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壶纱】此生有幸(半壶同人,挖坑留念)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19 20:51:00 +0800 CST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19 20:51:00 +0800 CST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19 20:52:00 +0800 CST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19 20:52:00 +0800 CST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19 20:52:00 +0800 CST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19 20:53:00 +0800 CST  
好啦,这一章更完啦,明天再一章基本这脑洞结束了,接下来暂时没有脑洞了,摊手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19 20:54:00 +0800 CST  
番外 被戳穿的奸~~情~~~(四)
“跪下!”
般若没有多言,直直地跪了下去,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祠牌,那黑色木牌上面层层叠叠刻下的均是历代独孤家的先烈,微弱的烛光跳动着,照亮了面前僵持的两人。
“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和宇文护勾结在一起?!居然胆敢和他一起谋反?”独孤信勃然大怒道,“我何曾这么教导过你?独孤家的列祖列宗何曾这么教导过你?”
“阿爹,你别怪阿姐。”伽罗站在一旁,急得已是眼中带泪。她方才看到阿爹和阿姐平安回来,心中总算落了地,可谁知道还没等进家门,阿爹就罚阿姐去跪祠堂,“当初阿姐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去求宇文护,阿姐也是不得已。”
听了这话独孤信的面色稍霁,口气稍缓:“是宇文护逼迫你的?”
“不是。”般若却是丝毫未有隐瞒,“是我早就与他有了私情,也是我早就和他密谋今日之事,他未有逼迫过我,一切皆是我自愿。”
“你!好,好得很!”独孤信被她陡然间气的上下不接,面色涨红,险些就要直接抡过手掌去,却是被伽罗挡住了,“我独孤家何时出了你这样不忠不孝的逆女?!你让我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阿爹,难道要像你一样,任凭宇文觉这样昏君上位才是忠孝吗?你可以愚忠,但是我不想赔上我们独孤家满门。”般若一字不让反驳道,“你以为你忠心耿耿,宇文觉会放过我们吗?你以为你这样的忠烈,就是对得起独孤家的列祖列宗吗?你看看清楚,今日里宇文觉是怎么对你对我们的?这满门上下上百条人命,难道你非要葬送在今日你才满意吗?”
“那也好过你这般不知廉耻!”独孤信已是气极,咬牙切齿道,“独孤般若,你听清楚了,只要你还信独孤,还认我这个爹,就算宇文护下旨,我也绝不会让你嫁给他!你如果要嫁,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已经来不及了,阿爹。”般若轻轻覆上小腹,已是近两个月的身孕还未显怀,“我已经有了身孕,所以非嫁他不可。”
没想到他们二人不但早就勾结,甚至已是有了男女之事,独孤信握紧了拳头,愤然呵斥道:“寡廉鲜耻!你也应该知道他宇文护是什么样的人,今日里他可以对别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来日里必然也会这样对你!果然是我独孤府教导无方,才会教出你这样寡廉鲜耻的女儿!好,你既然想要嫁给他,那么从今日起,你滚出我独孤府的大门,你我父女之情就此一刀两断,你独孤般若的富贵我们沾惹不起!”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若是来日里我落得一样下场,阿爹也不用为我担心,不过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说罢她重重地叩首,一拜,二拜,三拜,将先前的父女之情尽数化作今日里的拜别。早在答应他那一日起,她就料到会有今日的结局,可是这条路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不管如何,终究要走下去。
春诗想要扶她起身,却是被她推开了,撑着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踏出了独孤府的大门,瘦削的身躯始终挺得笔直,不曾见过丝毫犹豫。
“小姐,接下来要去哪里?”春诗见她连半点行礼都未收拾就出了府门,此时已是深夜时分,入夜的晚风掠过周身,终是带了寒意。
“还能去哪里?”般若看向已然西沉的月色,现如今她还能去哪里?
却是听见传来车马的声音,还未等马车停稳,就看见哥舒已经一个箭步跳下马背,替她撩起车帘:“陛下命属下来接娘娘入宫。”
“他倒是算计好了,知道我会被赶出独孤府。”般若自嘲一声,现如今她真的是孑然一身,只余下这个人可以给他了。
哥舒未有答话,仍是拱手行礼:“陛下已经在太极殿等娘娘了。”
般若回身看了一眼夜色之中的独孤府,这二十年来她生于斯长于斯,现如今怕是再踏不进一步,再难见阿爹一面。
“走吧。”她终是回过身,扶着春诗上了马车,今日里这条路本就是她自己的抉择,现如今她一无所有,却是甘愿为了他的许诺抛弃一切而来。
中秋之宴的杀戮之气还未完全消去,宫人们正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请扫着满地的血迹,宇文觉以及一众后宫嫔妃已经连夜收拾了另择别院去,此时太极殿的烛火仍是通明,她甫踏进大殿就看见他站立的身影。
像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宇文护抬头看向她,却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来:“过来。”
以前每每见面的时候,多半都是他已经在水榭等候,然后看着她挑起珠帘映着日光而来,对她笑着伸出手来,也是这般说道:“般若,过来。”
今夜不同往日,他才刚刚强行夺下了宇文觉的帝位,虽然明面上不敢直接与他作对,但是暗地里的动作却是不少,但凡那些在背后意图不轨的,他自然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仍是穿着原先的太师的朝服,方才匆匆已经定下了五日之后的登基大典,织造局此番正在连夜赶制新皇的龙袍已经新后的凤衣,此番既是新帝登基又是帝后大婚,要准备的物件实在太多,况且这位新帝又是难伺候的主,接下来这几日只怕都要日夜不宁了。
已是接近三更天了,他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太阳穴,连着近一个月的筹谋,终于在今夜这场夺位之战后松懈了下来,顺手将她抱起掂了掂:“看来这几日里,还算把你养的圆润了些,起初有身孕的时候你不思茶饭,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般若便是这般被他逗得唇角微抿:“若非是这孩子闹得慌,哪里会这般娇贵?”
