香又甜。唐先生先前还佯装淡定,这时也有点气急败坏了,开始对张二爷连推带叫。D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去,就看到张二爷终于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环顾四周,然后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他这副德行似乎让唐先生很觉丢脸,唐先生怒瞪着他,气急败坏的小声责骂。而张二爷对此浑不在意,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又开始满不在乎的顶嘴。两个人叽叽咕咕的吵了半天,最后唐先生放弃争吵,偏过脸去不理他,作一本正经状。而张二爷推了他几下,见他仍是不理不睬,就把手伸到桌下,也不知道是搞了什么小动作,唐先生骤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都红了,扭头瞪着张二爷。张二爷孩子气的一笑,也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唐先生随即偏过脸去,脸都要红到耳朵根了。
会议结束后,杜月笙对这五湖四海的流氓不敢怠慢,礼数周全的把众人领到了租界的各大赌场、酒会与妓院。D认为张二爷这样高雅和蔼的人必定是要去酒会谈笑风生的,还想着要与他把酒言欢,谈谈正事;然而张二爷对酒会没有兴趣,理直气壮的对唐先生说道:“哥哥,给我五百块钱,我要去打麻将!”
他这样大喇喇的问人要钱,然而唐先生似乎是习以为常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来,点也不点就给了张二爷,并且像个老大哥似的嘱咐道:“别喝太多酒,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张二爷见了钱,脸立刻笑成了一朵鲜花。他兴冲冲点头:“知道了!”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张二爷这样忙碌,以至于到了第二天,D才终于有了与他促膝长谈的机会。两个人坐在安静整洁的茶楼包间里,D再三确认了周围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将计划和盘托出,并且开出了二十万的酬金。
对着地图研究片刻,张二爷也没有多说,只不动声色的一点头:“好说。”
D见他答应了,就连忙命令手下从雅间角落里拖出一只小皮箱:“款子我带来了,规矩我也懂,事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另一半款子我会给您汇过去。”
张二爷扫了箱中钞票一眼,而他身旁站着的门徒这时也很识眼色的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把钞票清点了一番,然后对他一点头。于是张二爷低头啜了一口温茶,抬头对D和蔼一笑:“那另一半款子,你就替我捐给抗日救国会吧。还有——我现在就要回天津去,能不能给我弄两张机票?”
D愣了一下:“张二爷,您现在就要走?”
“时机不等人,”张二爷雷厉风行,这时已经站起身来,“四天之后就要行动,我得有时间准备。”
张二爷原本在上海玩的不亦乐乎,如今却要匆忙跑回天津,D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然而张二爷浑不在意,回到酒店与那位唐先生告了别,便不停留的赶去了机场,下午就已经到了天津。而唐先生失去了好玩伴,似乎也感到了相当的寂寞,到了第二天便打道回府了。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8 20:18:00 +0800 CST  
一会儿还有一更,看睁眼文好啦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2-28 23:13:00 +0800 CST  
张启林自从堂而皇之的投了日,便变本加厉的忙碌起来,打算趁此机会捞上一笔。好给L多留点财富。然而另一方面,为了避免L惹祸上身,他也开始有意的把L隐藏起来,切断了与L生意资产上的一切联系,甚至还减少了与L的来往。
L习惯了做张启林的高级跟班,如今二叔不用他了,他郁郁不乐的,几乎感到了伤心。然而又别无他法,因为如今的二叔凶恶的可怕,他有一点不听话的地方,就会被二叔以此为由扫地出门。
他知道二叔不是想赶他走,二叔是想保护他。二叔这样用心良苦,他不能辜负二叔的苦心。然而,张启林如今生着病,还要孤身一人去天津,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我才不要留在上海!”他开始死皮赖脸的耍性子,“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买车票过去好了!”
张启林病怏怏的半坐在床上,本来还是有气无力的,然而L这样不听话,他也只得拿出大家长的威严来,声情并茂的把L责骂的一通——然而效果不甚理想,L软磨硬泡了一下午,死活要跟他同行。
他对这侄子简直痛心疾首:“阿仔,不是我不让你去,我这不是怕你落下什么把柄,以后军统——”
“我不过是陪你出一次门,哪有那么严重!”L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二叔,你就不要恐吓我了!”
