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赤子残心》by半眸

番外:犹记那天,少年初长成(二)【地罗篇】(未完待续)
正式进入地罗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赐名,栾殅得到的名字是残心。
那是他第一次武逆教习师傅,一向乖巧不引人注意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清晰而又坚定的开口——“我叫栾殅。”
柳毅危险的眯眼“你说什么?”
五岁的孩子,说不怕是假的,他却坚持着,重复了一遍“我叫栾殅。”
“啪!”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到脸上,“跪下!”
栾殅踉跄一下,乖乖跪下。
“这是从哪里学得规矩?你叫?你有什么资格叫!残欲,赏他二十鞭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是!“名叫残欲的孩子也不过十岁,拿着根粗大的鞭子绕到栾殅身后,虚空甩了个鞭花,“啪”的一声抽在了栾殅身上。
很痛!像是要将人生生抽成两半一般!栾殅死咬着嘴唇,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他们未入地罗前并没有熬刑训练,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这疼痛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柳毅静静看着,栾殅的整张脸已经扭曲到一起,起初还能维持标准跪姿,几鞭过后,就开始随着落下的鞭子而身体前倾,鞭数过半,他已经只能靠手臂支撑着完成剩下的惩罚。这顿罚,虽说栾殅挨得不冤,却也是柳毅故意为之,一批新上来的学员,总要给他们点下马威看看。可柳毅没想到的是,栾殅不但挨了下来,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喊叫出声。这样的表现在地罗里司空见惯,但显然,放在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身上,仍旧足够让人震惊。
稚嫩白皙的后背上被覆上了层层叠叠的鞭印,鲜血顺着那略显窄小的脊背上滑下,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周围的孩子们虽然仍旧站姿标准,却个个脸色苍白。栾殅颤抖的喘了几口气,几息过后,慢慢的将身子支起,平静的说了句“栾殅谢师傅赏罚!”
周围传来不少抽气的声音,这个刚刚因为称呼而挨了二十鞭的孩子,顶着犹在滴血的后背,倔强的又一次说出了那个名字!
柳毅微眯双眼,不但没有当场发作,甚至还称赞了句“还算懂些规矩!”然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会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听到他接着说道“所有人回到各自住所打理好自己,半个时辰后,原地集合,而你……”转向栾殅“就跪在这里反省,半个时辰后,我会重新给你赐名!”
栾殅的背脊微微一僵,收紧的双拳指节发白,颤抖得回了句“是!”
事情,远还没完……
半个时辰,栾殅未被允许着衣,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突突的痛着,残欲被留下来监管,看栾殅姿势变形或是快要晕倒的时候,就会一桶盐水泼到他身上,起初栾殅还能因为疼痛而呻吟出声,后来,是真的没有力气,也渐渐麻木了。
所有人又都重新列队站好,柳毅来到栾殅身前,栾殅抬起茫然的眼睛,聚焦半晌才定格在柳毅身上,柳毅淡淡的问“归队么,残心?”
归队,便是妥协,没有接下来的惩罚,却永远都只能是残心了。他真的有一瞬间想过妥协,可终究只有一瞬“栾殅知错,请师傅责罚。”颤抖的声音,不只是害怕,还是寒冷。
还是如此倔强,柳毅一勾嘴角,在栾殅的身前慢悠悠来回踱着步“听说你两岁时便能数到一百?”
栾殅不明所以,回了句“是”。
“好,若你能清醒着数完一百鞭,我就允许你拥有自己的名字,如何?”那笑容像是魔鬼的诱惑。
栾殅惊恐抬头,一百鞭?刚刚的二十下他已经快要痛死了,一百鞭,他会死的吧,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了。妥协吧,不过是个名字,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是谁不就好了。
“栾殅知错”他听着自己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劳烦师傅执鞭。”微微的苦笑,还是,不甘心啊!
地罗里没有栾殅这样小的刑架,因此柳毅吩咐人将他吊了起来,又将他的双脚绑在一起拴在了一块儿巨大的石头上。栾殅始终微垂着头不喊不闹,但微微打抖的身体却昭示着,他并非不害怕。
一切准备就绪,柳毅拿着鞭子绕到栾殅身前,“啪啪”甩了两下“准备好了么?”
“是”栾殅轻轻闭眼,睫毛在眼帘下撒下一片抖动着的阴影。
“嗖啪”
“一”这场漫长的折磨,正式开始了……
十鞭过后,栾殅身上只有浅红色的鞭痕,丝毫不见血色,然而他却已经痛得不停打抖。柳毅的鞭子与残欲完全不同,无论是节奏还是轻重,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虽看着不重,却让人痛不欲生,仅仅十下,已经让栾殅觉得比刚刚的二十鞭更加难熬。
“嗖啪“
“呃!”栾殅不由叫了一声,又死死咬住,没来得及数数,下一鞭又打了过来“唔!”他痛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柳毅却慢条斯理的,一边继续挥鞭一边道“再不报数,这几鞭可就白挨了。”
“十……十一”栾殅艰难继续,倔强的看着柳毅,刚刚打了有四五下,他却只报十一,多余的施舍他不要,他要正大光明的留下自己的名字!
柳毅哈哈一笑,“好!继续!若是坚持不住了,我特许你随时喊停!”
鞭子打得越来越急,栾殅的身上渐渐有血珠冒出,那些鞭子不再是只留下一条条浅浅的淤血痕迹,而是每一鞭打在身上,都有无数个鞭痕同时撕裂,犹如千刀万剐般!他经常痛得说不出话,总是错过好多鞭子,来来回回,身上纵横交错了不少鞭痕,可数字却仅仅过半。
身体越来越冷,眼前一晃一晃的模糊,好像所有感觉都被放大了数倍,快要昏过去了,昏过去就能解脱了吧,不可以!还没有到一百鞭,不能就这么放弃!
狠狠得咬了一下舌尖,“唔!七十…….二!”
看着栾殅的眼睛由迷蒙瞬间变得清醒,柳毅一惊,没想到栾殅竟然能做到强迫自己清醒!这家伙,果然有意思!
之后的鞭子,柳毅有意放了水,虽然对栾殅来说,仍旧难熬,每鞭之间却有了足够的喘息时间。栾殅能够一一报数,终于没再挨多余的鞭子。
“一百”,终于数完最后一个数,栾殅放任自己昏了过去,嘴角挂着丝浅笑,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母亲,殅儿留住了您给的名字,母亲…..您什么时候能过来看看殅儿?殅儿会乖乖的,不会给您添麻烦,殅儿五岁了,殅儿进了地罗还学了很多东西,殅儿……想您了……黑暗中,他偷偷的流下了一颗眼泪,划过脸颊,停在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上,最终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进地罗的第一天,栾殅已经挨了近二百鞭,差点被活活打死,只为保住一个名字,一个……他并没能保住多久的名字……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3-16 18:11:00 +0800 CST  
第四十九章
“王爷,漠北军已经整整三日毫无动静,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么?”墨羽恭身立于司马少荣身前,声音里有几分担忧。
司马少荣从布防图上抬头,“去叫战的人呢?”
“是,墨凡,墨北日日去漠北军前叫阵,各种法子都用了,即使骂他们缩头乌龟也一直无人应。”
司马少荣皱眉,摸着下巴略一思索“漠北军从北荒长途跋涉而来,后备粮草绝没有我们充足,持久之战只会对我们有利,他们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
墨羽摇了摇头,“属下也在担心这事,据探子们回报,他们似乎胸有成竹在准备什么,不像是装腔作势。”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一人借机递了杯茶水给司马少荣“王爷,喝茶。”是一直在一旁随侍的栾殅。
司马少荣接过水喝了一口,余光瞥见栾殅,见他安静的立在一旁,若是不说话,仿佛屋子里没有这人一般,心下一动,问道“此事你如何看?”
墨羽也一同瞥向栾殅,栾殅抬头,毫无怯懦之情,略加思索便提醒道“王爷,一日后会有一批粮草从西域运来。”
墨羽双掌一击,“是了!我怎么没想到!”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听司马少荣道。
“你如何知道粮草一事?”粮草运输为军中大事,运道的选择及时日均是密报,就是恐旁人探知后徒增易变,除了两个主帅和心腹将领,该无人知晓。其实司马少荣并不曾发现,即使再小心,他却下意识的未曾设防栾殅,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叫栾殅轻易看到。
栾殅既然敢说,也就没想着隐瞒,大大方方道“王爷批报之时,残心无意中窥见。”
无意??难有那么多正巧的事,军报战帖他一向看得小心,若不是故意,谁会注意得到?司马少荣有些奇怪的看向栾殅。这人在府中之时虽说乖巧,却总有些奴性之感,如今虽是同一人,却说不上哪里怪怪的,尤其上次罚过,怎么总觉得……叛逆了不少?
上次示众之刑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之久,他本不欲与这人解释,没想到栾殅却是先一步开口,优害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只无一为自己考虑,都是以他为重,司马少荣震惊之余不乏有些感慨。当初以为会记一辈子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有些淡了。起初无节制发泄怨怼,在见到沈璃时,化成了淡淡的疲惫,这人说到底,其实与当年那场可悲的战役毫无瓜葛,想到此处,司马少荣并没有后悔或是气愤,更多的,却是遗憾,一种说不上来,却萦绕心间挥散不去的感觉。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遗憾的究竟是什么。
出于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他将栾殅留在了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被这人伺候已经成了习惯,虽说除了责罚并无其他,却是想来想去,只有这人在身边时最是舒心。自己的习惯喜好,这人都记得清清楚楚,除了以往刻意的找茬和无理取闹,当真是一丝毛病也挑不出。或许他遗憾的,只是少了一个随意打骂的贴身奴才吧……
“窥探军中要事,你胆子倒是不小!可知当如何罚?”司马少荣的话 虽严厉,却并没有怒气夹杂。
栾殅接过茶杯无所谓道“军杖二十。”
“还不快去!”
“是!”栾殅淡淡回道,随即端了茶壶出去。
墨羽莫名其妙的站着,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忽听司马少荣开口道“去查查军营里有谁打听过粮草一事,另外,即刻带一小队人马与压粮的队伍汇合,改道而行!”