“那便等他出来之后,我替你教训他可好?”宇文护将她抱进怀里退了鞋袜,便是和衣睡了,“这些时日里你不在我身边,可知我有多想你?”
她便是借势在他怀里蹭了蹭:“你那后院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里会寂寞难耐?”
难得见她提起这般醋劲,宇文护便是笑着说道:“那你待如何?”
“没什么。”般若抬起眼看向他,摩挲着他的眉眼道,眉眼笑得颇为娇媚,“大不了来日里,你宠幸一个我便杀一个,你宠幸多少个我便杀多少个,如何?”
她此番眉眼娇俏,连着唇角眉梢都是带着笑意,这么略略一勾起,已是让他开始心神荡漾,想要凑上前去,却是被她伸手挡住了,娇嗔道:“太医说孩子还未满三个月,胎像还未稳固,得格外节制些才行。”
“你啊。”宇文护有些无奈地叹息道,终归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她伸出手指划过他的唇迹,笑得越发勾魂:“对,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你奈我如何?”
宇文护无可奈何地凑在耳际低声说道:“便是来日里定要叫你加倍还给我。”说罢抱紧了她,“睡吧,你应当知道我从来不是君子,可做不来那柳下惠的事。”
她便是安心地靠在他怀里,终是沉沉睡去了。
建德六年,太师宇文护废黜孝闵帝宇文觉,自称皇帝于北周,废除八大柱国,将府兵指挥权从中外都督诸军事府收回由皇帝掌握,俘北齐后主父子,灭北齐,遂一统中原诸国。
迎宰相独孤信之女独孤般若为后,后生长公主、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四人,其子嗣后皆为皇后所出。曾有云皇后善妒,将原太师正妻令其带发修行,不得纳后宫众女,终得其一人尔。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09:14:00 +0800 CST  
大概就先这样吧~~~啦啦啦,把宇文邕的功绩算给太师了,太师要是当皇帝,估计北周还能更强大,没有杨坚什么事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09:15:00 +0800 CST  
番外 被戳穿的奸~~情~~~(三)
此时已是对峙之势,其他的朝臣和嫔妃女眷都已经纷纷逃命去了,都尉军已将整个大殿包围,与宇文护手下一众府兵呈僵持之势。哥舒本想直接动手,却是被宇文护伸手拦下了。
赵贵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直接搁在般若的喉间,“独孤信,你女儿可是在我手上,今日里你要是不和我联手杀了宇文护,我就带着你女儿一起下去给我陪葬!”
此时局势已是大乱,般若却是定了定心绪,眼下赵贵知道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已是铁了心要置宇文护于死地,宇文觉却是胆小怯懦不知该如何是好,而独孤信此时必然已经知道她与宇文护的关系,却是妄图以一人之力维持表面的平衡,再这么僵持下去,怕是要因自己而误了大事。
她抬眼看向宇文护,两人目光交汇之间俱已明白,右手垂下缓缓摸向袖口中匕首,面上却是颇为镇定:“赵大人是不是寻错人了?我阿爹从来都是一心向着皇上,你今日里拿我来威胁阿爹,岂不是逼他造反?若是阿爹如你所想,他和太师兵戎相见,你借机坐收渔翁之利,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你好挟持皇上,独自坐大。若是我阿爹不肯,那你就趁机污蔑我独孤府谋逆,借圣上除去我独孤满门,是不是?”
“圣上。”宇文护心下了然,忽然间勾起唇角缓缓笑道,慢慢踱步向前,似乎未看到挡在面前的刀剑,向赵贵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在他跟前不足一丈之外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宇文觉,“今日之事,皆是赵贵所起,赵贵此人早就有不轨之心,意图对微臣不利,今日更是敢当众行刺。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若是你下旨处置了赵贵,今日微臣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他这话语之间乃是挑拨之意,毕竟虽是赵贵行事,但是最终却是宇文觉下旨,只要他们二人起了间隙,便能趁机将赵贵给杀了。
“圣上,万万不可!”赵贵看向宇文觉竟然面色之上已有犹豫之色,知道此人着实是个草包,被宇文护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去,“圣上,这不过是宇文护的诓骗之词,要是圣上不下定决心将他除去,今日他必然会除掉圣上!”
“这,这……”宇文觉只觉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底是听信宇文护之言将赵贵处置了,还是听信赵贵之言殊死一搏将宇文护铲除了,正在焦灼之际,却是听见宇文护直接断喝道:“请圣上早下决断,不然微臣不知道是该替圣上除去赵贵,还是替我大周重新拥立明君。”
“是赵贵!是赵贵逼迫朕的,朕不想的,是赵贵!”宇文觉已是从龙椅上吓得滚了下来,勉强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赵贵道,“就是他,与朕无关,与朕无关......”
