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壶纱】舍不得，放不下（原剧向同人）
“我十七岁那年，叔父替我求娶清河郡主，你知，我定不会推辞的，那是元家嫡出的女儿，于我，助力良多。后来，我越爬越高，也有许多人巴结奉承于我，塞了不少人过来，我亦是笑纳了，我乐的装作耽于女色的模样，一来，叔父便对我少几分忌惮。”
宇文护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荒唐滑稽的事情，扯出个极难过的苦笑，道“二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女子各个好颜色，在我眼里，不过是几朵绮丽命薄的花，几件算得上体面的衣衫罢了。”
“般若，我长了你十二载有余，若我知晓我此生会遇见你，我哪里会娶劳什子清河浊河，又如何会看一眼旁的花花草草？”
般若眼泪留的更凶了，似是察觉到般若手下渐松，宇文护更是欺身上前，般若一急，竟将匕首贴着自己的脖子，当时便有血自般若纤细的脖颈淌下。
“你别过来！”
宇文护顿时停下，他可以在自己身上千刀万剐，见般若伤害自己，却是没了办法。“般若，般若，你乖些，莫要伤害自己，你可以在我身上划多少道口子都可以，只要你乐意，你乖些。”
“宇文护，我不想听你说你这些风流韵事，也不想听你与你家清河郡主，如何夫妻情深，我只要你，离我远些！”
“般若，若我真心喜欢清河郡主，你以为我会看那些女人一眼吗？如同我爱你一般，心里眼里全是你，哪里看得见旁的女子？”
般若仍是掉泪，却似听见何等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了起来，问他。“看不见旁的女子？看不见旁的女子你家宇文敏又是从何处来呀？宇文将军，我独孤般若只求你，莫要再招惹我了，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罢了。”
“我又何处来的欢喜！般若，我自宴会上你同我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便满心满眼的都是你，至于阿敏，那是清河她。”
“够了！宇文护，我不想听见你和尊夫人之间的床帷乐事。我祝你琴瑟和谐，百子千孙，你也祝我他日觅得个好夫婿，便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般若一声呵斥，打断了宇文护的辩白，还说出了一番诛心之言，宇文护当下眸中便闪过阴霾，清河郡主，竟敢算计于他。
此刻般若手中的匕首，又刺入几分，刀刃划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释放出嫣红刺目的鲜血，宇文护有些慌乱，面前的女子，白皙纤细的玉颈上一片血红，她面色苍白脆弱，好像真的要永远离他而去一般。
“你走。”
她的声音，单薄、坚定，可宇文护一听，便知道不然再任由她这般伤害自己，他的般若，是一个多烈性的姑娘。
“般若，我走，我走便是了。”宇文护终于妥协，深深看她一眼，而后离去。月光下，女子的面容，惨白得触目惊心，似是将要枯萎的白梅，那是他的般若，恨不得将天下之宝捧在她面前的女子，却被他伤害至此。
此刻，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般若终于放下匕首，脱力一般躺在床榻上。脖子上的血涔涔流出来，却一点感觉不到疼，大抵是，心里边，太疼了。
般若告诉自己，独孤般若，莫要心软。
宇文护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荒唐滑稽的事情，扯出个极难过的苦笑，道“二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女子各个好颜色，在我眼里，不过是几朵绮丽命薄的花，几件算得上体面的衣衫罢了。”
“般若，我长了你十二载有余，若我知晓我此生会遇见你，我哪里会娶劳什子清河浊河，又如何会看一眼旁的花花草草？”
般若眼泪留的更凶了，似是察觉到般若手下渐松，宇文护更是欺身上前，般若一急，竟将匕首贴着自己的脖子，当时便有血自般若纤细的脖颈淌下。
“你别过来！”
宇文护顿时停下，他可以在自己身上千刀万剐，见般若伤害自己，却是没了办法。“般若，般若，你乖些，莫要伤害自己，你可以在我身上划多少道口子都可以，只要你乐意，你乖些。”
“宇文护，我不想听你说你这些风流韵事，也不想听你与你家清河郡主，如何夫妻情深，我只要你，离我远些！”
“般若，若我真心喜欢清河郡主，你以为我会看那些女人一眼吗？如同我爱你一般，心里眼里全是你，哪里看得见旁的女子？”
般若仍是掉泪，却似听见何等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了起来，问他。“看不见旁的女子？看不见旁的女子你家宇文敏又是从何处来呀？宇文将军，我独孤般若只求你，莫要再招惹我了，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罢了。”
“我又何处来的欢喜！般若，我自宴会上你同我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便满心满眼的都是你，至于阿敏，那是清河她。”
“够了！宇文护，我不想听见你和尊夫人之间的床帷乐事。我祝你琴瑟和谐，百子千孙，你也祝我他日觅得个好夫婿，便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般若一声呵斥，打断了宇文护的辩白，还说出了一番诛心之言，宇文护当下眸中便闪过阴霾，清河郡主，竟敢算计于他。
此刻般若手中的匕首，又刺入几分，刀刃划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释放出嫣红刺目的鲜血，宇文护有些慌乱，面前的女子，白皙纤细的玉颈上一片血红，她面色苍白脆弱，好像真的要永远离他而去一般。
“你走。”
她的声音，单薄、坚定，可宇文护一听，便知道不然再任由她这般伤害自己，他的般若，是一个多烈性的姑娘。
“般若，我走，我走便是了。”宇文护终于妥协，深深看她一眼，而后离去。月光下，女子的面容，惨白得触目惊心，似是将要枯萎的白梅，那是他的般若，恨不得将天下之宝捧在她面前的女子，却被他伤害至此。
此刻，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般若终于放下匕首，脱力一般躺在床榻上。脖子上的血涔涔流出来，却一点感觉不到疼，大抵是，心里边，太疼了。
般若告诉自己，独孤般若，莫要心软。
春诗听见声响，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般若了无生机地靠在床榻上，脖颈间渗出的血染在身下的被褥，好似艳绝的红梅。
“姑娘！您这是何苦呢！”
早在宇文护来之前，般若便交代过春诗，出了什么事也不必大惊小怪，静悄悄地处理掉便好了。春诗取出药箱，替般若清洗了伤口，又是上药包扎好，悄悄地清理了染血的床单，这才伺候般若就寝。
次日般若醒来时，天不过将将亮，般若望着窗外梅树上刚打苞的花骨朵，想起来她初遇宇文护那日，也是一连下了好久的大雪，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那日的梅花开得真美啊……
“姑娘。”
“进来吧。”
昨夜般若割伤了脖子，现在打开包扎的纱布一看，她的肌肤本就莹白细腻，这道伤疤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春诗小心翼翼地上了药，般若吩咐她，“把我那条紫貂围脖取过来，千万别让阿爹和伽罗瞧见我这样子。”
这紫貂皮毛还是独孤善送她们三姐妹的，虽是比不上宇文护送自己那些，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了。
见她心情似是好些了，春诗一颗悬着的心终是安稳了些，将般若打扮好，与她一道出了去，寻伽罗一道用膳。
进了伽罗院子中，倒是未曾入房门，便与她打了个照面，伽罗兴冲冲地，领着夏歌准备往府外去了。“伽罗，你这是要去哪儿？”