“王爷的意思是,军营里有内奸?”
司马少荣的嘴角一勾“拼着受罚都要提醒本王,再不开窍,岂不是叫他白白挨了打。”
墨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说的是残心,似乎,还很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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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殅猜得没错,漠北军确实盯上了他们的粮草,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粮草被劫恰恰发生在改道后!
墨羽一行人半路遇到粮草队,即刻传达了王爷的旨意,未曾想,却在改道的第二天遇到了敌军埋伏,虽然无人伤亡,但有近一半的粮草毁在了他们手里。
若说未改道前粮道造劫,可怀疑之人还有几个的话,如今这情势,就只有栾殅一人脱不了干系!
然而,虽然矛头直指栾殅,这一次,司马少荣却下意识觉得并非栾殅所为。该怎么说呢,这人虽也会耍心眼干坏事,但同样的事情若交给他来做,会比这个漂亮数倍。至少,不会让自己抓到如此明显的把柄。想着想着,司马少荣微微皱眉,不知不觉间,他似乎知道了太多关于栾殅的事情,这么明显的离间之计,之前好像也发生过,回想那时的自己,实在太过冲动糊涂。司马少荣晃了晃头,近来身体总觉得与之前有所不同,却又说不上来不同在哪里,似乎清爽了不少,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
疑惑间,墨羽报名而入“王爷,八王爷又来要人,说我们若是查不出什么,不如交给他来审。”
栾殅被司马少荣押在北侧监牢,这是表面功夫不得不做,但实则也是对栾殅的一种保护,毕竟在自己手里要比在司马炎那里好得多。但这两日八王爷频繁到他这里要人,想来是等不及了。
一沉眸,司马少荣道“让来的人转告八弟,毕竟这件事出在我营,该当本王来负责,让八弟好好将心思投在应敌之策上,不用为这些小事烦心!”
“四哥要带什么话,不如直接跟小弟说!”墨羽刚要回话,却被进门的人抢先一步。
司马炎带了两人硬是闯进了司马少荣帐内,门口守卫的将士拦不住,只得为难的看向司马少荣,司马少荣一挥手,挥退了二人,随即对司马炎道“今儿这是什么风把八弟给吹来了?”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粮草在四哥手里被毁去了一半,凶手至今毫无头绪,怎么说八弟我也是双帅之一,无论如何也得帮四哥分忧解劳不是。”
司马少荣冷哼一声“这倒是大可不必!”
“四哥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莫不是你与那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见司马少荣脸色一变,司马炎呵呵笑了两声“八弟我就是说笑的,四哥可休得跟我一般见识,只是啊,小弟我还身兼监军一职,这要是没个交代,恐怕皇上怪罪啊。”
司马炎这么一说便是拿身份来要挟了,司马少荣一咬牙“八弟放心,两日后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两日?呵呵,那就卖四哥一个面子,只是到时候若是四哥还没什么头绪,小弟再来拿人,不会又有其他说辞了吧。”
“到时候本王把人亲自送去西营!”
“那就有劳四哥了!墨将军也听着了,到时候记得给本王做个证。”说完,司马炎转身离开“想来四哥还有事要忙,小弟就不打扰了,告辞!”
“王爷”人走后,墨羽询问的看向司马少荣“现在当如何?”
司马少荣放下手中书笺起身“你与我走趟监牢,这件事,或许有人比我们更清楚!”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3-30 18:14:00 +0800 CST  
第五十章
张亭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栾殅,本是幸灾乐祸想要再落井下石一番,却随即被吩咐这人不能乱动。
一脸不情愿的将栾殅关进牢房,张亭无处发泄的怨气全都撒在了一众小兵身上。
“瞧什么瞧,吃饱了没事干吗?要不要试试老子手里的家伙!”
“何必对旁人乱发脾气。”栾殅的声音自牢房中幽幽传来。
“要你多管闲事!”张亭本就一肚子郁闷,又想到栾殅定是仗着自己不能拿他怎样才这么嚣张。他在外面点头哈腰,没想到进了这牢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越想越不是滋味。上头交代说不能乱动,可牢里的惯例不算乱动吧,张亭瞬间眼前一亮,腾腾几步走到刑架旁,提了桶水就要往房里泼。
“你可是想与王爷邀功?”一句话截住了张亭的动作。
“你说什么?”
栾殅微微一笑“我有办法让你见到王爷。”
张亭一脸狐疑,却是没继续泼水“你如今自身难保,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你如今这郁闷表现,想必是上头交代了什么吧,我若是没什么屏障,如何敢与你谈条件。”栾殅自黑暗中走出来,倚在墙边微一耸肩“你不防先信我,若是我骗了你,这里是你的地盘,到时再拿我出气也不迟。”
张亭一想,栾殅说的似乎蛮有道理,上头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大不了自己到时候再找他算帐“咳咳,那你且说说,怎么样我才能见到王爷!”
栾殅一勾嘴角,微微仰眉,只一个字“等!”
这一等便是三日过去,张亭显然不是慢性子的人,等到第三日便没了耐心,拎着桶水走到牢门前“老子都等了三天了,今天你要是再不给我好好出出主意,看着没,今天你说什么都没用!”
栾殅见了好笑,也不惊慌,慢条斯理道“我倒是不想说什么,你愿意做便做吧,只是你我的约定可就算作废了。”
“什么约定,你根本就是诓我吧!”
张亭疑惑着没泼水,栾殅倒是笑得更为自得,对方用了疑问口气,说明已经开始动摇,他今天这水啊,注定泼不成。看了眼窗外,栾殅“啧”了一声道“算着日子应该差不多了,你想就这样功亏一篑?”
张亭愣了下,这桶水泼也不是,不泼也不是,正郁闷的时候,突然有个手下跑了过来,自然又成了他的发泄对象“这么着急做什么,赶着投胎啊!”
“不,不是!”喘了口气那人道“王爷和墨将军来了!”
“什么?当真?”张亭一脸不可置信。
“当真当真!人都已经到门口了!”
张亭看了眼栾殅,一脸掩不住的高兴,刚一低头发现手里的水桶,赶紧递给手下“拿着!”
那手下莫名其妙接过水桶便杵在那里不动,又叫张亭一句话喝走了,栾殅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身体不由自主微微僵硬,心下苦笑,他还有心思嘲笑别人,自己见了王爷还不是一样紧张。
不知王爷会如何处置自己……栾殅淡淡的想,他其实没有把握,最坏的情况是将他交给八王爷处置了吧,可若是如此,王爷只要着人将自己带去便是,又何必亲自前来,难道是要亲自将自己送去么?这样的情景也不是没有过……
他虽然与张亭说得成竹在胸,实则却并没有半分自信。他习惯了在王爷这里凡事都往坏处想想,这样真正发生的时候,至少不至于太过震惊。
“王爷您怎么来了!”
“王爷”张亭问好的同时,栾殅也单膝跪下恭敬的见礼。
“嗯”司马少荣只瞥了张亭一眼便走到栾殅身前,不由得环顾了一下牢房,战事之余,营帐尚且简陋,更何况监牢之地。
栾殅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了眸,这牢里空荡得连张椅子都没有,他总不能请王爷席地而坐吧。难得王爷为他来到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思虑不周了。
司马少荣收回视线,说了句“起来吧”,便直接了当的问“劫粮一事你可有参与?”
栾殅轻叹口气,想是说了也没用,却仍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可知道是谁想嫁祸于你?”
司马少荣很自然的接着问到,倒是让栾殅有些错愕,王爷这是第一次相信了他吗?
半天等不到回话,司马少荣一皱眉“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栾殅赶紧收回惊愕的神色,暗骂自己忘形,急忙回了句“残心不知。”
半晌沉默,司马少荣接着道“那……可有什么脱罪的法子?”
没有了刚刚的错愕,栾殅当下是有些开心的,微笑着抬头道“可否让残心问墨将军几个问题?”
司马少荣立刻看向墨羽,墨羽正聚精会神于二人的对话,未曾想自己的名字突然被提及,一愣道“请说。”
“劫持粮草的那队人马人数为多少,伤亡可惨重?”
墨羽回忆了下,道“人数很少,不会超过两百。”
“被毁的粮草是集中,还是分散?”
“集中!我记得被毁的粮草均在队尾,前面虽然也有敌兵,粮草却完好无损!”墨羽自己说着说着便皱起了眉头,“我当时并未多想,现在说来,果真奇怪!”
栾殅并未继续问下去,而是思索了片刻才道“粮草可是全都运了回来,包括那些毁掉的?”
墨羽了然一笑,点了点头,“自然,我说那帮家伙怎么急着要处理掉,亏我留了些心眼!”
栾殅随即笑开“我想将军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司马少荣也会意,当下吩咐道“去检查毁得最严重的那车粮草,押送的人统统抓起来,给我审!”
墨羽回“是!”
栾殅仍旧被留在了牢里,事情未解决前他还不能出这牢房。其实有一件事他并没有说于王爷听,他大概猜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了!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小心却还是被那人算计了,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八王爷竟会为了算计他而不惜毁了大军粮草,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除非……他想让王爷输了这场战役!
栾殅想,他总算是明白了皇上派八王爷来这里的目的,当初本以为融城的瘟疫是八王爷所为,现在看来,恐怕皇帝也牵涉其中!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但结果却是两方受益!八王爷想要王爷输了战役,回去好参他一本,而皇帝,是想要八王爷牵制王爷!原来如此,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他猜得没错,皇上怕是已经与北漠勾结,要置金鳞于死地!
栾殅暗暗握紧了拳,虽然无从知晓皇帝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子清,你要快些了!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01 23:46:00 +0800 CST  
第五十一章
薄被、茶水、糕点、座椅,看着又被抬进来的四个大型烛台,栾殅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这是什么新的磨人招数吗?”
“哎哟,哪儿能啊,是瞧着你这里边太暗了!”张亭一脸讨好的笑“看看还有啥缺的不?”
