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王道】纵横策(暧昧,清水因为不擅长写感情)

一个身背古琴的年轻人的闯入打破了眼前的僵局,然而外人的介入让原本彼此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瞬间转移了目标。卫庄不再想要执意离开,而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眼前这个胆量非凡的年轻人。

“不知道这位高渐离先生有何见教……”卫庄撇了撇嘴角,满眼的不屑。

“见教不敢,在下不过是一介琴师,只懂得宫商角徵,十二音律。”

“哦,是吗,看来太子殿下也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府上竟然豢养着琴师,只是不知道这位高渐离先生的琴技如何,不如奏一曲《小雅》来听听!”白凤本是个高傲的人,谁料眼前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高渐离,性子比他高傲,不过是个琴师,定要杀杀他的傲气。
燕丹微微皱眉,或许当初想与流沙合作的念头本就是个错误。“高先生乃府上贵客,并非什么豢养的琴师,诸位若有兴致,改日我请诸位入幻音阁尽兴。”
高渐离也不肯示弱,将琴摘下,置于面前,手指轻轻抚弄琴弦,却无弹奏的意思。“渐离之弦,奏其音,鸣其心,彰其志。并非人人皆可闻,好征伐杀戮者,不可闻。无情无义者,不可闻。寡鲜廉耻者,不可闻。试问,刺客流沙的诸位该不该听呢?”
“咯咯咯……”赤练那娇羞的笑声忽然想起,她扭动着身子,来到高渐离近前,指尖亦勾动琴弦。“高先生性情耿直高洁,果然是妙人啊,人间能有高先生之琴技,那也是一大幸事,所以,高先生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这双手喲,若是不小心给折断了,那可就弹不了琴了,人家可是会心疼的。”
“有劳红莲公主提醒,在下自会小心。”
“渐离!兄弟!你在哪呢?”厅堂里暗流涌动,忽然而至的阳光戏谑之声再次打破了这里的僵局。一个一身干练,面容俊朗,阳光帅气的剑客飞身跳将进来。“渐离,原来你在这啊,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说好了一起去喝酒的,你怎么自己跑了,又放大哥的鸽子。”
“大哥。”高渐离给来人递了个眼色,提醒他,说话要注意场合。
“哎哟,这么多人啊,抱歉,抱歉,光顾着跟我兄弟说话了。”
“荆轲!”卫庄的语调抑扬顿挫,别含深意,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盖聂结交的唯一的一位朋友。
荆轲一脸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手指指着卫庄雪白的银发。“你,你是,小庄……”
卫庄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阴鸷仿佛要将来人吞没,宽厚的手掌下意识的握住了鲨齿剑的剑柄,这是流沙首领动了真气,要杀人的节奏。流沙人众尽皆退避三舍。“你说什么……”
荆轲吓得一抖,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卫庄兄,别生气,别生气吗,咱们有话好说。啊,对了,我是来找我兄弟的,就不打扰诸位了。渐离,咱们走,我这又听来了一个特别有趣的笑话,一定能把你逗乐。”说着,荆轲拉着高渐离的手急匆匆的离开了是非之地。
卫庄冷冷一笑。“太子殿下野心不小啊,不仅豢养乐师,还豢养着剑客。”
燕丹意味深长的目送着两个人离开。“他们,都是有情有义赤胆忠心的侠义之士。”
“哦,是吗?既然如此,殿下又何须大费周章聘请流沙。”
“他们心底无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说起行刺暗杀,阴谋手段,却比不得流沙的诸位。你说是吗,卫庄先生。”
赤练扭动着身姿,妖娆魅惑,妩媚动人,说出话来也好听极了。“喲,殿下说的如此直白,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我就只当是殿下这是在夸我们咯。咯咯……”
“红莲公主客气了。”
“这里没有红莲公主,只有流沙的赤练,总有一天,你我都要认清彼此的身份的。”
燕丹端起一杯茶,双手奉上,算作敬意。“或许你说的是对的,等到了明天,我可能就不是什么太子殿下,而是别人的监下囚。”
荆轲拉着高渐离一路疾行,直到远离了太子府,寻了个僻静之地才停下。高渐离费解的看着荆轲,荆轲抹了一把本就不存在的汗珠,又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大哥,你拉我做什么?”
荆轲寻了路边一块石头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高渐离过来做,高渐离只站着不动,一脸不解。
“兄弟啊,你不知道,那个白头发的人叫卫庄,那人行性情阴晴不定,古怪的很,而且跟你大哥我八字不合,我若再多待一刻,他肯定能拿他手中的那把怪剑劈了我。我拉着你走就是怕他找你的麻烦。”
高渐离表情淡淡的,毫无反应。“大哥认得那个人?”
荆轲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也说不上认得,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师弟,第一次见面,他就拿剑指着我,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还被他扔进水里,差点喂了鱼。幸亏你大哥我反应灵敏,武功高强,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那他为什么把你扔进水里?”
“这个嘛,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什么呢?哎呀,太复杂了,想不明白,还是喝酒来的痛快。走走走,陪大哥一起去喝酒。”
“啊?”高渐离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又被荆轲拉着喝酒去了。嘴里还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时而朗声而笑,时而跑跳几步像个孩子一般,似乎从来不知道忧愁为何物。
入夜,流沙一行人来到了驿站,他们实在不合适呆在太子府。卫庄于卧房中闭目养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因为累了。白凤一个人站在屋基上,欣赏着燕国着清冷的月光。无双的房间里早已是鼾声如雷,这本是夜间最和谐的声音却因为流沙的存在而格外的杀风景。隐蝠不知道跑到哪里觅食去了,黑夜才是属于他的天下,苍狼王孤独的站在回廊下,坚守着他独有的个性。赤练端着茶点走进了卫庄的房间,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卫庄没有睁眼,却还是知道谁来了。
“为什么还不睡?”
“睡不着……”
“即使睡不着,也应该学会让自己得到足够的休息。”
“那么你呢?你好像很久都没有真正的睡着过了……自从韩国灭亡之后。”
卫庄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赤练放下手中的茶点。“从白天的谈话中,我看得出,你并不想与燕丹合作,可是为什么又会带着我们来到这里?难道就只是为了想要看燕丹的笑话?”
卫庄睁开眼,缓缓的说道“燕丹此人,大伪似真,虚伪做作,施以恩惠,邀买人心,常怀利用之心,并无合作之意,而且,他的所谓救亡之计非但毫无用处,而且愚蠢至极。我原本以为他会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一点,可惜我还是高估了他。”
“为什么?”赤练依旧不解。
卫庄的耐心,今夜格外的好,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是赤练。“秦国,自孝公以来,历经六世,山东六国五次合纵灭秦,进攻函谷关,皆以失败告终,而那时,嬴政还不存在。为什么?因为秦国强大不仅在于哪一个王公,而是在于他夯实的基石,在于每一个人的努力。嬴政死了,还有赢稷,嬴腾,扶苏……无论燕丹的计策成功与否,都不会于救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加速燕国的灭亡,甚至会殃及燕国的百姓,使他们遭受灭顶之灾。因为,任何一个国家的臣民都不会忍受自己的国王被刺杀所带来的耻辱。魏国已经被灭,三晋之地已尽成秦土,攻打燕国不过只在咫尺之间,燕国早就在燕丹决定刺秦之计起,就已经不存在了。”
赤练的眼底竟有晶莹的泪珠闪烁,她的嗓音甚至有些哽咽。“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卫庄有些疲倦的闭上眼。
“什么?”赤练再度惊喜的问道。
“为今之计,只有示秦以弱,合齐连楚,再演合纵,虽然难有胜算,不过短期之内,可解灭国之患,后而图强。”
赤练满眼憧憬的望着卫庄,他就知道卫庄是不会让他失望的。“那我们明天就去告诉燕丹,我不想看到燕国落得一个像韩国一样的命运,我不想你再留下遗憾。”
卫庄嗤笑一声,满满的不屑与讥讽。“有的人,即使知道了方法,也是不会去用的。燕丹就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赤练不明白,他不是燕国的太子吗,他不是保全燕国吗?
“因为,燕丹与嬴政之间,不是国仇,而是私恨,杀嬴政是为了泄恨,是为了讨还嬴政的忘恩负义,和对他的侮辱,而不是为了救国。所谓的救国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邀买人心幌子,一切都只是出于私心。”
“怎么会这样?”赤练的身体轻轻的摇晃,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不明白,真相为什么会是这样?相比于燕丹,庄比任何人都要更恨嬴政,可至少他不会因为这份恨,让我们这些人去白白送死。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
“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赤练深情的望着卫庄,这个强大如神袛一般的男人就是她永远的方向。
卫庄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纵横交错的清晰脉络,心底渐渐明晰。“合纵连横,永远都只是权宜之计,没有永恒的伙伴,只有永恒的利益,唯有自己强大,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从今天起,流沙只为自己而战。”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09-28 13:01:00 +0800 CST  
夜深了,燕国的土地上飘起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花,飘飘摇摇,洋洋洒洒,美极了。若是此刻能有雪女在身边,在这漫天的雪花之中轻舞一曲,那想必更是人间奇景。高渐离站在窗边静静的思索着。
太子丹将大哥荆轲召进了太子府已是一天一夜了,此刻竟还没有回来,对面的屋子漆黑寂静,安静是那样的不寻常。高渐离不免有些担忧,难道是相言甚欢,又醉倒在了殿下的府邸?亦或是真的有什么要事,需要促膝长谈,抵足而眠?许是等的真的有些焦心了,高渐离便坐了回去,拨弄起了自己的琴弦,琴为心声,心乱了,琴的声音又岂会不乱。或许外人听不出来,但是真正懂得音律的人完全可以听得出,这其中的焦虑与不安。
忽而,对面屋子里的灯亮起来了,琴声也豁然中断了。高渐离站起身来,静静的望着灯光的方向,犹豫半晌,才终于迈出心底的那一步。指尖轻轻叩响门扉,屋中却无人应答,推门而入,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灯光下,一个眉目俊朗是年轻人正在仔细的审视着一把短剑,短剑在黄晕的灯光下烦着幽蓝的光泽,魅惑人心。
“大哥……”高渐离疑惑的呼唤一声。
啪的一声,荆轲立时扣上了手中的剑匣,回身极不自然的笑了笑。“喲,兄弟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雪女不在身边,觉得寂寞难耐,来找大哥喝酒了?”
高渐离性格淡漠,并不是个好事之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不安,他就是想把心中的疑惑解开。“大哥有心事……”

“嗯?”荆轲一愣。“兄弟为什么这么说?我能有什么心事,莫不是天寒地冻的,兄弟你着了风寒,在说胡话?”
“不知殿下寻大哥何事?”
“也没什么,你也知道的,你大哥我人缘好,跟谁都很投缘,咳咳,不过那个卫庄除外,殿下与我甚是投机,便在他的府上多吃了几杯,太子府的酒到底是非同寻常的,改日也一定请你尝尝。有好东西,大哥是不会忘记你的。”荆轲说的眉飞色舞,高渐离却始终不动声色,反而双眉紧皱。因为有的人并不善于说谎,而他却不自知。
“大哥……”
“恩?什么?”荆轲还沉醉在他高超的演技中。
“你的身上并无半分酒气。”高渐离本不想揭穿,可是,真相背后的残酷中让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额……咳咳”被人戳破了真相,荆轲尴尬的干咳两声。“兄弟啊,做人不要那么聪明好不好,你这样说,会让大哥很没面子的。”
高渐离垂眼看了看桌上的剑匣,再度问道“殿下为何对大哥以剑相赠?”高渐离从来都不是个咄咄相逼的人,但是此刻,他却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个傻傻的只懂得横冲直撞的笨蛋。
“你说的是这个啊!宝剑赠英雄嘛。难道你不觉得大哥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个盖世英雄吗?”荆轲依然嬉皮笑脸的搪塞着高渐离。
高渐离轻轻的阖上双眼,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竟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兄弟!”荆轲竟有些惊慌,忙唤住了他。“你这是怎么了?”
高渐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大哥,看来你是不会据实相告了,既然如此,你就只当我没有来过吧,我会亲自去找太子殿下。”
“兄弟!”荆轲冲出几步,拦在了门前。“听大哥一句,别去!”
高渐离冷冷的看着他“荆大侠既然不把在下当做兄弟,渐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哥。所以,还请荆大侠让开。”
“兄弟,你这是何苦啊!”
“什么是兄弟?福祸与共,肝胆相照,这才是兄弟,可是现在,有人弃兄弟于不顾,想要独自涉险,这,可还能称之为兄弟!”
素来能言善辩的荆轲大侠竟也有被向来寡言少语的高渐离驳的哑口无言之时。“兄弟,这回你赢了。不要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吗,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是大哥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兄弟之间的对抗中,荆轲挂起了白旗。他略显颓废的坐了回去,取出了剑匣里的短剑。“大哥要去秦国一趟。”
“为什么?”
“为了燕国,为了卫国,为了天底下所有遭受秦国铁骑蹂躏的百姓,更为了我自己。”
“我不懂!”
“简单的说,只要嬴政还活着,所有人都没有好日子过!”这句话荆轲说的格外认真,仿佛变了一个人。
“大哥要去刺秦?”
“嘘……”荆轲像触了电一样,一把捂住了高渐离的嘴,把人压在了桌椅,眼珠骨碌碌的转动几下,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并把嘴贴近高渐离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良久,见周围并无异样,荆轲才长出一口气的松开了手。
高渐离别过头去,双颊赤热,呼吸粗重,心咚咚的跳的厉害。荆轲的手很热,即使是冰也会被融化。
荆轲歪着脑袋,一脸纯真无害。“兄弟,你怎么了,莫不是真的病了?”
“无事。”
“你的嘴唇很凉,都冷的发紫了,还说没事,我这里有好酒,不如先喝上一杯暖暖身子……
”大哥!”高渐离不等荆轲说完,便打断了他。“太子殿下不是已经聘请来了流沙的卫庄,他们都是些真正的刺客,没有什么人比他们更适合这个使命,为什么还要大哥……”
荆轲挠了挠自己的头,好像在费力的想些什么。“额……对了,这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为金钱卖命的人终究不是那么牢靠。有人可以被我收买,同样也可以被别人收买。”
高渐离双眉紧锁。“这不像是大哥能说出来的话。”
“这当然不是我说得了,这是太子殿下的原话,怎么样我学的像不像?”
“我还是不明白,选择大哥入秦,难道就只是因为大哥要比卫庄等人更可靠,我也可以,而且我高渐离绝不会背叛任何人!”
荆轲苦笑着拍了拍高渐离的肩膀,随后又攥紧了拳头。“兄弟啊,这件事必须要有大哥来完成,因为我与嬴政之间有夺妻之恨,灭子之仇。”
“夺妻?灭子?”高渐离显然更无法理解,他竟从来都不知,自己的大哥已经成亲,而且也已经有了儿子。
“其实,早在卫国之时,大哥我就和丽姬定下了终身,丽姬可是卫国第一的大美女,你大哥我的艳福不浅吧。而且在我游历诸国时,丽姬也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可惜我当时并不知情,直到刚刚,燕丹殿下才告诉了我一个消息。秦国当初攻打卫国,卫国为了自保,便向秦王供奉了金钱,土地,美人。很不幸,丽姬就被当做了贡品,献给了嬴政,封为了丽妃。可怜,那无辜的稚子就成了最大的阻碍,成为了卫人和秦人的耻辱,终被秦人所杀……”说完,荆轲便灌下一杯烈酒,借以压抑自己的悲伤和愤怒。“你知道吗,在听到自己有儿子的时候,我是多么的高兴,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再听到他们丧尽天良,杀了我儿子的时候,我愤怒的想要杀人。”

