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犹记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5 18:09:00 +0800 CST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5 19:37:00 +0800 CST  
李松明居高临下的看着L,试图从他的惨叫与神情中判断他的痛苦程度,来决定要不要加大电流。而L就这么生不如死的硬撑了一会儿,忽然含糊而嘶哑的喊出了一句话。
李松明迅速低下头去,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哥哥..."L已经是精神恍惚了,翻来覆去只有那么一句哭喊:"救救我...哥哥..."
李松明还以为L是承受不住酷刑,打算说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然而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却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一番废话。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受了耍弄,几乎恼羞成怒了。
半分钟后,李松明犹豫了一下,把电流又加大了一格。
他那同伴吓了一跳:"老李,这...这不会出人命吧?"
"放心吧,"李松明看着L冷笑了一声,"恶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话音刚落,L就仿佛是存心要反驳 他一般,猛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鲜血甚至溅到了李松明的皮鞋与裤腿上。李松明吓了一跳,心里也害怕这人真的会死在这电椅上,便当机立断,关掉了开关。
气急败坏的低声骂了一句,李松明向门外大喊:"把赵医生叫进来吧,给他打一剂强心针!"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5 23:43:00 +0800 CST  
意识到了这一事实后,L一瞬间真是喜忧参半——自己落在仇人手中,肯定要多受很多苦楚;可是另一方面,D没有直接诛杀过GD,他没有仇人,自然也就不会遭受自己这样的刑罚。
L深吸一口气,跪趴在地上,低下头把嘴凑到那碗里,强忍着恶心,喝了一小口汤。李松明就在他旁边盯着,他含着这口汤,犹豫半天,一横心咽了下去。却在几秒钟后又猛地呕了出来。他被呛的连声咳嗽,面红耳赤的,整个人都几乎要瘫在了地上。
李松明皱着眉站起来,向他的后背狠狠踩了一脚:"少跟我装模作样的!继续吃!"
L被他踩的趴在了地上,先还呼哧呼哧的喘着,后来忽然痉挛似的抽搐起来,苍白的脸上瞬间便渗出一层冷汗,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李松明知道这是电刑的后遗症,过个三五分钟也就好了,对此也并不在意。心满意足的点上一根香烟,李松明沉浸在报仇雪恨的愉悦中,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五分钟后,L总算是缓了过来。方才的剧烈抽搐令他筋疲力竭,他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得以重新爬到了床上。他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地回忆李松明的相貌体征,声音神态,直到对一切都烂熟于心了,才停止了思考。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5 23:46:00 +0800 CST  
今天是D出院的日子,而距离他被释放出来,也已经过去三天了。
正如L所预料的那样,D是个娇养的少爷,经受不住那样严酷的环境,却恰恰因祸得福——他在潮湿阴冷的牢房里关了两天,被冻出了感冒;而牢房里的伙食又难以下咽,以至于他还没等上刑,就先成了个奄奄一息的模样。等到后来上了鞭刑,他便迅速因为伤口感染而发起了高烧。特务们知道他不是个皮糙肉厚的,怕他真的会一命呜呼,只好给他改善了环境和伙食,还有医生来给他打消炎针。然而,即便如此,唐老爷在看到他那副倒霉样后仍然是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当即把他送进了医院。
唐老爷并不打算让D久留天津,按照他的计划,D出了医院就要直奔香港了。这一天,唐老爷本是应该出现的,然而临近登机的时候,却只有唐老爷的仆人匆匆跑过来了,说是军统出了点事,他一时脱不开身。
D没有怀疑,只是默默点头,在福顺的陪同下登上了飞机。
"也不知道阿仔现在怎么样了..."D扭头望着窗外的疾景流光喃喃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福顺说。
福顺对一切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与唐老爷一样,并不打算说明真相——如果知道真相,D一定不会乖乖的呆在香港避难。
"少爷..."福顺笑着说道,"张先生只是避避风头而已,吃不了什么苦头的!等风头一过,他就可以回来了。"
"你说得对,等风头过了,他就可以回来了,我也可以回来了..."D在心里憧憬期待着,眼里流溢出了温暖的光华。"等我们再见面了,无论如何我都得求他原谅我。他现在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福顺没再说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叶飞云死了,他的心里难过极了。叶飞云那样讨人喜欢,同他又那样要好,他虽然知道叶飞云的工作是带有危险性质的,却从来没想过叶飞云会死——然而叶飞云的确是死了,一块弹片插进了他的脖子,他微微瞪着眼睛,满脸的迷惑不解,仿佛是想不通自己居然会这样横死。
当飞机在一片轰鸣声中渐行渐远之际,远在几千米外的唐宅,唐老爷额头上贴了块纱布,鼻青脸肿的站在窗户边上,仰头凝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他脸上的伤口很新鲜,是这天上午赵振元的杰作。他知道赵振元一定不会放过他,因此连日来一直是小心翼翼,然而百密一疏,他在休息室里好死不死的与赵振元狭路相逢了。
赵振元看到他后,当即疯狗似的扑了上来,二话不说挥拳就打。及至卫士们冲进去把二人拉开,他打不到了,就转而破口大骂。
"唐光耀!"赵振元恨不得活吃了他,"老王八蛋!我操你妈的!为了救你儿子,叶飞云死了,我师父生死未卜——那两个特务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凭什么就得先救你儿子!我师父就活该被关进去受罪吗!"