然后他放轻了声音,神色里带了乞求:“二叔,你就让我一起去吧。你现在生着病还要出远门,我怎么能放心?我一定好好听话,我不会闯祸的,你就带上我吧!”
张启林已经拒绝了他一下午,然而L态度很坚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眼看着L神情可怜巴巴的,好像惨遭抛弃的小狗一般,张启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吧,不过我们说好了下不为例,以后这种事你决不能出面!”
L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自己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如今得到同意,便兴致勃勃的忙碌起来,为二叔打点行装。张启林心情复杂的望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妥协是对是错——自打成为汉奸,他就总是这样患得患失,心情没有一刻是平静安稳的。
L虽然总是疯头疯脑的不着调,然而心细起来倒也很靠谱。他生怕张启林经历舟车劳顿会加剧病情,所以一路都小心翼翼的,把张启林伺候的密不透风。
L给张启林的印象总是毛手毛脚的,所以他如今这副麻利细心的派头倒是令张启林很觉惊奇,同时又很欣慰——他想阿仔是真的长大了,以后自己不在了,一定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他多么希望阿仔能永远是个任性的小孩子啊!用不着长大,也用不着懂事,反正他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再怎么折腾也没有关系。
百感交集的叹息一声,他和蔼的笑了:“阿仔,你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L正在把塑料包装的中药药汤水浴加热,这时就抬起头来,露出了孩子气的得意神色:“我说过我会变懂事的嘛!你还不相信我,我照顾你可比你那些小娘们儿强多了!”
张启林微笑道:“你能变稳重,我就放心了。以后到了重庆,你可不能像在上海那样胡闹了,趁着年轻娶个老婆,再生上——”
“二叔!”L不高兴的打断了他这番言论,“你不要总是胡说八道!”
他最受不了二叔交代身后事,这时便立刻把中药汤拿出来倒进杯子,没好气的递给张启林:“快喝药吧!”
于是张启林第无数次没能说完那番让L去重庆娶妻生子的言论,无可奈何的低头去喝药。L看了看钟表,又说道:“二叔,再过十几分钟就到天津了,火车会停一阵子,你想吃点什么,我下去买吧!”
张启林总在喝中药,喝的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是苦的。所以他说道:“那你去买份报纸吧。”
“报纸又不能吃!”L不依不饶,“听说天津的麻花好吃,你好歹尝一尝嘛!”
张启林对麻花没什么兴趣,然而L软磨硬泡,他也只好服了软。火车稳稳当当的停到了天津站,L跳下火车,迫不及待的掏出一根烟来点上,然后边走边环视四周,寻找特色美食。
他买了一份报纸,一袋麻花,想要回到列车里,却又偶然看到了路边有人在卖山楂糕。这让L眼前一亮——中药伤胃,二叔已经食欲不振了好一阵子,吃点开胃的山楂糕不是更好吗?
他叼着香烟,一手拎着纸袋与报纸,一手去掏口袋里的零钱。然而,未等接过包裹,一声天摇地撼的巨响骤然袭来,随之而来的天地间骤然一亮,还有猛烈的震荡!
L被震得踉跄一下,心里是猝不及防的一片空白。机械的转过身去,他木然望着眼前情景,怔了一瞬。
一秒钟后他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列车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他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狂跳,脑子里仿佛也发生了大爆炸,成了一片空白。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3-01 00:08:00 +0800 CST  
车厢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张启林横躺在一片碎玻璃上,下半身被炸得稀碎,肚子也被炸出一个窟窿来,流出了血肉模糊的一小堆肠子。
他浑身都是血,以至于L哆哆嗦嗦的跪下来后,简直不知该从何下手。L双手抖得厉害,小心翼翼地把张启林的上身抱了起来,轻声喊道:“二叔?”