自从王爷来过之后,栾殅的牢狱生活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他不介意这牢房的环境变好些,可如此狗腿的人,当真是第一次见到。之前还将自己吊着大刑伺候的人,如今点头哈腰,笑得一脸真诚,简直判若两人。
“这些东西我不要。”想了想王爷上次过来连张座椅也没有,栾殅紧接着又加了句“座椅留下吧。”
张亭一愣“都不要?是哪里不满意?”
“不是,是不需要。”
“哎呀,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们的重要性了!不用就放这里摆着!”张亭想着,东西放在这里,这人总不会还不动吧,到时候他可就算欠了自己人情了!偷笑着便张罗着人要退出去。
“慢着!”栾殅叫了一声“烛台不要”,知道张亭是铁了心把东西留下,自己总不能再扔出去,可这牢房本就已经够小了,再勉强挤下四个烛台实在多余。
张亭尴尬笑了两声,以为栾殅是想到了之前二人不好的回忆,赶紧命人抬走,“嘿嘿,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有啥需要尽管再提,不用跟我客气!嘿嘿”
知道张亭想歪了,栾殅也懒得解释,只盼他们快些离开,自己也好清静些。
一日后,司马少荣和墨羽再次来到牢房,看着这焕然一新险些认不出的地方,司马少荣冷笑了一下讽刺道“你过的倒舒坦。”
栾殅苦笑,并没解释,只是侧身让开,见司马少荣坐下,便默默跪在一旁。
墨羽开口道“粮草队里果然被混进了细作,可惜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全部服毒自尽。”
看来不单单是细作这么简单,而是死士,与其被抓到了严刑逼供,不如死个痛快。这是死士的一贯手法,栾殅倒是并没指望能从他们身上查到什么,不过无论如何,自己的罪名算是洗清了。
正想着,听墨羽接着道:“我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样东西,你看看,可知道这是什么?”
墨羽抛来一物,栾殅接住定眼一看,竟是西域王廷之物!心下一惊!王爷究竟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又为什么要特意拿来问自己?是想试探他吧……栾殅半垂了眸,低低道“是西域的东西。”
话落,牢房里出奇的安静,只余下司马少荣一下下点着座椅的声响,半晌,他开口道“你如何看?”
“一般死士身上不会带任何东西,多余还麻烦,一旦被抓被查,只会引火上身。”
“你知道的很清楚啊!只是不知道却是如此,还是想替他们开脱?”
司马少荣的声音不冷不热,栾殅只得在心中叹气,如果王爷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那么这问题他无论怎么回答王爷都不会满意,倒不如闭口不言,听天由命。
本来以为不是继续待在这牢里,也会被谴离王爷身边,没想到出乎栾殅意料的是,司马少荣竟是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将他放了出去,一切如常。
一个月后,战火延至整个西域边线,战线一旦被拉长,司马少荣所带的人马也不得不铺散开来,八王爷在西侧的裕隆谷,他则负责北侧的陌烟关,而西域的罗刹军在中部偏西些的龙虎口,三路分开各自为战。
近一个月来连续的几场败仗让合军的士气有些低靡,但主帅的亲自挂阵似乎诉说着今天注定了是场胜仗!每个做到主帅位子上的人都很会抓住人心鼓舞士气,司马少荣也一样,看着站在众人身前侃侃而谈的王爷,栾殅轻轻的笑了,他想,或许母亲就是被这样的父亲迷住的!而他呢,这是他第一次与父亲一同上战场,即使周围的呐喊声震天,他依旧能够听到自己因为激动而蓬勃的心跳。
漠北的三皇子几日前来到战场,据说用兵如神,也确实不是虚言。合军连续输掉的几场战役并不冤枉,漠北一行人本就身处环境恶劣贫瘠一带,各个勇猛善战,光是气势上已经足够压他们一筹,再加上,三皇子带来的人里,竟有一个神箭手,城墙之上百步穿杨,当真棘手!
栾殅一边抵挡着周围人的攻击,一边防着周围不停射来的箭矢,三皇子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暴露那个神箭手的身份,而是让他混迹在众多的射手中,在不知不觉中百发百中!
主帅上阵这么重要的事情,对方不可能不知晓,即使知道合军此次是双主帅,能除掉其中之一,对漠北来说也是不小的胜利,因此栾殅一直小心护在司马少荣身边,即便他知道王爷最不喜欢的便是战场上畏首畏尾,围着他转的人,但仍旧固执的寸步不离。他明白王爷是在以身试法,想要以自己为目标找出那个神射手,但以王爷的这股子冲劲,很容易反中了敌人圈套,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一边护着司马少荣,栾殅也在寻找那个所谓神射手的位置。
即使箭法再精准,没有一定的角度和风向的辅助,也绝对不会百发百中,那人不会轻易出手,但一定会找好最佳位置。必须要快,要在他之前找到!
今日西北风向,正面位置最佳,三皇子为了保护这个神射手定不会让他下战场,也就说,城墙位置最佳,可整整三层射手,茫茫人海,到底哪个是?王爷一直在移动,想要锁定并不容易,那地方必须便于移动或者……能够观测到这个战场!对了!观望台!!!!
挡开敌人手中的剑,栾殅第一时间看向观望台,果然看到一抹银光,再一回头,王爷被三人拦住,其他守卫均被隔开,根本无法防备!又有人提刀冲了上来,栾殅看也未看,直接冲到司马少荣身前,挡开箭矢的同时,一刀已经砍在腰上,顾不上防护自己,栾殅一手紧紧握住腰侧的刀,将内力灌在另一只手上,大喝一声,直接以剑作箭掷了过去,对方未曾想到栾殅竟有如此功力,直接当场毙命!栾殅这才回身踢开拿刀那人,还未来得及喘息,一种多年训练得来的危险意识顷刻袭来,一转头,两枚箭矢已经直逼王爷身前,竟然与刚刚完全两个方向!
糟糕!他们一直以为神箭手只有一人,没想到,竟会是两个!此时栾殅手里已经没有武器,他想也没想的便抽出腰侧的刀,顾不得潺潺血迹,却只来得及劈开司马少荣背心处一箭,紧接着腿上还有一箭射来,栾殅侧移一步,“噗”的一声,箭矢没有射在司马少荣腿上,却穿透了栾殅的小腿!
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司马少荣刚刚挥退那三人,转身扯起就要单膝跪地的栾殅,一把护在身后,挑起地上的残剑,如法炮制,灌满内力掷了过去,虽没致命,却伤了那人臂膀!
战场上两个最大威胁的神箭手,死了一个,废了一个,这场仗,值了!
折了两名神射手,漠北立刻吹号收兵,司马少荣这边也伤得不轻,便没再追击。
身后一沉,司马少荣立刻回身接住,“你怎么样?”他这时的感觉想必无人知晓,大概是人老了,刚刚的一连串默契配合,以及被人如此护着的感觉,似乎,并不讨厌。
司马少荣难得的关心,栾殅却可惜的错过了……铺天盖地难以抑制的疼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仅仅是箭伤和刀伤还不至于让他如此狼狈,看来漠北当真是想致王爷于死地,箭矢上竟被涂了剧毒!难忍的痛苦中,栾殅唯一的想法是——还好,中箭的是他……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05 03:46:00 +0800 CST  
第五十二章
痛!自有意识以来,浑身上下便只有这一个感觉,箭矢上的毒再一次破坏了他体内毒素的平衡,全身每一个穴位都如同被拿了根针来回穿插,五脏内六腑好似从体内开始灼烧,四散的真气在各各地方猛烈的向外钻!“你怎么样?”有人在问自己,温暖的怀抱,好似师傅,可是又有些不同。
“痛”就这么不假思索的说出口,然后,尚在朦胧的双眼就那样看到了那人眼中的厌恶,“战场上哪个不带伤?你以为救了本王便能邀功了吗?!”
一切的感官骤然停止,心脏就那样被捏在手里,然后抛在地上,无人问津。栾殅安静的垂了眸,一点点聚拢四散的真气,身体中仍旧如撕裂般剧痛,却已经变得麻木。轻轻拂开司马少荣攒在他臂膀上的手,栾殅淡淡的道“王爷,我没事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王爷的面前喊痛,也是唯一的一次。地罗里的师傅们有一句话似乎说得是对的,没有人愿意听到的呻吟,只会徒增厌恶。
若是刚刚早一点清醒,就好了……
若是没有说出那个字,就好了……
看着那个蹒跚着脚步跟着队伍越走越远的身影,忽然的,就有些刺痛了司马少荣的眼,这是第一次,他有些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可他是王爷,即便错了,又怎会轻易承认,更何况,若是那个人的话,应该无妨吧。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去伤害一个人,然后慢慢地把伤害这个人变成了习惯!因为栾殅从不抱怨,无限纵容,所以司马少荣便以为他不会在乎,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军中伤兵无数,几个军医根本忙不过来,司马少荣身为主帅,自然要看看伤兵们的情况,一边安抚他们的情绪,一边也好判断军中实力。期间,栾殅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腿上的箭不知何时取了,也换了身衣裳,虽然仍旧一身黑,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想必已经治疗过了。
收兵后司马少荣便没再见到栾殅身影,没想到回了趟营帐再出来时,栾殅已经静静等在门口,看到他,眼中闪过丝担心,随后在他经过的时候默默的跟在了身后。司马少荣什么都没说,却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刚刚的郁闷情绪瞬间消失不见。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早已经习惯了有栾殅跟在他身边的日子。
巡视一圈下来,用了小半个时辰,司马少荣刚一回营帐便吩咐所有人退下,紧接着身体一晃就要摔倒,一个身影窜了上来,一把将他扶住。
“放肆!我不是叫你们都退下!”呵斥的声音,却因为重伤而显得有些虚弱。
“王爷,残心知道您受了伤,带了伤药过来。”将司马少荣扶到最近的一处地方坐下,不等司马少荣允许,栾殅便私自开始动作“先帮您处理了伤口,要打要罚之后随您”。
看着下面一脸认真忙碌的少年,司马少荣什么都没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之前的那眼担心,不是要看他脸色,而是,知道他受了伤。那时就已经拿好了伤药想来给自己治伤吗?主帅受伤不是小事,不但扰乱军心,一旦被敌人发现更是容易左右战局,那么小心翼翼遮掩隐藏,甚至故意耗费时间巡视了一大圈,瞒过了所有人,甚至是最亲近的侍卫,却,唯独没有瞒过这个人吗?