唐老爷不说话,扭头便走。等到他走出十几米了,还能听到赵振元声嘶力竭的谩骂:"唐光耀!我告诉你——我师父要是出什么事,我要你的命!"
唐老爷仍旧不说话,单是若无其事的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角上流下来的血迹。
他不说话,因为他的确是无话可说。那两个活口的分量不足以换回D与L两个重要人物,于是唐老爷毫不犹豫地把L放到了一边。他此举无疑是彻底激怒了张氏门徒,傅启声一声不吭地炸掉了他在城西的厂房货物,而他本人则不得不天天避猫鼠似的躲着同僚赵振元。
然而他对此毫不后悔,即使L会因此而死,即使儿子会恨他,即使他日后会被张氏门徒乱枪打死,他也是一样的不后悔。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6 13:34:00 +0800 CST  
这个傍晚,唐老爷在得到儿子已经安全抵达香港的消息后,气定神闲的站在庭院里,沉默着望向天边的云霞。而在同时的安阳调查局里,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L披着一床破烂的毯子坐在牢房里,呆呆的望着窗外。他什么也看不清,无法欣赏着云霞满天的美丽景象,只知道天光是愈发暗淡了,夜幕要降临了。
他一直吃不下东西,警卫们又看不出他有什么严重的伤痕,以为他是要闹绝食,按着他的脑袋要给他硬灌,却又被他尽数吐了出来。为了不让他饿死,医生便一天一次的给他注射葡萄糖。
他曾经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的问医生:"我的电刑后遗症什么时候能好?"
他虽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可是一张脸看起来仍然稚嫩而漂亮,让人不由得就放下了防备。医生动了恻隐之心,把嘴唇贴到他的耳朵上小声问他:"你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L如实告诉了医生,医生沉默了一下,说道:"这...可能得要两三个月。小兄弟,你就听我一句,不要再死扛到底了,他们要是再给你上电刑,可就不好说了!"
L笑了一下,神情像极了一个无辜而天真的少爷:"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天晚上,李松明又来了。
L很害怕李松明,李松明总是变着花样侮辱他,或是纵容警卫们欺负他。看到那个烂熟于心的身影后,他下意识的向后瑟缩了一下。
李松明的情绪显然是不太好,刚一进门就猛地抬脚踹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L吓了一跳,心里知道自己又要倒霉了。
"妈了个巴子!"李松明破口大骂,"前前后后费了这么大心思,还是让唐XX给溜了!"他冲上前去,猛地把L拽下了床,"看来你们的计划,进行的很圆满啊!"
L砰的一声摔到地上,没觉出痛来,只感到了一阵铺天盖地的狂喜——哥哥终于安全了,他的付出没有白费!
"可是啊..."李松明抬眼示意同伴把L拖起来,居高临下的对着L冷笑道,"姓唐的没受完的罪,总得有人替他受!"
L再次被带进了邢训室。一路上,他都在半死不活的被人拖拽着,心里则是一刻不停的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用电刑,千万不要用电刑...
他皮糙肉厚,脸皮也厚,能扛得住打,也能受得住侮辱,却唯独扛不住电刑。然而李松明对此也是清楚得很,对于这样的顽固分子,普通的刑具根本不足以让他崩溃!
