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凑巧by念涴(美强)

另一边,徐汀正坐在牛车里跟大爷唠嗑。
之前徐汀的枣红马失控,离淮城还有两天的路程,那一日江尤对徐汀产生的反应,总归还是让徐汀耿耿于怀,尽量避免和江尤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不愿同乘一马。
于是,徐汀巧舌如簧说动了路过的大爷,借乘了大爷的牛车。
江尤策马跟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徐汀侃侃而谈,逗得坐在驾驶位上的大爷哈哈大笑,他接不上话,也不擅长说话,索性闭嘴。
“快下雪啦。”大爷挥了一下牛鞭,看着天边逐渐密集的云说起了当地的俗语,“热生风,风生雨,雨化雪,雪润万物。”
徐汀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远山的浓云,露出皓齿:“瑞雪兆丰年嘛,大爷您今天肯定有好收成!”
大爷爽朗的大声笑了起来:“前边就到我家啦,你和旁边那孩子,要不要来喝一口米酒,暖暖身子?”
徐汀立刻坐直了,躬身作揖:“多谢大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大爷摆了摆手,停下了牛车:“害,有什么好客气的,下车吧,到啦。”
徐汀跳下牛车,看了一眼一旁的江尤:“愣着干嘛,下来呀。”
江尤在小院门口下了马,徐汀在一旁等他拴好了马缰,两人一同进了小院。
大爷端着三只海碗,抱着一坛米酒笑容可掬的招呼两人在门口坐下:“来来来,我老伴儿给你们下了面,你们喝了酒吃了面再走吧!”
徐汀一听有吃的, 更是乐不可支,一撩袍子就坐了下来,伸手接过大爷斟满酒的碗,喝了一大口。喝完,徐汀咂咂嘴感叹道:“此前在咸阳,喝的酒虽然醇香,却都不及大爷您家的酒甘甜清口,大爷好手艺!”
徐汀咕咚咕咚几口饮尽,大方的又把碗递了过去,嘿嘿笑道:“我还要喝!”
大爷被他夸了一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毫不吝啬的给徐汀又倒了满满一大碗。徐汀喝了两口,抬眼瞧着站在一边旁观的江尤:“你在那儿愣着干嘛?过来喝酒!”
江尤看着粗制的海碗,泥砌的小凳,抿唇摇了摇头,直勾勾把嫌弃二字写在了脸上。大爷当然也能看出他的抗拒,仰起的唇角挂了挂。
徐汀一瞧两人之间思绪波涛暗涌,喝了两口酒冲江尤道:“哎哟,赶路不差这一时的啦,你别生气嘛!”
他转头又跟大爷解释道:“大爷,我这朋友他比较一丝不苟,你晓得吧。”他朝大爷那边凑了凑,像是跟说悄悄话一样,“我们是出来办事儿的,他觉得我太拖延了。”
几句话下来,徐汀把江尤的嫌弃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大爷也就恢复了笑容,挠了挠脑袋道:“那我就不留你了吧,省得你们俩之间不愉快。”
徐汀一口干了碗里剩下的酒,可惜道:“没吃到大妈的面,唉。”
“应该好了,我去给你端来吃一口热乎的。”大爷起身,慢悠悠往里走去。
徐汀放下碗,窜到了江尤身边挖苦道:“你这脸,像是别人欠了你钱一样。”
江尤淡淡道:“我该有什么表情。”
徐汀撇撇嘴,表示跟江尤这种人说不通,乐颠颠的奔向端着面出来的大爷。
徐汀吃完面,转转悠悠就看见了大爷家的毛驴。
“大爷,你毛驴卖吗?”