“大哥……” 高渐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荆轲,他只是觉得好难受,难受的无法呼吸。
荆轲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此仇此恨,大哥岂能假手他人?”
随后荆轲竟又露出他那明媚的笑容,揽过了高渐离的肩膀“其实啊,你应该替大哥高兴啊,天下想要杀死嬴政的何止千万,只有大哥我能如愿,这岂不是天大的幸运吗?”
“我陪你一起去!”高渐离已经没有理由再反驳荆轲的决定,唯一能做的就是福祸与共。很多时候,最有力的支持就是陪伴。
荆轲转过身去,笑着连连摆手。“说什么傻话,你跟着干什么去?你是天下闻名的乐师,有着非凡的技艺,难道要我把你和樊於期的人头一起当做贡品献给嬴政?再说了,此去危险重重,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怎么和阿雪姑娘交待啊,弟妹肯定会怨我的,我可不去找这个麻烦。”
“大哥!”高渐离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坚定。“樊将军尚且可以舍生取义,我高渐离有何不可?况且,这本是为国为民忠义两全的好事,我想阿雪会理解我的。”
荆轲以手抚额,头疼不已,之后便将双手都搭在了高渐离的双肩上,郑重的说道。“兄弟啊,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大哥,你还相信我,你就听我的,把这件事交给大哥来做,你呢,必须留在燕国,因为大哥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大哥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能帮到我,所以,不要再跟大哥争了。听话。”
“什么事?”高渐离疑惑。
荆轲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因为有些话,只要看着他就无法说出口。“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此事极其重要,我怕你沉不住气,不过,在我临行前,一定会跟你交待清楚的。”
“大哥打算何时动身?”
“不好说,一切还要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不过我想,应该会很快。”
“大哥……”高渐离欲言又止,心中犹如刀割一般,钝痛不已。你是个英雄,我不该阻止你,也不能阻止你,但是你此去注定有去无回,我该怎么办……
荆轲再度换回了嬉笑的表情。“不要一副这样的表情嘛!要开开心心的。看,外边的雪下的多好看。大哥舞剑给你看!”说完,荆轲拿起手边的宝剑,身姿矫健的跳将出去,脚下在雪地画出一个圈,便于宽阔的庭院中舞动起来。剑锋寒光闪烁,凌厉的剑招大开大合,灵动潇洒,似银蛇吐信,如蛟龙翻身……
高渐离在门前静静的站着,专注的看着,看着看着,好像有雪花落入眼底,眼眶竟湿润了……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0-12 12:05:00 +0800 CST  
庭院中,卫庄手持鲨齿大剑正在练剑,赤练怀抱着他的大氅安静的站在一旁,屋檐下已经结了冰凌,在柔和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自从韩国一战结束后,卫庄的身体受到重创,一直没有得到完全的恢复,整日里除去运功调息,便很少动武,近日来到燕国,许是真的有些冷了,又或者长久得不到运动的身体再这样持续下去即使是卫庄,也要发霉了。
奔腾的热血在体内流淌,迸发出惊人的力量。重剑挥舞,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如排山倒海,力压千钧,地上的积雪被纷纷带起,于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剑气升腾,热气喷薄而出,周身飞升的积雪纷纷化雾,迷蒙中宛如被仙气笼罩。宛如神袛般神圣。
赤练在一旁早已看的痴了,她忘记了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是谁,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的一切。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终结。庭院中就是这样一静一动,静如处子,动如江河。和另外的两个人惊人的相似。
就在这副唯美的画卷还在一帧一帧的播放时,一道疾驰的寒光朝着卫庄激射而来,赤练猛然惊醒,不禁打了个冷战。刚欲惊呼提醒,一个人已经被卫庄掐住了脖颈按在了树上。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下两支半片的羽毛。被控制的无法动弹的人正是白凤。
“白凤,你疯了!”赤练冲过去,怒气冲冲的瞪着白凤。
尽管难受的双眉紧缩,但白凤还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看来卫庄大人恢复的不错。”
卫庄冷冷的松开了手,白凤跌落尘埃,痛苦的咳喘一阵。“对付你,足够了。”
卫庄取过架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手,又随手仍在了地上。白凤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即便再尝试一千次一万次,他也不会放弃。“燕丹重新选择了荆轲作为使臣入秦……”

“荆轲?”卫庄再度皱起眉头,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无尽的嘲讽。

“有什么问题吗?”赤练不解的问道。

卫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迈步朝屋中走去。“没什么问题,只是忽然有些同情这位荆轲大侠!”

白凤稍稍歪了歪脑袋,他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自己听错了,卫庄也会同情别人,如果说卫庄同情别人,还不如说让隐蝠不再吸血,苍狼不再吃肉来的更可信一些。即便荆轲说他不再喝酒也比卫庄的同情心来的更真实。“同情?卫庄大人竟然还有感情?”

无视掉白凤的讥讽,卫庄颇为享受的品起了茶。“刺秦一事可谓有死无生,如果说燕丹聘请流沙,那还可以说是以钱买命。但是如果换成了荆轲,那些所谓的仁人大义就会将这位荆轲大侠绑得死死地,最后只能落得一个人财两空,徒留虚名而已。”

“有人能替大人出头,那岂不是件好事!”

“燕丹虽然虚伪,却打的一手好算筹!他无须动用一兵一卒,一钱一厘,便可让人替他卖命。这远比聘任流沙要划算的多,也可靠的多。我现在倒是很想找这位荆轲大侠喝上一杯。”卫庄颇有深意的说着,却没有人能听出这其中的意味。一个人若真的执着到愚蠢的境地,那也满让人佩服的,比如盖聂,比如荆轲。

“你去请这位荆轲大侠吧,就说我卫庄在易水渡口恭候,有胆量就一个人来。”这话是对赤练说的,因为依照白凤的个性,他很难保证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像这样一个自命不凡的大侠至少不会欺负女人。

赤练领命而去,她不了解卫庄的过去,可是总觉得卫庄大人对荆轲,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一种没来由的厌恶和一种淡淡的忧桑的情愫。

白凤看着赤练走远了,才探问道。“燕国,有国君如此,有太子如此,可还有存续的必要?”

“君如此,子如是,燕国必亡,他燕丹将我流沙诓骗至此,搁置一旁,与戏耍无异。我卫庄岂可让他如愿……”

“大人请荆轲喝酒,是要杀人……”白凤有意的压低了声音,杀人对流沙而言不过家常便饭,白凤只是不敢妄加揣测卫庄的心思。

“荆轲已是将死之人,无须我动手。我只是不想燕丹的计划进行的太过顺利!”

赤练找到荆轲时,他正在擦拭手中的宝剑,难得这位大侠没有喝酒,说明他还是个有心之人。赤练来到他的面前,他却好像视而不见,世间仿佛只有擦剑这一件事值得去做。

“好锋利的剑啊……”

荆轲将宝剑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翻看一遍,苦笑道。“再锋利的剑也不过是个死物,失去了人的控制,他与一块石头,一块废铁无异。”今日的荆轲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让人不敢相认。

“你,真的是荆轲大侠吗?”

“如假包换!”荆轲抬起头,露出了他明朗的笑脸。

赤练身姿妩媚的弓下身去,手掌轻轻的按住了宝剑的剑锋,逼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荆轲大侠,不知道你与我们大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过节?”荆轲一脸茫然,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还真不好说,你们卫庄大人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要吃人的凶相,难道说是因为我长的太帅,所以嫉妒了……”

赤练满脸黑线,她从未见过如此皮厚之人。还以为这个人发生了改变,却原来是自己多虑了。“荆轲大侠还真是自信呢!”

“我总是实话实说的,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呢……”荆轲一挑眉,竟是一副痞样,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回去额接受那样的使命。

赤练魅惑的一笑。“咯咯……荆轲大侠可真会开玩笑呢。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道荆轲大侠想先听哪一个?”

“可不可以两个都不听?”

“你这样会让人家很为难的。”赤练娇滴滴的模样竟让荆轲一阵恶寒,不禁浑身一抖。

“那好吧,先说个好消息来听听。”

“好消息就是,有人要请嗜酒如命的荆轲大侠喝酒。”

“听上去不错。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这顿酒恐怕没这么好喝,说不定这一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不知道荆轲大侠敢不敢去呢!”

“世人都说,流沙赤练是个蛇蝎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赤练娇羞的侧过了脸。“你这样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荆轲撇撇嘴,一脸的无奈。“能让被称为流沙四大天王之一的赤练亲自前来送信,恐怕也只有你们的那位卫庄大人了。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他请我喝酒的理由,如果说你的那位大人的师哥相请,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至于卫庄大人嘛,恐怕我荆轲真要无福消受了。”

“怎么,你怕了?原来鼎鼎大名的荆轲大侠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怕啊,每次一见到你们的那位卫庄大人,我就两腿发软,头皮发麻,比见了鬼还可怕,这酒啊,我真怕有命去,没命喝啊。”荆轲好似惊魂未定一般,连连摇头。

“咯咯……”赤练又是一阵轻笑。“说的我们家大人好像怪物一样,他又不会吃人……”

“可是,我怎么听说他是吃人不吐骨头呢!”
“呵呵……”赤练笑的越发开心了。“荆大侠,你太有意思了。只不过,大人交待下的事情,如果完成不,那我可真要成为大人口中所说的废物了。所以,既然荆轲大侠不肯赏光,那我只好去请高渐离高先生了,高先生所弹奏的琴声至今可都是余音绕梁呢。”

荆轲一皱眉,甚是为难。“哎呀,小高的酒量可不怎么好,你就不怕扫了你们卫庄大人的雅兴?”

“没关系,酒量不好才更有趣嘛,如果高先生知道他是替荆轲先生前去赴宴,肯定会欣然应允的,您说是吗?荆大侠!”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荆轲腹诽,可就算知道是威胁又能如何,流沙势大,可防明攻,却防不了暗算,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也不该让兄弟替自己顶缸。“咳咳,喝酒这种事,还是让酒量好的人来做才更合适。还是不麻烦我小高兄弟了。既然小庄这么至诚相邀,我荆轲大侠就卖他这个面子吧。”

赤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种做死的人活该被人当枪使。但愿你有胆量当着卫庄大人的面这么叫他。“那么我们大人就在易水渡口恭候大驾了。”

“哈哈,好说好说,不用那么客气。”

等赤练离开后,荆轲顿时夸下脸来,他用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天真冷啊,感觉脸都要冻僵了。卫庄?请我喝酒?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没什么好事呢。嘴角微微抽搐,我是招谁了还是惹谁了,干嘛都找上我!无语问苍天之后,荆轲打算认命,不情不愿的收拾去了。

易水渡口,寒风瑟瑟,早已荒败不堪,萧条凄冷,虽是渡口,可方圆数里之内却并无人烟,若不是脑子有病,谁会选择在这里请客。荆轲口中一阵抱怨,远远就看见渡头处站着一个黑白分明的人,如此鲜明的色彩搭配,想装做看不到都不行。荆轲用手指一提两边的嘴角,露出了特别不自然的傻笑。离得老远就打起了招呼。“嗨,小庄,好久不见啊,怎么突然间这么客气,想起请我喝酒来了。”

卫庄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指尖不自觉的摸上了手边的鲨齿。荆轲惊的连连摆手。“等等,等等,我是来喝酒的,不是来打架的。”

卫庄强压火气,手指离开了鲨齿剑。“你放心,对于将死之人,我向来比较宽容。过来坐吧!”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0-20 17:02:00 +0800 CST  
荆轲大侠看着空空如也的石桌石凳,寒风瑟瑟的易水渡口,以及并不友善的卫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僵硬的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脸。“那个,我可不可以先提一个问题?”