一切都在李松明的意料之中,L先前还浑浑噩噩的任人摆布着,却在看到电椅后,眼睛倏地睁大了,骤然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放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放开我..."
他本来是连路都走不稳的,然而此时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两个警卫费了不少力气,才勉强把他压住。
"你打我吧..."L不管不顾的挣扎着,对着李松明哭喊:"你怎么对我都行,不要用电刑...求求你..."
李松明饶有兴味的望着他,心里并没有一丝不忍,因为他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被张氏门徒抓进军统后是被活活打死的,他对L算是轻饶了!
指使警卫们把L绑到了电椅上,李松明大声说道:"电刑的滋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不想难为你,要不要受罪,决定权在你。"
气定神闲的围着L转了一圈,李松明继续说道:"我问你,唐家是不是有军统的人?"
L的呼吸一滞,然而表面上却是没有暴露分毫:"我不知道..."
"是唐光耀还是他长子?他们在军统里是什么职位?"
"我真的不知道..."
李松明冷笑一声,心里忽然替这个人觉得很不值:"老弟,你这么拼了命的维护他们,能得到什么呢?他们把唐XX弄出去了,却放着你在这里受罪,你就算是死了,也压根没人会在乎!"
说到这里,他把语气稍稍放平缓了一些:"我知道你也是被人利用,误入歧途。只要你配合调查,我们不仅不会再难为你,还可以把你送进医院里治疗。"
L心如死灰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李松明看他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也就不再多说了,干脆利落的打开开关,转动了旋钮。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6 15:09:00 +0800 CST  
这场电刑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最后,L的口中不断涌出一股股鲜血,惨叫声已经不像是人发出来的了。源源不断的剧痛通过他的手腕,沿着神经,一路直走到脑子里,最终进入骨髓之中。全身的血管都在刺痛胀裂,五脏六腑则被炙烤的几乎要燃烧起来。身体的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极为痛苦的心脏麻痹,他甚至恨不得立即死去——然而此刻,死亡是根本不能够的。低压电流,足以慢慢的把他的身体碳化。
李松明没想到这样严酷的刑罚都没能撬开他的嘴,心里倒觉得这人虽然可恶,但也算条硬汉,这一点挺像他那位牺牲的挚友。
这一次拷问仍旧是一无所获,李松明在深感挫败的同时,私下里却也感到了报复的快意。然而他很快就怀疑自己这次是玩过了火,因为医生已经给L打了强心针,可L的心跳依旧是断断续续的,似乎是随时都可能会断气。
李松明不怕L受罪,却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去,这时就气急败坏的问医生:"怎么会这样!低圧电流不是死不了人吗!"
医生不知道L的罪行,只觉得他是个英俊而温和的青年,再加上李松明对他的态度实在不算和蔼,这时就有些生气的大声说道:"低圧电流是死不了人,可是也不能用这么长时间!而且——"他掀开L的衣服,让李松明看清了那处伤疤,"他的胸膛受过贯穿枪伤,承受能力按理说是要比常人弱一些的。如果你继续给他用电刑,他是活不下去的。"
李松明懒得理会医生这番长篇大论,只把最后一句话记在了心里。他烦躁的摆摆手说道:"那就再给他打一支强心针,不能让他死了!"
凌晨时分,L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被警卫从简易病房里抬出来,重新关进了牢房。在这之后的三天里,他也的确是受到了相对不错的待遇,无论是李松明还是警卫都没有再来殴打骚扰他,他的伤口得到了处理,每天还会被注射葡萄糖与营养针。
他的声带撕裂了,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一阵阵微弱的气流。医生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就听到了他缓慢而温和的气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医生愣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我的名字重要吗?"
"很重要。"L的目光是散乱的,然而眼睛依旧大而明亮,"你是我在死之前,最后一个对我好的人。"
医生处理过的死人不计其数,然而听到他这样说,还是感到了辛酸:"不要这么说。我已经告诉了李松明你不能再被上电刑了,他们这阵子都不会再折磨你了,你把病养好了就没事了!"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日本就快要投降了?等到日本投降了,他们忙着收复,就没有心思理会你了,顶多是一直关着你。你再挺一阵子就好了!"