出了大爷家门,徐汀斜跨小毛驴在山路上骑得虎虎生风,而江尤策马跟在他身侧,看徐汀宛若一个大龄智障。
只见他一腿横在驴背上,另一条腿自然下垂,一手揪着驴鬃,另一手揣在大爷给的大袄里,非常的接地气,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举中第的徐状元。
“毛驴呢,不能正襟危坐,越悠闲他跑的越快,你猜猜为什么?”徐汀骑着毛驴,兴奋的提问江尤。
“为何。”江尤马上低头,应道。
“因为,这个姿势,最方便下驴,所以他以为快到家了,自然就蹄下生风往家赶呗。”徐汀随口胡说八道,听的江尤无话可说。
徐汀见他不理自己,暗暗腹诽了一句江尤是个闷葫芦,自顾自向前跑了起来。
江尤看着欢快的徐汀,自认识以来他的一切言行举止,好像都是他从来没有干过、经历过的,新奇且有趣。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7-31 22:38:00 +0800 CST  
两人紧赶慢赶赶道淮城的时候,正巧下起了雪,江尤原本挺直的腰背,不知为何稍有些弯曲。
徐汀在街边的小铺里买了两件披风,递给江尤的时候问了一句:“你的条件是什么。”
江尤微微垂眸道:“什么?”
徐汀向一处深巷努了努嘴:“要到地方了。”
江尤这才明白过来,徐汀指的是什么,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所以……徐汀清楚知道他要来淮城干什么,在德阳门口相遇,是徐汀有意为之。江尤本以为,徐汀只是想同他亲近,如今看来,原来是,奉命行事。
江尤看着漫天飞雪,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徐汀见他半天不说话,戳了戳他道:“跟扶风阁交易,你想要什么?”
江尤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落月斋阴牌。”
落月斋分为阴阳两块令牌,阴牌只可召动阴兵,阳牌只可召动阳兵。阴兵为分斋堕日坛所属,大多分布在秦国,而阳兵则多在燕国。江尤的意思是,解决落月斋后,阴兵归听雨轩所属,阳兵则随扶风阁处置。
徐汀重重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边牵着毛驴往巷子里走,一边沉声道:“进去之后,不要说话,一切由我来。”
似乎是怕自己的话镇不住江尤,徐汀又提声道:“听见没有?”
江尤拂了拂衣上落雪,随他一同拐进巷子:“嗯。”
刚入巷,唐承斜倚在门边,看到徐汀,稍稍翘起唇角:“徐大人的毛驴不错。”
徐汀立刻笑脸迎了上去:“唐大人戏可开场了?”
唐承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不是等着您呢嘛。”他抬眼看着他身后的江尤,“江轩主,在下唐承。”
徐汀把毛驴交给下人,看了看天色:“那今儿戏唱得可够晚的啊。”
唐承看江尤面无表情只看着徐汀,又是徐汀在与自己对话,明白今天又是要跟徐汀打交道,挂起了礼貌的微笑:“好戏不怕晚,请吧,徐大人,江轩主。”
徐汀见他直入主题,也就不客气了:“唱的是什么戏?”
“隔江吟。”唐承将两人往里引,未入梨园,就已听见了婉转的戏腔。
徐汀一听就知道唱的是哪一出,啧啧两声道:“哦吼,唱错了,这是台前月。”
唐承带两人落座,吩咐端上茶水的小厮道:“换一折戏去。”
他说是这么说,小厮却仍然奉茶,没有立刻去换的意思。
徐汀知他不过嘴上说说,啜了口茶连连摆手,主动接过唐承的话茬:“害,此戏应景,不必换了。”
“是唐某没有安排妥当。”唐承微微欠身以表歉意,与徐汀对视一眼,皆是笑而不语。
徐汀侧头跟一旁的江尤就着戏解说起来:“台前月呢,说的是一对总角之交的姐妹和各自情郎的故事。”
江尤微微点头,把所有的话语权都交给了徐汀。自己则专心看戏。
唐承端起茶,悠闲地将茶盖在茶杯边缘搓了又搓,左腿叠在右腿上,翘起了二郎腿:“姐姐貌美,妹妹贤惠,徐大人喜欢哪一个?”