卫庄并未开口,算是默许。

“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这里,一无炭火,二无酒菜,是要怎么个请法呢?”

卫庄邪邪的一笑,说道“本来,我是打算请你的,不过,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荆轲百思不得其解。

卫庄竟有难得的好心,与他解释起来。“第一,我不喜欢饮酒,第二,你我之间也没什么交情,第三,置备酒菜也是一笔花销,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在你的身上!”

“啊?”荆轲彻底懵了,等反应过来,嘴角抽搐几下,已是满脸黑线!流沙之主未免也太小气了吧!连一壶酒都要计较啊!“好吧,你赢了……”只不过流沙之主费劲心思把我请到这里来,难道就只是为了耍我?这未免也太无聊了吧!“不请也没关系,幸好我自己带了酒。”说话间,他已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酒囊,猛灌一口,甚是痛快,喝完之后,他竟还将酒囊递给了卫庄。“你不请我没关系,我可以请你,给,尝尝看!”

卫庄嫌恶的皱起眉,一掌挥开荆轲的酒囊,荆轲没想到他会如此,手中抓握不稳,酒囊竟借力飞了出去。“喂!我的酒!”荆轲惊叫一声,脚下用力,跟着蹿了出去,凌空几个翻身,一把攥住了自己的酒囊。可惜身体在空中无处着力,来不及回转,但听得噗通一声,荆轲大侠已经狼狈的掉进了冰冷的易水中。

等荆轲大侠旋身飞出,来到岸上,早已狼狈的像个落汤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一连打了数个喷嚏。可惜始作俑者卫庄却无半分愧疚之心。荆轲也不禁有些恼了。“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请你喝酒,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嘛把我的酒给扔进水里。我跟你是不是有仇啊,每次碰到你都要倒霉,这已经是第二次因为你让我掉进水里啦。”
卫庄一摸身边的鲨齿,阴沉的声音威胁道“如果你再废话我就让你永远的呆在水里,再也别想上来。”
“好吧好吧,算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继续。”荆轲觉得自己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没看黄历,不然一定改日再赴约。
“听说,燕太子丹已经选择了你作为使者入秦。”不是寻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荆轲暗惊,没想到流沙的消息竟然如此迅捷准确。“啊,流沙还真是消息灵通啊,不好意思,抢了你们流沙的生意。勿怪,勿怪啊。”
“流沙对这单生意本来就不感兴趣,像这种自投罗网,毫无胜算的愚蠢之举,也只有燕丹才能想的出来。”卫庄有意无意的转动着手中的戒指,这种下意识的举动似乎要表达些什么。
对于卫庄的讥讽,荆轲并不在意,他重新坐了回去,暗自运转的内力抵御着外界阵阵侵袭的寒冷。“或许,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不同吧,有的人喜欢把所有的事情与利益挂钩,他们每做一件事都喜欢权衡利弊得失,这样的人生很少出错,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或许就是恣情纵欲的激情吧。而还有一些人,他们就简单的多,他们做起事情来却从来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只是觉得这件事就应该这么做。或许,第二类人看上去很鲁莽,也就是你口中经常说的愚蠢。但是,就是因为世间还有一群这样的人,人与人之间才不再只有赤裸裸的利益纠葛,才有了纯粹的情义,才不再那么冰冷。就像,如果你的朋友深陷危难,你能因为害怕自己有危险就弃之不理吗?我做不到,你呢?”荆轲俏皮的一笑,自信而阳光,即便是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也给人暖暖的感觉。
或许是这番话让卫庄有些动容,他一摆手,在远处静静侯着的赤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银制的酒壶,许是刚刚温过,倒出来的酒浆还带着淡淡的温热之气。荆轲喜出望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啊,好酒啊。屠苏?卫庄兄哪里寻到这般的好酒啊。”
“这杯酒,是当年欠你的,今日算是还清了,免得日后你进了棺材,却已无法还你这个人情。”卫庄说的冷硬,荆轲却已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即使想破脑袋,荆轲也不记得卫庄何时欠他的人情。
“想不明白就算了,我从不指望在你那颗简单的脑袋里能想起些什么……”卫庄又是一番鄙视和嘲讽。
荆轲突然一拍脑门“啊!我想起来了,是阿聂,他曾经问我借酒,说是人命关天,要救一个人,我还问过你呢,你当时还不肯承认……”
卫庄的脸色再一次沉了下来。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若是当年师哥未能及时赶回,自己说不定真会冻死在崖顶之上。
“对了,阿聂最近怎么样了?你们的纵横决战如何了?谁胜谁负啊!好久没见过他了,还真是想念啊!”说着,荆轲大侠竟用手指蘸了点自己的唾液,点在了自己两个眼眶的下面,鼻息还抽动几下,一副悲伤之态。
一旁的赤练掩口而笑,卫庄再次鄙视。“他,很好,我们之间的决战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此次入秦,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不过,我敢肯定,等见到他之后,你会后悔见到他,甚至后悔入秦。”
“阿聂在秦国?”荆轲终于听懂了卫庄这句话的重点。
卫庄的嘴角勾起,露出邪邪的弧度。“不仅如此,他还做了嬴政的贴身侍卫!你要刺秦……就要先面对你此前最好的朋友,并手刃他,否则,你连接近嬴政的机会都没有……”卫庄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也很仔细,唯恐对方听不清,听不懂。
“为什么?”荆轲终于收敛了他惯有的笑容。阿聂为什么会去辅佐那个暴君。他明明是一个那么温文善良之人,为什么……
卫庄冷笑,他觉得自己已经催垮了荆轲的心理防线。“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般,头脑简单,感情用事。盖聂有他自己的梦,而秦国就是距离他的梦,最近的地方……所以,你的行动不仅是在杀他的人,还是在诛他的心。有朋如此,盖聂还真是幸运啊。”
是啊,就目前来说,有些事,燕丹做不到,卫庄做不到,他荆轲更做不到,只有嬴政,只有秦国才能做到。就得失而言,阿聂的选择是对的,而就个人感情而言,自己却永远也做不到。“这个消息果然震惊的很,只是我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想要提醒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先动一动脑子。”
荆轲明白,卫庄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他始终想不通罢了。他下意识的灌了一杯酒,记忆之中,自己还从不曾像现在这般纠结过。一边是兄弟情义,另一边是家国大义,究竟该怎么选择呢?想着想着,荆轲突然笑了,依旧是那么的没心没肺。“哎呀,卫庄兄啊,你可以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想得我脑袋都疼了……”
卫庄嗤笑,让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想这么一个难题也确实难为他了。“那,可想明白了?”
荆轲连连摇头。“没有,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既然想不明白,那索性就不想了。徒增烦恼!”
“那么,秦国之行……”
“秦国吗,还是要去的,既然答应了别人,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甚至不惜为此搭上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
“没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啦!”荆轲站起身来,一手搭上了卫庄的肩膀,一手遥指秦国的方向。“那里,不是我要去,而是大家希望我去,替他们完成心愿,只要别人还有用的到我荆轲的地方,我就不能退缩。当然,我荆轲也不会对不起朋友,我与阿聂也曾促膝长谈,阿聂的心愿又何尝不是我的心愿。比起我来,阿聂更有胆识心智,我相信他的选择,更希望他能替我见证未来的天下。”
“难怪你和他会成为朋友,都是一样的迂腐,寄希望于幻想中。”卫庄用内力震开了荆轲的手,他霍然起身,转身几欲离开。
荆轲在他身后憨憨的一笑。“是啊,谁让我们都是些执着的傻瓜。”
见卫庄顿住了脚步,荆轲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或许卫庄请他来此,并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希望他入秦。至于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入秦,难道是不希望嬴政死?显然不是,更应该说是不希望阿聂遇到什么不测,不希望自己和阿聂之间因此刀剑相向,生死相搏。想着想着,荆轲竟然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奸诈而得意。“呵呵,原来阿聂说的不错啊,小庄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卫庄霍然回头,清澈的眼底射出阴鸷的寒光,鲨齿剑已经出鞘,恐怕不用秦国人动手就要有人血溅当场了。“你说什么!”
荆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后颈阵阵发凉,一边傻呵呵的敷衍着,一边慢慢的向后撤。“没什么,呵呵,真的没什么,是阿聂说的,不是我说的!哎呀,救命啊……”荆轲转身就想跑。
“百步飞剑!”卫庄心中怒极,正想用此绝技将他手刃,也好为世间除去一个祸害。可谁知,鲨齿剑尚不曾出手,急于逃命的荆轲大侠慌不择路,也许是喝醉了,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竟一头又栽进了水里。
卫庄满意的收剑入壳,对着身边的赤练说道“我们走……”
一直躲在远处看戏的白凤飘然落地,对着河水溅起的巨大水花啧啧叹气。轻描淡写的问着赤练“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
眼见流沙人众走的远了,荆轲才从水里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越发后悔,今天不该出门的。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1-02 08:11:00 +0800 CST  
最近身体出了点状况,先让我缓缓。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1-17 21:03:00 +0800 CST  
盖聂站在宫门前守卫,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自从胜七闯宫,被盖聂所擒,并救下大公子扶苏,嬴政对盖聂的信任与好感与日俱增。像赵高这样贴心的人,嬴政用着舒服,像盖聂这样的大才之人,自然更不能缺少。治国之术,其实就是御人之术。君子有君子的好处,小人有小人的用途,他们缺一不可。既要同心协力,又要能相互制衡,否则,王位如何才能稳固。

就在嬴政提笔朱批之时,但听得殿外有人高声报奏道“启禀大王,前方李信将军传来楚国军报。”

“念!”嬴政头也未抬。

传信官展开竹简,犹豫半晌,支支吾吾却未敢念出一个字。

“怎么回事?你倒是念啊!”赵高也看出了嬴政的不耐烦,急忙催促。

“呃……罪臣李信,万死禀报,大军奉旨灭楚,所到之处,无不望风归顺,及至郢都,大军初战告捷,罪臣本欲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楚国,为大王建立不世功勋,谁料楚人狡诈,项氏一族诈败而逃。罪臣未能料敌于先,深中埋伏,微臣与众将士浴血奋战,才杀出一条血路,大军折损半数。此战兵败,乃罪臣一人之过,罪臣万死,苟活至今,只是不敢畏罪自尽,辱没陛下圣明。请大王降罪。”

战报念毕,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嬴政握住朱笔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你先下去吧。”这句话是对传信官说的。传信官如蒙大赦,叩头谢恩,躬身退出去了。

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可是气氛早已全然不同。突然,嬴政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桌上的竹简洒落一地。赵高吓得浑身一抖,慌忙跪下谢罪。“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这个李信简直太让人失望了,孤王当初放弃了王老将军的策略,选择了李信,就是因为他年轻有为,胆识过人。可是他呢?就是这样报答孤王的吗!”