手上有些黏腻的触感,司马少荣抬起手一看,竟是血迹,不记得有碰到过伤口……想起刚刚栾殅扶着他的动作,眉头就这么不自觉的颦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处理了吗?”
“是”
竟然回答的如此迅速!司马少荣轻哼一声“一会儿脱下来给本王瞅瞅!”
果然,身下的少年手下一顿,抿着嘴犹犹豫豫道“王爷重伤在身,应当先以休息为重。”
“便是休息也不影响看上那么一两眼,还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司马少荣看着显得有些笨拙的栾殅,突然间心情大好,明明平时狡猾精明得很,怎么这会儿连扯谎都不会了?存了想要捉弄得意思,他的声音自然也就一如既往的冷淡。
栾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专心致志的给司马少荣处理伤口。
这小子竟然敢无视他的问话?真是反了天了!既然想要逞强,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待到一切都处理好了,栾殅拿了东西本想退出去,不料司马少荣却开口道“不用收了,本王遣退了所有守卫,便罚你留下来执勤吧!”
栾殅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刚刚说了的“要打要罚之后随您”,于是乖乖回道“是”。就那么站在床边不远处的位置,一动不动,当真做起了守卫任务。
司马少荣瞥了一眼,不露痕迹的笑了下,便开始闭上眼睛休息,不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猜得没错,栾殅身上的伤其实并没有处理,或者说,只是做了最简单的处理。站不多时,他的腿上便开始顺着衣料不住的向外渗血,腰侧的刀伤早在跟着司马少荣巡视的时候便已经再次撕裂,也渗透了几层衣衫。王爷该是看出来了吧,所以说了要罚自己在这执勤,可,他若是就此倒下,实在是有些麻烦,想到此处,栾殅试探性的叫了声,“王爷?”
无人回应。
“王爷?”声音抬高了几分,仍旧无人回答。
栾殅一咬牙,现在可不是拘泥于这种小事的时候,蹲下,三两下将裤子挽起来,腿上的伤比身上的不知严重了几倍,箭头虽然被他削去,箭身却仍然留在体内,现在伤口处不但流血,还化脓感染了。栾殅拔下剑套咬在嘴里,短剑在烛焰上烤了几下便伸到伤口处,干脆的将腐肉挖了下来,又顺势的将里面的木棍一并剔了出来,期间,他未出过一声,哪怕是细碎的呻吟都没有,唯一有的,只是一滴滴从额头滑落的冷汗。
拿下口中剑套,栾殅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萧大哥给的伤药他没舍得用,都给了王爷,看着有些惨不忍睹的小腿,栾殅愣了下神,手边竟然连一点能止血的东西都没有…….
“角落的架子上有一盒金创药,拿来用!”一贯命令的语气,这一次却带了些无奈。
栾殅先是浑身一僵,随即在听到王爷的话后不免惊愕疑惑的抬眼,见司马少荣仍旧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栾殅想,许是自己的错觉吧,于是低头,继续打算用那些粗陋的撕下的布条包裹伤口。
“叫你拿药来用,没听到吗?!”
看着直接坐起来的王爷,栾殅手下顿住,原来,不是他的臆想,那…….赶紧起身,向着王爷说的角落而去,因为太着急,腰侧磕到了桌脚,栾殅皱了下眉,哪里敢管,继续向前走,没想到腿上的布条却缠在了凳子上,差点让整张桌子上的东西报销!好在他反应够快,立刻伸手扶住,不敢耽搁,赶紧去取了伤药,膝行到司马少荣面前,举过头顶“王爷。”
看着印象中精明算机一丝不苟的人,一连串的慌乱动作,司马少荣先是皱眉,随后心情大好的勾起了嘴角。又见这人将药举到自己面前,司马少荣扶了扶额“本王是叫你用!腿上和腰上的伤,真当本王傻么”。
似乎才明白王爷的意思,栾殅放下举药的手,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司马少荣,想了想还是问道“王爷是要残心用这药,而不是罚残心吗?”并不是没听清,只是王爷突然的友好让他不大适应,习惯了严苛、怀疑,跟猜忌,这突如其来的好,让栾殅有些害怕。
“是,本王一向赏罚得当,不用你居功也自然记得你的好”栾殅一撇嘴,不置可否,不过总算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原来是要功过相抵,以免他仗着救了主帅之名提些无理要求。心中轻叹口气,当真觉得王爷做得有些多此一举,不过随即又想,这样也好,总好过受罚吧。
司马少荣自然是不知道栾殅在想些什么,只当他乖乖跪在下面,对自己的教训很是受用,于是接着道“既然上了战场,谁身上不挂点彩受些伤,无论大伤小伤,怎么能如此不知隐忍,不懂担当,下回可知道怎么做了?”司马少荣对着栾殅,找了些蹩脚的理由,却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
不过是忍着不喊不叫,不要呼痛,他自幼受的都是这些教育,早便习惯了,那一声,当真是有些大意。突然想到什么,栾殅下意识开口问道“王爷,您当时抱过我么?”
“你说什么?”
一愣,栾殅似乎惊讶于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好在王爷是没听到吧,低伏下身“残心谢王爷赐药。”话落便走到一边,安静的开始处理伤口,只留下有些呆楞的司马少荣。
他是在问自己有没有抱过他么?有没有?战场上,那么慌乱的情况,他有抱过他吗?司马少荣想了想,突然有些烦躁,这种小事……谁会记得……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10 02:01:00 +0800 CST  
第五十三章
半月后,龙虎口突然战事吃紧,几次向八王爷救援,司马岩却都以脱不开身为由一直拖着,无奈,司马少荣只得派人前去,正好栾殅请缨,想着他本是西域的人,于情于理,司马少荣便没做他想派了栾殅过去。
然而只有栾殅清楚,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两天前他收到了一封宫主密信,残念去漠北执行任务失利,落在了漠北手中。信中的内容自然不是叫他去救残念出来,而是要——杀人灭口。
按日子算,残念已经落在那些人手里三日,还活着说明敌人还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少不了一些皮肉之苦。残念会去漠北替宫主拿东西在栾殅的意料之中,但被抓这件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想到一种可能,栾殅心中微沉,或许当真要杀人灭口了。
与此同时,远在金鳞的尊王府中来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客人,二人均以斗笠遮面,策马扬鞭,速度极快,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尊王府前。与其说是意料之外,倒不如说是借尸还魂,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派去泉城打探消息,以为已经丧命在泉城的彭灿,王铮二人。
“王爷呢?快带我们去见王爷!”
守门的仍是当初欺负了栾殅的侍卫甲乙,看到来人,不免震惊“你们……你们不是已经被烧死在泉城了吗?”
彭灿、王铮对视一眼,双双皱眉,王铮道“泉城虽被火燃尽,却无一人伤亡,所有人全部被由地下密道转移出城,多数人投靠了叛军,还有些官员被押在叛军地牢,我们见情势不对,因此偷偷的混在了叛军中以打探消息。”
彭灿接着道“不久前我们已经把那些官员放了出来,叫他们回来报信,好让王爷皇上早做准备,你们怎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侍卫甲乙也是对视一眼,双双摇头“不是好似,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报信的人,根本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而且王爷他……王爷他几个月前已经带兵增援西域去了!”
“什么?!” 彭灿一惊,王铮骂道“该死!那帮贪生怕死的家伙!”想必那些人早就已经大难临头各自飞了,亏着他们以为王爷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这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侍卫甲已经问道“你们这么急着赶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叛军一行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金鳞这两天,怕是要变天!” 王铮压低声音道。
“什么?!”
二人惊叫一声,被彭灿一个眼神止住“前不久,不知叛军内部发生了什么,原叛军首领邵恒被人擒住,新上位的家伙叫子清,是个雷霆手段,冷漠残忍之人,他虽然将叛军整治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却没有任何轻举妄动之意,可近些日子,他怕是要有所行动。”
“我们日夜兼程前来报信,可……”王铮转向彭灿“王爷不在,如何是好?”
“这事咱们不好处理,若是进宫怕还招个扰乱民心之嫌”彭灿思索片刻,对侍卫甲乙吩咐道“你们两个分别去荣成王和镇北王那里,将我们说的事情跟他们二人讲。”话落,又转向王铮“我们即刻启程去西域找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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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牢房设在一处假山后的地下密道,栾殅并没费多少时间找到他,倒是进去费了些功夫。
残念被吊在刑架上,如栾殅所料,吃了不少苦头,衣服早就被抽烂,一身血迹刑伤,根本看不出伤口在哪里,又或者,其实已经遍体鳞伤。残念此时低着头,长发遮了面颊,看不见是醒着还是已经昏迷,一双手臂反折,看样子已经脱了臼。
一颗石子掷去,解了残念被锁的穴位,顺便看看他是否醒着。铁链晃动,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半晌,夹杂着闷声的低咳充斥了房间。
“能走吗?”声音成线落在残念耳边。
听到这声音,残念静默了半晌,随即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回道“先放我下来。”
门口的两个侍卫已经被栾殅放倒,但他仍是注意未发出太大声响,残念落地之时踉跄了两步,随即站稳,侧向栾殅的方向“帮我把手臂接上。”
栾殅自始至终没想过下杀手,至少不会是因为宫主的密令。残念没问,他也没打算说,但二人心知肚明,地罗里从来没有什么营救计划,更何况还是对一个任务失利的人来说。
两条手臂接好的一瞬间,残念一个闪身绕到栾殅身后,在栾殅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断掉的半截铁链已经抵在他脖子上。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16 22:35:00 +0800 CST  
抱歉抱歉,本来想周二周三就更的,眸子现在是没存稿星人,因为存稿已经被我浪没了[FACE WITH TEARS OF JOY]这章写得有点纠结,有段情节一直想是现在说还是放后面点,栾子大概快要结尾了,还有一场混战,一些人会留下,一些人可能要领便当,还有些生死不明的,当然,还有大家期待已久的反虐~我是亲妈,么么哒,大家晚安~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16 22:49:00 +0800 CST  
两条手臂接好的一瞬间,残念一个闪身绕到栾殅身后,在栾殅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断掉的半截铁链已经抵在他脖子上。
“你这是做什么?恩将仇报么?”瞥了眼脖子处的手臂,栾殅淡淡问。
“恩将仇报的是你吧,未央宫把你养大,教你本事,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忍着刚接上的手臂处传来的阵阵酸痛,残念的声音依旧低哑,许是受伤或是长久未说话所致,却是半点没有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
脖子上的铁链紧了几分,栾殅却仍是不紧不慢的反问道“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虽然将卷轴交给宫主时他什么也没说,但残念却知道,这一切的线索都是栾殅引导他所致,因此他才故意被抓,借此来探听消息,如他所料,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太祖留下的根本不是什么密诏,而是可以撼动金鳞王位的东西,残心,你早就拿到了对不对?”