“宇文觉你个废物!”赵贵咬牙切齿道,此时独孤般若早已无用,他双目突爆,青筋突起,宇文觉这无用的孬种竟然被宇文护三言两语就吓得临阵逃脱,简直无用至极,“好,既然如此,今日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老子将你和宇文护一并杀了,自己来当这个皇帝!”
就在此时!
般若没有迟疑,手起刀落直接划破赵贵的右臂,趁还未回过神来,宇文护直接一手拉过般若,一手接过刀刃,反手直接格在赵贵的喉间,鲜血汩汩而起,直接擦过赵贵的脖颈,血溅当场。而般若手中的匕首同样毫不迟疑地插入赵贵的心口,用力拔出时便是飞溅而出的血迹染上了脸颊。
宇文护抬眼看向般若,嗜血的眼眸之中带着难得的畅快,两人带着血迹的模样落在彼此的眼中,竟然是这样熟悉,那样干脆果决的神情,果真是一模一样,一如他们在围场初见时那般。
眼下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宇文护将她往身后一带,直接交待道:“哥舒,保护好般若。”
他随即将掌心的血迹颇不在意地挥了挥,笑着说道:“你在这里也好,我也想让你亲眼看着我如何登上这皇位。”
“太师。”
事已至此,独孤信如何猜不到,竟然是般若和宇文护联手,想要在今日夺位。他竟然从未留意,自己的女儿早就与宇文护勾结在一起,今日里原本还以为是宇文觉和赵贵想要除掉宇文护,没想到却是他们二人趁机请君入瓮,反过来诛杀赵贵,趁机谋逆。
独孤信一个箭步站在宇文觉之前,伸手一拦:“既然赵贵已经被诛杀,请太师适可而止,不得对圣上无礼。”
“宰相大人。”宇文护笑着拍了拍独孤信的肩膀,“今日之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你是般若的父亲,我不会为难你,但是无论你今天怎样,都阻止不了我。这个皇位,我今日是要定了。”
一旁的侍卫早就得了令直接将一桶冷水泼向了上方,方才宇文觉眼看着赵贵死在当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竟然当场晕厥了过去,被这冷水一泼登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睡够了没有,圣上?”他直接将宇文觉一把拎了起来,“现在赵贵已经被伏诛了,微臣觉得他实在罪大恶极,请圣上下令将他拖出去千刀万剐。”
“准,准奏。”宇文觉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一把捉住他的衣袖,“太师,太师你放过我吧,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这会怎么不称朕了?”宇文护拍了拍他的龙袍,替他理了理乱作一团冕旒,“放心,我还不会杀你,这禅位的诏书还要请陛下下令,怎么会现在就杀了你呢?”
他的话语轻柔,从哥舒手中接过明晃晃的圣旨:“好好照着念,念错一个字,我断你一根手指,明白了吗?”
被封存的宫门再度打开,原本已经四散逃离的朝臣再度回到太极殿的宴席之上,只是早已不复先前的觥筹交错,只余下赵贵尚且死不瞑目的狰狞,吓得一个个忙不迭跪下浑身瑟瑟发抖。
“念吧,圣上。”他朗声道,“我的耐心可实在有限,没空和你在这费工夫。”
此时大势已去,宇文觉自知已经到了末路,惨白了一张脸看着手上的圣旨,虽是心有不甘,可是哪里还敢妄动?
“朕在位四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绩,今王又光曜明德以应其期,是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太师。”
这道圣旨一下,已然是天下大变。独孤信心知已是无力回天,便是闭紧了双眼不忍去看,只听见身后齐齐的叩拜之声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场夺权纷争终究是落下了帷幕,她看着站在大殿之上的人影,听着朝臣跪拜的声音,心下终于安定下来,却是听见他在上方对着她伸出手来。
“般若,过来。”
只是这一句,她便沿着众人让开的道路,一步一步踏着溅了一地的鲜血,握上了他的手心,与他并肩而立。
“朕即日即位,迎娶宰相之女独孤般若为后。来日登基大典之时,便是册封皇后之日。”
整个手掌被他握紧了,只觉得那温度灼热贴紧了掌心,现如今他确确实实将这天下捧到了她的面前。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10:02:00 +0800 CST  
啊啊啊啊啊,再更新最后一章,然后楼主要去闭关看书准备考试啦
阿护是渣男,般若是渣女,联手欺负原配,就是这样的设定,哈哈哈哈哈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13:03:00 +0800 CST  
番外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清河郡主番外)
“郡主,该歇息了。”
绵延不绝的佛经声在庵堂内回响,她微微睁开眼,手中的佛珠已经历久弥新带着斑驳的印记,外头疏影沙沙作响,又是一日入夜了。
按理说她不过刚过三十的年纪,往日里也是金枝玉叶的娇贵之身,哪里该是这般苍老的容颜,已是华发丛生,再不负当年娇俏的模样。
她曾是当年以美貌而闻名大周的清河郡主,也是当年骠骑大将军宇文护以护军十里相迎的太师府夫人,现如今在他龙袍在身登上大位之际,却是转身迎娶了另一个女子为妻,将她捧在手心立为皇后,散去后宫三千人,独为她一人而已。
算算日子,又是到了夏至的时节,外头的晚风撩起归人的思绪,她有些出神地想起,她独孤般若第一次进太师府,似乎也是在这样的时日里,只不过那夜里瓢泼的大雨,将整个长安都笼罩在雨势之下。
她早该发现他的异样,唯独对那一个人的异样。
宇文护对她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大概就是如同其他皇宫贵族般,给了她当家主母应有的尊敬和地位,或许换个说法,像是寻了个人替他打理整个太师府,又是以结亲联合两家势力互相扶持罢了,这些其中的道理她都明白,哪家的后院没有诸多玩乐的女子?