L笑了一下,下一秒却是忽然抬起手来,摸上了医生的脸。
"我很想知道你的样子..."他聚精会神地、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可是我一直都看不清你的脸。"
医生任由他摸索着,心里忽然一阵难过。他眼中的L是无辜、温和而脆弱的,他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会犯下什么滔天罪过,以至于被这样对待。
L喘息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这次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白穆英,我叫白穆英。"
L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到了第二天,他又用气声问道:"如果我死在这里,能不能留个全尸?"
医生心里很不好受,语气几乎带了责备了:"不许再提死字!我不是说了吗,你不会死的!"
L很温和的笑了一下,说道:"我也很想活下去,我在天津还有爱人,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可是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也知道我胸口上受过枪伤,虽然当时是大难不死,可是也丢了半条命..."
他很虚弱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攒足了精力继续说道:"谢谢你这么照顾我...这里的人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好..."
第四天的上午,警卫们照例打开房门,准备把L带到简易病房里打针。然而,他们走到床边才发现,L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甚至连身体都冷硬了。
医生迅速赶了过来,为L检查了呼吸和脉搏。李松明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门口问道:"这人还有救吗?"
医生装作不经意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他死了。"
李松明气急败坏:"死了?老子每天用那么贵的营养针供着他,这他妈说死就死了?"
"他在经历了那场电击后就不行了,"医生冷冰冰地回答道,"我已经尽力了。"
李松明无可奈何的"唉"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有点不放心:"这家伙狡猾的很,不会是装的吧?"
"请你尊重我的职业!"医生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我是一个医生,他有没有呼吸和脉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吗!"李松明撇撇嘴,又扭头对警卫吩咐道,"既然死了,那就把他扔到后山埋了吧!——唔,要不要先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医生听得此言,当即气红了眼睛:"你们这样做是不人道的!拷打犯人,是为了获得情报,从而推进geming的胜利;可是犯人已经死了,你们再去侮辱他的尸体,这是道德败坏,这是有悖人性的!"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6 17:08:00 +0800 CST  
"好好好!"李松明简直怕了这个一本正经的医生,因为医生是去美国留过学的,他也不敢太不给医生面子,只好对警卫摆摆手:"那就给这小子留个全尸,把他埋到后山上吧!"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6 17:08:00 +0800 CST  
被吞了啊!!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6 23:13:00 +0800 CST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6 23:15:00 +0800 CST  
还有一波睁眼文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6 23:17:00 +0800 CST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7 00:26:00 +0800 CST  
啊!十一点后更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7 22:25:00 +0800 CST  
L很听医生的话,医生说不让他见光,他在白天便乖乖的呆在病房里,还拉着两层窗帘。到了傍晚,直到太阳落山了,L才让小周把他抱上轮椅,打算出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然而,这两人刚刚整装待发,房门却是忽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乱的人走了进来,在看到轮椅上的L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L知道有人进来了,可是他眼前一片迷蒙,因此也只能一言不发的静坐着,等待着那人开腔。
傅启声已经知道了L的状况,可是亲眼看到之际,还是吓了一跳。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师父,是我。"
L仍旧是神情迷茫的静坐着,他身后的小周倒是大声提醒道:"你说话大点声吧,张先生的耳朵不太好使!"
傅启声快步走上前去蹲下来,把手搭在L腿上,仰头望着他,提高了音量说道:"师父,是我。"
L认出了这个声音。他笑微微的一点头,用蚊子叫的声音说道:"你来的正好,推我出去逛一圈吧。"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7 23:52:00 +0800 CST  
啊!就更这么点吧,大家晚安安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8 00:52:00 +0800 CST  
L忽然很想问傅启声要根烟抽,然而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要跟烟酒,还有很多东西都绝缘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了这不合时宜的烟瘾,缓缓说道:"启声,我现在,已经是过了时的人了,天津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师父,"傅启声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带了点隐隐的急切,"不要这么想,你的病总会好的。就算身体不好,照样可以在新ZF——"
L不疾不徐的打断了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已经认命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干了十几年,现在干不动了,想回家养老去,这是顺理成章,没什么好难过的。"
傅启声不说话,低着头径自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问道:"师父,你冷不冷?"