栾殅微微眯眼,略一侧头,没想到脖子上的手便又紧了几分,他反倒是一勾嘴角轻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跟我装傻吗?!”
并不回答残念的问题,栾殅反问道“你要现在杀了我吗?”
残念略一犹豫,腰侧一处伤口已经受到重击,咬牙,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便手下使力,却仍是慢了半拍,叫栾殅一低头躲过,随即后撤一步,便要再次攻上来!知道与平时的切磋不同,栾殅这次是动了杀机,残念也不敢耽搁,顾不得一身伤口,迅速运起轻功后退数步,另外挥动铁链,扫倒了身侧的几个烛台。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果然,巨大的响动惊动了外面巡逻的守卫,瞬间有人赶到,残念趁乱逃走,虽然轻功他与栾殅比差些,但好在地形熟悉,再加上那些守卫的捣乱,竟是与栾殅拉开了一些距离。
“有人越狱!快去叫人!抓人!”
二人一边交手,一边躲避追兵,竟是不分上下,一个转身,残念又没了踪影,栾殅顺着遗迹追上,在一处屋檐外发现了残念身影,刚要出手,没想到却被残念一下拉到一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人?”屋子里一人出声,过一会儿,有个人影出来看了看,见没人,又皱了皱眉回去。
栾殅本是疑惑,在听到这声叫声之后,却突然皱眉看向残念,残念轻轻摇了摇头,二人一同隐匿,都没有再出手的打算。
这时,屋子里一人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在我们营中你还怕什么?”
“小心使得万年船,隔墙有耳,我这身份,不得不注意。”先前那人压低了声音道。
“金鳞那个尊王着实不好对付,天王的意思,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兵马,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这两天能动手吗?”
“不用担心,那女人一门心思在复仇上,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国事。”
残念与栾殅对视一眼,眼中均是疑惑震惊,“那女人”,是谁?
“好,那枚棋子埋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动手了!金鳞那边也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到时一举拿下,这天下,终是我大漠所有!哈哈哈哈哈”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放心,我们要的是西域,那女人随便你处置!”
若是听到这里,栾殅和残念还不知道所谓那女人指的是谁,便是蠢了,对视一眼,彼此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不但宫主有危险,看来金鳞也牵扯其中,漠北竟想要一吞天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怎么能叫你们得逞!
屋中的谈话并没有因此结束,栾殅二人却已不再关心,一闪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过不多时,便有人来屋中报告说牢里跑了犯人,然而与即将到来的胜利相比,这些不过是小事一桩,谁又能料想到,仅仅是一两个人便能阻碍他们计划已久的大计呢?
又过了半晌,一人从屋子里走出,长衣裹身,头戴斗笠,同样趁着夜色,向着西域的方向,绝尘而去……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19 19:04:00 +0800 CST  
来~你们想要的后半章,问我为什么更了,答案是,眸子受刺激了!
本来想搬电脑去学校蹭网,结果学校竟然锁门!大老远从早上十点折腾到现(时间pm:1:06)也是醉了,我现在正坐在寒冷的路边蹭着一所高中的wifi,要不要这么心酸啊!!!!!!!!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19 19:07:00 +0800 CST  
第五十四章
栾殅与残念二人一路狂奔出了漠北的势力范围,“咳咳”残念毕竟一身是伤,知道暂时脱离危险,终于舒了一口气,也吐了两口血水。
一同停下来的还有跟在残念身边的栾殅,转过身,看着残念抹了两下嘴边的血迹,栾殅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看着看向他的栾殅,残念一挑眉道“还要杀我吗?”
栾殅并不回话。
残念垂下手,即便知道自己打不过栾殅,却仍是毫不畏惧的看向他,一如他向栾殅挑衅的时候“我们做个交易吧,残心,残念这条命是你的,待宫里的事情解决完了,任由你处置。”
未央宫里一向是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是换成任何一个人说这句话,栾殅一定不会信,但他却并不怀疑残念,即便他经常落井下石,做事毫无章法,却难得的光明磊落。
“成交!”栾殅点了点头“西域那边便交给你了,五千轻骑你调回一半,切忌秘密行动,这件事绝不能让漠北的人知道。”
残念盯着栾殅,一脸疑惑“为何只调回一半?”
“金鳞近来会出事,援军将撤掉大半甚至全部班师回朝,漠北如今战力虽不在此,但也需要留下人马虚张声势,两千轻骑,足以,否则一旦被漠北察觉,宫主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忽略了栾殅话语中为何如此肯定金鳞会出事,残念略一思索,知道如今已没有更好的办法,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在龙虎口分道扬镳,残念一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栾殅一声叫住。
“慢着!”
“嗯?”残念回头。
看着此时的残念,栾殅不知为何总有些恍惚难辨之感,脱口而出的阻拦,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记得你说过的话。”
残念略想了想“哪一句?”
栾殅有些无奈,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你这条命是我的。”
残念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爽快的开口“放心,这条命无论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便是!”
“如此甚好!”栾殅一甩袖子转身上马,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微微侧头,“活着,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它!”
栾殅的声音低沉暗哑,却清晰得足够让残念听到,看着栾殅越走越远得背影,残念一勾嘴角,挑了下眉,“喂,这么关心我啊?那你记得有命来收,否则我可就毁约了!哈哈哈哈……”
栾殅淡淡一笑,随即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了过去,交待了一句“慎用!”一转身,喊了声“驾”,策马而去。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22 17:59:00 +0800 CST  
问个问题,多少人是念念党嘞?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22 18:0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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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营的时候正值午时,栾殅刚一进营帐便被通知司马少荣找他过去,一路风尘仆仆,本想换个衣服军容整洁了再去见王爷,但见士兵催促的样子,想是没有机会了。栾殅不由得有些疑惑,王爷平日里找他虽急,却不急于一时,再看到那士兵眼中闪烁的样子,不由得便多留了些心思。
一路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栾殅何其聪明,周围的人虽装作各司其职的样子,却都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他的动静,甚至眼含戒备与堤防。尤其是走到主帐的时候,周围士兵的站位排布,俨然是困龙之阵!莫非自己去龙虎口的目的被王爷知道了?栾殅暗自猜测,表面装作不知,明知有危险,却全然不顾的走了进去。
“残心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找残心有何事?”
司马少荣看着默默跪在下面的人静默片刻,随意的拿起桌上的茶杯道“龙虎口的事情可是解决了?”
“是”一抬头,看到司马少荣手中的茶杯,栾殅脱口而出“王爷,不夜侯不利于您的伤口愈合,最近一个月最好挑些清淡的茶来饮用。”
“是吗?”司马少荣微微错愕,点着茶杯略有所思,随即唤道“墨羽”。
“是,王爷有何吩咐?”
“去给本王换一壶碧螺春来。”
“是”
一壶崭新的冒着热气的茶被放在司马少荣面前,墨羽一来一去,至始至终没有看栾殅一眼。司马少荣看来看桌上的茶杯,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栾殅道“来给本王倒杯茶。”
栾殅眨了眨眼,略带疑惑的看向司马少荣,见后者没有反应,于是起身走到杯盏前,熟练的替司马少荣倒了杯茶递过去,不由提醒道“王爷,这茶水有些热。“
接过茶杯,看了眼不断飘出的热气,司马少荣道“嗯,确实如此,那便等等再喝吧。”放下茶杯,看向栾殅,似是随意问道“你可是西域人?”
没想到王爷会突然转移话题问到这种问题,栾殅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哦?那莫不是金鳞人?”
栾殅想了想,再一次摇头,“残心的母亲是西域人,父亲……是金鳞人。”
“金鳞人?”司马少荣轻点桌面“你来府上之前可是一直住在西域?可曾见过父亲?说来听听,或许本王认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司马少荣问道,甚至有些期待的看向栾殅,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此时此刻却希望栾殅能给他一个,一个能够说服他,让他相信眼前的人不会背叛自己,更不会作出对金鳞不利的事的理由!
然而,栾殅沉默许久,只是抬头看他一眼,轻轻慢慢的,再一次摇了摇头。
司马少荣握了握衣袖下的手,垂眸半晌,不知想些什么。屋子里很静,二人各怀心思,似乎谁都不想先一步开口。
依旧是栾殅最先妥协,他轻叹口气,将凉了的茶杯递到司马少荣面前“王爷,茶凉了。”
看了眼栾殅手中的茶杯,许是天意吧,司马少荣抬手碰了下便推回栾殅身前,“有些凉过了,你喝了,替本王倒杯新的。”
栾殅怔忪片刻,王爷的意思是要与他共用一个茶杯吗?或许,他可以认为王爷并不嫌弃自己?栾殅有些开心,在他看来,共用杯碗实属亲近之举,与之前王爷碰一碰自己便觉得厌恶相比,不知好了多少!自从沙华的毒被解开之后,似乎有许多好事发生。栾殅轻轻的笑了,然后一口将杯里的茶喝净,他喝得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这杯茶与以往的不同……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25 05:13:00 +0800 CST  
栾殅怔忪片刻,王爷的意思是要与他共用一个茶杯吗?或许,他可以认为王爷并不嫌弃自己?栾殅有些开心,在他看来,共用杯碗实属亲近之举,与之前王爷碰一碰自己便觉得厌恶相比,不知好了多少!自从沙华的毒被解开之后,似乎有许多好事发生。栾殅轻轻的笑了,然后一口将杯里的茶喝净,他喝得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这杯茶与以往的不同…
“残心,你可知,本王此生有一件后悔之事,害了本王的兄弟和一城百姓的性命。本王发过誓,不会再让自己的兄弟、国家受半点伤害,否则定要那人十倍奉还。”接过栾殅重新倒了递上来的茶杯,司马少荣并没有马上喝掉,而是放在手中缓缓转动,杯中的水打着旋,几片茶叶零星的在水面上浮浮沉沉。茶杯停止,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残心,你可曾欺瞒过本王?”