可是忽然有一日,那日里他从外头回来了,带着许久未见的笑意,那样的笑意里是从未有过的愉悦,从心底而起。
从那个时候起,那些入后院的女子,似乎眉眼之间总是隐约带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些围在他身边莺歌燕语的舞姬,就连服饰打扮都是一个人的模样。她只觉得心里似乎带着隐约的不安,像是多年来这般表面的和平终于要被彻底打破。
但凡是入后院的女子,都要前来见过她,由得她拿捏过后才会老老实实地不生出事端来,那些后院之中的勾心斗角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司空见惯的,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供人取乐的舞姬伶人,从来未入过她的眼。
可是那日大雨之夜,她只听见太师府来了新人,已是直接被带去了东偏院,那是他素来就寝的院落,鲜少让女子留宿,她连夜冒雨前去,只看见红烛摇曳,听见里头琉璃破碎的声音,随即便是忽然间暗了下来,只隐约听见那些面红耳赤的呢喃之声。
那人在东偏院留了三日,这三日里未有见踏出过房门,却是太医来来回回许多趟,看诊请脉熬药送衣衫服饰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往日里回府之后,纵然不是过于喜爱尚已上书房的两名公子,但是也总是会过问一二,但是那几日里,他下了朝便是匆匆往后院去了,连她一面都未曾见过。甚至第三日都未起身上早朝,只是让哥舒匆匆打发了回复宫里。
这时她便知道,这个人怕已是他心底的魔障,让他再看不见其他人。
那人到了第四日便是匆匆走了,他有意想要多留几日,却是拗不过,最后在后门安置了马车送她离开了,只是离开后那几日,他出去地越发频繁,甚至宿夜未归。
那人再踏入太师府是在两个月之后,马车直接将人入了后院,在而后的一个月甚至于为了她而将后院一干人等都散去了别处,说是免得吵了她休息。
她在东偏院外想要看一看那人的模样,却是被哥舒拦在了门外,他竟然将那人藏得这般好,连一眼都不需旁人看去。那一个月里但凡是入得了他眼的东西,都一律往那里送去,正是夏日闷热的时节,便是每次里簇新的衣衫都不曾重样过。
她一眼就看见那件桃红色夏衫,用的是上好的凤蚕丝,就连刺绣都是宫里的绣娘连夜赶制的并蒂莲,近百只金丝勾挑而出的蝴蝶栩栩如生,摇曳了一地的娇媚,当真是宫里的妃嫔都不及万一。
而她再见到时,却是在贵子女眷私下聚集的夏日宴上,那一个人手执团扇而来,剪裁得宜的外袍勾勒出姣好的身姿,与那般容貌正是相得益彰。
后院那些女子的模样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最后汇集成一人,竟然是她。
独孤府的大公子,原定的宁都王妃,独孤般若。
她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从未让外人见过她的模样,难怪整个长安城里因宁都王另结姻亲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从未见她现身。原来那几日里,她就在太师府,与她的夫君缠绵悱恻。甚至于再早些时候,她不明白为何素来和独孤信争锋相对的他会前去天牢救了独孤府家的七公子。
种种的种种,皆因她独孤般若一人而已。
而她与独孤般若正式相见,却是在他登基为帝迎娶她为后的第三日。凤仪宫的宫阙万重,本该是她的位置,现如今却在另一个女人的脚下,只是因他宠爱而已。
“我素来不是个有容人之心的人。”一身凤袍在身的女子坐在高高的凤座之上望着她,“虽然你是他的原配夫人,但如今既然我入主了后宫,便不太喜欢他的身旁有别的女子。那些个早前太师府后院的玩意都已经被我打发走了,竟然还有痴心妄想入宫封妃。至于你——”
她看见她眉眼一挑:“我更是容不得。不管朝臣史官议论我善妒也罢,无德也罢,做人不过是随心而已。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今日里你出不了这个宫门,要么送你去皇家的庵堂为我大周祈福。”
她保养得宜的指尖摩挲着上好的白玉骨瓷:“你可别忘了,你身后的那两名公子,不,皇子,还有你身后的娘家。若是你指望圣上来留你一留,那便不用做妄想,就算我现在杀了你替我做花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到如今她才明白,原来他宇文护也是会百般迁就一个人的,也是会将一个人捧在掌心之中视若明珠。
只是那个人,从来不是她而已。
“郡主,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她顿了顿手中的佛珠,自嘲一笑,这世间哪里还有清河郡主,哪里还有他宇文护的原配夫人。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她嫁与他的这么些年头,只是为人枉做嫁衣罢了。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13:03:00 +0800 CST  
楼主要去准备开会资料了,上面的小伙伴不一一回复了,然后就要闭门看书去了,啦啦啦啦啦,食用愉快,顶锅盖跑了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13:04:00 +0800 CST  
为了庆祝加精,嗯,就来壁橱PLAY吧,更完睡觉觉去了,么么哒,有种会被度娘和谐的感觉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23:00:00 +0800 CST  
番外 莫道不消魂~~~
“嗯~~”般若攥紧了手心,咬紧了唇际不敢发出声响,偏偏那人又是坏心地很,知晓她的敏感之处,用力一顶,那般酥软灼热的温度让浑身都滚烫起来,用不起半点力气,面前的人没有丝毫缓一缓的架势,仍是动作越发激烈,让她整个人贴紧了橱壁,有些支撑不住就要往下滑去,却是被他双手扣紧了顶在狭小的空间内,片刻动弹不了,只得由得他胡作非为。
前几日里才放她离了太师府回到家中,哪只那三日越发让他食髓知味,每隔两日便要约她来相见,她以身体未愈回绝了几回,昨夜里让春诗带来的话是,若是再不来见他,便是要入夜寻到她的房内来。
这人真是,哪有这般对她紧紧索取不放,便是刚与她见面已是一把搂紧了她的腰身,险些就将单薄的外袍撕扯下来。
她一手挡着他,眼带娇嗔道:“怎么,这么多的后院美人还不能满足太师么?”