再有个几日，般若的生辰就到了，伽罗正寻思着给般若找个奇巧的礼物，这几日都在府外晃着，但伽罗想着定要给阿姐个惊喜，转了转眼珠子说，“阿邕说，他家新得了匹好马，让我去瞧一瞧……阿姐，我不与你说了，我先出去了啊？”
她不善说谎，撂下话，逃也似地走了。般若愣在原地，心里头的失落又添了几分，看着伽罗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说“春诗，我们回去吧。”
“姑娘，您还没用早膳呢。”
“算了，吃不下，晚些再用吧。”
……
以前般若的生辰，都是般若自己张罗一桌席面，与家人一道吃了便算了，可这些日子，般若很不好过，哪里还记得自己生辰。
是以用膳时，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寿面，发愣了许久。
独孤信有些忧心，自般若从陇右回到长安，便是病恹恹的，精神头很差的样子，他便觉得，让女儿一路奔波，很是对不起她。又是看般若强撑着处理府中的事宜，大冬天的便是裹着披风，也能感受到披风下她的身影愈发瘦弱了。
“般若啊，是阿爹对不起你。”独孤信拍拍般若的手面，满怀愧疚。
“阿爹，别这样，是女儿不孝，让阿爹忧心了。”般若微微笑着，如玉的面庞在灯下近似透明。
“阿姐，你看看我送你的，可还喜欢吗，我寻了好些时日才找到的。”伽罗送她的，是一株白瓷烧制的梅花，釉色莹润，纯白无暇，意趣十足。独孤信送了一盆红珊瑚盆景，独孤信想着，这冬日里能给般若添几分喜气，就是曼陀，也亲自绣了一副百花齐放，活灵活现地，一看便用了不少心思。
般若心中暖意渐生，至少，她还有独孤一家，还有独孤天下。
“姑娘！您这是何苦呢！”
早在宇文护来之前，般若便交代过春诗，出了什么事也不必大惊小怪，静悄悄地处理掉便好了。春诗取出药箱，替般若清洗了伤口，又是上药包扎好，悄悄地清理了染血的床单，这才伺候般若就寝。
次日般若醒来时，天不过将将亮，般若望着窗外梅树上刚打苞的花骨朵，想起来她初遇宇文护那日，也是一连下了好久的大雪，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那日的梅花开得真美啊……
“姑娘。”
“进来吧。”
昨夜般若割伤了脖子，现在打开包扎的纱布一看，她的肌肤本就莹白细腻，这道伤疤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春诗小心翼翼地上了药，般若吩咐她，“把我那条紫貂围脖取过来，千万别让阿爹和伽罗瞧见我这样子。”
这紫貂皮毛还是独孤善送她们三姐妹的，虽是比不上宇文护送自己那些，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了。
见她心情似是好些了，春诗一颗悬着的心终是安稳了些，将般若打扮好，与她一道出了去，寻伽罗一道用膳。
进了伽罗院子中，倒是未曾入房门，便与她打了个照面，伽罗兴冲冲地，领着夏歌准备往府外去了。“伽罗，你这是要去哪儿？”
再有个几日，般若的生辰就到了，伽罗正寻思着给般若找个奇巧的礼物，这几日都在府外晃着，但伽罗想着定要给阿姐个惊喜，转了转眼珠子说，“阿邕说，他家新得了匹好马，让我去瞧一瞧……阿姐，我不与你说了，我先出去了啊？”
她不善说谎，撂下话，逃也似地走了。般若愣在原地，心里头的失落又添了几分，看着伽罗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说“春诗，我们回去吧。”
“姑娘，您还没用早膳呢。”
“算了，吃不下，晚些再用吧。”
……
以前般若的生辰，都是般若自己张罗一桌席面，与家人一道吃了便算了，可这些日子，般若很不好过，哪里还记得自己生辰。
是以用膳时，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寿面，发愣了许久。
独孤信有些忧心，自般若从陇右回到长安，便是病恹恹的，精神头很差的样子，他便觉得，让女儿一路奔波，很是对不起她。又是看般若强撑着处理府中的事宜，大冬天的便是裹着披风，也能感受到披风下她的身影愈发瘦弱了。
“般若啊，是阿爹对不起你。”独孤信拍拍般若的手面，满怀愧疚。
“阿爹，别这样，是女儿不孝，让阿爹忧心了。”般若微微笑着，如玉的面庞在灯下近似透明。
“阿姐，你看看我送你的，可还喜欢吗，我寻了好些时日才找到的。”伽罗送她的，是一株白瓷烧制的梅花，釉色莹润，纯白无暇，意趣十足。独孤信送了一盆红珊瑚盆景，独孤信想着，这冬日里能给般若添几分喜气，就是曼陀，也亲自绣了一副百花齐放，活灵活现地，一看便用了不少心思。
般若心中暖意渐生，至少，她还有独孤一家，还有独孤天下。
般若揉着眼睛清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海棠色的帐幔，身上盖着轻软的锦衾，繁复华美的云锦铺在身下，很是柔软舒适。只是这，不是般若房中。
鼻尖有冷幽幽的香气，般若看了看，窗边的紫檀条案上，摆着个博山炉，几缕香烟缓缓浮出，隐约能看见窗外的一大片梅林。
般若叹了口气，定是宇文护将自己掳出来了。般若只能记起，用膳后自己是回了房的，正想着要如何摆放伽罗那株白梅，头脑却渐渐昏沉，后来便人事不知了，再后来，便是在这里了。
般若起身，虽说室内烘着炭炉，但乍一离开暖烘烘的被衾，般若仍是感受到了冷意。
宇文护进来时，看见般若倚在窗边，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梅林，虽是在冬日，身上的衣衫却尚显单薄。多日未见她，竟消瘦得这般厉害，方才自己抱她时，轻飘飘的，宇文护心中，疼得好似针扎一般。
宇文护自外头来，手上还有些冷，到炭炉旁烤了烤，这才敢向般若走去。
这园子修得极大，且栽着的都是些极是珍稀的品类，远一些的那片腊梅已是开得重重叠叠，还有一些花期未至，枝桠上压着残雪，虽未开花，可树冠散曲自然，宛若游龙。
宇文护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地笼住般若。瞬时间，般若觉得，他身上温暖干燥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还未看见他的脸，眼眶中便不由自主地溢出泪来。
般若将那披风丢在地上，冷哼了句，“脏。”
宇文护脾气格外地好，唇角勾出苦涩的笑意，往房中那雕着团花纹紫檀柜走去，里头一水儿放的皆是女子的衣衫，宇文护随手取了件青肷披风，替她穿上。
“这是新制的，天冷，你与我呕气却不能短了你自己，若你实在不喜欢，穿过这一遭，烧了，但现在，你得乖乖穿着。”
般若不再推拒，却也不看他，只继续看着窗外的梅林。
宇文护见她不再推拒自己，已是满心欢喜，只柔声与她说，“般若，这园子，你看的还算顺眼吗？”
般若轻哼，“尚可。”
宇文护笑意更深，道“那我将这园子送你，权当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可好？”
般若瞟他一眼，“不要。”
宇文护仍是耐着性子，轻声细语，“那，权当我与你，赔礼道歉可好？”
般若听见他这话，眼圈一下便红了，忍着泪意，说“赔什么礼道什么歉，你何曾欠过我什么，你也不曾说过，你身家清白，不曾娶妻，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又说，“春诗呢？”
宇文护与她隔了些距离，忍着想要拥她入怀的欲望，喉结滚了滚，耐心与她说“般若，对不住，未曾遇见你前，将军夫人的名号，我便不小心将它给了旁人。我用我的性命起誓，我定会以皇后的身份，迎娶你。”
晚风凉凉，宇文护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清晰可闻的小心、乞求与讨好，又有着一贯来的蛊惑意味。
般若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宇文护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些碍眼的女人，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已将她们料理干净，往后也不会再有。般若，般若，我只要你，般若。”