栾殅半抬眼眸,王爷口中的那件后悔之事,他想,他是知道的,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复又将眼眸垂下,栾殅摇了摇头“未曾。”
“泉城之事,你可有什么想与本王说的?”
张了张嘴“回王爷,没有。”
“你可曾想要做些危害金鳞之事?”
许久,栾殅都没有回话,司马少荣握着杯子的手越攒越紧,直直盯着栾殅,直到看到他再一次摇了摇头。
“啪!”杯子摔在地上,碎成片片“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骗本王?!”
随着那清脆的响声,从大帐外涌进了一批士兵将栾殅团团围住,栾殅瞟了一眼,心中有数。
“将他抓起来,关进地牢!”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意料中的申辩,栾殅只是余光扫了眼司马少荣,随即偷偷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还能在这里多呆一阵子,看来天不从人愿。这困龙阵虽说难解,想困住他却也不容易,只是这走也要走得有些技巧,就让他好好演一出畏罪潜逃得戏码吧。
栾殅本是这样想的,但一出手,却发觉自己错得离谱,原本汇于丹田的内力竟悉数四散不见,瞥了眼桌上的茶杯,一切,不言而喻。
栾殅苦笑,他费尽心思,却原来王爷早就替他安排好了剧情,那又何苦挣扎,便随了他的意吧,自己能随着他的机会又还有多少了呢?
没有内力支撑,就算栾殅的功夫再好,终是无畏的抵抗,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最后还是被墨羽擒住,押扣在司马少荣面前。
从头到尾,栾殅未再看过司马少荣一眼,刚刚反抗的有多激烈,现在便温顺的有多平静。直到被压出主帐,两个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彭灿”
“是”屏风后转出一人,正是当时泉城消失的二人之一,彭灿。
司马少荣的声音略显疲惫“给西域的信送出去了吗?另外,八弟那边有什么回复?”
彭灿、王铮二人找到司马少荣后便兵分两路,彭灿去了西域送信,而王铮负责通知八王司马岩。
“回王爷,西域女皇抱恙,如今西域上下事务均交由宰相杨申掌管,他接了信,说理解金鳞的处境,却希望王爷多坚持两日,给他些时间准备,那老狐狸说得滴水不漏,表面同意我们撤军,却又拐了弯的浪费时间,实在是狡猾!”
司马少荣沉吟片刻,“他说两日,我便给他两日时间,不过通知几位主将,做好随时回城的准备。”
“是”,彭灿接着说道“另外八王爷那边,他说这事他要着人彻查清楚了再行定论,否则恐怕是空穴来风,有违圣意。”
“砰”司马少荣一拳捶在桌子上“等他确定了,金鳞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他这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到时参我一本!不知轻重的孩子脾气,我兄弟二人再怎么闹那也是家事,怎么能拿国事开玩笑!”
“那王爷,我们该如何是好?”
“废话!当然回去!”司马少荣来回踱了两步“命五千精兵收拾好行装,明日随我回城!”
“是!”略一犹豫,彭灿还是问到“刚刚那人……?”
“审!”。
“那明日回程可是要将他留在此处?”五千精兵本就是为了快些赶回金鳞,带个犯人,怕是不妥。
司马少荣脚步一顿,停了片刻,缓缓道“明日出发前,无论审讯结果如何——杀!”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28 14:47:00 +0800 CST  
这里王爷问栾子有没有事情瞒他,又提到了一件后悔的事,还有栾子的犹豫,其实都是一些小小的伏笔~到时候真相揭晓了,大家再看这里大概就是另一种心境了。眸子这样的小心思其实还蛮多的,或许可以叫做重温时候的惊喜,知道真相和不知道真相的时候看,完全两种感觉~之前不说是想着大家自己发现,不过第一次可能有点难,又想到大部分人大概不会看第二遍,就顺便提一嘴喽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4-28 14:57:00 +0800 CST  
第五十五章
这次事件非同一般,张亭等人自然派不上什么用场,墨羽早早的将人遣走,只留下了自己和一些可靠亲信。
栾殅被绑在刑架上,四处打量,平静的像是在参观牢房。
“将他眼睛用布遮上,不要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墨羽淡淡开口,声音有些低沉,能听出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栾殅轻轻勾起嘴角,配合的合上双眼“将军是觉得残心只要看看便能逃出去了吗?”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栾殅也不介意,只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那些人还想从自己口中套问出些东西,不怕他们不开口。
按照栾殅原本所想,有些东西恐怕不能及时告知王爷,需要借由他人之口通传,但如今的情况,反倒是省事了不少,只是这招供也需要些技巧,否则王爷怕是不会信的吧。心中未免怅然,到最后,王爷都未曾相信过他,以后……恐怕就没有以后了吧……
他努力过,争取过,是不是就不应该有遗憾了呢?信他或是不信他,有什么不同,他终究是要让王爷失望的。罢了,既然天意如此,又何必执着?
墨羽的问题很简单,“你是谁?”“究竟想要做什么?”
审讯过了一个时辰,栾殅什么都没说,盐水泼了一桶又一桶,像是机械的重复运动,无论他昏迷还是醒着,哪种都是一样。
未多时,牢帐外有人道“墨羽,我是彭灿。”
闻言,墨羽停了手中动作,栾殅始终微低着头,清浅的呼吸,也不知是醒着还是已经昏过去,旁边两个人趁着空隙又泼了两桶水。
彭灿进来,附在墨羽耳侧说了一番话,墨羽震惊,下意识的看向栾殅,又问了彭灿一句“你确定?”
彭灿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传出墨羽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了。”
栾殅其实一直醒着,他虽然内力被封,听力却出奇的好。在听到“彭灿”二字的时候,便已经明白王爷为何会突然将自己抓了起来,只是没想到,王爷给他的时间竟然这么短,明日……还有短短的几个时辰……
彭灿走后,栾殅第一次开口,在阴暗的牢房中,声音清清淡淡,“将军,王爷平日卯时起身,辰时用膳,早膳喜欢些清淡素食,膳后会饮茶,茶要偏浓,七分热最佳。若平日无事,王爷喜欢午睡,多在未时,半个时辰,王爷觉轻,不要巡视的卫兵,派些暗卫看着就行。若非重要的事不要吵醒王爷,那时他的起床气最大”栾殅轻笑了下,仿佛想到了之前叫醒王爷时的情景。那些拳脚怨气多半撒在了他身上,却是此时唯一能回忆的过往了。
栾殅接着道“除非宫中有事或是军务,他会忍一忍,至多一刻钟,也就好了。晚膳王爷喜欢和兄弟们一起吃,多半要喝酒,不过王爷海量,那些兄弟大抵喝不过他,因此也不用劝,免得他扫兴。膳后王爷喜欢处理军务钻研兵法,这时务必给他准备些清淡的茶饮,即便王爷不喝,也要随时更换,保持温度在七分热,因为这时王爷喜欢拿起桌上的水便喝,冷茶伤身,浓茶伤胃,将军多注意些吧。”
栾殅平静的语气,一点一点事无巨细的跟墨羽交待着,屋子里只回荡着栾的声音,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断,直到栾殅停止,屋子里霎时安静,半晌,墨羽才回过神来“你……”
“将军”栾殅轻轻抬头,虽被遮住了视线,却仍旧能够看出他的执着与坚持“西域若非女皇持政,切勿让王爷只身回朝!”
墨羽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都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说?这些话你何不亲自告诉王爷?”
亲自告诉?王爷未曾给过他机会,而现在,只怕说了也会适得其反,“将军,请务必,誓死护在王爷身侧!”他知道,若司马少荣想回去,没有人劝得住,自己不行,墨羽也是一样,那个倔强的王爷,一向喜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轻叹口气,如此,便只能争分夺秒,免得王爷身陷险境,腹背受敌。残念,他,还有漠北的那人,倒要看看谁快谁慢了!
…… ……
“将军,请务必,誓死护在王爷身侧!”
墨羽清楚的记得,这是栾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自那之后,无论他再问什么,栾殅都未曾开口。几万金鳞军,层层守卫看守,却仍是让那人轻松逃脱了,带着一身伤,他留下的,还有王爷留下的,然后,不知去向。
司马少荣携五千精兵返程,终究没有因为栾殅的话而留下,看着王爷的背影,墨羽不由想到另一个人,或许这世上最了解王爷的,是一个叫做残心的人,从生活起居到脾气秉性,他们跟了王爷多年,仍旧自问不如。许是他的错觉,墨羽想,残心和王爷,是不是有几分相像呢?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5-03 20:23:00 +0800 CST  
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再加上没网就一直没回复,补上~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5-03 21:1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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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西域,残念回去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宰相杨申掌握着朝中大权,未央宫内更是空无一人!
说到空无一人倒也不对,还是有一众“迎接”残念的黑衣死士们。
那一夜,未央宫内一片杀戮!残念自漠北牢房出来便一路赶回西域,身上的伤未曾痊愈,连片刻休息都顾不上,如今以一挡十,旧伤口不断撕裂,又添了不少新伤,好在对方看来是想要留活口,残念不慌不乱,紧咬牙关,招招致命,只为拼得一线生机!
就算一身是伤,就算以寡敌众,就算占尽了劣势又如何,他依旧是这地罗里的第一名,只除了栾殅,他还未输给过别人!想到栾殅,残念皱皱眉,啐了一口“老子一次还没赢过,怎么能交代在这里!”