L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刚想开口去问,傅启声却已经脱下了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了L身上。
傅启声蹲在L面前为他整理着衣襟,仰着头与他四目相对。L的目光仍旧是散乱的,虽然的确是在直视着他,但很显然什么也没有看清。
"师父..."他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们给你养老。"
L笑了起来,抬手摸索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
晚上八点,傅启声推着L回到了病房。小周先前还在隔壁与王军长的副官闲聊,看到他们回来了,便赶忙跑过来,傅启声却是一摆手又让他出去了:"不用你伺候。"
医生照例端着托盘过来了,给L滴过了眼药水,又把他手腕上的伤口拆开换了药。L手腕上仍然是烂乎乎的一片,傅启声瞄了一眼,就迅速把视线转移开了。他不动声色的起身用冷水浸湿了毛巾,小心翼翼的帮L擦干了额头上的冷汗。
送走了那位屠夫似的医生,L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热泪盈眶的眨了一下眼睛,他终于状似无意的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唐先生最近怎么样?"
傅启声回答道:"我们不清楚。他没有回天津,应该还在香港。"
L没有再追问,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可是傅启声隐约觉得师父好像是有点难过。于是他试探着说道:"师父,我可以帮您联系上他。"
L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必了,等他回到天津再说吧。"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下,又很快转移了话题:"启声,你给我读会儿报纸吧。"
傅启声看出来L是累了,于是他关掉壁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就着半明半昧的光线读报。L先前还饶有兴致的听着,后来就阖上了眼睛,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傅启声俯身给L掖了掖被角,关掉台灯,在一片黑暗中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L并没有自怨自艾长吁短叹,但是傅启声察言观色,知道L的情绪是低落了。L总是这样,越到危急的时刻,他越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越是悲伤的时候,他越要显出气定神闲的豁达样子。
然而他越是气定神闲,傅启声就越替他觉得难受。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9 00:35:00 +0800 CST  
L前一天看到傅启声的时候,还是高兴而欣慰的,可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看到傅启声居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脸色就逐渐阴沉了下来。
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他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启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津?"
傅启声不知道L这么问的动机,于是实话实说:"回天津不急,我多在这儿待..."
他话还没说一句,L便骤然变了脸色,声音也从蚊子叫变成了老鸹叫:"混帐东西!现在天津卫是个瞬息万变的形势,你不回去等着闷声发财,在我这儿装什么孝子贤孙!"
傅启声鲜少挨骂,如今骤然被他那老鸹嗓子吼了一顿,就有点发懵:"可是师父,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一个人在这儿怎么了,我是少吃少喝,还是缺人伺候了?"L盛怒之下,眉毛都几乎拧成了一团,"我费了这么大心思栽培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当佣人!新ZF要成立了,天津要重新洗牌了!你现在不回去,他妈的等着——"
L本想一鼓作气把傅启声骂跑,然而他刚骂了没几句,便好死不死的开始了抽搐。傅启声吓了一大跳,慌忙找来了医生,然而医生只是站在门口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电刑后遗症,过个三五分钟就好了。"
傅启声见了医生那满不在乎的模样,颇想把他痛殴一顿。如坐针毡的等待了片刻,L总算是缓了过来,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傅启声拿来了湿毛巾想给他擦汗,见他气若游丝的还想骂人,便连忙说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今晚就回天津。"
他这话一出,L的脸色才总算是由阴转晴,说话声也变成了正常的蚊子叫。
临走的时候,傅启声给了小周一笔钱,低声说道:"好好伺候张先生,好处少不了你的,明白吗?"
小周有点害怕这位面无表情又沉默寡言的傅先生,又见那笔钱的数额实在不小,就惶恐的不敢接受。然而傅启声并不与他啰嗦,把钱往桌上一放,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9 00:36:00 +0800 CST  
张氏门徒群龙有首,再次重回正轨,时刻准备着在这场改朝换代中抓紧机遇,飞黄腾达;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唐家这边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当所有人都以为D还在香港的时候,D已经避开了唐老爷的重重眼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河北,然后拍下几封加急电报,把一干亲信门徒也全都调了过来。
当唐老爷火急火燎的赶过去的时候,D已经把河北翻了个底朝天。他钱多人多,虽然是大海捞针,然而广撒大网之下,总不可能一无所获。然而出乎D意料的是,他居然就真的一无所获!
唐老爷没想到D居然狗胆包天,敢不听他的话偷偷跑回来,在看到D之后气的怒发如狂,当即甩了他一个大耳光。D挨了一巴掌,然而浑不在意,劈头盖脸的就问道:"L不在河北是不是?他去哪儿了?"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09 00:40:00 +0800 CST  
这天晚上,那个一贯面无表情的医生端着托盘走进病房,脸上竟带了点不加掩饰的笑意。L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到了他轻快的声音:"张先生,明天正午记得准时收听广播!"