张启林还没有断气,他微张着眼睛,在看到L后,眼里竟然也有了神采:“阿仔……”
L不可置信地望着张启林,心里还是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眼泪无知无觉的淌了下来,他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二叔,你再忍一会儿……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撑住……”
张启林费力地摇摇头,他一张嘴,口中就漾出了鲜血:“阿仔,你现在就去重庆,不要再回上海……我已经把钱都存到了你的账户里,你走的远远的,好好过日子……”
L流着眼泪拼命摇头,双手颤抖着去擦拭张启林嘴角的鲜血:“不,不……二叔,二叔你别死,二叔你不要死……”
他哭得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然而他崩溃了,张启林这回光返照的人,心里却很清醒。他吃力的抬起胳膊,握住了L的手,声音也越发微弱起来:“阿仔,记住你的承诺……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做到……”
他的气息微弱,双眼却是圆睁着,正在死死盯着L。L紧紧握着张启林的手,仿佛是这样就能握紧他的生命一般,强抑着痛哭说道:“我会的,我一定听话……”
张启林苟延残喘多活了一分钟,就是为了听这句话。他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脸上竟是露出了一点微笑:“好,好……”
力不能支的喘了口气,他在铺天盖地的窒息与冰冷中,呼出了最后一点气息:“阿仔,好孩子……”

L怔怔地望着张启林,还是无法相信二叔会这样横死。
他不死心的去探二叔的脉搏心跳,又一遍遍的轻声呼唤他。然而张启林的确是死透了,他紧闭着眼睛,虽然死状凄惨,然而神情很是安详,因为已经交代了后事,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的血流越来越冷,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L抱着张启林在废墟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消防队与救护车赶来,汽车的尖锐笛声让L骤然回过神来。他把张启林抱到一旁放下,又回到废墟,双手在铁皮与玻璃碎片中扒了许久,才总算是找到了张启林被炸掉的一截小腿。这让他松了口气,因为他不能让二叔死无全尸。
眼泪与鲜血已经干涸在了脸上,他先前还哭得撕心裂肺,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出奇的冷静下来了。他要安葬二叔,还要回到上海,利用手上的一切去复仇——时间是那样紧迫,他哪里有时间悲伤?
从上海带来的仆人也都被炸死在了车厢里,L花钱找了几个脚夫帮忙,去棺材店买了一口棺材,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他打发走了脚夫,也没让别人帮忙,自己用铁锹挖坑把张启林埋了。
他是不能把张启林运回上海的,张启林在上海臭名远扬,今天下葬了,明天就会有人来刨他的坟。L给他垒了个整整齐齐的小坟包,然后扔下铁锹,倚着坟包坐下,累得几乎无法动弹。过了好一会儿,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对着坟头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3-01 19:49:00 +0800 CST  
以后会很少更了,多谢诸位施主的支持,写文的日子真的极其开心。
再次多谢大家!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3-01 20:14:00 +0800 CST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6-05 23:47:00 +0800 CST  
修图真苦逼啊...以后再发吧...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6-05 23:54:00 +0800 CST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6-06 06:43:00 +0800 CST  
D立刻睁开眼睛向后望去,一眼就看到弥散着薄雾的昏暗街道上,正是有两辆汽车开足了马力追踪而来。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他看了看此刻方位,当即命令道:“加快速度,到了前头拐弯上大街!”
司机答应一声,然而还未等踩下油门,就觉得身下一颤,随即汽车失控的拐向左边路基。司机下意识的猛打方向盘,汽车便歪歪扭扭的横冲直撞起来,而身旁保镖回头一看,立即掏出枪来大声喊道:“他们打中了轮胎!”
话音刚落,前方又骤然出现了一辆汽车,硬生生停在了路中间。司机慌乱之中一脚踩下刹车,而未等保镖举枪瞄准,上了消音器的手枪便毫无预兆的伸到了车窗外,电光火石间便已开了三枪!
冰冷子弹打碎玻璃后,接连穿透了司机与副驾驶座上保镖的脖子。然后枪管伸进车内,一枪崩掉了D身旁保镖的脑袋,滚烫鲜血溅了D一脸!
D没有抬手擦拭鲜血,单是紧紧盯着那只紧握手枪的右手。而L随手将手枪扔给身后随从,不疾不徐的绕过汽车走到D这边,打开车门弯下腰去,他笑眯眯的对D轻声开了口:“哥哥,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D的眼睛瞪得很大,他只觉得那只右手很熟悉,却没想到L真的会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眼前。急匆匆的走下汽车,他在昏暗夜色下直勾勾的盯着L看,又不放心的抬起手来想要触碰他——然而刚一抬手,就有好几只枪管同时对准了他的脑袋。
于是他没去碰L,只是急赤白脸的问:“你跑到哪里去了?”