盖聂于殿外听到了动静,思量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进殿。他弓下身,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竹简,将他们放回桌案。这本不是他该做的事,可是盖聂觉得,身为王者,真的不该有如此躁动的情绪,如若可以劝慰一番,扭转败局,也算是尽了本分。或许,真的是因为秦国的灭国之战进展的太过顺利,以至于忽略了对手的实力。但真正的原因还是王上对于臣下既用且防,尤其是对像王翦老将军一样战功赫赫的大将,不敢任由其做大,心中忌惮疑虑,才致用人不当,造成了攻楚之战的失利。本是春风得意的王翦老将军此刻却称病在家,谢绝任何访客,想来也甚是凄凉。
嬴政看着渐渐回归原位的竹简,心绪似乎平和了不少。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盖护卫似乎有话要说……”
盖聂躬身施礼。“大王,请恕微臣直言。李信将军虽有急功冒进,贪功失察之罪,但归根究底,还是大王战略分析不足,以致用人不当所致。”
“大胆!”一旁的赵高几乎跳将起来,抬手指着盖聂的鼻子几乎是怒不可遏。“你竟敢污蔑王上。简直是罪大恶极,难道,李信战败,还成了大王的过错了。”
“微臣不敢……”
“我看你是包藏祸心!”
“赵高!”嬴政皱着眉头,指了指殿外的方向。“那里比较凉快,给我滚!”
赵高连连叩首告罪,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大殿。“是是是,小的这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小的这就滚!”
“盖护卫,为什么你每一次说话,孤王都不爱听。但孤王每一次还都听了,你说这是为什么?这一次就再说来听听吧。 ”
“谢大王。”盖聂叩首。“战国七雄之中。楚国是唯一一个可以与秦国抗衡的国家。绝非韩国,赵国可比。若想将其征服,绝非一日之功。更非十万,二十万的兵力,就能将他拿下的。当日,王翦老将军将军就已向陛下献策。非六十万,不能将其拿下。眼下,大王若肯屈尊降贵,重新启用王老将军,必能扭转败局,一举拿下楚国。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赢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似乎也在思索着盖聂的提议。“你的意思是。本王需要当面向他认错。”
“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今后的天下。又何尝不可呢?”
“你还真是胆大。”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嬴政却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微臣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认为,王老将军的策略能有多少胜算?”
“王老将军,乃国之柱石,久经沙场,若无万全的把握,他定不敢向大王提出如此要求。”
嬴政点点头,盖聂是在劝慰自己低头认错,能屈能伸。“盖护卫,你为什么要替王老将军说话?”
“臣没有替任何人说话,臣只是在为大王,为这个国家,为以后的天下着想。”
“这六十万,乃是秦国的倾国之兵,完全交给一个人,你总该让孤王好好的想一想。如果说这一次,李信只是兵败,倘若王翦再出意外,那可就是灭国!”
“大王若是只想偏安一隅,或者与楚国划江而治,亦未尝不可,可是,若真是这样,大王可甘心?”
“咯咯,你说的对,还真有些不甘心呢……”
“大王,秦国现在如日中天,进有蓝田,退有函谷,即便是在当年,积贫积弱之时,也不曾让六国合纵的大军进入函谷一步,如今之天下,秦有大半,大王还有何虑。”
“好久不见爱卿如此锋芒毕露了!”嬴政带着几分玩味,看着盖聂。
“微臣惶恐。”
“你说的对,孤王应该赌上一把。盖爱卿,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看望王翦老将军!”
“微臣这就去传旨!”
“不,就我们两个!”嬴政抬手拦着了他。“孤王亲自登门向老将军赔礼,带这么多人干嘛,你也总得给孤王留些颜面。”
“大王万金之驱,只有微臣一人,只恐护持不力……”
“寡人相信你!”
“是!”盖聂叩首领命,只是不知道这句相信你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他意。他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虽然嬴政并没有罢免王翦的官职,可王翦老将军却回转了东乡老家,称病不朝了。许是真的伤心了,可是谁又能猜的透这位老将军的心思呢?
马车上,嬴政转头看向一旁骑马而行的盖聂。“盖爱卿,你说老将军是否真的在生寡人的气?”
盖聂半低着头,隐而含笑。时而点点头,又时而摇摇头。“老将军赤诚忠勇,定会以大局国事为重。大王且放宽心。”
嬴政自嘲,没想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会如此的患得患失。
这段求贤之旅虽不算漫长,但也走了足足两日,这两日的时间让嬴政觉得,只带着盖聂出行完全是个错误,因为这个人太闷了,闷的毫无生趣,若是在宫中,其他人从旁陪衬倒也不怎么觉得,现在,自己的身边完全就是个会走路的木头。即便带着赵高一同随行,也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老将军的老宅显得有些寒酸,大门紧闭,门可罗雀,连个看门打扫的仆人都没有。这不禁让盖聂一阵感慨,世人大都还是些势利之人啊。这才不过短半年,竟有物是人非之感。
盖聂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盖聂知道,这个人是王翦老将军的夫人。她衣着朴素,不着修饰,竟与普通的农妇一般。
“老夫人,在下盖聂,随同大王来看望老将军了。”
老夫人的双眼有些模糊不清,她看了看盖聂身后简单马车,竟有些疑惑。“大王?哪个大王?”
嬴政跳下马车,上前拉住老妇人的手,调侃道“师娘,这大秦国还有第二个大王吗?”
老妇人看清来人慌忙下拜,却被嬴政赶紧拉住了。“师娘快快请起吧,老师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劳大王惦念,不过是染了些风寒,大王快请进!”
尚未进屋,盖聂就闻到了浓重的汤药味,还听到了几声费力的咳喘之声。到了此时,连盖聂也不禁要怀疑,王翦老将军是真的病了,还是有意为之。
及至屋中,就见王翦老将军正卧于榻上,想要起身,又完全使不上力气。已是累的吁吁带喘。嬴政慌忙将王翦老将军扶回榻上。“老师不必如此,还是赶紧歇息吧。”
“老朽久病,未能全礼,请大王恕罪。”
“老师病重至此,孤王却未能及早前来探望老师,这才是寡人的过错。不知老师感觉如何了?”
“劳大王惦念,老朽没事……”说着没事,王翦又是一阵咳喘。
“寡人一时走的急,竟忘了带上御医。真是糊涂啊。”
“大王不必如此,老朽命硬,一时半刻撑得住。”
嬴政长叹一声,不住的摇头。“老师病重如此,这满朝文武上下,竟无一人能替寡人分忧。”
“大王何出此言啊?”王翦强撑这身子。
“此次攻楚之战,我大秦首战失利,损兵折将。悔不当初,未能听老师之言,以致今日之败。寡人甚是惭愧啊!”说着,嬴政竟扭过头去,不看王翦,好似不敢面对他一般。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不必介意,李信将军孔武有力,勇冠三军,定能重整旗鼓,一举拿下楚国。”
“李信有勇无谋,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不可再委以重任。可惜朝中竟又无一人可担此重任,思来想去,便只剩下老师您了。”
“咳咳,大王知遇之恩,老朽感激涕零,可是,老朽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纵有报国之心,只恐有心无力啊!请大王另择良将吧。”
嬴政轻轻拭去眼角的水痕,紧紧拉住王翦的手。“老师,你我君臣情同父子,十几年来,风雨同舟,荣辱与共,您真的忍心就这样抛弃寡人于不顾吗?”
“大王,老朽年老昏聩,智疏体衰,若再领兵,只恐坏了大王的大事啊。”
“好啦!”嬴政有些生气。“此事,非老将军莫属,寡人信你,老将军就不要推辞了!”
王翦有些犹豫。“大王若执意让老朽领兵,老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但是,此战非六十万大军不可,否则,老朽万难从命!”
嬴政站起身来“好,就依老师!老师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寡人一一照准!”
王翦翻身,跪倒床上。“老臣领旨!请大王赐些良田美宅,财帛锦缎,也好让我这糟糠之妻和满堂子孙衣食无忧啊!”
嬴政朗声而笑“老师多虑了,寡人准了!”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1-18 17:28:00 +0800 CST  
东乡,这个不起眼的小乡村因为嬴政的到来而变得与众不同,刚刚还是门可罗雀的宅门前,此时已经挤满了前来问候探望的人群车马,其间亦不乏送礼者。王翦却依旧称病在床,一一谢绝。一朝位极人臣,便是无限荣光,许是见多了这样的锦上添花,王翦也不过付之一笑。大家的殷勤也无非是看在秦王的面子上。
有求于人时,人总是会变得格外宽容,迁就,嬴政也不例外。他非但没有怪罪这些前来上门送礼的人,反而劝说王翦将它们悉数收下,也权当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谁料王翦并未领情,反而又向嬴政要起了东西。“大王深情厚谊,老朽领情,不过就这样的私相授受,老朽始终不得安心,倒不如大王降下恩旨,多多赐些良田美宅来的实惠,安心啊。”
嬴政笑出来声。“老师说的在理啊!不知老师打算何时起兵?”
王翦犹豫片刻“大王,行军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六十万大军的集结和粮草供应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大王可考虑清楚了?攻打楚国,恐怕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楚国以逸待劳,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我大军补给一旦供应不及,后患无穷啊。非但前线将士无以为继,国家百姓也会被拖垮。胜,天下可定,败,大秦危矣。”
“怎么?老师还在质疑寡人灭楚的决心吗?老师放心,这次攻楚的粮草供应由寡人亲自督监,若有迟怠,唯寡人是问。这一次,就算没有寡人的吃食,也要保证前线将士的口粮。满朝文武具是如此,敢有违抗者,杀无赦。而且,寡人还会给你阵前临机处置的权利。如此,老师可放心了?”
“谢大王!大军开拔,少则三月,迟则半年。有大王鼎力支持,老臣保证,不出一年,定可灭掉楚国。”王翦感恩戴德,翻身叩拜。
嬴政将他搀扶而起。
秦王回过身 ,看了看侍立一旁,浅笑不语的盖聂,来到他的近前,低声揶揄道“如此,爱卿可满意了?”
“啊?”盖聂一愣,面上瞬间透出了红晕,竟显得有些无措,忙低下了头。“臣,不敢!”
嬴政的心情格外的好,素来稳重自持的盖护卫也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不禁又起了逗弄之心。“有何不敢,寡人不是都按照你的意思办了吗?还是说,盖爱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微臣……”堂堂纵横学派弟子,也被人问的哑口无言,真是无颜以对啊。
嬴政回身,对着王翦老将军神秘的笑道“老师,你有所不知啊,寡人之所以能来看望老师,全是因为有盖爱卿的提点啊!”