L心里隐隐有了答案,然而他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所以并没有立刻回话。而小周却是迅速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医生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语气有点发颤:"日本要投降了!"
小周大喊起来:"是吗!谁说的?不会有误吧?"
"院长说的,"医生一边大刀阔斧的给L换药,一边大声说道,"错不了,肯定错不了!"
L一直没说话,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四肢百骸竟然有些僵硬木然。耳边不断回想着医生那句话,他一时如同坠入梦中,唯有一颗心跳的十分激烈,仿佛要从喉咙口直蹦出来。
整个同济医院都一夜未眠,电灯也亮了一宿。L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就听到了隔壁王军长声如洪钟的说话声,似乎是在和副官讲述他对日后的规划。除此之外,他还隐约听到了推麻将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彻夜的玩乐,以尽快打发时间。
心事重重的熬到了天明,又熬到了上午,小周早早的就把一台收音机打开了,吱吱哇哇调的乱响。医院里先前还是彻夜喧闹,此刻却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
正午十二点,电波传出消息,日本果然投降。
整个医院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尖叫声与跑动声几乎要把楼震塌。L满面春风的半倚在床上,就看到小周高兴的在房里四处乱走,还在一个劲儿地冲他大喊:"张先生,你听到了没有——日本投降了!日本真的投降了!"
L虽然没法欢呼奔走,心里的激动却是一点也不次于小周。他苍白的脸上难得的带了红晕,声音也有了力量,像是快乐的老鸹在歌唱:"小周,你跟着他们出去庆祝就是,不用管我。"
小周也很想跟着人潮去狂欢,可是又怕L没人照顾,就犹犹豫豫的不肯立刻出去。L笑微微的扯着老鸹嗓子继续说道:"快出去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小周没再犹豫,欢天喜地的就冲出去了。L躺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听着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呐喊声,自顾自的微笑着。笑着笑着,他就想起了顾云鸿,想起了叶飞云,想起了很多死去的锄奸团队友和军统特工。
眼泪流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11 00:10:00 +0800 CST  
抗战胜利后的好几天里,武汉的各条大街全都是炸开了锅似的热闹,满街霹雳的鞭炮声,老百姓和美国兵们挤在一起,到处都是载歌载舞的狂欢情形。
D坐立不安地坐在车后座上,脸上的焦虑神情与这一片喜庆氛围格格不入。街上人流汹涌,堵的他是寸步难行,恨不得跳下汽车一路步行过去。
"妈了个巴子的!"D忍无可忍,把那些个教养和矜持都撇到了一边,一路破口大骂,"六小时的车程他妈的堵了两天!这群混蛋!连马路都占!"
司机一路都在听D大发雷霆,听到现在,耳朵早已起了茧子,连安慰的话都懒得说了,单是例行公事的狂按着汽车喇叭,一点一点的向前蹭着行进。然而路上狂欢的众人无意给他让路,两个女学生被人流挤着拥在了车窗上,身上的布衫子都被扯破了一块,也并未因此生气,反而还抬手拍了拍汽车的车窗,对着车内的D笑着大喊:“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D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矜持的,这时就冲那两个女学生露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微笑。心急如焚的坐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干脆一推车门走了下去。
"唐先生!"司机急忙喊道,"你去哪儿?"
D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气急败坏的喊道:"我走过去!"
"走过去?"司机觉得D脑子是出了毛病,"等走到医院,天都黑了!还是坐在汽车里等一会儿吧,走路多累啊!"
他把头伸出汽车,扯着嗓子叫喊了好一阵子,而D就在他的喊声中迅速跑没了踪影。莫名其妙的把头缩回汽车,司机心想:探望个朋友而已,还整得像救火一样,这位唐先生可真够古怪的了!思及至此,司机不再去理会那位古怪的唐先生,索性放开方向盘,靠在座位上嗑着瓜子休息。
及至到了傍晚,D终于气喘吁吁、灰头土脸的来到了同济医院。

楼主 落覼  发布于 2016-06-12 23:53:00 +0800 CST  

楼主:落覼

字数:111357

发表时间:2016-03-18 17: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11-21 01:42:40 +0800 CST

评论数:607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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