抢过敌人手中的剑,残念回身反刺,又干掉一个,趁着片刻空档,赶紧拿出栾殅给他的药倒了两粒。既然栾殅说了慎用,残念猜到,这东西八九不离十是能让人暂时忘却疼痛,功力大增之物,果不其然,片刻功夫,小腹处便升腾出了一股子劲力,周身仿佛充满了力量,也感觉不到丝毫伤口的疼痛。残念一挑眉,这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只是这种东西没有副作用是不可能的,现在这样,恐怕反噬的时候会给他更大的惊喜!
无论如何,此刻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药有时效,残念必须利用这段时间逃出去。周围的人再一次提剑冲了过来,残念深吸口气,不退反进,右手持剑,左手为掌,逼得一人后退了数步。
“小心,他想逃跑!”黑衣人中一人出声提醒。
残念冷笑一声,长剑一挥,生生讲面前三人逼得后退了三步,紧接着揣了一人飞身而起,众人都以为他要趁机逃跑,提剑欲追,没想到,残念却是空中一个转身,回身出掌!后面一人本是提剑上前,没想到残念会突然转身,剑尖直奔残念心房,想到上头交代要留活口,那人赶紧将剑偏向一侧,灌内力于左掌,打算跟残念对上一掌。直到掌心相接,他暗道声糟糕,只见残念唯一勾嘴角,噗的吐了口鲜血,身体却是倒飞出去,摔到了远处草丛之中!
残念竟是丝毫内力未用,拼着重伤,愣是借由对方一掌将自己送出了包围圈!众人即刻飞身赶到草丛处,奈何月黑风高,风吹草动,竟是再寻不见残念的影子!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5-05 19:03:00 +0800 CST  
第五十六章
沈璃已经被软禁在这房中七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被人收买,这在沈璃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本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真正的忠诚,所以她才会用药物控制未央宫的人,而不是情感。
从昏迷中醒来,自己便被困在这房间之中,四面无窗,只有一个出口,却全天有人守备,想来敌人是有备而来,她一个弱女子,插翅难飞的,与其想着这么逃出去,不如静观其变。那人没有杀她,定是有所图,未央宫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座空壳,只要底牌还在,她不怕没有生机。
“娘”一同被关着的还有沈砚。
“醒了?感觉怎么样?头可是还痛?”沈璃走过去,轻轻替沈砚按摩着额头两侧。沈砚晚她两日被关进来,迷药一直在体内散不出去,因此前两日总范头痛的毛病。
“已无大碍,让娘亲挂心了”。沈砚扶下沈璃的手“娘,将你我这样困在这里,您可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吗?”
“砚儿放心,为娘已经心中有数。” 沈璃坐在沈砚身侧,淡淡一笑,“你以为女皇不见是什么小事?如今这些人不见慌乱只是忙碌,能控局如此的人,想来也跑不了那几个。”沈璃说的还是保守了些,事实上,她已经知道是谁所为。能够掌控如此局面的虽然有那么几个人,但既能让她消失,还能取信于人的,怕就只有一人了!
“哦,是嘛”沈砚看向沈璃,带着疑惑“那……娘亲,您说那人将我们关在这里,又什么都不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娘亲一介女流,若是没有底牌在手,他们会甘心奉我为女皇吗?”
“底牌?娘亲手里有什么底牌呢?”沈砚一脸好奇的问道。
沈璃宠溺一笑“砚儿觉得呢?”
沈砚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莫不是未央宫的势力?可如今他们抓了您,岂不是就等于掌握了未央宫?”
“哼”沈璃冷笑一声“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沈砚眼中闪过丝兴奋的光芒“娘亲莫不是留了一手?”
沈璃但笑不语。
半天等不到母亲的回答,沈砚略一垂眸,一咬唇“娘亲不肯告诉砚儿,莫不是连儿子都怀疑?”
半晌等不到沈璃的回答,沈砚正想着再说点什么,一双手却轻抚上他头顶,“傻砚儿,为娘不跟你说是为了你好,你年级尚小,太容易被迷惑利用,那些人又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娘……” 沈璃轻叹口气“担心你会吃亏!留着这底牌,我们尚且能自保,否则,娘怕是护不了你啊。”
沈砚低着头,碎发遮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因此沈璃错过了他眼中的一丝异样。半晌,沈砚抬头“娘,是孩儿错了,不体谅您的苦心,孩儿给您请罪!”
话落,沈砚便要掀衣跪下,被沈璃按住“不必了,不是你的错,如今咱们身陷险境,是为娘没护好你,唉,为娘一直想要给你最好的,到最后,还是亏待了你!”
“娘……”
“咯吱”沈砚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而来的开门声打断……
一个身着仆从服饰,背脊略驼的老者被一个守卫带了进来,是每日送饭的聋哑老人。
“吃饭了!”守卫甲对着沈璃母子二人道。
沈璃淡淡瞥了那边一眼,微侧过身将沈砚护在身后。此时老者已经走到桌边,将食盒放在桌上,一点点的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守卫甲略带嫌弃的看着行动有些不便的老者“老东西,慢吞吞的”,随即又转向沈璃“你少给老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等大人将事情办好了,早晚把你赏给兄弟们开开荤,到时候……”
话语戛然而止,守卫甲捂着不停喷血的喉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身侧,刚刚还动作缓慢的老人,此时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像看着一具尸体一样看向他,可惜,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沈砚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刚要惊叫出声,被沈璃抬手捂住。
老者直起背,一把摘下假发与胡须,走到沈璃面前跪下,正是残念。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5-08 14:11:00 +0800 CST  
老者直起背,一把摘下假发与胡须,走到沈璃面前跪下,正是残念。
“宫主,残念来迟,您可安好?”
沈璃淡淡看了眼残念,又看了看残念身后,“就你一个?”
残念不明所以,想了想,如实回“是。”
“蠢货!你以为凭你一人能救得我二人出去?”本以为是未央宫的人前来营救,没想到竟是一人单枪匹马而来,不过这人竟然能探听到他们的所在,未央宫的那些人莫不是集体背叛她了?沈璃想了想,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的解药还在她手里,怕是不敢。
残念沉默片刻,他知道自己有些莽撞,却因为担心宫主而乱了方寸,如今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功亏一篑,一咬牙“宫主,残念已经选好路线,必定拼死护得你们出去!”
沈璃看着残念不由在想,那只老狐狸必定对自己严加看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个人进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可若这人真的能带他们出去,她此刻犹豫不决,岂不是错失了一次逃跑良机?
因此这一次,他们必须逃!即使是那老狐狸的阴谋,大不了她和砚儿再被抓回来一次,那老狐狸什么都得不到,而她损失的,也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一切想法不过瞬间闪现,沈璃似下定决心般看向残念“带路!我们走!”
在残念拼死想要护着他们周全的同时,沈璃已经完完全全的将他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甚至有些庆幸,这一次是残念只身前来,因此,即使失败,她依旧保有底牌!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沈璃一生算计,到最后才发现,她想要的东西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失去了。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到头来,你所失去的,必定比你得到的多得多。人们总是对某些东西充满贪念,最后用尽手段,费尽心机的拿到手里,才发现,其实不过如此。
成王败寇,但若沈璃这样好强的女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只是到时,回想往事种种,值得还是不值得,就只有她一人知道了吧。
残念带着沈璃和沈砚二人一路潜伏出去,沿途的守卫都被残念一一暗杀,沈璃看得出,残念是做足了准备而来,但即便如此,也顺利得太过诡异。
沈璃既然能注意到,残念自然也清楚,可如今他们箭在弦上,总不能再退回去!无论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总要闯一闯看看!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屋子,普通得不像是西域宫廷里该有的东西,安静,诡异,无人守备。残念继续向前,却发现后面无人跟上,一回头,沈璃震惊的站在原地,面色微白,双拳不由得紧握。
“母亲,您弄痛砚儿了!”沈砚一边将手往回抽,一边弱弱说道。
“宫主?”残念不由有些担心。
沈璃这才回过神来,放开了握着沈砚的手,深吸口气,“不必跑了。”随即看向门侧“宰相大人这场猫捉鼠的游戏,还没玩够吗?”
“啪啪啪”鼓掌三声,屏风后转出一人,“女皇果然好眼力,只可惜,怎么不再跑了?本大人这场戏可是从头到尾看得很精彩呢!”
残念见状立刻后退几步护在沈璃身前,没想到沈璃却拨开他,款款向前走了几步“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看了这间屋子,你以为本宫还会不懂吗?”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们女皇大人可是向来念旧的!”
“哼”冷哼一声,沈璃接着道“凭这些就要挟我?你未免太天真!我当初既然敢建这间屋子,就从没怕过被人知道!”
“啧啧啧,女皇果然好胆色,只是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自己。沈璃啊沈璃,你可不要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你怎能轻易坐上女皇的位置?现如今,你如此忘恩负义,我着实是很伤心啊!”
沈璃轻慢的啐了一句“无耻”。
杨申也不介意,仍旧笑着,“成王败寇,你一个女人,何必这么坚持呢?只要你把未央宫的令牌交给我,我保证荣华富贵与你之前绝无二般。”
“哈哈”沈璃掩面一笑“宰相大人是诓我愚笨无知吗?荣华富贵?算了吧!你当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只要有令牌在手,我沈璃就还不算输!大不了最后鱼死网破,杨申,无论是我还是西域,你一个都别想得到!”
杨申的想法被沈璃当着这么多手下面戳破,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过不去,他确实想得到沈璃,奈何又不敢用强,令牌还没弄到手,万一沈璃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跟漠北可就不好交代了。
“哼,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吗?不过是个被操烂了的窑妓,当自己是什么稀罕!”
沈璃面色不变,轻撩长发,一脸嘲讽的看向杨申“可惜,你连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你!”杨申面色铁青,刚要发作,随即想到什么,阴阴一笑“哦,对了,我倒是忘了,一个连自己亲姐姐都能陷害利用的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是不是啊——栾!子!离!”
静默……许久未曾听过的名字,沈璃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过,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去,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却原来,还是那般清晰……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5-09 20:51:00 +0800 CST  
第五十七章 真相
金鳞元年七月,鹏城之站告捷,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城中的百姓们都赶去城门出迎接凯旋而归的队伍,没有人注意到,小巷子里,一个身着披风头戴斗笠的女子,虽然也在疾步向前,却与迎接的百姓们有些格格不入。
“主子,您怎么亲自前来了?”