徐汀看着戏台上粉墨走场的姐姐,托着下巴道:“姐姐住河东,妹妹居河西,自然是选近的,好迎娶嘛!”
唐承看看徐汀,笑意深深:“那就是选妹妹咯,可姐姐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儿啊!”
徐汀颔首:“姐姐妹妹平分秋色,有何不可?”
唐承笑意更浓了:“姐姐是大家闺秀,妹妹只是小家碧玉罢了。”
“姐姐该随礼才是。”戏台上正唱到妹妹出嫁,徐汀静静的看戏,半天说了这样一句。
“姐姐的家人可未必同意。”唐承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那妹妹的夫婿又何苦帮姐姐和心上人相见呢?”
此话中字字都带着威胁的意味,唐承沉默了。
台上戏上的正酣,铿铿锵锵即将尾声。
待最后一声锣鼓声落定,唐承道:“你看,姐姐送了好些首饰。”
徐汀得到答案,拉着江尤起身,垂眸拱手:“谢唐大人,替我向文阁主问好。”
唐承伸手送客:“徐大人下次再来听戏。”
徐汀笑着点点头,自然的牵起江尤的手朝外走去。
江尤张了张口想要问什么,徐汀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江尤了然,便欲言又止。
两人一言不发到了门口,徐汀跨上毛驴神采飞扬起来:“走!我们去吃烧小面!”
江尤策马跟着他绕出巷子,什么都没有问。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1 18:56:00 +0800 CST  
徐汀领着江尤熟门熟路的找进一家酒馆,掌柜的一看徐汀就很眼熟,热情的问道:“今儿还带朋友来?”
徐汀回之以笑意:“是啊,帮我加两个菜哦记得。”
掌柜停下打算盘的手:“好勒,我让小二给你们送一坛好酒!”
徐汀本已经走到了楼梯口,闻言回头:“我要女儿红!”
“好勒!”掌柜咧开嘴笑呵呵的,“您先别厢坐!”
江尤随着他上楼,心里五味陈杂。
徐汀不仅知道他是来干什么,而且对唐承、整个淮城都了如指掌,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明明已经被削了官职,为什么消息还可以这样灵通?
“你……”
江尤还没开口,徐汀就猜到他大概想问什么,直言不讳道:“此前来过淮城,这是我第二次跟唐承谈条件。”
第一次来,没有救出楚思,也不知唐承后来到底有没有手下留情。所幸,后来顾相收到了他的信,将楚思带回了燕国。否则,徐汀迟早掀了唐承这小破戏台。
“对了,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搞定了。”徐汀晃着桌上的茶壶,给江尤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待事成之后,落月斋阴牌会给你,不过我觉得,阴兵太少了,所以跟文阁主要了礼,应该,会增加一些人数。”
江尤也不是不知道徐汀方才跟唐承看似是在说戏,实际上就是在谈判,但仍是不太理解:“为何不开门见山?”
徐汀挑眉:“剑拔弩张可不好,若是非要如此,也该藏在台面下,好为自己开脱,明白不?”
江尤懂了,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话不对题问道:“你是奉了谁的命?”
徐汀一愣,耷拉下脑袋非常受伤:“我是自己要来的!”
江尤藏住欣喜,满脸狐疑道:“真的假的。”
徐汀头一回在意一个人却被怀疑动机,颓然趴在桌上哼哼唧唧道:“真的啊!就你这脾气,自己来怕不是要跟他打起来。”
江尤听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一喜:“所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徐汀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奔着江尤来的,立刻补了一句:“放屁,我只是还你上次救我的人情罢了。”
他看着江尤的脸又沉了下去,连忙推开窗转开话题:“雪下大了,今晚宿在这吧,等雪停了就回咸阳。”
江尤的手在披风底下暗暗锤了捶腰,庆幸徐汀做此决定。
徐汀不自觉就看见了江尤的小动作,陷入了沉思。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1 18:56:00 +0800 CST  
江尤日常:啊你就是关心我
徐汀日常:我没有我不是!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1 18:57:00 +0800 CST  
用过膳,徐汀没有按照此前所说,带着江尤在淮城里转悠,而是直径到了客栈。
“怎么不转了?”江尤入房前,问道。
徐汀揉了揉眼,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懒懒道:“困了,我要去睡觉!”