“阿护，你知道，我娘是怎么去的吗？”
她终是唤了他一声阿护，宇文护已是欣喜若狂，伸手抚上她的发髻，问“为何？”
般若并未避开他的手，双眼红红地说“自我晓事以来，我娘便是心事重重，愁肠百结，对我阿爹，亦是不冷不淡，六岁那年她便郁郁而终，永远离我而去。”
般若扯着宇文护宽大的衣袖，声音哀切“可你知道吗，我阿兄说，小时候，阿爹同阿娘，也是有过一段好日子的，我出生那年，我爹领命出征，回来时，却带着曼陀的娘亲，那时，她已近临盆，我娘心中带着怨气，含恨而终。”
般若满面泪痕，眼眸中布满水光，终是握住宇文护的手。
“可是，阿护啊，你现在，让我成了我此生最恨的那种人。”
鼻尖有冷幽幽的香气，般若看了看，窗边的紫檀条案上，摆着个博山炉，几缕香烟缓缓浮出，隐约能看见窗外的一大片梅林。
般若叹了口气，定是宇文护将自己掳出来了。般若只能记起，用膳后自己是回了房的，正想着要如何摆放伽罗那株白梅，头脑却渐渐昏沉，后来便人事不知了，再后来，便是在这里了。
般若起身，虽说室内烘着炭炉，但乍一离开暖烘烘的被衾，般若仍是感受到了冷意。
宇文护进来时，看见般若倚在窗边，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梅林，虽是在冬日，身上的衣衫却尚显单薄。多日未见她，竟消瘦得这般厉害，方才自己抱她时，轻飘飘的，宇文护心中，疼得好似针扎一般。
宇文护自外头来，手上还有些冷，到炭炉旁烤了烤，这才敢向般若走去。
这园子修得极大，且栽着的都是些极是珍稀的品类，远一些的那片腊梅已是开得重重叠叠，还有一些花期未至，枝桠上压着残雪，虽未开花，可树冠散曲自然，宛若游龙。
宇文护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地笼住般若。瞬时间，般若觉得，他身上温暖干燥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还未看见他的脸，眼眶中便不由自主地溢出泪来。
般若将那披风丢在地上，冷哼了句，“脏。”
宇文护脾气格外地好，唇角勾出苦涩的笑意，往房中那雕着团花纹紫檀柜走去，里头一水儿放的皆是女子的衣衫，宇文护随手取了件青肷披风，替她穿上。
“这是新制的，天冷，你与我呕气却不能短了你自己，若你实在不喜欢，穿过这一遭，烧了，但现在，你得乖乖穿着。”
般若不再推拒，却也不看他，只继续看着窗外的梅林。
宇文护见她不再推拒自己，已是满心欢喜，只柔声与她说，“般若，这园子，你看的还算顺眼吗？”
般若轻哼，“尚可。”
宇文护笑意更深，道“那我将这园子送你，权当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可好？”
般若瞟他一眼，“不要。”
宇文护仍是耐着性子，轻声细语，“那，权当我与你，赔礼道歉可好？”
般若听见他这话，眼圈一下便红了，忍着泪意，说“赔什么礼道什么歉，你何曾欠过我什么，你也不曾说过，你身家清白，不曾娶妻，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又说，“春诗呢？”
宇文护与她隔了些距离，忍着想要拥她入怀的欲望，喉结滚了滚，耐心与她说“般若，对不住，未曾遇见你前，将军夫人的名号，我便不小心将它给了旁人。我用我的性命起誓，我定会以皇后的身份，迎娶你。”
晚风凉凉，宇文护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清晰可闻的小心、乞求与讨好，又有着一贯来的蛊惑意味。
般若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宇文护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些碍眼的女人，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已将她们料理干净，往后也不会再有。般若，般若，我只要你，般若。”
“阿护，你知道，我娘是怎么去的吗？”
她终是唤了他一声阿护，宇文护已是欣喜若狂，伸手抚上她的发髻，问“为何？”
般若并未避开他的手，双眼红红地说“自我晓事以来，我娘便是心事重重，愁肠百结，对我阿爹，亦是不冷不淡，六岁那年她便郁郁而终，永远离我而去。”
般若扯着宇文护宽大的衣袖，声音哀切“可你知道吗，我阿兄说，小时候，阿爹同阿娘，也是有过一段好日子的，我出生那年，我爹领命出征，回来时，却带着曼陀的娘亲，那时，她已近临盆，我娘心中带着怨气，含恨而终。”
般若满面泪痕，眼眸中布满水光，终是握住宇文护的手。
“可是，阿护啊，你现在，让我成了我此生最恨的那种人。”
她一脸是泪，宇文护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又是心疼又是恼怒，索性一把抱住她。他心中大恸，声音颤抖得厉害。“般若，我不许你这样看轻自己，那些女子怎么能与你相比？我娶清河是为的什么你难道不知？十七岁的宇文护娶谁不是娶，不过是往家中抬了一方势力罢了！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般若啊。”
宇文护的眼泪漱漱地滚入般若衣襟，般若不知如何应他。“般若，你知道我是顶自私的人，就是你恨我，我也要留住你的，我同你保证，往后，往后我不会看旁的女人一眼，般若，你等我几年好吗？待我大业得成，我定以皇后之尊迎娶你。”
般若闷在他的怀中，连声音都听得不甚真切，可宇文护，将她的诛心之言，听得轻轻楚楚。“阿护，你便将我们过往，当做个梦罢，如今梦醒了，我俩，便做个陌路人。”
宇文护却将她抱得更紧，咬牙切齿。“我办不到！”
“你要做大权在握的皇后，我要做一统天下的皇帝，可你却让我把你当做陌路人？般若，你要想要嫁给谁？我不许！你只能与我在一起，旁的，你想嫁给谁，我便杀了谁！”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一团乱麻，般若怎么理，也理不清，越想，头越疼。般若猛地将宇文护推开，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泣不成声。
她蹲在地上，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小小的一团，无助极了，哭泣声一声一声地扎在他的心窝上。
“阿护，阿护，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宇文护抹掉脸上的泪痕，蹲下身子，团团将她环住。“般若，不哭了，不哭了啊，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般若抬起头，二人靠得近，般若清晰地看见宇文护皱着眉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布满血丝，潋滟着泪光，平日冷肃的脸上，亦有泪痕纵横。般若替他擦掉眼泪，全身没有一点力气，靠在他胸前。
“阿护，送我回去吧。”
宇文护送般若回去，马车驾到独孤府的墙根，他伸手揽过般若的腰，提着她飞身进了独孤府，般若倒是从未见过他这般飞檐走壁的本事，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
宇文护厚着面皮问她“如何，是不是觉得我更英武了？”
般若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甩开他往房中去了，心里头却疑狐得很，想他一身本领，都用在翻墙入室，溜门撬锁这些旁门左道上了。
回到房中时，般若看见春诗仍是瘫倒在椅子上，歪头睡得正香，旁边赫然站着的，是时时都跟在宇文护身后的哥舒。般若皱眉，问哥舒“你怎么在这里？”
哥舒抬眼望向般若身后，不紧不慢，闲庭散步的宇文护，见宇文护点了头，这才回禀般若。“春诗姑娘与女公子一道吸了迷香，主上担心春诗姑娘会中途醒来，让我在此处看着她。”
方才在那园子，房中点的是配好的醒神香，般若问过早早地醒了，春诗便一直晕着，可般若想，宇文护让他看着春诗，他便直愣愣地一直站着……看着春诗。