“老臣多谢盖护卫!”王翦老将军竟对着盖聂深施一礼。
盖聂忙回礼。“老将军不必如此,大王说笑,盖聂受之有愧!”
嬴政自觉做了回好人,为什么某个人就是不领情呢?“今日寡人高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盖聂低头不语,王翦也未再多说些什么,毕竟短期之内,不好如此的得寸进尺。嬴政点点头,既然此间事宜都已处理妥当,那就尽早回宫,毕竟咸阳事多,不好多做耽搁。
秦王正欲起驾,忽听后堂有人高喊。“大王且慢,臣女有话要说!”
嬴政脚下一顿,还未转身,但见一名女子扑跪在他的脚下。嬴政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半晌,仍不分明。“你是……”
“阿真,不许胡闹,还不退下!”王翦老将军率先呵斥到。“大王恕罪,这是微臣的小女,唤作王真。”
“哦,原来是阿真妹子啊,许久不见,竟然长这么大了,难怪寡人一时没能认出来。赶紧起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王真兀自起身,偷眼看了看一旁的盖聂。“谢大王!大王,您刚才说,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出来的,是吗?”
“那是自然,君无戏言嘛!”
“阿真只有一个请求,请大王一定要恩准啊!”
“哦,说来听听!”
“阿真,大王面前岂容你乱来,赶紧退下!”王翦老将军又惊又惧,他真的害怕自己的女儿因为那句话而冲撞的眼前的这位大王,毕竟伴君如伴虎,上位者的性情岂是臣下能够把握的。
“我不!大王说了,我可以提要求的!”王真执拗的性子真真是要把王翦气死。
“老师,你也不要生气,阿真到底有什么要求,寡人也很好奇,不如大家坐下来一起听听看!”
“是,老臣遵旨!”王翦老将军无奈喟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阿真你说吧!”
“我要退婚!我不要嫁给李信!”
嬴政看了看王翦哑然失笑,饶有兴致的捻动了一下手指。“哦,这却是为何!王李两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李将军对阿真也是用情颇深,阿真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一,我不喜欢李信,第二,他李信害我王家至此,害我父亲至此,我凭什么还要嫁给他,第三,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哎呀……”嬴政显得有些为难。“这毁人姻缘的事情终究是不美。也不好与李将军交待啊。阿真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我就是死也不嫁给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一个小女儿家说改就能改的!还不于我退下,再若胡闹,家法伺候!”王翦厉声呵斥,平日里对女儿的纵容让他今日吃尽了苦头。
王真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她怒视着眼前的长者,高声吼道“两个毫无感情的人被强行绑在一起,那不是什么姻缘,那是孽缘,是作孽!最后,谁也得不到幸福,只能酿成悲剧!大王,父亲,母亲,你们若是想亲眼看着阿真走向绝路,阿真就成全你们!”说着,她竟夺路起身,直冲盖聂而来。
盖聂连忙撤步,不知意欲何为。“王姑娘,你……”话音未落,王真的手已经触碰到了盖聂肋下的佩剑。
“阿真不可乱来!”王翦老将军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嬴政也有些坐不住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就在王真即将拔出盖聂的佩剑时,盖聂一把扣住了王真的手腕。王真几度挣扎,双手扣紧,额头急出一层的密汗,却还是无法挣脱。
“王姑娘请冷静点……”盖聂语重心长的劝慰着。
眼见着局势已被控制,王翦长出一口气。
王真仍是不肯示弱,另一只粉拳雨点般的砸在盖聂的胸口,盖聂身形微晃,却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王真双眼通红,吁吁带喘。委屈,气愤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办法用尽的小姑娘使出了最后的绝招,她一口咬在了盖聂的手上。盖聂双眉微蹙,心底仿佛压着一块巨石。“王姑娘……”
“阿真!”王翦高声呵斥,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已经被惯的不成样子了!
阿真始终不肯松口,眼中的恨意几欲将所有人燃烧,盖聂轻轻的闭上眼,任由她肆意的发泄。直到鲜红的血液顺着咬合的伤口一点点的滴下。最后,几乎崩溃的王真渐渐放弃了抵抗,她软下的身子几乎虚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忽然,她竟一下子扑进了盖聂的怀里,呜呜的失声痛哭。时不时的捶打几下。
盖聂心中酸涩,却始终不避不动,也没有再出言安慰。屋中的人也十分默契的保持了安静。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女人的脾气来的毫无缘由,却还是占尽了理由,让你只能沉默以对。
盖聂就这样僵直的站着,直到王真哭的累了,才渐渐安静了下来。老夫人将女儿从盖聂身上拉开,揽过一边,用手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并好言安慰。王真怒视着所有人,忿忿的抽噎着。“大王言而无信,我再也不会相信大王了!”
“阿真!”王翦惊喝一声。随后赶忙向嬴政谢罪。“小女无状,请大王恕罪!”
嬴政面色阴沉,不怒自威。这无端的指责让他的耐心荡然无存。“王老将军,这本是你的家事,寡人不便干预,但是,令媛的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政治上的联姻对老师毫无用处,不如多花些功夫,好好的研究一下战局吧。”
“是,老臣遵旨!”王翦叩首谢恩,直到嬴政拂袖而去,才缓缓直起身来。
嬴政登上马车,头也不回的扬鞭而去。盖聂带着几分忧心回望老将军的府邸,迟迟未能跟上。
嬴政于马车中摆正自己的衣襟,面色上带着几分阴郁的正在闭目养神。直到听到了盖聂的马蹄声,才冷冷的质问道。“盖爱卿对王真姑娘生了怜爱之心?”
盖聂一愣,不明所以。“大王何出此言?”
“不然怎么会如此的恋恋不舍?”
“微臣只是在替王老将军忧心……”
“忧从何来?”
“大王其实并未在生王姑娘的气,您只是在怀疑老将军借联姻之名,结党营私,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利!”
“难道不是嘛?”
“是,又如何……”盖聂竟然反问了回去。
嬴政淡淡的说道“你说的对,值此用人之季,寡人的确不能如何。但是,大臣之间不能交往过密,即使有所交往,也应该是与上位者,即便是要联姻,也应该是与寡人的联姻。”
“大王……”盖聂的心头咯噔一下,似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传旨下去,自王翦出征之日起,接王真入宫,封真妃。就当是寡人送给王家的另一桩恩德吧!”
“可是,大王,对王姑娘并无半分爱慕之心啊……”
“那又如何?王真成了真妃,王家会感恩戴德,李信也不能说些什么,就连爱卿你,也不会再被纠缠。这样的安排再合适不过。”
“可是大王……”
“寡人乏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1-30 08:46:00 +0800 CST  
嬴政与盖聂刚刚回到咸阳宫不久,嬴政便再下了一道圣旨,擢王翦之子左将军王贲暂停一切军务,入宫当值。并给了盖聂一道密旨,若王翦在领兵攻楚其间有不臣之心,便即可将王贲羁押,将其斩杀,不得有误。盖聂手捧这沉甸甸的黄绢,一颗炽热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寡人信你’这四个字尚在耳旁萦绕,两个人质却已经攥在了手心。若有朝一日,王贲真的成了监下囚,自己未必会下得去这个手。
王贲是王翦的独子,王翦老迈,若王贲再身死,即便王翦起兵谋反,也将变得毫无意义,阿真姑娘也会受到牵连。如此结局,老将军若想谋反,岂能不思量一番。
眼见着盖聂迟愣愣的不肯接旨,嬴政顿生不悦。“爱卿在想什么?”
盖聂叩首“大王,微臣相信,王老将军不会谋反,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请王上收回王命。莫要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
一旁的赵高冷笑“人头?你以为你的人头值几个钱?”
嬴政打断了赵高。“盖爱卿,寡人看得出,你宅心仁厚,不愿辜负同袍义气。寡人同样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局,不过,如果事态一旦有变,莫说是你的人头,就连寡人的人头也会挂在咸阳城的城头上。你的作保毫无意义。寡人之所以选择你来执行,一是因为,你心中的大义,二是因为,你与王家关系亲厚,可以实时的提点一下,莫要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你若执意不肯接旨,寡人可以找人代替你。寡人相信,有的是人愿意接下这个差事。”
盖聂轻轻的阖上双眼,一颗心宛如针扎一般。“微臣——接旨。”
旨意下达,王翦领旨,不过在谢恩的奏疏中,王翦再次向嬴政要起了田宅,嬴政见到奏疏,非但没有动怒,而且笑了起来,并且答应了王翦的要求。“呵呵,老师还真是有些贪得无厌了呢。”
“大王,这个王翦委实过分,连小的都看不过去了,还是大王心胸开阔,不与他一般见识,若非攻楚在即,就他那把老骨头,就让他好好的在家养老。有句话不是说吗,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看王老将军也差不多。”赵高一面伺候着嬴政更衣,一面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你懂什么,幸好,他要的只是田宅,不是寡人的江山。他要多少,寡人就给他多少。”
“是是是,小的愚蠢,还是大王英明啊!”
“启奏大王,外面,王贲将军奉旨觐见。”有侍从入宫禀报。
“大胆,没看见大王正忙着呢吗?先让王将军在外面候着。”赵高一句话给挡了回去,嬴政笑了笑,没有说话,想来王贲也不会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进宫谢恩而已。
殿外,王贲见到正在当值的盖聂,不禁一阵苦笑。记得当初,自己还曾感叹盖聂自甘困顿,成为被豢养的雄鹰,才智热血不得施展,而此刻,自己却变成了雄鹰爪下的麻雀,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盖护卫,好久不见。以后,可要承蒙关照了。”
“王将军客气,我相信,王将军只是一时受困,待攻楚之战结束,必可重返军营。”
“但愿如此吧。”王贲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你说我爹是不是有些老糊涂了,这么敏感的时候,他居然还在向大王讨要赏赐,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啊……”这样的王贲一点都不像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军人的血性,变得自怨自艾。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任谁处在这种任人猜忌宰割的地步,心情都不可能太好。
盖聂一声浅笑“王将军过虑了,这恰恰是老将军的高明之处,老将军向王上要的田宅赏赐越多,说明他越没有野心,只想颐养天年。这才越能让大王放心。”