“你个没良心的。”宇文护硬是扯下了她的衣衫,半露出香肩,狠狠地在圆润的肩头咬上一口,“前几日里为了你,我可是将那些舞姬全都遣散出去了,连个暖床的人都没有,还不许我来寻你,可是要渴死我?”
她吃痛闷哼一声,若要说她不曾想过却着实是谎话,那些日日温存时的极度欢愉总是让她止不住想念起他的温度,那样交相灼热的气息,那样深入相拥的感觉,那样灭顶纠缠的炙热,连着他手指摩挲她肌肤时的触感,都能让她战栗起来。
眼下已是半推半就,衣衫被他撩起,滚烫的掌心贴着肌肤,她媚眼如丝地看向上方的人影,一手勾着他的脖颈,与他唇齿缠绵在一处,细滑的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慢慢向上延伸,只需这么一抬眼,自是有百般娇媚,撩拨着面前的人:“若是我不从太师又要如何?”
她的眸光之中带着促狭,轻咬着下唇,细滑如凝脂的脸颊之上带着点点绯红,全然为他绽放,眼神之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诱惑,细长的手指从胸口到他的唇边,来回摩挲着,像是在他的心头拨弄着,着实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自然是要将你囚禁起来,哪里都不许去。”他已然是按耐不住,将她直接压倒在竹塌之上。
那竹塌本就只有一人大小,堪堪容得下她一人,此番便是将她整个人都落在他的下方,被他十指缠绕,小衣半露,那一摸娇嫩落在他的眼中显得分外撩人。
他的眸光已是暗沉,连喘息都带着粗重起来,看她如春水般潋滟的目光,便是直接覆了上去,唇齿之间激烈地让她喘不过气来:“你可知道这几日里,我有多想你,般若~~”
他的声音低沉,在她耳畔来回响起:“般若,般若……”
此时似乎只余下他们二人,她已是被他带着情动而不能自已,微微喘息着与他纠缠在一处:“阿护……”
自己到底是何时开始这般与他一起沉沦而不可自拔,明明那时在这水榭之中初次相见之时,她仍是那个骄傲而不可一世的独孤般若,纵然他宇文护在权倾朝野,也从未入过她的心分毫,现如今却是明知不该如此,可已是宁可飞蛾扑火般,却也不肯放手。
那些教条礼仪,那些残存理智的应该与不应该,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分外心动,似乎要沉溺在这般的男女之情里。
她躬身迎合着他掌心的探索,随着他而四处游走,那样滚烫的温度在来回点燃着周身的欲,望,最后箍紧了她的身躯,与他重叠在一起。
这时却是听见水榭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随即便是哥舒手中长剑向前一拦,挡住了来人的去路:“郡主,太师此时不便见你,还请回吧。”
“不便?”外头传来女子嗤笑不屑的声音,“他自然是不方便见我,无妨,不如让我去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女公子能这般牵住他的心,若是太师喜欢,索性带回去,也省得日日牵念。”
般若便是知晓竟是清河郡主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风声来寻人了,而身上的那人似乎毫不在意,仍是举止未停,心下便是有些急切:“莫闹,若是让清河郡主看见了如何是好?”
他自然知道她心底的担忧,可偏爱逗弄着看她慌乱的神情,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捏准她的软肋,让她不得不低下声来:“看见了便是看见了,她能如何?”
“阿护。”她的眸光之中已是含着殷切和讨饶,那样难得一见的与他软言细语,“你可是要我再无颜见人,再不见你?”