“好。”江尤看了他一眼,进屋关上了门。
他本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如果徐汀不想逛逛的话,他正好省了力气。江尤靠在右侧软榻上,看着窗外落雪,暗暗祈祷这雪可以快点停了。
徐汀眼见江尤进门,收起自己房门的钥匙又回到楼梯旁,蹑手蹑脚的窜下楼去。
出了客栈,徐汀向南行,来到了城南一家药铺前。
有个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小姑娘正蹲在门口踢毽子,一见徐汀,扬起小手就扑了上去:“徐叔叔!”
徐汀托着她的胳肢窝把她抱了起来,顺势转了个圈:“念念又长高了!”
他把念念放下,从怀里掏出一只系着小铃铛的银镯,蹲下身来给念念带上:“去年生辰叔叔不在,这是补给你的礼物。”
“每年都是银镯,你不能换个花样?”杨杵双手抱怀靠在药堂门前,笑眯眯的打量着台阶下的两人。
“哎哟,玉坠她爹不是送了嘛,”徐汀揉了揉念念的脑袋,牵着她一同来到杨杵面前,“等念念再大一些,我就送雀钗玉搔啦。”
“对了,说起这个,”徐汀又从怀里拿出一串镶银琉璃的禁步,低声道,“这是司马先生送给念念的,你可收好了。”
杨杵知道其中究竟,默默接过,收进了袖里,想了想道:“要不要把念念的画像带一副给先生?”
徐汀再次抱起念念细细端详:“真是一年一个样儿,今年的你画了没有?”
杨杵摇摇头:“还没有,等她生辰呢。”
“那我来给她画个吧,去拿纸笔来。”徐汀抱着念念往里走,复又回头问道,“你这儿有治腰伤的药没有?”
杨杵一愣:“我记得你没有这个毛病啊?”
“当然不是我。”徐汀把念念放在椅子上,刮了刮念念的小鼻子,“叔叔去拿纸笔,念念等一下哦。”
念念从椅子边的桌上抓起一块酥饼,乖巧的点了点头。
杨杵追问道:“是旧疾还是新伤?”
徐汀在台上拿起一张素白的纸,提起一只蘸好了墨的笔:“应该是旧疾。”
说着,徐汀单膝跪地,白纸垫在立着的腿上,寥寥几笔就将念念的模样刻画了出来。杨杵凑过去看了看,啧啧了两声:“你的画功确实是得司马先生真传。”
徐汀将画折好揣进怀里:“念念越来越像顾相了。”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5 14:31:00 +0800 CST  
杨杵眼看念念的麻花辫散了,坐在椅子的扶手上,熟练的重新帮她编好:“顾相上次走得太快,不然念念就能跟爹爹们走了。”
“我现在也可以把念念送去燕国哦。”徐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托着腮看杨杵。
“这……”杨杵脸色一变,转而诚恳道,“我当然希望念念跟楚思他们团聚,但私心里,我也、也是舍不得的。”
念念听到楚思的名字,抬起脑袋来,眼睛亮亮的看看徐汀又看看杨杵:“爹爹,要来接念念了吗?”