“是吗?看来父亲还是小看了盖护卫啊。盖护卫对父亲的一举一动,想法心思竟然如此了解,想来在这宫中也毕然能够步步为营。这以后的日子都有盖护卫为伴,我这心里也就踏实多了!”王贲的手揽住了盖聂的肩膀,这亲密的动作反倒让盖聂有些不习惯。
盖聂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当他是在调侃自己,随即,便错开了话题“阿真姑娘最近如何了?”
王贲脸色一变,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她啊,别提了,都快得了疯病了。”
盖聂一皱眉,“此话怎讲?”
王贲冷笑一声,斜着眼睛审视着盖聂。“盖护卫,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妹妹喜欢的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盖聂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王贲将军说话竟然如此的直接,他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一段姻缘有朝一日会落在他的头上,想躲也躲不开。“王将军说笑了。令妹天姿国色。唯有大王才堪与之匹配婚姻。此乃天作之合。阿真姑娘应该高兴才是。 ”
此言一出,王贲顿时心头火起,一把揪住了个盖聂的前心。眼底怒火熊熊。恨不能将眼前这人烧出个窟窿。“盖聂,我原本也敬重你是个英雄,是个敢做敢当之人。没想到你竟是个懦夫。我妹妹为了你不惜悔婚,甚至顶撞王上,以至于深陷苦海,你却推了个干净,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跟没事人一样。我王贲看不起你。”
盖聂按住了王贲的拳头,心中苦楚却不愿意做半分退让。“王将军,蒙阿真姑娘错爱,盖聂受宠若惊,但盖某对王姑娘只是兄妹之情,朋友之意,至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非分之想。请王将军体谅。”感情之事勉强不得,难道不爱也是错吗?
“好,很好。”王贲不甘的松开了盖聂的前心,并替他抚平了褶皱的衣襟。“你可以不爱我妹妹,但我王贲可不可以求你办一件事。我求你带她走,海阔天空,随便你。只要可以离开咸阳离开秦国。就当我们王家从来就没有生过她。而且,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们王家可以办到的,就一定满足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不想看到她跳进火坑。”
盖聂缓缓的攥紧了拳头,轻轻的摇了摇头。内心的痛苦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抱歉,我……”
听到对方的拒绝还没有来得及听对方的解释,王贲便又有些按耐不住了。“你为什么不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她嫁入了王宫,跟死了有什么分别?只要你肯带她走。即使不娶她,我王贲都感激你。”
“可是……”
“咳咳”宫门里走出一人,敞亮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哟,两位大人这是在聊什么呀,这么投机?”
“没什么?不过叙旧而已。不知王上有何旨意?”王贲整理盔甲,笑颜寒暄,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
“王上有旨,寡人累了,王将军不必入宫见驾了,直接听从盖护卫调遣,复命任职去吧。”
“末将领旨!”王贲看了盖聂一眼,原来他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刚才不该如此激动的。
王贲随盖聂述职,待到偏僻处。王贲自嘲的一笑,对着盖聂一礼。“盖大人,方才是末将唐突了,请盖大人不要介意。”
盖聂双手相搀。“王将军,你这是何意,盖某愧不敢当。”自己方才甚至已经想到了小庄,若真要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或者可以借助小庄流沙的势力,救阿真出水火,毕竟他与任何的国家,势力都已再无瓜葛,保全一个女子,甚至抹掉她的身份应该都不是一件难事。只是不知小庄会作何感想。“你们兄妹二人一同入宫,想来也未必是件坏事,王上深明大义,一定会厚待阿真姑娘。到时再由王将军亲自护持在真妃娘娘左右,定可无虞。”
“或许真妃娘娘更希望看到盖护卫从旁护持。”
盖聂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王将军就在丽妃娘娘的宫中当值吧,丽妃娘娘温婉贤淑,深得王上宠爱,必不会为难王将军的。说不定还能请丽妃娘娘多多关照令妹。”
王贲心有不甘,纠结半晌忽然嗤笑出声。“恕我唐突,盖大人之所以看不上阿真,是不是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这……”盖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和影像,为什么第一反应,偏偏会想到他,连自己都有些懵了。或许,他是自己最最熟悉和了解的人吧。“王将军,盖某志不在此,所以不愿耽误了佳人的大好年华。”
王贲撇撇嘴,手指头戳了戳盖聂的肩头。“你,骗子,不实在。”可怜啊,我们所有人都被他老实的外表给骗了。
“我……没有”
“行啦,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毕竟,你跟阿真也没什么关系,我这个做哥哥的才是最应该尽力之人。不过,我倒是真想看看被你看上的那位佳人是谁,究竟是谁这么倒霉!我王贲替她在这里默哀了。”说完,王贲仰天而笑,转身挥手而去。
盖聂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小庄,幸好他不在场,不然就该是自己替王贲将军默哀了。回转正殿,他毕竟是嬴政的贴身侍卫,丝毫不敢松懈。及至晌午十分,有一外军斥候进殿禀报,盖聂于殿中听得真切。‘燕王喜欲派遣使臣入秦,至于使臣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届时会奉上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以及秦国叛臣樊於期的人头。’
嬴政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这些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使臣是谁无关紧要,即便是苏秦,张仪在世,也难挽他燕国的败局。燕王喜还算聪明,小小的燕国也妄图想与我大秦抗衡?这次就先让他苟延残喘几日吧。”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2-07 08:15:00 +0800 CST  
最近暂时还更不了,刚刚才写完一半。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2-15 21:33:00 +0800 CST  
门外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苍茫,许是燕国的冬日格外的寒冷,连卫庄也不禁躲在驿站里,烤起了炭火。宽厚的手掌在炭火的上空优雅而惬意的翻转着,感受着熊熊烈火的炙烤所带来的温暖。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了在鬼谷的生活,当年,在崖顶,若不是师哥及时赶到,自己恐怕已经冻死了。寒冷,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是什么美好的感受。
正在他闭目养神,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与温暖的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大个子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还在扑扑愣愣的山鸡,大个子嘴里含含糊糊,不知在说些什么,却傻乎乎的乐着。他一把拗断山鸡的脖子,随手扒光了山鸡的灰白相间的羽毛,将已经被蹂躏的惨不忍睹的山鸡丢进了炭火中,然后蹲在地上,傻呵呵的盯着在火中挣扎的野味,时不时的还用手指头去戳一戳。屋里一地鸡毛,空气中弥漫着火烧羽毛的焦糊味。
卫庄双眉皱起,以手扶额,真是扫兴啊。他现在很想拗断无双鬼的脖子,然后把他扔进火堆里。幸好没有外人在场,不然,流沙颜面何存啊……
白凤站在一旁,一脸疼惜愤怒的瞪着无双鬼,可惜无双鬼毫无自觉,只在那里执着的等着美食的降临,眼底都冒出了亮光。
这时,在那白茫茫的天地间,一道耀眼的红光的闪入了众人的眼帘,赤练踏进屋中,扫去了身上的落下的积雪,将披着的斗篷摘下,挂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修长如葱白一样的双手探上温暖的火焰,整个人宛如火焰上的红色精灵,那温婉的一笑在寒冷的冬日里带来一丝别样的感触。“没想到,无双鬼竟也长进了,知道吃鸡是要拔毛的。”
白凤冷笑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哼,那是当然,他还知道,吃蛇是需要剥皮的。”
“谁如果觉得燥的很,可以出去。”原本好好的心情,被几个不靠谱的手下给搅黄了,卫庄现在很恼火。
无双鬼摇着大脑袋,老老实实的窝成一团,继续盯着他的烤鸡。
白凤也知趣的不再说话。
赤练低下头,继续烤火,神情显得有些幽怨。老大发火的时候,手下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突然,她觉得自己的手被一个人攥住了。原本沉静的心竟是狂跳不止,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连怎么呼吸都要忘记了。“庄……大人……”
“你哭过了?”卫庄看得清楚,赤练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赤练抽回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啊,没有,外面风雪太大,有些迷了眼睛。”
“早就与你说过了,不要去易水边。”卫庄随手用铁夹拨动一下炭火,好让它烧的更旺一些,因为他知道,有个人比他更需要温暖。
“身为流沙的刺客,又怎么能够不去掌握第一手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句关切的话语,赤练的心也已经被填满了。
“有什么收获?”过于程式化的询问让原本短暂的温情瞬间消失了。
赤练笑了笑,恢复了一个属下该有的样子。“樊於期已经死了,他献上了自己的人头,作为使秦的礼物,献给秦王嬴政。来为荆轲争取接近嬴政的机会。”
“这些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我倒是替他觉得有些不值。他的人头未必能换的了嬴政的人头。”这个可以接近嬴政的机会,究竟是机遇,还是陷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高先生的曲子听来的确悲壮,让人闻之动容。”
“你在为他们难过?”卫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此行,无论成败,荆轲必死无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从容赴死的洒脱与豪迈并非让人难过,只是感慨良多。”
燕国与曾经的韩国有太多的相似,平凡弱小的国家,昏庸怯懦国君,忍辱负重的太子与公子非,以及对现实无力的抗争,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免让她有些触景生情。无论是谁,再次面对国破家亡的惨剧,都无法平静。其实,话说回来,我们又何尝不是同荆轲一样的傻瓜?在流沙死守新郑的那个晚上,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活着走出那片地狱。“没有力量作为基础,所有的抗争最后都会沦为一场笑柄。无论燕丹做出怎样的挣扎,秦国远交近攻的政策不会改变,如今秦国意欲攻楚,待到他攻下楚国,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燕国就会随之沦陷。”
“那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难道陪着燕国一起灭亡?”白凤戏谑的调侃着。
“律法,制度,乃至力量的推行和拓展并不一定要以国家作为依存。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思路。”
这番言论太过高深,几个手下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该如何理解。
“流沙若要生存,必须化整为零,化对立为无形。三晋虽灭,旧部仍在,燕楚将亡,死而不僵,一秦独大,其势如芒。是时候该与他们交流一下感情了。”卫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解说着天下局势,以及流沙未来的趋势。可惜,这盘棋局太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与之对弈。
无双鬼一脸迷茫,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卫庄,努力的想要听懂,可是,听了没两句,他的目光再次被美味的烤鸡吸引,抽动的鼻息几欲将空气中迷蒙的所有香气据为己有。
赤练痴迷的望着卫庄,无论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什么,都是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白凤故作清高,一脸不屑,似乎流沙的一切与他毫不相干。
卫庄觉得有些头疼,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果然,自己对他们的期望还是太高了,这个世上能自己并肩的人真的太少了,即便在鬼谷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寂寞,无聊。看来,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只要听从命令就足够了。
“即日起,我们需要建立,联络,拓展流沙在各国之间的据点,此事交由赤练负责。白凤留在燕国,探查燕丹的一举一动,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并及时向我汇报。”
“燕丹?一个即将亡国的太子,也值得大人如此上心?”白凤对于这个任务不甚满意。
“如果我所料不错,流沙很快就会接到一笔大生意。若目标有失,那就等于白白放过的一个天赐良机。”
“大人要对燕丹下手?”
“时机未到,若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好的猎人都需要拥有足够耐心。
“那么大人您呢?”
卫庄勾起了嘴角,自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我来创造这个时机!”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赤练一步也不想离开卫庄,她总是在害怕,害怕这个男人会一去不回。“我同你一起去……”
“这么快就忘记了我方才的交待了吗?”卫庄沉下脸来,他的耐心已经在刚才用完了。
“是,卫庄大人……”赤练觉得很委屈,为什么他总是让自己冰火两重天。
“苍狼王去楚国打探战局,战场上死的人,足够喂饱你的那些狼崽。”
“谢大人!”
“其他人,回韩国旧地待命。”
安排下所有人,卫庄的心情才有了那么一丝好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踏足过秦国土地了,这次燕丹导演的这么一出刺秦大戏,怎么能少的了他这个观众。不管燕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自己都可以好好的欣赏利用一番。
就在此时,无双鬼突然两眼放光的傻笑起来,他一把抄起炭火中的烤鸡,滚烫的热度让烤鸡在他的手掌中几度翻滚跳跃,险些掉在地上,与此同时,他竟还不忘了用嘴吹上一吹,连口水都落在了烤鸡上。他张开大嘴想要咬下去,却又恋恋不舍的挪开了,粗大的手指轻轻拂去烤鸡上的炭灰,眼巴巴的看了看卫庄,不舍的吞了一下口水,将烤鸡双手捧着,递到了卫庄的面前。
“哎呀,无双鬼真是越发乖巧了,美食在前,竟然还没有忘记自咱们的首领大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白凤也不忘记调侃。
卫庄的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动,忍住了去摸鲨齿剑砍人的冲动,沉着脸,起身离开了。如果再待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砍了无双鬼和白凤。
无双鬼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显得有些难过,原来自己被嫌弃了……他猛地站起身,丢开了手里的烤鸡,一脚踢翻了屋中的炭火,撞开身前的苍狼王,狂奔到院中,大吼几声,默默颓然的消失在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中。
赤练望着无双鬼消失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慨,没想到单纯如无双竟也有着如此细腻敏锐的感情。只是,越发敏感的人就越自苦。
流沙刺客团,来燕国时,悄无声息,离开时却是大张旗鼓。卫庄甚至一反常态的去向燕王辞行,燕王假意挽留,卫庄也不点破,只是安静的看着燕王一个人在那里表演,若非身份有别,卫庄对于燕王喜的厌恶甚至超过了燕丹。不过,临行前,他还是奉上了流沙的信物,因为流沙毕竟是“生意人”,多一位雇主,就多一个机会。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5-12-21 18:42:00 +0800 CST  
卫庄离开了燕国,却并没有急着赶往秦国,而是转道先去了韩国,连卫庄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原来他竟是如此的念旧,或许是吧,不然,又怎么会如此执着于与盖聂的约定。如今的他已不是昔日的小庄,而是流沙的主人,已不能再有少年的任性,而必须时时刻刻以大局为重。选择这条路,总该要放弃一些东西,比如他一直视若生命的尊严,生命可贵,尊严无价,然而流沙的利益却高于一切。为了能让流沙得到存续以及发展的契机,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梦。
韩国作为天下的中枢之地,成为了被秦国灭掉的第一个国家,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六国而言,进攻还是退守,韩国都可以作为跳板,而如今,这个跳板已经独属于秦国了。因为,昔日的韩国已经成为了秦国的一个郡县,恰恰是因为他独特的地理位置,想要复国,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卫庄,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这要比秦国统一天下还要困难十倍、百倍,或许这个时间会很漫长,或许他与另一个人的赌约会一败涂地,或许他这一生都看不到。可是,那又如何,他本身就是一把剑,一把搅动天下浑水的妖剑。
高大的白马之上,是一袭黑色的斗篷,显得是那样低调而又惹眼。他立马于高岗之上,眺望秦国的方向,远传,一片黑色的旗帜、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震撼,这是伐楚的秦军,他们步伐整齐,军容严整,延绵有几十里,正在向南进发。为首的将军是一老者,须发皆白,却不减其英勇的气概。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他竟然也回头看向了卫庄的方向,只可惜,视野之中,空无一人,触目之下依旧是昔日的荒败与萧条。
“将军,您怎么了?”随军的校尉不解的询问。
王翦摇摇头“没什么?”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不应该啊?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军人,他对自己的直觉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和信任。
大军一刻不停向前行进,渐渐淡出视线。卫庄于树后转出,依旧盯着秦国的大军出神。王翦是老将,不可能不认得他,即便现在自己容颜大改,也多多少少会找到昔日的影子。公子成已经死了,即便他真的看到了自己,这个老家伙也会装作不认识,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秦国大军如此浩浩荡荡,大致算来,恐怕不下六十万,可谓是举全国之兵。如此说来,咸阳城只怕已经算是一座空城了,这个时候,如果燕国若能与齐国联手攻秦……王翦深入楚国腹地,被楚军掣肘,回救不及,秦国便会陷入围攻之势,腹背受敌。纵然不败,也会元气大损。此举,非但可以挫败秦国,还能暂时保全楚、燕、齐三国,以图后事,实为上上之策。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别人打到了家门口,才知道拿起武器抵抗。
可惜啊,燕国无胆量,齐国无见识。这样的合纵之策,只能胎死腹中了。
卫庄感慨一阵,驳马奔下高岗,胸中虽有千条计,奈何世人皆草莽。既然救不得,不救也罢。
咸阳城内,忙碌了一天的李斯大人拖着他那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府邸,自从王翦率领大军离开,整个王城就已经戒严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实则外松内紧,如今城内空虚,更要防范有居心叵测之人欲行不轨。
夜晚执行宵禁,可李斯觉得这样的夜晚安静的似乎有些过了。李斯如往常一般,推开了厅堂的大门,一阵阴冷是气息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襟。待到回过神来,李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了一步,然而,还没有退至门边,身后的大门竟砰得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你……是什么人?”
李斯看到,就在他的桌案后面,很随意的坐着一个黑衣人,黑色的斗篷罩住了全身,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是偶尔有几缕白色的发丝若隐若现,显得神秘而灵动。
“李大人好健忘啊……”黑衣人的声音,缓慢,低沉,而又富有磁性,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好像没有见过吧?”李斯紧缩双眉,怎么也没有印象。
“不知道这个,是否能让李大人想起些什么……”说完,黑衣人将一把剑插入了桌案之中,剑身诡异,带着似乎可以咬碎一切的锯齿,在清冷的月光下透着森森冷气,让人不寒而栗。此剑正是妖剑鲨齿。
这把剑,李斯当然认得,想当年,可是有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剑偷走的。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偷剑之人,自己当年并未追剿与他,那么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莫不是投案自首 ,李斯还没有天真到这个地步。与其说是自首,还不如说是来杀人的。而且,据说此人身份特殊,来此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
“莫非阁下就是——公子成。”
卫庄一声冷笑“为什么,一个死人的名字会让你们如此紧张,以至于谈之色变,时隔多年,依旧惶惶不可终日。但是于我而言,那不过是一个乏善可陈毫无新意的无聊故事。”
李斯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阁下说出你的来意。”
“很好……”卫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甚至要比李斯高出半头。“在下是个生意人,想用两件事同李大人做个交换。”
李斯缓缓的攥紧了拳头,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之后的命运。“阁下请讲。”
卫庄缓缓启口“朝廷上,王翦有兵符,赵高有罗网,李大人不觉得势单力孤吗?”
李斯的心咯噔一下,对方一阵见血的提醒让他不禁有些后怕。廷尉,虽然贵为九卿之一,也不过就是一届文官,若真的有人想对自己不利,就像现在这样,那么我李斯便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那么第二件事呢?”
"燕使入秦,李大人要小心了。"这件事,说的既隐晦又明了,却另有所指。
“阁下何意?”
“我想李大人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卫庄不喜欢装糊涂的人,更不喜欢跟愚蠢的人浪费时间。
“请阁下明示。”
“聚散流沙!是一股游走在体制之外,却依制而行的力量。”
李斯点点头,已经完全明白了卫庄的来意。若在必要时,流沙愿意成为李斯亦或者秦国的力量,如今的形式之下,只有被秦国认同,流沙才能够存续发展,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力量总在相互之间利用,若是你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那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卫庄深谙这个道理。而且,即便再强大的人,也始终是一个人。一个人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那么,阁下的条件又是什么?”李斯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会如此好心的将力量借于他。
“我知道,李大人有一位同窗,死在了秦国的地牢,李大人身为掌管刑狱的廷尉,不会不知道吧。”
李斯有些莫名的紧张,每次提到韩非他总是没理由的不自在,即便这个人已经死了,却还是会像一场噩梦纠缠着自己。为什么一个寒酸落魄,早已死掉的亡国公子还会让自己嫉妒的发狂。“韩非性格执拗,不愿为我王所用,为全节义,于狱中自杀,吾,亦痛心不已。”
卫庄没有说话,对于这个理由,他甚至找不出破绽。
“不知阁下与我这位非师弟有何关系?”
“旧识!”对于李斯的回答,卫庄决定姑妄信之,不过,日后,他一定会将韩非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因为,他的死太过蹊跷,流沙众人早已探查过,墓穴之中竟然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若不是为了掩盖真相,谁会对他的尸体如此感兴趣呢。
“那么,阁下的第二个条件呢?”
“我希望能随时得到一个人的消息……”
“阁下手眼通天,这种事情对于阁下而言,应该不难办到吧。不知阁下要的是什么人的消息。”
“秦王身边的贴身护卫——盖聂。”
李斯恍然,他曾经记得,盖聂称盗剑之人为师弟,盖聂出身鬼谷,那么这个人也应该是鬼谷派的传人。鬼谷纵横,势如水火。随时掌握对手的消息,也是理所应当。了然于胸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卫庄转身欲走。
“敢问阁下高名……”
“卫庄。”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1-04 09:17:00 +0800 CST  
王真住进了咸阳宫,成为了秦王嬴政的真妃,享受着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所能得到的最极致的荣华富贵,可同时也失去了更为珍贵的自由之身。无比尊崇的身份背后,是不准踏出宫殿一步的禁令,有关她的一切都已经隔绝了,仿佛成为了一尊被供奉着的木雕泥塑,再寻不到任何生气。