般若想，这主仆二人，尽是怪人。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看见你。”
宇文护的眼泪漱漱地滚入般若衣襟，般若不知如何应他。“般若，你知道我是顶自私的人，就是你恨我，我也要留住你的，我同你保证，往后，往后我不会看旁的女人一眼，般若，你等我几年好吗？待我大业得成，我定以皇后之尊迎娶你。”
般若闷在他的怀中，连声音都听得不甚真切，可宇文护，将她的诛心之言，听得轻轻楚楚。“阿护，你便将我们过往，当做个梦罢，如今梦醒了，我俩，便做个陌路人。”
宇文护却将她抱得更紧，咬牙切齿。“我办不到！”
“你要做大权在握的皇后，我要做一统天下的皇帝，可你却让我把你当做陌路人？般若，你要想要嫁给谁？我不许！你只能与我在一起，旁的，你想嫁给谁，我便杀了谁！”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一团乱麻，般若怎么理，也理不清，越想，头越疼。般若猛地将宇文护推开，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泣不成声。
她蹲在地上，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小小的一团，无助极了，哭泣声一声一声地扎在他的心窝上。
“阿护，阿护，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宇文护抹掉脸上的泪痕，蹲下身子，团团将她环住。“般若，不哭了，不哭了啊，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般若抬起头，二人靠得近，般若清晰地看见宇文护皱着眉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布满血丝，潋滟着泪光，平日冷肃的脸上，亦有泪痕纵横。般若替他擦掉眼泪，全身没有一点力气，靠在他胸前。
“阿护，送我回去吧。”
宇文护送般若回去，马车驾到独孤府的墙根，他伸手揽过般若的腰，提着她飞身进了独孤府，般若倒是从未见过他这般飞檐走壁的本事，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
宇文护厚着面皮问她“如何，是不是觉得我更英武了？”
般若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甩开他往房中去了，心里头却疑狐得很，想他一身本领，都用在翻墙入室，溜门撬锁这些旁门左道上了。
回到房中时，般若看见春诗仍是瘫倒在椅子上，歪头睡得正香，旁边赫然站着的，是时时都跟在宇文护身后的哥舒。般若皱眉，问哥舒“你怎么在这里？”
哥舒抬眼望向般若身后，不紧不慢，闲庭散步的宇文护，见宇文护点了头，这才回禀般若。“春诗姑娘与女公子一道吸了迷香，主上担心春诗姑娘会中途醒来，让我在此处看着她。”
方才在那园子，房中点的是配好的醒神香，般若问过早早地醒了，春诗便一直晕着，可般若想，宇文护让他看着春诗，他便直愣愣地一直站着……看着春诗。
般若想，这主仆二人，尽是怪人。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看见你。”
宇文护回到府中时，清河郡主带着宵夜，在他的房中坐着。
“夜已深，郡主怎么来了。”宇文护瞪了一眼门口的守卫，眉目间带着深刻的戾气，那守卫腿一软，当即便跪下了。“求将军责罚！”
“下去领罚吧。”
清河郡主脸色变了变，他这般作态，分明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却仍是柔声说，“将军，我吩咐厨房，做了些宵夜，天气冷，将军吃些驱驱寒气。”
宇文护方才被般若一句不想见他，刺激得厉害，送般若回府后又跑回般若方才躺过的房间，就着她残余的气息，喝了不少闷酒，是以此刻他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
看着清河那张，带着些怯懦、故作矜持的脸，忽然生起了，不愿应付她的心情。可仍是挂起笑意，却有些意味不明，似有不耐，似有嘲讽，似有应付。说“阿敏还小，郡主还是回去照看他罢。”
清河咬了咬唇，起身走了，临走前，还是与宇文护说“那，妾身先走了，将军趁热用些。”
宇文护嘴上仍是挂着应付的笑意，背着手站在那，似是连话都懒得与她说，点点头。看见清河郡主走了，宇文护盯着桌上放着的夜宵，只觉得碍眼，袖子一挥，便将小桌上放着的东西全部扫了下来。
回到房中的清河郡主心中有些不安。当初父亲将自己嫁给他时，曾说宇文护此人有野心有手腕，又是能屈能伸的，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清河素来是个听话的女儿，当初父亲说他好，她便嫁了。
父亲说的话确然不假，这些年，宇文护从当初那个人人瞧不起的小子一跃成为宇文泰最得力的臂膀，再无人敢小看他。
只是清河忍不住想，他究竟，有无开心的时候。昔日他们拜堂成亲，他是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她替他生下子嗣，他是这副样子，他收了一个又一个的绝**子，他也不见欢欣。
清河告诉母亲，她生的一双儿女不得宇文护的喜爱，那些同僚们塞来的女人竟也替他生了几个儿子，她害怕，害怕宇文护连主母的尊严也不给她。可母亲告诉他，他宇文护一定会好生供着她，让 她莫要担心，又让她再怀一个孩子，拢住他的心。
于是清河照做了，趁着宇文护在除夕的宫宴上被宇文泰父子灌得酩酊大醉时，清河给他下了母亲给自己的药，母亲说，这样她便能再怀一个孩子，还说，便是石头做的心，也该捂热了。
可母亲说错了，这石头做的心，是捂不热的，好似宇文护一般。
可她也明白了，这颗石头做的心，对着谁都是一般的冷硬，如母亲所说，她是元家的女儿，皇室的清河郡主，她又怕些什么呢？
“夜已深，郡主怎么来了。”宇文护瞪了一眼门口的守卫，眉目间带着深刻的戾气，那守卫腿一软，当即便跪下了。“求将军责罚！”
“下去领罚吧。”
清河郡主脸色变了变，他这般作态，分明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却仍是柔声说，“将军，我吩咐厨房，做了些宵夜，天气冷，将军吃些驱驱寒气。”
宇文护方才被般若一句不想见他，刺激得厉害，送般若回府后又跑回般若方才躺过的房间，就着她残余的气息，喝了不少闷酒，是以此刻他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
看着清河那张，带着些怯懦、故作矜持的脸，忽然生起了，不愿应付她的心情。可仍是挂起笑意，却有些意味不明，似有不耐，似有嘲讽，似有应付。说“阿敏还小，郡主还是回去照看他罢。”
清河咬了咬唇，起身走了，临走前，还是与宇文护说“那，妾身先走了，将军趁热用些。”
宇文护嘴上仍是挂着应付的笑意，背着手站在那，似是连话都懒得与她说，点点头。看见清河郡主走了，宇文护盯着桌上放着的夜宵，只觉得碍眼，袖子一挥，便将小桌上放着的东西全部扫了下来。
回到房中的清河郡主心中有些不安。当初父亲将自己嫁给他时，曾说宇文护此人有野心有手腕，又是能屈能伸的，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清河素来是个听话的女儿，当初父亲说他好，她便嫁了。
父亲说的话确然不假，这些年，宇文护从当初那个人人瞧不起的小子一跃成为宇文泰最得力的臂膀，再无人敢小看他。
只是清河忍不住想，他究竟，有无开心的时候。昔日他们拜堂成亲，他是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她替他生下子嗣，他是这副样子，他收了一个又一个的绝**子，他也不见欢欣。
清河告诉母亲，她生的一双儿女不得宇文护的喜爱，那些同僚们塞来的女人竟也替他生了几个儿子，她害怕，害怕宇文护连主母的尊严也不给她。可母亲告诉他，他宇文护一定会好生供着她，让 她莫要担心，又让她再怀一个孩子，拢住他的心。
于是清河照做了，趁着宇文护在除夕的宫宴上被宇文泰父子灌得酩酊大醉时，清河给他下了母亲给自己的药，母亲说，这样她便能再怀一个孩子，还说，便是石头做的心，也该捂热了。
可母亲说错了，这石头做的心，是捂不热的，好似宇文护一般。