“很快。”徐汀爱怜的帮念念擦去嘴角酥饼的碎屑,又对杨杵道,“你此前都在山中隐居,如今出来,虽然还是拖延,却也是放下了吧。”
“嗯,”杨杵点点头,起身去给徐汀拿药,“是治旧疾的药对吧,我给你找几罐药膏。”
自离开赵国,为了躲避战乱,杨杵便带着念念回到了南山草庐。这样一来,虽不被战争祸及,顾相派出去的人也无法找到他二人。在赵国的时候,杨杵和徐汀因棋结友,赵国国破后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杨杵担心顾相虽在扶风阁中有一定地位,却也受制于人,恐不能护念念周全,徐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执意要把念念送到顾相那里的意思。
后来,楚思出事的时候徐汀曾传信给顾相,本来只是告诉他一声,并没有指望顾相远在燕国能做什么,谁知顾相不仅收到了信,而且轻而易举就从唐承处带走了楚思,与之一同回到燕国。
徐汀收到顾相回燕后传来的书信,判断顾相非权即贵,这才和杨杵商量带念念出山。杨杵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带着念念在淮城开了药馆,将两人露在了外面。
徐汀很能理解杨杵的心情,对于杨杵来说,念念跟亲生女儿是没有区别的。他看着她出生,逐渐长大,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不是不想让念念跟顾相楚思团聚,他就是,想多看几眼这个小姑娘,因为此后,就是分道扬镳,未必在能相见。
所以,徐汀没有立刻给顾相传信,而是等顾相派出的人自己找。
此时,徐汀能感觉到杨杵再次难过的心思,哈哈笑道:“我也舍不得,回头给顾相教坏了,就他玩世不恭的样儿!”
杨杵干笑两声,把膏药递给了徐汀,打趣道:“楚思在,顾相不敢造次。”
“是啊,这方面楚思把顾相吃得死死,”徐汀走到柜台边抽出一根细麻绳,将两罐膏药绑在了一起,一声感叹,“我真羡慕他二人。”
“江轩主待你不好?”杨杵调侃他道。
“没有,他……”徐汀连忙摆手,顿了顿补充道,“他很好。”
杨杵挑眉:“几个月前还写信骂他骂得咬牙切齿呢。”
“我没干过这种事。”徐汀仰着头耍起了无赖。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杨杵把念念抱到腿上,坐下了。
徐汀站在原地,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支支吾吾道:“我、我接受不了。”
“顾相和楚思你不是看得津津有味,怎么到自己就不行了?”杨杵理了理念念卷起来的上衣,不是很能理解。
“那是两回事。”徐汀在他身侧坐下,沉声道,“我本想有一番成就,不求留名青史,却也该有些传奇,可如今……”
原来徐汀难以接受的是嫁给江尤,成为他夫人的身份以及无法完成自己年少立下的壮志,并非是承认自己对江尤发生改变的心思。
“十六岁名满咸阳,二十岁一举中第,二十三岁破赵,二十四岁平宣州乱,你还要如何风光?”
杨杵双手握拳,紧紧攥了起来:“我本不该止步于此。”
“一切皆因救楚思而起,你后悔吗?”杨杵忽然问道。
“我不悔。”
“那你有什么好说的。”杨杵淡淡道,“回去传信给顾相,麻烦他再来一趟吧。”
“受教了。”徐汀紧绷的面容舒展开来,向杨杵道别。
他放不下自己的抱负,一如杨杵放不下念念,现在杨杵释然如斯,他也该另有一番天地。
徐汀这样想着,拐出医馆就看见了那一身玄衣。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5 14:31:00 +0800 CST  
一见江尤,徐汀脚下步子便快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你怎么没休息?”
本来徐汀说自己想睡觉,就是想让江尤乖乖呆在房间里。他早就看出来江尤似乎腰不舒服,寻思着找杨杵拿点药给他。这一趟来淮城,只是为了江尤的事,杨杵这边纯粹是他临时起意。
江尤的目光沉沉,看起来十分不高兴,徐汀怕他站久了不舒服,又看他没披大氅,连忙道:“害,先回客栈,我会你解释的!”