嬴政曾经来过这里,可是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她,因为,直到现在,他的手背上,一道被玉簪划过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那是王真的杰作,同时也将自己的未来断送了。有人说,真妃疯了,不然怎么会伤到大王,也有人说,是大王宽厚仁慈不计前嫌,依然对真妃恩宠不减。然而只有王真的陪嫁丫头看的真切,姑娘变了,变得自怨自艾,变得不再耀眼。因为大王曾经亲口说过,他要让她活着,好好的活着,直到王翦班师回朝的那一天。否则,王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感情是把双刃剑,有的时候,真是再好用不过了。盖聂也因此自责不已,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能接受王贲的建议,将王真带走。为什么嬴政为了能得到天下,手段要如此卑劣,要如此的沽名钓誉,哗众取宠。对于别人强加于的感情,尽管极不情愿,但盖聂已经自觉不自觉的将这份负担扛在了肩上。

燕使入秦的事情已经在咸阳传的沸沸扬扬,说的好听点,是出使,不好听的话,就是来割地求和的。嬴政最近的心情不算太好,燕使的到来可以算作最近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或许是为了快点冲淡心底的阴霾,嬴政选择了接见燕使。因为燕使的手中有他想要的土地,和叛贼的人头。其实,这些东西早已是囊中之物,得到他们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大殿上侍卫林立,盔甲鲜亮,显得有些冷气森森,这些不过是为了恫吓和威慑那些入秦的使臣,彰显大秦的国威。盖聂侍立一旁,沉静似水,这些表面上的文章反而显得有些心虚了。真正的威服不在于惊吓几个使臣,而在于他真正强盛的国力,以及公平合理的体制。

当荆轲和他身后的秦舞阳手捧漆制锦盒走进大殿之时,盖聂的心咯噔一下。不知是喜是惊……荆轲兄弟?怎么会是他?

但见荆轲一脸郑重,和往日里的嬉皮笑脸判若两人,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王座走去。盖聂坚信,荆轲一定已经看到了自己,可是他却始终视而不见。这让盖聂心生疑惑。荆轲为什么会成为燕国的使臣,他这次来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盖聂忽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一个成为了使臣的剑客,这太不寻常了。重逢后的喜悦渐渐被恐慌所代替。手心也不自觉的沁出了汗水,缓缓的攥成了拳头。盖聂自以为,他向来不信鬼神,但是此刻,他情愿向鬼神祈祷,祈祷着不要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赵高侍立于王座的一侧,尖细的嗓音显得有些趾高气扬。“燕使入秦,行礼……”

荆轲挺胸抬头,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跪在王座前。“燕使荆轲,参见秦王。”

嬴政微微探出了身子,细细的大量着荆轲,看他那旁若无人的架势,倒也有些英雄气概。“燕使入秦,所为何事?”
“奉燕王之命,出使秦国,缔结国书,永修燕秦之好。”
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早就听得腻了,嬴政不禁哂笑,显得有些不屑一顾。“两国修好,燕王喜可有诚意?”

“现有秦国叛贼樊於期的首级在此,请秦王过目!” 说着,他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秦舞阳。
秦舞阳伸手打开了手中锦盒的盖子,双手举过头顶奉上。但见里面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樊於期,人头蓬头垢面,目眦尽裂,显然是死不瞑目。
大殿上,许多文臣不敢触目,诸般武将却显得不屑一顾。嬴政在确认了确实是樊於期的人头后,满意的点点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燕王也算深明大义。来人啊,将这个叛贼的首级,悬挂在城楼上示众。”
“是!”侍卫答应一声,从秦舞阳的手中接过首级,退将出去。
“大王!”盖聂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叛臣已死,国法已彰,何必还要羞辱他的尸体呢?”
嬴政轻笑一声,他已经猜到盖聂一定会有话说。盖聂宅心仁厚,倒是与他第一剑客的身份极不相符。“依照秦律,叛国者应处之以极刑。现在只不过是将他的人头悬挂,这已经是对他的宽容。而且,不如此,不足以显示我大秦的威仪。寡人就是要让天下人明白,无论是谁,胆敢与我大秦为敌,会是怎样一种下场……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大王英明……”众臣山呼海啸,异口同声。
嬴政意味深长的看着盖聂,似乎在显示自己的权威。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我说的话就永远是对的。
盖聂无奈,终是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对于樊於期,如果当年不是被你们燕王收留,他也不会苟活至今。如今,既然燕王喜已经将功补过,将其斩杀,寡人可以既往不咎。回去转告你们燕王,秦燕能否修好,关键是要看燕王的态度了。”嬴政说的轻描淡写,不过是在警告燕国的使臣,如果燕王喜乖巧听话,秦国可以让燕国多活一阵,如若不然,大秦的铁骑随时可以将燕国踏平。
燕使荆轲竟也不怒,恭敬的举起手中的锦盒。“秦王所言甚是,我王为表两国修好之诚意,特献上燕国督亢之地,现有地图为证。请秦王过目。”
“哦……呈上来。”
赵高闻言,走下台阶,去接荆轲手中的地图。谁料荆轲手上一紧,并未将地图交给赵高,秉奏道“且慢。秦王有所不知,这幅地图所绘地形有一错处,生生将督亢北境三十里水草丰茂之地遗漏,实属不该,外臣愿亲自为秦王指明,以免在移交图册,户籍,徭役时有所疏漏。”
“是吗?”嬴政一挥手,赵高退至一旁。“你来说说看。”
“是!”荆轲心中一阵狂喜,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他距离嬴政不过十步的距离,等自己再上近前,与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桌案的距离,到那时,他便是想躲,也躲不了。
荆轲一步一步,躬身上前,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嬴政。他单膝跪地,将地图卷轴放在嬴政面前的桌案上,指尖轻轻拨开了卷轴,泛黄的纸绢一点点的展现在了嬴政的面前。此时的荆轲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嬴政俯下身去,正在细细端详着地图,因为从这一刻起,这块督亢之地就将永远的成为我大秦的土地。
地图缓缓展开,所有人都没有太过在意,就在地图即将展开至尽头之际,一把泛着冷光的短剑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荆轲面露凶光,一把攥住短剑,骤然朝嬴政刺去,嬴政大惊失色,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堪堪避过了宝剑的锋芒,不过他的朝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连头上的冠冕也在慌乱之中被短剑割断。
众人几乎被吓破了胆,一齐惊呼护驾,想要上前,奈何鞭长莫及,瞬间乱成一团。
嬴政急中生智,向后一个翻滚,随即蹬翻了眼前的桌案,桌案撞在了荆轲的身上,减缓了他的动作。借着这个机会,嬴政就要抽出自己的佩剑,奈何剑身太长,试了几次,竟未能将其拔出。
荆轲随即追赶上前,举剑便砍,嬴政狼狈而逃,几度借着庭柱抵挡。
赵高在远处朝着嬴政高喊。“大王,把剑背起来!”
嬴政听闻,茅塞顿开,只一招苏秦背剑,便将自己的天问拔剑出鞘。霎时间,殿中仿佛打了一道厉闪,寒光夺人双目。奈何荆轲手中的宝剑太短,比起天问,实在是没有任何优势,荆轲知道,一击不中,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嬴政手中已有天问,再想杀他,几无可能。就在迟愣之际,天问一剑坎在了荆轲的小腿上,荆轲站立不稳,翻身栽倒……
远处的秦舞阳早就被大秦的侍卫砍成了肉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冤魂。
盖聂呆呆的站在原地,几乎忘记了本该做出的反应,他的前胸剧烈的起伏,双手死死的攥紧,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挣扎。绝情定疑……这一次,他又陷入了如同玄虎测试时一样的两难境地,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未来天下的希望……救谁?现在的困境甚至比曾经的测试更加难以抉择,为什么命运偏偏喜欢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如果换作是小庄,他又会怎么做!或许他谁也不会救,只在一旁冷眼旁观吧。
眼见着荆轲摔倒在地,盖聂这才恍然回神,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否则荆轲必死无疑。想到这里,盖聂不再迟疑,飞身而出,挡在了嬴政与荆轲之间。此时此刻,唯有这样才能暂时同时保全两个人!
盖聂的介入让嬴政顿时有了依仗,他退在远处,倒提着宝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护卫和大臣纷纷上前,将嬴政护在身后,一面请罪,一面关切的询问着嬴政的情况。
盖聂的宝剑架住了荆轲的短剑,锐利而痛苦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对手。紧缩的双眉写满了愁绪与不安,似在担忧,似在询问,更似在责怪,责怪他为何只身犯险,责怪他为何自不量力。堂堂的第一剑客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精绝的剑招,更像是一个莽夫在用蛮力拼杀,一步一步将荆轲逼退至大殿门禁之处。只要退出这个大殿,就还有生的希望。走吧,赶紧走吧,逃离这座大殿,逃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嬴政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否则天下必乱。我也不能走,因为这里还有我的梦。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
眼见大门将近,可是无数的兵甲护卫早已将整座大殿团团围住,水泄不通。盖聂本不想伤他,谁料荆轲却越战越勇,步步紧逼,定要逼着盖聂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因为荆轲明白,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定不能再连累盖聂,倘若被嬴政察觉盖聂手下留情,那么他们两个人谁也活不了。
这时,李斯也带着大批的护卫赶来,匆忙回转调兵的庭尉大人此时才明白卫庄深夜来见之时那番话语的深意,怪自己未能及时领悟,以致险些酿成大错。
“将这个逆贼于我拿下!”嬴政惊魂未定,怒不可遏。
荆轲全身是血,极近癫狂,挥舞着短剑想要和众人同归于尽。盖聂心乱如麻,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脑海之中几度翻涌,可还是寻不到两全的办法,只是机械的抵挡着,既不能伤到荆轲,也不让众人靠近。恰在此时,但听得当朗朗一声脆响,荆轲手中的短剑竟然被崩飞了。盖聂一惊,显得难以置信,他确信自己没有灌注内力去真的磕碰荆轲的短剑,为什么……
盖聂咬咬牙,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否则荆轲必死无疑,自己必须帮他,两个人一起杀出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要嬴政不死,统一天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个梦已不再遥远。如果荆轲死了,那么,这个这个世上便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如果嬴政想杀自己,那么他就来吧,生、便亡命天涯,死、便成全义气。
想到这里,盖聂就欲调转剑身,刺向殿门前的护卫。打算身先士卒,为俩个人杀出一条血路。然而,他发现,手中的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它的剑锋正被一个人死死的攥住,而这个人就是荆轲,荆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将剑锋送入了自己的心脏。微微开阖的双唇无声的向盖聂吐出两个字‘保重……’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1-18 10:37:00 +0800 CST  
到年底了,工作太忙,让我慢慢写啊。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1-24 21:28:00 +0800 CST  
咸阳宫内,嬴政自王座上细细的擦拭着一柄短剑,剑身泛着悠悠的青光,明显是粹毒的迹象。正是这柄短剑,险些取了他的性命,他怎能不细心待之。

他将短剑扔在桌案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许多旧时的画面。自记事之日起,便在赵国为质,年纪轻轻却多历艰险,受尽屈辱,却只能忍气吞声。这一忍就是二十年,直到亲政治国,杀吕相,破嫪毐,攻六国。若自己真是那自幼养尊处优之人,恐怕,今日也难以周全 。苦难使人历练,教人成长。

虽然时隔多年,可是对于命运所加诸于身上的一切,却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忘却。这份经历让自己变得强大。你们现在所经历的愤怒,就是寡人对你们曾经作为的最好回馈。越是愤怒的人越应该学会冷静,这就是你们与寡人最大的区别,所以,你们永远也不会是寡人的对手。寡人所谋求的,是六国,是天下的王霸之业,任何人想要阻止都将被无情的毁灭。

就在嬴政想得出神,近侍上前禀报。“秉奏大王,丽妃娘娘与盖护卫先后闯入法场,不顾大王禁令,替刺客荆轲收尸,禁军上前制止,却被盖护卫阻拦。非但如此……丽妃娘娘她,她竟然还……”

“丽妃怎么了?”丽妃与盖聂,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他们与荆轲又有什么关系?

“丽妃娘娘自刎于法场中,太医急忙救护却已回天乏术……”近侍偷偷看了眼嬴政,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嬴政的心咯噔一下,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丽妃死了?”喃喃自语之后便再次问道“是你亲眼所见?”