可她也明白了，这颗石头做的心，对着谁都是一般的冷硬，如母亲所说，她是元家的女儿，皇室的清河郡主，她又怕些什么呢？
般若梦中，一会儿看见大觉寺捻着腊梅枝的宇文护，一会儿看见穿着银甲骑着白马的宇文护，一会儿看见灯影重重下，与她一道放河灯的宇文护。
再一会儿，这些宇文护便尽数化作泡影，般若看见他与握着结发妻子的手，旁边是他们刚出生的孩儿，然后便看见自己自暗处冲出，拿着匕首将他们杀尽。
血光深出，竟是自己穿着凤袍，与宇文护执手踏过云阶。登上高处时，底下的锦绣江山登时化作虚无，那个母仪天下的独孤般若，与宇文护一道坠入深不见底悬崖。
“阿护！”
般若尖叫一声，在外间的春诗匆匆进来时，便看见般若抓着被子，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模样。春诗自是听清楚了，自家姑娘分明是唤着那个娇妻美妾，子女绕膝的宇文大将军的名讳。
“姑娘，您这是又做噩梦了？”春诗拿着锦帕，替般若擦掉头上的冷汗。这些日子来，自家姑娘白日里瞧着，总算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可这夜里，总是噩梦缠身，服了不少安神的方子，总是不见好。
“姑娘，明日还要与管事商量采买的事宜，您早些歇息吧。”般若点点头，仍是睡下了。只是闭着眼睛，宇文护的话确始终在耳边响个不停。
“清河郡主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元家不过是我登上高位的台阶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中。”
“待我坐上皇位，你定是我的独孤皇后，到时候元家又敢说些什么？”
“……”
……
年节将近，府中事忙，般若忙起来，有时到也能忘记宇文护。只近来宫中实在多事，皇帝元烈与宇文泰已势成水火。早些日子有消息传出来，宇文泰对几个女婿有些争执，不久便听见皇帝有意笼络宇文泰这几个弃子。
般若想，这大约是宇文泰要动手，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皇帝罢了。以前曾听宇文护说过，他的叔父宇文泰曾说，宇文护比他几个儿子还要像他。
现在般若细想，此话到是不假。他们叔侄俩，都是一等一的沉得住气，却又是一等一的霸道张狂，这次皇帝在宇文泰手中，定是讨不了好。
这件事情闹得不小，宫中竟是早早下了旨意，说是皇帝身体不适，免去了元日的祭祀朝贺，更是省去一应大大小小的宴席，独孤信素来中正，偏偏又与宇文泰相交甚笃，好似刚回长安，又起了回北疆，远离这些事事非非的心思。
果不出般若所想，新年里的第二个月，皇帝元钦染了急病，不堪朝政，传位于齐王元廓。
这个新年，长安城并不太平。
宇文护带着守卫在宫中，亲自守了两个月，压着元钦到了离宫，按下了他身边近卫的反扑，与宇文泰一起，扶了一个更听话的傀儡皇帝上位，宇文泰手中权柄更盛。
在他身边，韬光养晦多年的宇文护，终于展露头角，一时间亦是朝中风头无两。
再一会儿，这些宇文护便尽数化作泡影，般若看见他与握着结发妻子的手，旁边是他们刚出生的孩儿，然后便看见自己自暗处冲出，拿着匕首将他们杀尽。
血光深出，竟是自己穿着凤袍，与宇文护执手踏过云阶。登上高处时，底下的锦绣江山登时化作虚无，那个母仪天下的独孤般若，与宇文护一道坠入深不见底悬崖。
“阿护！”
般若尖叫一声，在外间的春诗匆匆进来时，便看见般若抓着被子，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模样。春诗自是听清楚了，自家姑娘分明是唤着那个娇妻美妾，子女绕膝的宇文大将军的名讳。
“姑娘，您这是又做噩梦了？”春诗拿着锦帕，替般若擦掉头上的冷汗。这些日子来，自家姑娘白日里瞧着，总算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可这夜里，总是噩梦缠身，服了不少安神的方子，总是不见好。
“姑娘，明日还要与管事商量采买的事宜，您早些歇息吧。”般若点点头，仍是睡下了。只是闭着眼睛，宇文护的话确始终在耳边响个不停。
“清河郡主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元家不过是我登上高位的台阶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中。”
“待我坐上皇位，你定是我的独孤皇后，到时候元家又敢说些什么？”
“……”
……
年节将近，府中事忙，般若忙起来，有时到也能忘记宇文护。只近来宫中实在多事，皇帝元烈与宇文泰已势成水火。早些日子有消息传出来，宇文泰对几个女婿有些争执，不久便听见皇帝有意笼络宇文泰这几个弃子。
般若想，这大约是宇文泰要动手，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皇帝罢了。以前曾听宇文护说过，他的叔父宇文泰曾说，宇文护比他几个儿子还要像他。
现在般若细想，此话到是不假。他们叔侄俩，都是一等一的沉得住气，却又是一等一的霸道张狂，这次皇帝在宇文泰手中，定是讨不了好。
这件事情闹得不小，宫中竟是早早下了旨意，说是皇帝身体不适，免去了元日的祭祀朝贺，更是省去一应大大小小的宴席，独孤信素来中正，偏偏又与宇文泰相交甚笃，好似刚回长安，又起了回北疆，远离这些事事非非的心思。
果不出般若所想，新年里的第二个月，皇帝元钦染了急病，不堪朝政，传位于齐王元廓。
这个新年，长安城并不太平。
宇文护带着守卫在宫中，亲自守了两个月，压着元钦到了离宫，按下了他身边近卫的反扑，与宇文泰一起，扶了一个更听话的傀儡皇帝上位，宇文泰手中权柄更盛。
在他身边，韬光养晦多年的宇文护，终于展露头角，一时间亦是朝中风头无两。
女子十五而笄，长安城中风雨飘摇，般若也迎来了自己的笄礼。
三月初二那夜，宇文护漏夜潜入独孤府，送了般若一支极为华丽的钗冠。栩栩如生的凤凰，通体纯金，双眼是浓郁饱满的红宝石，垂着极为繁复美丽的翎羽，可这分明，不是寻常女儿家能用的，是那宫中，凤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才可用的东西。
那天夜里，宇文护仍是穿着戍守皇宫时穿的甲装，来时形色匆匆。他为般若送的这只凤钗，般若并无推拒，甚至任由他，替自己亲自绾了发髻，簪上这支普天之下，只皇后可用的凤钗。
谁叫宇文护是这天底下，最懂她的野心与欲望的人呢？
可到底，般若仍未松口说一句原谅的话，宇文护只抚摸到她一头青丝，再无其他。
在离宫养病不过几个月，废帝元钦身死，他的皇后宇文氏，宇文泰的嫡长女，宇文皇后也殉情而亡。般若听了这消息，想这宇文泰果然是成大事的枭雄，亲生女儿，娇养大的嫡长女，也是说弃便弃了。
至此，元家皇室这场皇位交替的风波，终于荡平。
般若一再告诉自己，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赤金宝，脚下须得踩着累累白骨，一再说服自己，清河郡主，不过是宇文护登上大宝的踏脚石。
同年五月，独孤信自请戍守北疆，皇帝允了，是以偌大的京城独孤府，又只剩下了般若三姐妹。般若心中苦涩，并不认同父亲这般一味闪躲。
独孤信走后，宫中有消息传来，宇文泰近来有南征的打算，近日来已是开始排兵部将，般若便难免想起，宇文护在这一役中，担任着何种角色。
果不其然，在送走了父亲后的第三个月，宇文泰欲发兵攻打南梁，派宇文护为主将先锋。临行前，宇文护又是故技重施，将她带到了自己修的那处庭园中。
般若醒来时，却不是上次的景致。外头是悠悠的烟水，被洋洋洒洒的轻纱包裹着，好似一个氤氲着水汽，温柔得令人想要落泪的美梦。宇文护自水的另一头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留恋与不舍。
“般若。”
被这晚风一吹，宇文护本就珍重的声音便是更加飘渺。宇文护苦笑，这些时日以来，般若从未主动与他撘话，到底是他的错，也只能含笑受了。
宇文护带着些试探，抚上般若睡得有些凌乱的发髻，与她说，“般若，明日我便要往南梁去了，你阿爹也不在长安，你要好好保重。”
“明日？大军分明是五日后方才动身，你——”