“你啊,就会这般威胁我。”
他必然是要护着她,哪里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便是趁着哥舒阻拦的片刻,顺手将二人的衣衫一陇,已是将她抱紧了躲进了衣橱之中。
那衣橱本是狭小之地,上好的梨花木门关起便是只有些微的光线从缝隙中倾斜而入,勉强看的见彼此的面容。
雕花木门被“哐当”一声大力推开,般若便是咬紧了唇有些不自然的紧张,毕竟此时两人正是衣衫不整地躲在衣橱之内,若是被发现传了出去,定然她与整个独孤府颜面无存。
可是与她额头相抵的那人却格外地不老实,带着粗重的喘息声与她耳鬓厮磨着,粗糙的掌心就着方才褪下的衣衫继续在她后背游走,让她又气又恼刚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再不敢动半分。
此时她正是两头煎熬,既害怕被人发现在这橱柜之中,又害怕他全然无所顾忌继续行方才之事,正在焦灼之际,忽然间微微皱眉,还未等她呜咽出声便是被人尽数吞下,随即只觉得那般大力地直接被他入了去。
他的喘息声越发沉重,已是难以遏制地在来回感受着,那般深切的交融之感,已是让他觉得彻底沉沦。
因为顾忌着被外头的人察觉,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却又分外用力,这样的交合让她觉得格外难受,似是未有得到满足想要更多些却又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却是被他这般一个猛然,忍不住惊呼道:“阿护……”
“嗯……”他噬咬着她的耳际,轻声细语道,“般若,莫怕,放轻松些,嗯~~~”
他这话说的轻巧,可是如何能让她放松下来,细长的手指狠狠掐入他的后背,连着留下深深的印记,反倒让他轻笑起来,身下越发急切。
“般若,般若……”他来回喃喃低语着,“看看我们有多合适,不只是我们的欲~~望,还有这幅躯体……”
能够这般相互契合地唯有彼此。
他的举动越来越放肆,似是全然不顾两人眼下的处境,更不顾外头的人是否已经离去,相互交叠着全然合在一处,让她此时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只得抱紧了与他一同起伏。
“轻些……”她皱眉回应道,“别,阿护,缓些……”
这一场欢爱似是持续地格外地久,连着外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动静都已然听不见,只知道与他这般纠缠在一起,在这狭小的橱柜之内,拥紧了彼此,探索着彼此,直到彻底融为一体。
等热度退去之时,她依然是筋疲力尽,这么靠在他胸口听着外头的声音,似乎早就已经寂静一片。
“怕什么?”他轻笑着,“哥舒早就已经把人赶走了。”他故意低声问道,“可知道是什么走的吗?”
她自然是没好气去理会他的捉弄,却是听见他凑到耳边说道:“就是在你第一次叫我的时候。”
这人当真是惯会欺负她又嘲弄她,现如今她这般模样却全是拜他所赐,自然是忿忿然直接咬上了他的脖颈,在那原本衣领未遮蔽处留下了女子的齿印,纵然等下收拾好衣衫,亦是遮不住这春光撩人。
“莫要再动了。”他却是一点都不着恼,“眼下你我这般,你若再挣扎,可是想为夫再满足你?嗯?”随即便看到她霎时红透了脸颊,连着眼眸都是晶亮。
“怕把你吓到,下次不敢再来见我。”他轻轻地吻上额头,“当真是恨不得天天和你相见,时时把你留在身边,以前总听父亲说,我们宇文家出情种,从前我从不相信,现如今却是知道了,当真是一刻都舍不得你。你呢?你可舍得我?”
她咬了咬唇,抬眼看向他:“若不是想见你,我何苦来这一趟,平白被你欺负?”
“看来我得再快些才好,不然这般和你几日才能见一次,着实太折磨人了。”他再度覆上她的唇迹,现下却是温柔的很,小心翼翼而辗转悱恻,让她有些格外的着迷,“大后天,大后天是皇后的寿宴,我们再见面可好?”
她看着他的目光,伸手覆上他的脸颊,主动映上他的唇迹。
“好。”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23:00:00 +0800 CST  
居然就这么过了,捂脸,小伙伴晚安啦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0 23:00:00 +0800 CST  
想了想,还是打算写个父女和好的番外吧,毕竟般若也不容易,独孤信也不容易,哎,今天白天估计没空了,等晚上吧,楼主要去包场看厉害了我的国~~~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1 08:26:00 +0800 CST  
番外 不如归去不如归
四月的长安繁花似锦。
而在这花团锦簇之时,已经平静许久的长安城终于迎来了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当今皇后胞妹,前宰相幺女,前不久才被亲封为郡主的独孤伽罗下嫁辅城王宇文邕,交换生辰谍文后择黄道吉日于四月初六完婚,婚后即将启程前往关中封地。
任凭般若如何强横,终于还是拗不过伽罗以终身不嫁相逼,饶是心头有万般气恼,两人争执之下一赌气再不理会这婚事,终究还是不肯亏待她半分,着了春诗来相助打点,又是怕她嫁过去之后被人看轻,直接让宇文护封了郡主,连嫁妆都是按着嫡亲公主的行头来准备的。纵然是暗地里万般操劳,却是面上不肯露出一份妥协来,宇文护落在眼里只能笑着摇摇头,他家般若,对自己关切的人,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强撑着罢了。
在般若连着两夜都未曾好好安睡后,他不得不暗地里让人将伽罗宣了来,让她先向般若服个软。哪知道这小丫头脾气也是倔得很,挺直了腰板和他理论:“是阿姐上次先动手暗地里派人要将阿邕送出长安,这事确实是她不对,为何我要去赔礼?”