说着,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递了过去,躲开江尤的目光道:“这个给你,穿的热死我了。”
江尤接过,搭在了小手臂上。
“……你这样拿多麻烦,穿上吧。”徐汀怂恿他道,寒风拂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江尤依言穿上,原本在徐汀身上及地的大氅在江尤这里刚刚过了膝盖,看起来有些搞笑。徐汀来不及欣赏这份有趣,拉着他就往客栈走。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拉着江尤就走了,江尤的思路总是跟他不在一个平台上,徐汀吃准了江尤肯定会跟他走,索性就拉着就跑。
江尤的手很凉,天上还在絮絮飘着小雪,徐汀更不想逗留,两人在街上飞奔,徐汀在前江尤在后,风扬起衣袍,淡蓝的宽袖随风而起,在江尤眼前上下翻飞。
从来没这样像孩子一样满街跑过。
那时候司马家权倾朝野,听雨轩也在其管辖之内,秦王原先是很宠爱司马家族的,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司马家一落千丈,调职革职的同时,江家开始为秦王重用。江尤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他就开始被各方面严格要求,因为传出消息,听雨轩下一任轩主将会是江家人,而他,是江家的嫡子。
第一次见徐汀,江尤只觉得他官做的不小,却没规没矩,颇有几分不羁的意味,就想打压他,让他知道规矩二字。谁知再见,这个人劫狱去了,江尤的心思就不沉静了。他虽然很欣赏楚思,但为了他挑战王法,江尤从不做这样没把握的事。
但徐汀敢,而且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理亏。自此,江尤的目光便在徐汀身上挪不开了。江家和司马家一向不和,江尤对司马安并没有好感,却暗暗好奇,他怎么教出徐汀这样一个轻狂随意的状元。
在他的印象里,历届状元都是很沉稳的,只有徐汀是个例外。倒也不能这样说,徐汀同唐承对峙的时候还是很沉稳的,但大部分时间,都看起来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徐汀可不知道江尤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起初觉得江尤一毛不拔铁公鸡,现在处久了发现他跟坏脾气的孩子一样,非要宠着哄着才行。
但他拔剑是真的很帅。徐汀忘不了在听雨轩那个刺客来袭的月夜,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尝试接受自己是他夫人的事实,接受江尤这个人。
徐汀带着江尤回到房间里,把他摁在了软榻上,喘了口气,把从杨杵那儿拿来的塞给了他:“我从朋友那里拿的,不知道能不能缓解一些。”
江尤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腰伤,低头有些笨拙的打开药膏,盯着绿色的凝脂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药膏。
大约是十几年前的旧伤了,由于无法根治,每逢落雪暴雨,总归会挫的腰疼,但他以为此番隐藏的很好,没想到徐汀还是发现了。
徐汀拖了个板凳在他对面坐下,问道:“怎么找到我的?”
“隔壁没有关门声,而且你过走廊的时候撞到地灯了。”江尤还是看着那盒药膏,道。
徐汀咂了两下嘴,十分尴尬,没想到他刚出门就被江尤察觉了,杀手果然是杀手,这感觉也太敏锐了吧!
江尤握着药膏,没头没尾的轻轻道:“谢谢。”
这声音过于温柔,惊的徐汀跳了起来:“我、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先回去了。”
他在板凳边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匆匆开门出去了。
娘|的,江尤这样太|他|妈|犯规了!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5 19:28:00 +0800 CST  
很好,太医杵果然是最佳助攻!

杨杵:能成一对是一对!
楼主:那你为什么打光棍?
杨杵:滚啊!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5 19:29:00 +0800 CST  
啊徐汀真的好别扭一个人qaq
我喜欢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5 19:56:00 +0800 CST  
顾相府内东廊角的亭子里,楚思和苏杌并肩坐着,而顾相坐在两人对面,托着腮看两人喝药。
“快!媳妇,苏杌都喝完了,你不能落后啊!”顾相鼓励楚思道,眼见楚思碗里只剩下一些药渣,顾相把苏杌和楚思的药碗叠在一起随手放到一边,笑呵呵的从侍者手里端过一碟甜糕,推了过去 。
楚思拿起一块递给苏杌,又往顾相嘴里塞了一块,这才自己吃了起来。顾相咬着甜糕十分不满:“你为什么先给他!”