她难得温顺一回，又是得了她的关心，宇文护便捡着写讨她心疼的话来说。“兵贵神速，我得先带着我的人先往边境去了，大军押后而行，这样方能趁其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若我就这样被南梁人杀死，你，莫要再恨我可好？”
“你、你胡说些什么？”言语中竟是有了几分慌乱。
宇文护趁机握住她的手，般若的手心沁寒，指尖发凉，到底心里还是有他的。似是被此刻这个格外鲜明的认知取悦，宇文护抓着般若纤纤十指，贴着自己的脸颊。
“般若，我们多久没有这般亲近了？”
般若面上显出几分恼怒的神情，“倒是怨我？”
片刻温存，又是出征在即，明日便是长时的分离，饶是宇文护再狂妄自大，推演时胜算有几分，也无法预测南梁战场的明枪暗箭，无法全然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能安然返回她身边再抱她一回，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只柔声说，“怨我，全都怨我。”
又说“若我死了，你便另寻个，能与你独孤天下的男子，只一点，莫要再记恨我了，只记得你我从前那些情深意重便好了。”
般若被他这些话说得，虽心知他胜算极大，回来便是加官进爵，但总想着刀剑无眼，心里头又酸又软，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好。”
宇文护:“……”
他哪里是想听这个，气的抓着般若的手就要咬，又是不舍得，只轻轻地咬一口，白嫩的手上便有一个淡淡的齿痕。
三月初二那夜，宇文护漏夜潜入独孤府，送了般若一支极为华丽的钗冠。栩栩如生的凤凰，通体纯金，双眼是浓郁饱满的红宝石，垂着极为繁复美丽的翎羽，可这分明，不是寻常女儿家能用的，是那宫中，凤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才可用的东西。
那天夜里，宇文护仍是穿着戍守皇宫时穿的甲装，来时形色匆匆。他为般若送的这只凤钗，般若并无推拒，甚至任由他，替自己亲自绾了发髻，簪上这支普天之下，只皇后可用的凤钗。
谁叫宇文护是这天底下，最懂她的野心与欲望的人呢？
可到底，般若仍未松口说一句原谅的话，宇文护只抚摸到她一头青丝，再无其他。
在离宫养病不过几个月，废帝元钦身死，他的皇后宇文氏，宇文泰的嫡长女，宇文皇后也殉情而亡。般若听了这消息，想这宇文泰果然是成大事的枭雄，亲生女儿，娇养大的嫡长女，也是说弃便弃了。
至此，元家皇室这场皇位交替的风波，终于荡平。
般若一再告诉自己，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赤金宝，脚下须得踩着累累白骨，一再说服自己，清河郡主，不过是宇文护登上大宝的踏脚石。
同年五月，独孤信自请戍守北疆，皇帝允了，是以偌大的京城独孤府，又只剩下了般若三姐妹。般若心中苦涩，并不认同父亲这般一味闪躲。
独孤信走后，宫中有消息传来，宇文泰近来有南征的打算，近日来已是开始排兵部将，般若便难免想起，宇文护在这一役中，担任着何种角色。
果不其然，在送走了父亲后的第三个月，宇文泰欲发兵攻打南梁，派宇文护为主将先锋。临行前，宇文护又是故技重施，将她带到了自己修的那处庭园中。
般若醒来时，却不是上次的景致。外头是悠悠的烟水，被洋洋洒洒的轻纱包裹着，好似一个氤氲着水汽，温柔得令人想要落泪的美梦。宇文护自水的另一头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留恋与不舍。
“般若。”
被这晚风一吹，宇文护本就珍重的声音便是更加飘渺。宇文护苦笑，这些时日以来，般若从未主动与他撘话，到底是他的错，也只能含笑受了。
宇文护带着些试探，抚上般若睡得有些凌乱的发髻，与她说，“般若，明日我便要往南梁去了，你阿爹也不在长安，你要好好保重。”
“明日？大军分明是五日后方才动身，你——”
她难得温顺一回，又是得了她的关心，宇文护便捡着写讨她心疼的话来说。“兵贵神速，我得先带着我的人先往边境去了，大军押后而行，这样方能趁其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若我就这样被南梁人杀死，你，莫要再恨我可好？”
“你、你胡说些什么？”言语中竟是有了几分慌乱。
宇文护趁机握住她的手，般若的手心沁寒，指尖发凉，到底心里还是有他的。似是被此刻这个格外鲜明的认知取悦，宇文护抓着般若纤纤十指，贴着自己的脸颊。
“般若，我们多久没有这般亲近了？”
般若面上显出几分恼怒的神情，“倒是怨我？”
片刻温存，又是出征在即，明日便是长时的分离，饶是宇文护再狂妄自大，推演时胜算有几分，也无法预测南梁战场的明枪暗箭，无法全然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能安然返回她身边再抱她一回，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只柔声说，“怨我，全都怨我。”
又说“若我死了，你便另寻个，能与你独孤天下的男子，只一点，莫要再记恨我了，只记得你我从前那些情深意重便好了。”
般若被他这些话说得，虽心知他胜算极大，回来便是加官进爵，但总想着刀剑无眼，心里头又酸又软，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好。”
宇文护:“……”
他哪里是想听这个，气的抓着般若的手就要咬，又是不舍得，只轻轻地咬一口，白嫩的手上便有一个淡淡的齿痕。
宇文护走的那一夜，般若闭着眼躺在床上，眼前闪过的，是冬夜里，自己往他心口刺的那一刀，可握着刀的人手下没有半分留情，刀子深深地刺入他的身体，宇文护额头青筋一寸寸地暴起，双手从握拳到无力地垂下，似棵大树被劈断，猛地倒在地上，口中喷出殷红的血液。
般若似是感受到温热地血液喷薄而出，溅在自己脸上，掉落时，便好似平日里自己为哭泣时，眼泪滚下的触感一般。
般若惊着，猛然起身，脸上湿湿的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天色尚是黑沉，只远处有些许亮光透出，像一块蒙着人眼睛的黑布，一寸一寸地被光明撕碎。般若想，宇文护现在，想是早领了人出城去了，正快马赶赴南梁与大魏的交界处。
般若心尖好似也蒙了一块黑布，她看不清前方，看不清未来，看不清宇文护深情的背后是否藏着欺骗，更看不清自己，还能不能将自己的独孤天下，压在这个男人身上。
般若脑中转着许多想法，一层层地捋不清，看不透，只能自暴自弃，闭着眼睛等待破晓。
天明时，般若看了一会子账本，曼陀与伽罗便相继往她这儿来了。前几日曼陀吵着这几日送去的衣料都不甚满意，愣是要出去自己挑，伽罗听了，也想跑出去玩，便哄着般若一道出去。
般若没有心思，可春诗总想着让她多走走，散散心，也一直催着般若出去，般若拿这二人没了法子，只好答应了。
三姐妹双脚刚踏入霓裳阁，便看见好几个小厮都围着一个华服女子转，各个手中都提着几匹花色色泽都上佳的布匹，争着抢着要作介绍，身后还站着一遛丫鬟婆子。
曼陀是这儿的常客，往常来时曼陀也是一群人簇拥着，何时受过这般冷待，走上那些管事旁，用力咳嗽了好几声，旁边有眼色的掌柜看见了，倒是热络地向她推荐着几匹新到的绸缎。
曼陀见了这掌柜也是捧着她，心里头得意，回过头来向着般若和伽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过来。
般若与伽罗对视一眼，笑着上前去了，般若这才看见了，被众人簇拥着那位华服女子的容貌，一张容长脸面庞，眉目清明，虽不是十分貌美的长相，可也有几分浑然天成的贵气。
般若看见那妇人的手边，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梳着垂鬟分肖髻，目如点漆，眉眼深刻，小小年纪，沁着一阵冷清高华的气息。
虽说这妇人生的无甚美貌，可这小姑娘却是打眼，般若多瞧了几眼，一旁的曼陀努努嘴，问那管事，这两个人什么来头，竟这样大排场。
旁边的管事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女公子，那可不是寻常人家，那位是清河郡主，旁边跟着的小姑娘，便是清河郡主家的大公子。”
“原来是郡主啊，我说是谁那样气派呢。”曼陀嘟着嘴，细细声说。