“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你觉得我还坐得住吗?”望着对面的酒楼,女子的声音有些莫名的激动与不安,这是她父皇母后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也是他们一生的遗憾,更是她心中的心结,她,怎么能不亲自来?
突然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女子向前一倾,脱口而出“啊”。
“主子小心!”身后一人将女子带回身侧护好“此处非西域,主子还是离属下近些的好!”
“没有人知道我到了这里,你们这么护着,反而奇怪。”女子站好,突然想到什么,一摸腰侧 “糟糕!钱袋不见了!”说着便要追刚才那人,被身后的属下拉了一把。
“不过一个钱袋,主子还是以安危为重啊!”
女子看了看前方越来越多的人群和那人消失的方向,冷哼了一声“算了,便宜他了,下次最好不要让我碰到!”
一顿喧闹,回城的队伍已经走过大半,一人骑马在前,束发军装,一柄长剑横跨腰侧,背脊挺拔,女子瞟了一眼“那是谁?”。
“那就是金鳞的战神——司马少荣,据说十三岁便上得战场,杀敌无数,用兵如神。倒算是个厉害人物!”
女的的目光追着那背影“哦?他就是与父皇立下的同盟之约那个将军?”
“是”。
“果然厉害!能让父皇夸奖的对手,他还是第一个,没想到这么年轻!”女子不由有些惋惜“可惜,没有看到正脸。”
“主子,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怎么办?”
此时若想要过到对面恐怕是难上加难,看了眼没有尽头的队伍,女子道“罢了,先回出云庄,我们晚些时候再来!”
“是”。
———————————————————————————————————————
西域一直流传着一个古老的预言,“双子降,则西域亡!”,然而,崇祥帝与皇后却生下了一对双生公主。虎毒不食子,崇祥帝与皇后舍不得杀掉孩子,于是瞒了众人,留下了先一步出来的大女儿,将小女儿送往民间,因此保住了两个孩子性命。
二人为大女儿取名子纾,小女儿久离身边,便唤做子离。
然而,天不从人愿,子离所在的村落竟然遭到抢到洗劫,一夜之间,村子灰飞烟灭,子离从此失去了消息,生死不明。子纾乖巧董事,聪明机敏,崇祥帝与皇后并未瞒着她什么,因此子纾知道,子离的失踪始终是父皇母后的遗憾,直到他们双双崩逝,最终变成了遗愿。其实,又何尝不是她的?双子连心,他们毕竟是留着同样血脉的至亲,更是这世上彼此仅存的亲人了!
子纾从没放弃过寻找子离,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告诉着她,子离并没有死。几年的苦寻终于是有了结果,却并不如子纾想的那么美好。子离小时被强盗捉走,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碰到了人贩子,几经辗转被卖到了金鳞的一家妓院……
子离,你过得好吗?站在窗前,子纾一身男装打扮,面容清秀,略显淡薄。望着远处朦胧的街景,她轻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会好……
“当当当”属下影五敲门进来“主子,准备好了,可是要现在出发”。
回身,子纾深吸了口气“走吧。”
今夜的鸳鸯楼格外热闹。为了给战神接风,整个鸳鸯楼被包了下来。站在楼下,子纾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顶楼,有些恍神。这个司马少荣,竟然一日之内两次坏了她的事,该说是缘分,还是冤家路窄呢?
无论绕了多大的一圈,该见面的人终究会见面,街上的巧遇和费尽心思的寻找,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穿在了一起,本可以是一段美好的姻缘,最终却酿造了一场悲剧,若是当初谁再坦诚一些,谁再狠心一些,谁再细心一些,谁再理智一些,或许,那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
“喏!这是你的钱带,我帮你找回来了,下次可要小心一点!”
“原来你就是四皇子!金麟的战神!”
“英雄可以不问出处,女子为何要讲究来历?”
“青楼之人也懂得仁义是非,礼义廉耻,王爷莫不是看不起青楼女子?”
“喂!战神!我喜欢你!”
…… ……
谁的回忆,伤了谁的心?谁的选择,害了谁的性命?什么是因果循环?什么是天道轮回?谁,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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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离抱怨过这不公的命运,却从未想过恨,不是不恨,而是不知道该恨谁,恨无端的老天?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恨了又能怎样?如果不是那人出现,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可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在她接受了现实,打算认命的时候,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原来她有一个姐姐,原来,她本该是西域的公主。
子纾并没有急着将子离带走,她想要子离堂堂正正的回到西域,因此,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这段时间,子纾常来找子离,给她讲小时候的事情,西域的风土人情,有时还会给她讲讲最近发生的故事,他们本有机会做一对好姐妹,直到子纾讲到,她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子离从来都只是听,她很少说话,因此,子纾不知道,从子离的窗子望出去,是金鳞的主街,子离曾经无数次在那条街上看到那个被称作战神的人凯旋而归,短短一条街的距离,她会从头看到尾,一眼不落……
子纾的身份特殊,因此,她一直用子离的身份与司马少荣交往,不同于以往烟花女子的率真豪爽深深吸引了司马少荣,不久后,二人私定终身。然而,子纾不知道的是,子离瞒着她偷偷的与司马少荣的几个兄弟见面,非但挑拨了几人的关系,还成功的让他们对她一见倾心。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某天,子离突然说想要回西域看看,子纾本是担心要与她一同回去,却被子离劝住。
“姐姐一直在用妹妹的身份,不如也将你的身份借我用一用,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不会耽误许久,也不会见任何一个人,可好?”
妹妹的第一次请求,子纾并没拒绝,她派了影五跟着,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子纾一心将子离看作妹妹,从未瞒她任何事情,却也把子离想的太过简单,流浪的日子以及烟花之地的生活,早就让她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也教会了她为人处事之道。子离默默的观察着子纾的生活习惯跟说话方式,待回到西域的时候,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二人本就是双生,长相上毫无二致,再加上刻意模仿,更是没有人能够分得清,唯一碍事的,便是一直跟着子纾的几个影卫。
起初,子纾还能从暗卫那里得到子离的消息,可是近一个月却突然断了音讯,子纾最后收到的消息是影五半月前发来的,只有两个字,危险!莫非是子离出事了?子纾再也等不下去,瞒了司马少荣只身回到西域,然而等待她的,却是近两年的囚禁生活。
子离代替了她,不,是成为了她,无可挑剔,无人怀疑。影五和一众知道内情的暗卫均被设计害死,如今这个世界上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他们姐妹二人了。
“子离,何必这么做?你想要什么,尽可以跟我说啊!”子纾始终不明白,子离怎么会突然转变得如此之快,又或许,她一开始就被亲情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什么都没有看清。
“跟你说?如果我要司马少荣呢?”
子纾一愣,子离已经继续说道“姐姐,你犹豫了。”
“你……并没有说过。”
“说了你就会给吗?可就算给了,我也不稀罕!”子离的表情突然变得阴狠“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不是你给的,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拿!”
子离成为了子纾,不止是西域的女皇,还有司马少荣的妻子。儿时的经历虽苦,却教会了她生存之道,她比子纾,或许更加游刃有余,只是,支撑她活着的,除了恨,便是对这个世界的质问,既然老天给她定了如此谎谬的一世,那就让她将这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吧!
子纾当初走得匆忙,因此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不知道,司马少荣也就更加不会知道。她其实并不怪子离,即便当初的去留只是父皇母后的一念之间,可终究是她留下来的是她,更何况,她是姐姐,本就该多担待一些,因此无论子离做什么,她都不会有怨言,只是,孩子是无辜的,这是她与少容的孩子,天知道,她有多想保住!
子纾瞒到了第三个月,可这种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然而子离在知道之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拿掉子纾的孩子。子纾当她是念在姐妹之情,却不知道,另一个计划已经在子离心中悄悄萌生。
“姐姐莫担心,毕竟是我的小侄子,我自然会给一个活命的机会,只是能不能把握得住,还要看造化了。”
子离说的云淡风轻,从此以后,送到子纾面前的饭食变成了两份,其中一份是正常的饭菜,另一份,掺杂了微量却不致死的毒药。就这样,过了整整八个月,子纾竟然真的将孩子生了下来,虽然因为先天不足,孩子极其虚弱,但活着,便是他们最大的胜利,子纾为他取名栾殅。
与此同时,子离利用穆阳把司马少荣灌醉,让司马少荣强暴了自己,既成功的怀上了司马少荣的孩子,又让他对自己心存愧疚,一切顺利,万事俱备!
时间匆匆而过,这一年,栾殅两岁,他只见过母亲一个人,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小小的屋子,因为缺少阳光,皮肤过于苍白,身子也有些虚弱,却出奇的懂事。他虽然不爱说话,却很爱笑,从不要求任何过分的事情,不挑食,不哭闹,却更加让子纾心疼。
是年,金鳞内乱,四方主军齐聚落日城,本是场必胜之仗,却因为计划被泄,输得一败涂地。穆阳带领一众兄弟混入城中,本欲里应外合,未曾想,中了敌人圈套,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城门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多少人被大火活活烧死,多少人被烟熏死,又有多少人为了求生从城墙上跳下,活活摔死!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幕,司马少荣一行人什么都做不了,火光映入眼帘,仿佛他的眼中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子纾代替子离站在了城墙之上,熊熊大火中,看到了那个两年没见的人,望着司马少荣满眼恨意,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子离以殅儿做要挟,逼她顶下了所有的罪,她没有时间解释,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解释上。罢了,就当她将一切还给子离,断了这今生姐妹情谊,西域,从来就只有一个公主,她喜欢,便给她吧。
子纾轻轻的笑了,一席红衣在火光中亮得刺眼,百姓的生死,西域的未来,好似从来都与她无关,她只是看着司马少荣,然后告诉他说“少容,殅,是重生的意思……”

楼主 梦语清浅  发布于 2015-05-18 00:47:00 +0800 CST  

楼主:梦语清浅

字数:72475

发表时间:2014-09-22 02: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31 17:59:09 +0800 CST

评论数:150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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