他端坐在御桌旁,唇角勾笑:“那又如何?就算是般若先动的手,她也是你阿姐,是朕的皇后。”
伽罗忿忿道:“姐夫,你这是仗势欺人。”
“对,今日里朕就是仗势欺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若是今日里你阿姐再不能好好歇息,那么这婚事朕不介意再延后,况且辅城王也该去历练历练。”
伽罗气的两颊鼓鼓的,却是不得不转身去了凤仪宫告罪去了,她们终究是这么多年的姐妹,这两日里只是闹了别扭,等伽罗服了软道了歉之后,三言两语的便化开了。他在太极殿听着下面人来报,说皇后留了郡主在凤仪宫住几日,让他在太极殿自行歇息的时候,便是有那么片刻懊恼,不该让她们二人和好,结果自己却是被撇在了一旁。
迎亲的依仗绵延了十里,从长安街头一眼望不到街尾,伽罗手持却扇由冬曲带着踏进辅城王府的大门,描摹精致的凤钗在日光下格外醒目,眼波婉转的自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笑意。
此时已是入了宴席,丽华尚在蹒跚学步,难得出宫一趟,对周遭的一切都好奇得很,转着蓝黑色的滴溜溜的眼眸还惦念着花园里头开得正好的牡丹花,就嚷嚷要去外头,般若拗不过她,借势正好出去醒醒酒,便是向上头仍是在接受朝臣敬酒的宇文护示意后就抱着丽华出去了。
作为帝后唯一的公主,而且这两人都是护短的主,丽华自是从出生起就百般溺爱,捧在手心里怕化了,所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入了辅城王府的花园就不见了人影,寻了几处都不见,登时急得般若忙让春诗带着一众侍婢都赶紧去找,却是入了小径之后转个身,便看见丽华扑在一个人的膝盖上,笑的天真烂漫地伸手去抓垂下来的胡须,她本欲上前,却是看清了那人之后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1 22:09:00 +0800 CST  
码字到一半娃哭了,心塞塞,回来继续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1 22:34:00 +0800 CST  
那人穿着藕荷色的长衫,难得好好妥帖梳理了一番,比前日里春诗来报时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自她诀别那日踏出独孤府后,素来刚强的阿爹就忽然间倒下了,像是有人陡然间将他的支柱抽走了,没有熬过夏至就大病了一场。
这一场病来的突然,她不在身边,曼陀已经出嫁,只余下年幼的伽罗一人里里外外照料。虽然派了诸多太医,但是都被阿爹大发雷霆拦在了屋外,不许给他诊脉,又是平白加重了病情。后来不得已让辅城王和宁都王出面,帮着照看劝说一二才慢慢好转起来。
纵然未曾后悔过,但是她有时回想起前尘种种,忽然间想到她和阿爹只怕此生都难以再见一面,再说一句话了。上次伽罗在凤仪宫的时候就向她提起,说想着过了三朝回门,就带着阿爹一起去关中,那里是他驰骋了多年的疆场,或许能稍稍缓解阿爹的心结。若真是这样,当真是一生再不相见了。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回廊下与丽华逗弄的身影,比她离开前瘦削了许多,像是忽然间就苍老了下去,哪里还有先前为将为相时的模样?鬓边沧桑了满头白发,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一力护佑着整个大周整个独孤府的阿爹了。
她没来由地心头一酸,原来她的阿爹,已经苍老成这幅模样了。
阿爹,阿爹。
她仰望的阿爹,她怨恨的阿爹。娘亲还健在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跟在娘亲后头跑来跑去,看着不管是府内或大或小的事,均是娘亲一人在内外操持。而提起阿爹,旁人总是笑话她,说她阿爹是懦夫,是不战而逃的逃兵。她那时还小,却已是不服输的性子,便是对着那人狠狠地咬上了手腕,险些就要咬下一块肉来,那时的眼神冷冽,全然不像是才四五岁出头的小丫头。
娘亲没有责怪她,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安慰她道:“你阿爹是个英雄,总有一日他会回来的。只要我们还在这里,他一定会回来的。”
娘亲等了他许久,久到连她已经开始忘记了阿爹的模样,那一日里那个自称是她阿爹的人终于回来了。她原本以为娘亲会高兴,却是看见娘亲脸上的笑容凝结在那里,在那个阿爹身后怀着身孕的女子身上。
她是阿爹带回来的如夫人,早些年阿爹在外行军的时候就带在军中,现如今已是有了身孕所以带回府中,想让娘亲好生照顾。
般若看着娘亲的掌心被掐地一片通红,却仍是笑着说好,前前后后忙碌着,行娶妾之礼,过纳妾文书,凡是该置办地都替阿爹置办好了,才得到阿爹说一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娘亲忽然间就红了眼眶。
阿爹回家的第三年,便是接了皇命再度出征,娘亲站在门口送他,看着他一身戎装消失在长安街头,那时娘亲刚生下迦罗,只余下身后一众幼小尚且需要她照拂的子女。
阿爹这一去去的格外久,直到娘亲过世都未曾回来。整个灵堂白晃晃地一片晃得她眼睛生疼,中元时节的风格外地冷,她想抱着娘亲撒娇说“娘亲,我冷”,可是摸到娘亲时只余下冰凉的温度。
她只能硬生生忍下这般生疼。娘亲临走的时候告诉她,以后她就是整个独孤府的主母,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她一个人撑起来,没有人会站在她身后,庇佑她周全。
她那时年刚十二,却对众多贵女之中的往来应酬得心应手,算得上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娘亲早早地就为她相中了宇文家的大公子宇文毓,便是看中他生性懦弱又是对般若言听计从。
“般若,你记住了,不管将来他对你如何,你都是独孤家的大公子,你都有娘家在背后撑腰,就算他纳再多的妾侍,有再多的子女,都越不过你去。终究,只有你才是他的正妻。”
娘亲这一辈子硬撑着这一口气,从未埋怨过一句,从未说过一句累,她永远挺直了腰身站在前方,像是遮蔽了整个独孤府所有的风雨。
她有些不明白,便是问道:“娘亲,你怨阿爹吗?”