般若心里头咯噔一下，虽脸色不变，捏着绸缎的手指已然发白。春诗心里头那叫不好，扶了扶般若的手肘，低声说“姑娘，我们到那头看看去吧。”
般若点头，主仆二人正欲往别处去，那边清河郡主便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过来了。
清河郡主脸上挂着可亲和善的微笑，对着般若三姐妹说“方才我听说，旁边那三个水灵的小姑娘竟是独孤柱国家的女公子，往常你们不经常出来走动，我瞧着有些面生，可这回人就在跟前，就腆着面子过来招呼你们了。”
般若心里头不舒服，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貌似寻常地领两个妹妹见了礼。
清河郡主见这三姐妹都是客气疏离的样子，也不欲多说，只说“让三位见笑了，我这女孩儿腼腆得紧，不好意思过来招呼，我就先回去了。”般若瞟了一眼立在远处，干净冷清的小姑娘，哪里有几分腼腆羞涩的样子。
般若不想与她多说半个字，只面带微笑，微微颔首罢了。
般若似是感受到温热地血液喷薄而出，溅在自己脸上，掉落时，便好似平日里自己为哭泣时，眼泪滚下的触感一般。
般若惊着，猛然起身，脸上湿湿的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天色尚是黑沉，只远处有些许亮光透出，像一块蒙着人眼睛的黑布，一寸一寸地被光明撕碎。般若想，宇文护现在，想是早领了人出城去了，正快马赶赴南梁与大魏的交界处。
般若心尖好似也蒙了一块黑布，她看不清前方，看不清未来，看不清宇文护深情的背后是否藏着欺骗，更看不清自己，还能不能将自己的独孤天下，压在这个男人身上。
般若脑中转着许多想法，一层层地捋不清，看不透，只能自暴自弃，闭着眼睛等待破晓。
天明时，般若看了一会子账本，曼陀与伽罗便相继往她这儿来了。前几日曼陀吵着这几日送去的衣料都不甚满意，愣是要出去自己挑，伽罗听了，也想跑出去玩，便哄着般若一道出去。
般若没有心思，可春诗总想着让她多走走，散散心，也一直催着般若出去，般若拿这二人没了法子，只好答应了。
三姐妹双脚刚踏入霓裳阁，便看见好几个小厮都围着一个华服女子转，各个手中都提着几匹花色色泽都上佳的布匹，争着抢着要作介绍，身后还站着一遛丫鬟婆子。
曼陀是这儿的常客，往常来时曼陀也是一群人簇拥着，何时受过这般冷待，走上那些管事旁，用力咳嗽了好几声，旁边有眼色的掌柜看见了，倒是热络地向她推荐着几匹新到的绸缎。
曼陀见了这掌柜也是捧着她，心里头得意，回过头来向着般若和伽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过来。
般若与伽罗对视一眼，笑着上前去了，般若这才看见了，被众人簇拥着那位华服女子的容貌，一张容长脸面庞，眉目清明，虽不是十分貌美的长相，可也有几分浑然天成的贵气。
般若看见那妇人的手边，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梳着垂鬟分肖髻，目如点漆，眉眼深刻，小小年纪，沁着一阵冷清高华的气息。
虽说这妇人生的无甚美貌，可这小姑娘却是打眼，般若多瞧了几眼，一旁的曼陀努努嘴，问那管事，这两个人什么来头，竟这样大排场。
旁边的管事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女公子，那可不是寻常人家，那位是清河郡主，旁边跟着的小姑娘，便是清河郡主家的大公子。”
“原来是郡主啊，我说是谁那样气派呢。”曼陀嘟着嘴，细细声说。
般若心里头咯噔一下，虽脸色不变，捏着绸缎的手指已然发白。春诗心里头那叫不好，扶了扶般若的手肘，低声说“姑娘，我们到那头看看去吧。”
般若点头，主仆二人正欲往别处去，那边清河郡主便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过来了。
清河郡主脸上挂着可亲和善的微笑，对着般若三姐妹说“方才我听说，旁边那三个水灵的小姑娘竟是独孤柱国家的女公子，往常你们不经常出来走动，我瞧着有些面生，可这回人就在跟前，就腆着面子过来招呼你们了。”
般若心里头不舒服，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貌似寻常地领两个妹妹见了礼。
清河郡主见这三姐妹都是客气疏离的样子，也不欲多说，只说“让三位见笑了，我这女孩儿腼腆得紧，不好意思过来招呼，我就先回去了。”般若瞟了一眼立在远处，干净冷清的小姑娘，哪里有几分腼腆羞涩的样子。
般若不想与她多说半个字，只面带微笑，微微颔首罢了。
阿姐，阿姐！”
般若支着下巴出神，伽罗一连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点心已经端来了，伽罗让自己吃些呢。
“阿姐，我看今日你的精神不大好，可是累着了?”伽罗蹙眉，白生生的脸蛋皱巴巴的，活像一个包子。伽罗是这样想的，自阿姐从陇右回来，时常都是病恹恹的，这才好了没几日，听夏歌说春诗这些日子又在给阿姐熬药了，伽罗有些担心。
般若碰了碰伽罗的面颊，安抚忧心的妹妹。“阿姐无事，只是昨夜里睡得不大好，今日有些累了。”伽罗将信将疑，夹了个桂花糕放在般若碗中，“阿姐，你试试。”
般若没什么胃口，各样捡了几口吃了便不再动筷了，伽罗和曼陀许久没有吃外头的吃食，都觉得新鲜，倒是吃了不少，三姐妹用完，这才一起回府了。
自从见了清河郡主一面后，春诗便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般若的言行，生怕自家姑娘哪儿又不好了，只是这十来日，般若都很是平静，既没有为宇文护多掉眼泪，也没有为他茶饭不思。
春诗终于安心。
只是安心了没几日，宇文护那边便有信过来了。春诗拿着信，很不想呈给般若，可终究那也是主子的事，春诗不敢托大，还是递给了般若。
般若接过信，也并未让春诗出去。展信看完，便让春诗取了火折子，将信给烧了。春诗望着般若，她的身边漂浮着火星与灰烬，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忧伤。
信并不长，却将他现下的安好，不日便往江陵城去的安排，以及他是如何挂念自己说得清清楚楚。顺道还问了，伽罗是否顽皮，曼陀是否让自己头疼这些小事情，条理清晰，文辞动人，笔力很不错。
般若平日里最厌那些辞藻过丰，不得要义的文章，虽然般若现在一想起宇文护就烦躁，可却不得不说，这封信，写的很对自己胃口。
般若想，宇文护当真是个很不错的人，长得好看不说，还是个有野心抱负，有意问鼎天下的人，就连写封信，也是干净明晰，直奔要塞。这样的人，却不是自己的良人。一想起那日里，那雍容的清河郡主还有他的女儿，般若便如鲠在喉，难受极了。
她把宇文护的家书烧了，告诉自己，独孤般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春诗，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您没事儿吧？”春诗看着般若，一脸关切，她有些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就没头没脑地说要出去。
“你照做便是了。”般若面上平静，看不出喜乐。
般若坐着马车，竟是来到了云锦阁。宇文护交代过了，这云锦阁中的下人都知道这是主子，自是不会拦着般若，按着她的要求，引着她到了梅园。
“给我拿火把来。”般若面色冰冷，语气淡淡。
“这……”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女公子好生奇怪，一来到便提起这种要求。
“看来，我说的话在这儿也是不好使的。”般若回头看着那几个瑟瑟缩缩的人，语气愈重。
那些管事哪里受得住般若那身气势，忙不迭地送上了火把，般若取过火把，施施然地往梅林里头走过去，回头对着身后跟着的人说“你们莫要跟过来，在外头等着。”
般若语气轻柔，可那几个管事却不敢不从，相处短短一下子，便能感受到这女公子通身的气派，又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哪里还敢违逆。
这儿的梅树被养护得好，秋日里没有开花的季节，枝干也是姿态优美，颇有几分意趣。般若叹了口气，将火把放在了梅枝上。