L掏出手帕,仔仔细细的为D擦干净了脸上血迹。然后他微微探过身去,把鼻尖凑到D的领口上,闻着他身上带着温度的淡香水味,心满意足的微笑了。
他问D:“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D做不到L那样轻快淡定,他语无伦次的开口道:“阿仔,码头上我都安排好了,你赶紧去重庆,不要再回来,知道吗?”
L嗤笑了一声,气定神闲的摇了摇头:“是走是留都没关系,我这次来是要跟你算一笔账的。”
他仰头望着D,声音依旧温和,瞳孔里却隐隐透出了危险的光芒:“哥哥,话说回来,我这阵子都没有招惹过你,你却不声不响就要对我赶尽杀绝——这不太合适吧?”
D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因为事实摆在那里,他实在无话可说。而L近距离的凝望着他,就见他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脸上神情一本正经的,瞧着很有一股英俊的可爱。L心里一阵恍惚,下一瞬间,几乎想要去吻他抱他。
荒谬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劈碎了他的幻想。L眨眨眼睛,低声说道:“哥哥,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留个全尸。但是我也不能轻易饶了你。”
D抬头看向他,声音很平静:“你要干什么?”
L笑了一下,语气轻快的回答:“我要给你三刀六洞!”
话音未落,他的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把长刀。刀是细长而锋利的,L没有犹豫,一刀刺穿了D的小腹!
D踉跄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靠在了汽车上。冷汗刷的顺着额头流下来,他低头看了看嵌在身体上的刀柄,既不呼痛也不求饶,单是剧烈的喘息着,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L——L一直在望着他,神色漠然,眼睛亮的令人心惊。
D一手扶着汽车撑住身体,一手伸进西装内口袋,想要掏出什么东西。杜崇阳一直在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时就毫不犹豫的一枪打在了他的胳膊上。D被打的一晃,然而仍旧站着,脸色已经成了死灰般的惨白。
“我……我没想让你放过我,”他一开口,鲜血就涌了出来,“口袋里是存折,阿仔,我给你钱,你去重庆好好过日子。”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6-06 06:45:00 +0800 CST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6-06 06:45:00 +0800 CST  
微信长消息不能复制,只能苦逼截图了...
竟然还有人捧场,我真是太感动了...
下一次更新遥遥无期,预计得到暑假了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6-06 06:51:00 +0800 CST  
L仿佛是与现实剥离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D,仿佛是恨不得把他盯出个窟窿来;握刀握的太过用力,手指已经颤抖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然而杜崇阳知道,少爷大概是下不去手了——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杜崇阳叫了L几声,L都置若罔闻。于是杜崇阳也不再多说,走上前去缓慢而强硬的夺下了L手中的刀。而L一直僵硬的站着,直到杜崇阳把他轻轻推开了,他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哥哥要死了。他心里空落落的,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单是麻木的想着:哥哥要死了。
D那双透着哀求的眼睛令他窒息,所以他侧过身去,盯着泛白的地面低声说道:“下手快一点。”
他是不能亲手杀掉D了。不过杜崇阳来下手也是一样。时间开始流逝的极为缓慢,他沉默着站在原处,等待着杜崇阳一刀穿透D的心脏。然而,一声枪响却是破空而至,子弹穿过了杜崇阳的肩膀,一直射进了他身后随从的身体里!