“怨吗?”娘亲笑得颇为勉强,“怎么能不怨呢?”
怎么能不怨呢?娘亲为他守了这么久,为他照拂了这么久,最后换来的却是什么呢?是带着身孕上门的旁的女子,还是连临终都不得见一眼的苍凉呢?
她从来都相信,所谓的结亲,结的不过是两姓之亲,结的是家族的势力与支撑,与那些情爱全然无关。
她理应嫁给宇文毓,理应按着这么些年早就安排好的路走,那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是在遇到宇文护的那时起,便全然都乱了,连着她的心都乱了。
般若静静地站在三丈开外,看着他们祖孙二人玩闹的场景,努力想回想,自己是否也曾这般在阿爹身旁承欢膝下,可终究是一片空白。
“母后!”却是丽华先看到了她,笑着就要扑过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让她忙不迭上前接住了,对着她挥了挥手中的牡丹,“母后,花!”
她抱着丽华替她擦了擦沾灰的脸颊,却是头也未抬,未有看向身畔的人影。
独孤信看着站立在面前许久未见的般若。这两年未见,连着她的摸样一时间都有些辨认不清。一身明黄色的皇后凤袍,高高的凤冠垂下长长的步摇,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已是大有不同。
虽是大病初愈之后就鲜少再理政事,但是就连独孤信都不得不承认,他宇文护这几年削减柱国收拢兵权改为封侯,可世代继承,又下令庶子可共分封地,就是为的挑起各柱国内讧,明是封赏实则分权。这般手段和心机,虽然称不上什么明君,但确实是帝王之材,已是将先前的动荡压下去几分,再掀不起什么波澜。
而他自然也听说,这些年里后宫空置,只余下皇后一人,因诞下长公主时难产损耗了身体,这些年都未再有消息,却是也不急,连着先前进贡的美人都赏给了朝中各臣,未有再纳妃嫔。
他心里已然清楚,或许确实是自己执拗了,可是当初毕竟是宇文泰在前朝之时一力保下他及手下的兄弟,这般恩情他定然不会忘,所以对于宇文觉纵使并不合适帝王之位,他也是全然效忠到底。
今日里是迦罗大婚,在他们恶二人亲临的时候,他便避开宴席来了花园,却是不知道窜出来这么个小女娃,长得格外惹人喜爱,见到他也不怕生,直接就伸手去拉他垂下的胡须,那模样和般若小时候似乎一模一样。
原来真是般若的女儿,难怪这般相像。现如今他们父女二人,已是相见而不相认,再过两日便要动身去关中,他动了动喉,终是未有说出口。
等般若走了之后,看着迦罗忙的脚不沾地地打点府内府外仍是一团乱麻,若非是辅成王一起帮衬着,只怕是要瑕疵百出。他这才知道,当日里般若一人掌管这独孤府内外,该是怎样的疲累,何况她那时似乎才十二岁。
时光已是太过久远,他们父女之间就像是被时光一刀抽断了往日的光阴,已是相隔太久不知该如何说起。
末了只是哑着声音说了句:“夜深了,你身子还没好,早些回去吧。”
般若便是手下一滞,微微颤抖着抱起丽华,半晌后才说道:“关中风沙大,少去军营里逞能,出门记得添件衣裳。”
他有些酸涩只觉得如鲠在喉,张了张口,许久才应道:“好。”
这一路回去的时候分外安静,她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从出了辅成王府就未有出声,只是右手轻拍着已然入睡的丽华。
“怎么了?”他蹭了蹭她的发髻,“可是舍不得迦罗?前几日里是你说让她和阿邕去封地对她更合适,怎么现在反悔了?”
“没有。”她有些轻叹道,“只是想着曼陀走了,迦罗走了,阿爹走了,现在整个他们都走了,只余下我一个人了。”
“说什么胡话。”他摩挲着她的脸庞,“不是还有我在?”
“我也只剩下你了。”她将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和迦罗合起来算计我的事,该怎么说?”
宇文护笑道:“这话怎么说?我什么时候和迦罗联合起来算计你?”
她便是轻哼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不然丽华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就要去花园,怎么会正好遇到阿爹?若在平时,出了宫门,你怎么会让我一人带丽华不在你身边?”
“倒还真是瞒不过你。”他笑着搂紧她,“我不过希望你能解开这个心结,对我再好些罢了。”
“可是觉得我对你还不够好?那么圣上不如去另寻个更体贴人意的美人。”
“便是你一个就够了。”他吻上她的额头,“从头到尾,我要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楼主 阿暖的楼阁  发布于 2018-03-21 23:05:00 +0800 CST  

楼主:阿暖的楼阁

字数:151729

发表时间:2018-03-08 23: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23 22:10:09 +0800 CST

评论数:477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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