般若走出梅林时，身后的火势已蔓延开来，春诗看着她步履从容地自火海中走出来，就连被秋风撩起来的衣角，都带着一股决绝的肃杀之气。
那几个管事早被吓得魂不附体，扯着声音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只当做看不见这儿的兵荒马乱，般若语调神色仍旧，道:“春诗，回府。”
般若支着下巴出神，伽罗一连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点心已经端来了，伽罗让自己吃些呢。
“阿姐，我看今日你的精神不大好，可是累着了?”伽罗蹙眉，白生生的脸蛋皱巴巴的，活像一个包子。伽罗是这样想的，自阿姐从陇右回来，时常都是病恹恹的，这才好了没几日，听夏歌说春诗这些日子又在给阿姐熬药了，伽罗有些担心。
般若碰了碰伽罗的面颊，安抚忧心的妹妹。“阿姐无事，只是昨夜里睡得不大好，今日有些累了。”伽罗将信将疑，夹了个桂花糕放在般若碗中，“阿姐，你试试。”
般若没什么胃口，各样捡了几口吃了便不再动筷了，伽罗和曼陀许久没有吃外头的吃食，都觉得新鲜，倒是吃了不少，三姐妹用完，这才一起回府了。
自从见了清河郡主一面后，春诗便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般若的言行，生怕自家姑娘哪儿又不好了，只是这十来日，般若都很是平静，既没有为宇文护多掉眼泪，也没有为他茶饭不思。
春诗终于安心。
只是安心了没几日，宇文护那边便有信过来了。春诗拿着信，很不想呈给般若，可终究那也是主子的事，春诗不敢托大，还是递给了般若。
般若接过信，也并未让春诗出去。展信看完，便让春诗取了火折子，将信给烧了。春诗望着般若，她的身边漂浮着火星与灰烬，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忧伤。
信并不长，却将他现下的安好，不日便往江陵城去的安排，以及他是如何挂念自己说得清清楚楚。顺道还问了，伽罗是否顽皮，曼陀是否让自己头疼这些小事情，条理清晰，文辞动人，笔力很不错。
般若平日里最厌那些辞藻过丰，不得要义的文章，虽然般若现在一想起宇文护就烦躁，可却不得不说，这封信，写的很对自己胃口。
般若想，宇文护当真是个很不错的人，长得好看不说，还是个有野心抱负，有意问鼎天下的人，就连写封信，也是干净明晰，直奔要塞。这样的人，却不是自己的良人。一想起那日里，那雍容的清河郡主还有他的女儿，般若便如鲠在喉，难受极了。
她把宇文护的家书烧了，告诉自己，独孤般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春诗，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您没事儿吧？”春诗看着般若，一脸关切，她有些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就没头没脑地说要出去。
“你照做便是了。”般若面上平静，看不出喜乐。
般若坐着马车，竟是来到了云锦阁。宇文护交代过了，这云锦阁中的下人都知道这是主子，自是不会拦着般若，按着她的要求，引着她到了梅园。
“给我拿火把来。”般若面色冰冷，语气淡淡。
“这……”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女公子好生奇怪，一来到便提起这种要求。
“看来，我说的话在这儿也是不好使的。”般若回头看着那几个瑟瑟缩缩的人，语气愈重。
那些管事哪里受得住般若那身气势，忙不迭地送上了火把，般若取过火把，施施然地往梅林里头走过去，回头对着身后跟着的人说“你们莫要跟过来，在外头等着。”
般若语气轻柔，可那几个管事却不敢不从，相处短短一下子，便能感受到这女公子通身的气派，又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哪里还敢违逆。
这儿的梅树被养护得好，秋日里没有开花的季节，枝干也是姿态优美，颇有几分意趣。般若叹了口气，将火把放在了梅枝上。
般若走出梅林时，身后的火势已蔓延开来，春诗看着她步履从容地自火海中走出来，就连被秋风撩起来的衣角，都带着一股决绝的肃杀之气。
那几个管事早被吓得魂不附体，扯着声音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只当做看不见这儿的兵荒马乱，般若语调神色仍旧，道:“春诗，回府。”
秋意浓时，本就天干物燥，般若那一把火，不仅将梅园烧了个精光，就连旁边连着的几个园子，亦是殃及池鱼。
宇文护早便交代了，这女公子有何异动，都要快快上报，何况是这样大的阵仗。扑灭大火之后，便快马通报了远在南梁的宇文护。
宇文护收到信时，已在南梁边境熬了几夜，这几日他领着手下，抄着小路将南梁的边境小城的骑兵一网打尽，活捉了好几个侦查送信的，正没日没夜地拷问，看了长安快马送来的信，一下被气的直咳嗽。
展开帕子一看，竟有几缕血丝。一旁的哥舒看见了，紧张地喊了他一句，“主上！”
宇文护挥了挥手，示意哥舒莫要大惊小怪，他手下的人办事是极为妥帖周全的，一封信中，不仅交代了般若火烧梅园一事，还将般若自他出征后的一切事宜查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碰上了清河，还叫般若碰上了新兴。宇文护摇摇头，果真是造化弄人。宇文护想着，定是将般若气坏了，她气性大，若是能疏解几分她的怒气，便是再烧几次，自己也是乐意的。
宇文护揉了揉额头，要让般若松口原谅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被捆在木头桩子上的南梁兵士看着宇文护，便是在森冷阴暗的刑房中，好似依稀看见宇文护捧着信，嘴角弯弯，眉目温煦，周遭散发出一阵子柔和的气息。
他极是努力地眨了眨眼，才确认了，那个捧着信，笑容有些痴傻的男子，是这几天拿着鞭子的，且怒且威地拷问自己的玉面阎罗。
信纸中写着般若这个月来的生活点滴，宇文护便是能想到，般若与妹妹们逛街时，心不在焉的模样，般若看见清河，心痛伤神的模样，般若火烧梅园时，冷肃果决的模样……
他既思恋，又心疼。
这是他宇文护看中的姑娘，这是他宇文护无论如何，不会放手的姑娘，宇文护皱着眉头想，还是要早早打完这一仗，赶紧回去绑了她，叫她不能再生出半分要与离开他的心思。
宇文护早便交代了，这女公子有何异动，都要快快上报，何况是这样大的阵仗。扑灭大火之后，便快马通报了远在南梁的宇文护。
宇文护收到信时，已在南梁边境熬了几夜，这几日他领着手下，抄着小路将南梁的边境小城的骑兵一网打尽，活捉了好几个侦查送信的，正没日没夜地拷问，看了长安快马送来的信，一下被气的直咳嗽。
展开帕子一看，竟有几缕血丝。一旁的哥舒看见了，紧张地喊了他一句，“主上！”
宇文护挥了挥手，示意哥舒莫要大惊小怪，他手下的人办事是极为妥帖周全的，一封信中，不仅交代了般若火烧梅园一事，还将般若自他出征后的一切事宜查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碰上了清河，还叫般若碰上了新兴。宇文护摇摇头，果真是造化弄人。宇文护想着，定是将般若气坏了，她气性大，若是能疏解几分她的怒气，便是再烧几次，自己也是乐意的。
宇文护揉了揉额头，要让般若松口原谅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被捆在木头桩子上的南梁兵士看着宇文护，便是在森冷阴暗的刑房中，好似依稀看见宇文护捧着信，嘴角弯弯，眉目温煦，周遭散发出一阵子柔和的气息。
他极是努力地眨了眨眼，才确认了，那个捧着信，笑容有些痴傻的男子，是这几天拿着鞭子的，且怒且威地拷问自己的玉面阎罗。
信纸中写着般若这个月来的生活点滴，宇文护便是能想到，般若与妹妹们逛街时，心不在焉的模样，般若看见清河，心痛伤神的模样，般若火烧梅园时，冷肃果决的模样……
他既思恋，又心疼。
这是他宇文护看中的姑娘，这是他宇文护无论如何，不会放手的姑娘，宇文护皱着眉头想，还是要早早打完这一仗，赶紧回去绑了她，叫她不能再生出半分要与离开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