“是前方行刑官亲眼所见!太医可作证!”近侍战战兢兢,唯恐秦王迁怒。
嬴政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抽痛,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伤心。他面色如常,手指却微微颤抖,随后慢慢攥成了拳头。大殿里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响起了嬴政那威严的声音。“丽妃被奸人恐吓蒙蔽,受到惊吓,以致神志不清,遭受迫害,香消玉殒,寡人甚是痛心,着予以厚葬。”其他的再无任何言辞,能够做到如此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近侍领旨躬身退出,刚刚退至门口,却又被嬴政叫住。“慢着!着盖聂进宫!”
“喏!”
没想到,近侍刚刚匆匆退出门去,迎面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近侍抬头一看,正是盖聂,慌忙行礼。“盖护卫,大王有请!”
盖聂整理衣冠,进殿见驾。
嬴政见到盖聂也不禁一愣,没想到他来的如此之快,看他的样子倒是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认罪的样子。
“盖聂,你可知罪?”嬴政的语气很平淡,谁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说不定他的心里早已是暗流涌动。
“微臣知罪。”
“说来听听……”
“盖聂身为护卫,却未能护得娘娘周全,实乃大罪。”盖聂眸正神清,这句话也的确发自肺腑。
嬴政点点头,可是他想听到的不是这些。“丽妃身居后宫,又怎么会与盖护卫同去了法场?”
“娘娘心系大王,忽听闻大王遇刺,不由得心惊胆寒,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若不能亲眼见到刺客服诛,实难安心,遂要求亲自入法场观刑,微臣唯恐娘娘有失,便随行护卫。谁料娘娘身体娇弱,受不得如此残忍血腥的场面,忽然变得神情恍惚,仿佛被恶灵附体,微臣救之不及,竟亲眼看着娘娘自刎于法场之中,微臣追悔莫及,思来想去,唯有来向大王请罪……”
“恶灵附体?”
“是!”
这种解释听来可笑,却竟让人无法反驳。鬼神之说到底有几分可信?这样的解释从盖聂这样的人口中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竟让人不得不信。权且当他如此。
“盖护卫与刺客荆轲相识?”
盖聂并不曾有丝毫的慌乱,他早就想到嬴政会有此疑问,因为,行刺当日,自己的反应确实太过反常。若不能打消嬴政是怀疑,那么,日后在秦国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微臣曾与荆轲有过一面之缘。”
“哦?说来听听?”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从盖聂的口中说出的话,总让人不得不信,他似乎就有这样的魔力,连嬴政都中了这样的魔咒。
“早年间,微臣自云梦山追随师傅修行,荆轲不知从何处听得微臣剑术了得,便一心要与微臣比试,甚至不惜千里迢迢来到云梦山,然家师有训,尚未出师,不得私相械斗,微臣不敢有违,几次推搪不过,便佯装愤怒,将其吓走,自那之后,便再无交际。此次在秦国见到荆轲,微臣也深觉诧异!不想他竟做出此等惊天之事。”
或许,正是他的镇定和他的面无表情加重他的可信度,你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你就是那么没有理由的相信着他,相信着他的能力,相信着他的每一句话。
“寡人看得出,你在手下留情!”
“微臣只是在惋惜,似荆轲这般,勇气可嘉,视死如归,剑术卓绝的江湖人氏,未能被大王所用,反而被燕国利用,行此惊天之事,以致丧身殒命,着实可惜。”盖聂喉结微动,似乎在压抑自己强烈的感情。
“可是,你还是杀了他。当年未能完成的比剑,如今也算有了结果,盖护卫胜出。”嬴政的嘴角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私人感情不能左右天下时局!”
“好,你说的很好,寡人果然还是没有看错你!无论如何,这次,你也是护驾有功,寡人赏罚分明,想要什么赏赐?”
“微臣护持不力,不敢言功。”
嬴政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桌案上的那柄短剑上,有将他重新握在手里。“这,是柄好剑。冷光森森,寒气逼人,可惜杀气太重。寡人会命人将其重铸,赐名渊虹,并将他赏赐给爱卿。用来彰显爱卿的功绩。”
盖聂的目光落在了那柄短剑之上,早已痛到麻木的心似乎又在滴血。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懦弱到甚至不如一个女人,连给自己的挚友收殓尸体的勇气都没有,连向嬴政说出实情的勇气都没有,连向秦王据理力争的勇气都没有。他明白,通向理想国度的梦是需要有所牺牲,但这个牺牲不应该是以好友的性命作为代价。这条路究竟还有多远。“谢大王,微臣受之有愧。”
“爱卿剑术精绝,胸襟宽广,志存高远,远见卓识,又为人温良端厚,区区第一剑客之名着实太过狭隘,以爱卿之资,当下之世,可堪剑圣之名。既为剑圣,若无趁手之兵,如何担当大任,爱卿就不要推辞了。”嬴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明明是在赏赐,可是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一把刀,直插心窝。嬴政明白,如果此时惩罚盖聂,非但于大秦没有丝毫益处,反而会成就了他们那些所谓江湖人士的侠义之名。只有奖赏他,提拔他,重用他,才能让盖聂在江湖和其他诸国中受到排挤和离间,让他只能死心塌地的呆在秦国,再无退路。天下虽大,但天下人所能效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寡人。
盖聂默默的接受了嬴政的赏赐,这份厚重的赏赐背后是他最好朋友的鲜血,同样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罪恶与愧疚。
“盖护卫,对于燕国和燕王,你说,寡人该如何处置?”如果不血洗燕国,他实在出不了这口恶气。
“大王,我大秦此刻正在劳师远征,实在无暇分兵燕国,不过,依燕王喜懦弱自保的个性,我想,不消大王动手,燕王自会查出主谋,给大王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只需静候即可。”如今的天下已经流血太多,他实在不想看到更多无谓的杀戮。
“盖爱卿果然智谋过人,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最安静的,沉默就是愤怒的前兆,没有态度那就是最好的威慑,就让燕王喜自己担惊受怕一阵去吧。”
盖聂低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管嬴政怎么想,至少,燕国的百姓此刻是安全的。
嬴政此时有些倦怠的向后靠了靠,见盖聂不说话,随口说道“盖护卫,陪寡人,喝一杯……”
盖聂一愣,似乎没有听清嬴政在说些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他有些孤独,孤独的警惕试探着每一个人。“大王……”
“算了,你退下吧。”
盖聂谢恩后,躬身退出。
“慢着!”嬴政又突然叫住了他。
“丽妃在死之前,有没有说些什么?”嬴政的声音有些低沉。
“微臣,距离太远,没有听清。”有些秘密,他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一个字。
嬴政会意。“盖爱卿,寡人希望,无论到了任何时候,被恶灵附体的只有丽妃一个人。”
“是……”
离开王宫的盖聂心乱如麻,他并非是陪同丽妃一起去的法场,反而是在法场上碰到了丽妃,她一身麻衣素服的样子几乎要把盖聂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荆轲兄弟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而这个亲人竟然还是秦王的妃子。丽妃被挡在了法场之外,是自己的护卫之尊和宝剑之利为丽妃打开了一条送别之路。丽妃不顾禁令,将荆轲四分五裂的尸身聚拢在一起,抱着他的头颅哭了好一阵,其他人迫于盖聂的威慑,不敢上前,只远远的看着那悲怆动天的惨景,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之下,将地面的上污秽尽数掩埋了,天地一片苍茫,只余这一对悲情恋人。连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直到,一道血箭喷溅在雪地上。盖聂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急奔过去,触目之间都已被鲜血染红,但是,他看的清楚,丽妃的嘴角是挂着微笑的,笑得那样幸福而又凄婉,即使面对死亡,也会成为最好的归宿。
法场因为丽妃的死而乱作一团,混乱中,盖聂好像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身影高大威武,熟悉的恰如从脑海中走出来的一般。那人与众人的慌乱决然不同,好似闲庭信步,转身,默然的走开了。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2-03 16:33:00 +0800 CST  
大家新年快乐!么么哒发红包。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2-07 21:32:00 +0800 CST  
有人在吗,帮我发个文。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2-08 20:05:00 +0800 CST  
卫庄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成熟了,也冷静了。若是换做以前,碰到盖聂时,自己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然后怒气冲冲的揪住他的衣襟,对着他一通嘲讽,之后……之后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了。可是现在,他明明知道自己一定会在法场之上见到盖聂,也确实见到了他,却已经失去了冲上去的理由和勇气。
见到他,没有因为荆轲的死而崩溃,而愤怒的失去理智,卫庄便已经满足了,明明知道盖聂的强大甚至超乎自己的想象,不可能因为这样的打击就丧失斗志,但是,还是想来看一看,仅仅是看一眼。很好,没有让自己失望,师哥还是那个师哥,盖聂依旧是那个盖聂,外面风云剧变,他自神色如常。或许,有些东西真的已经改变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经此一事,李斯对于卫庄以及聚散流沙的能力越发信任了,如果这份力量能够被自己所用,那么,在自己的仕途上,势必会多一些升迁的砝码,而他们所要的不过是能够有利发展的环境和被帝国认同的态度,这样的交换,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们的发展,同样也会成为我李斯力量的壮大。
李斯诚挚的邀请卫庄入府,并请他在秦王遇刺的这件事上,一定要给秦王与他李斯分忧,卫庄欣然应允,因为,这一步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对于秦国和嬴政,他的心中的确存在着万千怨恨,但是他的人生不能被这种怨恨左右,更不能被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所利用。流沙可以被利用,但前提是,被利用之后所换来的价值是对等的,可惜,燕国太弱,付不起这样的酬金,而秦国又刚刚好。
秦王被刺的事件很快就传遍诸国,燕国作为当事国,更加敏感。天下众人,有的振奋,有的惋惜,有的哀伤,有的惊恐,燕王喜就是惊恐万分,惶惶不可终日。只将燕丹骂了个千万遍。他害怕秦王因为愤怒而举兵伐燕,这下,就算是无道之师也出师有名了。然而秦国的安静,更加重了燕王喜的不安,每每都会在睡眠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这时,有人向燕王进言,为了平复秦王的愤怒,也为了让秦国没有理由攻打燕国,大王不如罢黜太子丹,并将他交由秦国处置。燕王喜点头称是,奈何燕丹多处结交江湖人士,且自身武功不弱,若想除去,只怕不易。思来想去,燕王喜突然想到了卫庄,那个临行前来向自己辞行,霸气的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流沙首领,或许,这件事交由他去办,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卫庄在秦国接到了白凤的赤谍鸟传来的消息,燕王喜欲借流沙之手除去太子丹,卫庄冷笑一声,便准备回转燕国,无情最是帝王家,帝王之家,若是真能看到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那多半也是在演戏。
白凤在城外见到卫庄,卫庄的心情不错,看来此行一切顺利。该死的人都死了,就算没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太子丹这几日一直躲在府中,闭门谢客,没有任何动向。”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吧……”王城已经戒严,不准他出城一步,若此刻被燕丹逃脱,燕王喜该如何向嬴政交代。
“那我们下一步?”
“四处散播消息,让所有人都知道,流沙卫庄进城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亲自找上门来。到那时,我们再名正言顺的动手。”
白凤挑逗着肩膀上一只小鸟,讥讽道“什么时候,刺客杀人,竟也需要名正言顺?”
“在让所有人都看到的时候。”
白凤依旧觉得好笑,跳上枝头,去城中散播消息去了。卫庄也确实没有指望他能明白,杀人也是要讲究时机和方法的。时机成熟,方法得当,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不出卫庄所料,他只在驿站中住了一日,便有燕国的官吏找上门来,请他入宫。卫庄入宫,听着燕王喜啰里啰唆的说了好一阵,才提到正事,无非就是表明斩杀燕丹实属逼不得已,行刺秦王,他更是毫不知情。此次是为了保全燕国,才不得不如此,卫庄在他的口中竟也成了深明大义的义士。卫庄只觉嘲讽的很,也聒噪的很,便单刀直入的向燕王喜要了一道杀人的旨意,和一队宫廷的禁军。大张旗鼓,招摇过市般的朝太子府进发。
禁军全部被留在了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只有卫庄一人进入了太子府。太子府的门前围拢了很多人,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燕丹一个人跪坐在正厅里,手边是尚未饮尽的茶,茶香四溢,尤自飘散着白色的雾气。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已等候着即将降临的命运。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2-08 20:10:00 +0800 CST  
卫庄手中握着鲨齿剑,一步一步走进正厅,在不久之前,他也还在这里喝过茶。
“没想到,来杀我的人居然是你。”燕丹无限感慨。
“你错了,要杀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父亲。”卫庄说着,便将手中的旨意高高的举起,好让燕丹看个清楚。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2-08 20:12:00 +0800 CST  
“我可以死,但请你放过我的妻子和女儿。”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2-08 20:14:00 +0800 CST  
“我没有残杀妇孺的习惯。”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并不能彰显他的强大,他所执着的对手只有盖聂一人。卫庄是个极其慵懒的人,因为懒,所以,对于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兴趣。除非可以直达目的,否则,他实在不愿浪费力气。

楼主 冬小猫  发布于 2016-02-08 20:14:00 +0800 CST  

楼主:冬小猫

字数:253957

发表时间:2014-07-30 17: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3-17 11:17:08 +0800 CST

评论数:2796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