L本能的俯身低头,就地打滚躲到汽车后头,他迅速拔出枪来,抬头看清来人,正是D的那几个心腹。
这几人皆是丘八出身,悍不畏死,打起人来只攻不守,大步流星的就直奔L而去。而张家卫士这时也一拥而上前来护主,一行人在街上打了个乱七八糟。D险险的捡回了条命,两个手下正在合力把他抬起来,要往汽车里塞。然而他没有一点死里逃生的喜悦,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的呓语:“不……不要开枪……”
他竭力抬起头来,然而眼前尽是人头攒动、火光四溅,他拼命寻找着那个熟悉身影,不死心的呼唤:“阿仔,阿仔……”
他想他好不容易遇到了L,他是一定要把L送到重庆去的!然而他的声音微乎其微,被彻底湮没在了一片嘈杂中。手下不由分说的把他塞进了汽车,随着汽车骤然开动,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下坠了。
“我不能死,”他在彻底昏迷之前告诉自己,“我得把他送出去,我得……”
杜崇阳右肩受伤,左手使枪很不得力。幸而L三两下打倒了他身后追兵,他才得以跑到车旁。司机已经点起了火,见杜崇阳也上来了,当即便用力踩下油门,汽车有如嘶吼的怪兽一般冲了出去。
杜崇阳捂着肩上枪伤,气喘吁吁,然而神色还算冷静:“少爷,还是没能把D干掉。”
L也是脸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哀乐,只说道:“没关系。”
的确是没有关系的。虽然这么想对不起二叔,也对不起老虎和月亮,可是L鬼使神差的,居然生出了一丝庆幸——要是D的手下没有赶到,那他现在面对的可不是一场枪战,而是哥哥冰冷的尸体了!
他做不到让D死,可D活着又对不起二叔和孩子;所以D现在半死不活,倒还算个圆满的结局。L扭头望着窗外飞驰的夜景,脑中也迅速有了主意。
L一直是副若有所思又一言不发的模样,乃至杜崇阳总怀疑他又生了什么主意,或是起了极端的心思。然而之后的几天里,L却是再也没提过复仇,单是把D给他的那张存折里的款子尽数提了出来。
他把杜崇阳叫过来,说道:“我们准备准备,争取年前就走。”
杜崇阳吃了一惊,然而心里很高兴——他一直害怕少爷会钻牛角尖,留在上海不肯走。
L在上海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带着L离开上海,靠着他们现在的能力,着实是很有难度。然而杜崇阳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忧虑来,只是沉声说道:“少爷放心,我会想办法弄一艘货轮的。”
现在年关将近,码头上乱的很,L混在货轮中脱身,倒也并非不可能。然而他真是不打算再走了——去了重庆,白手起家,然后呢?
他当初跟着二叔从天津来到上海,从备受轻贱的小崽子混成张大少爷,钞票也花够了,福气也享过了,风头也出足了。在保镖的簇拥下走过灯红酒绿的上海滩,他活的威风而又肆意。人生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尝过了,如今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知道杜崇阳愿意为他而死,可是他不能再去连累杜崇阳。
——况且叶泽成还没死,他怎么能去重庆?
L虽然没有什么武功和力气,不过是个天生的神枪手,小时候第一次拿枪,便隔着一个大院的距离射穿了大哥的胸口。叶泽成只要出门,身旁就必然是保镖簇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可是他很有把握,在万弹穿身之前枪毙叶泽成!
L,因为打定了主意,又抱了必死的心思,所以此后变得格外淡然,几乎有了点八风不动的韵味。杜崇阳苦心孤诣的计划着,总担心会在码头被截下,几乎焦头烂额;而L只是气定神闲的安慰他:“别怕,码头那边不会出差错的。”
杜崇阳不知道少爷怀了什么心思,然而见他的确是淡然,便也没有多想,以为少爷是暗中计划好了一切。日子很快到了腊月下旬,距离离开的日子也近了,然而,上海却是陷入了一场混乱——杜月笙与叶泽成咬起来了!
这消息乍一听使人震惊,然而细想之下,也就释然了——叶泽成先前连骨头带渣的吞并了张启林,把自己吃的膀大腰圆,在上海滩公然与杜月笙成了个分庭抗礼的态势,而一山不容二虎,杜月笙如今正是个蒸蒸日上的势头,见此情形怎能忍受?
眼看着偌大的上海像个烧饼,叶泽成多吃一口,他就要少吃一口。正是焦虑之际,D的重伤却是让他眼前一亮——D是叶泽成的左膀右臂,如今D在医院里生命垂危,叶泽成的右手,废了!
杜月笙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7-06-11 13:03:00 +0800 CST  

楼主:落覼

字数:80758

发表时间:2016-11-12 01:1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7-27 22:37: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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