楚思微微一笑:“哥哥应该照顾弟弟啊。”
顾相纳闷道:“你们什么时候拜的把子?”
楚思和苏杌相视一眼,笑而不语。
顾相仔细想了想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撅起嘴来:“明明我才是最小的嘛!”
苏杌开口正要说什么,抬眼看见紫衣飘飘从游廊晃了过来。
文纨忙完了扶风阁的事,立刻直奔顾相府中,见他三人共坐一桌,顾相又是这副模样,笑着插嘴道:“他们又怎么你了?”
楚思不认识文纨,静静看着没有出声,而苏杌不知为何,低头看手也是沉默。倒是顾相一看文纨来了,自以为有了撑腰的,迅速爬起来对文纨咧嘴道:“拜把子吗?”
文纨视线不离苏杌,敷衍道:“不是已经很兄弟了吗?”
说着,他径直坐到了苏杌身边。
楚思和顾相一瞧,不约而同纷纷起身,离开了亭子。
两人沿着回廊往主屋走,顾相神色不定,显然有些担忧:“我觉得,他俩还是不太行。”
楚思回头望了两眼,只见那两人相对而坐,似乎无话可说,沉吟道:“是有心结吧。”
顾相挠了挠头,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这次文纨不是说清楚了嘛……”他伸手牵住楚思的手,“要不你去问问?”
楚思困惑的眯起眼来:“我?”
顾相点了点头:“是啊,我看苏杌最近跟你挺熟的,而且他不来跟我说,肯定是觉得我站在文纨那边。”
“好。”楚思不假思索道,两人的手由相握转为十指相扣,正要拐弯,只听身后杯盏落地,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6 15:41:00 +0800 CST  
顾相和楚思立刻回头,顾相见没了文纨的身影,翻过走廊的座椅朝门口跑去:“我去找文纨。”
楚思明白他的意思,原路返回去找苏杌。
苏杌仍然在亭子里,神情十分呆滞。楚思轻轻靠了过去,右手搭上他的肩膀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苏杌站起身来,机械般的跟在楚思身后向外走。
“为什么这样对他呢?”楚思边走边问,直视前方没有看苏杌。
苏杌咬着下唇,半天,低声道:“他跟从前不一样。”
十六岁的文纨满眼都是苏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如今,二十六岁的文纨眼里还是不是苏杌,大家无从可考。
苏杌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喜欢,进了听风堂就没见过文纨,再见之后文纨身边却佳人不断,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秋狩前后要跟他那样温存,甚至,还有了孩子。或者,他和那些姑娘都是一样的,皆是文纨一时兴起。
十六岁的苏杌肆无忌惮,因为确定自己对文纨是特别的;但二十六岁的苏杌,再也没法确认这份情感到底是真是假,又有多长。
顾相找到文纨是在酒窖,紫色长袍铺开在地,酒坛有的砸碎在身侧,有的咕噜咕噜滚出老远,淌下几滴残液,有的还没喝完,顺着倾斜的酒坛洇进地砖的缝隙中。
酒窖湿冷,顾相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挑着干净的地方走向文纨:“不怕把自己冻死啊?”
文纨醉眼迷蒙的看了一眼顾相,神情阴郁,颇有些心如死灰的意味。他缓缓眨眼向顾相难过道:“我好像错过他了。”
文纨抱着手里没喝完的酒坛子,小声的呜咽起来:“他肯定很难过,听风堂七年我一次也没有来。”
顾相站在他面前,轻声道:“这事怪不得你。”
听风堂堂主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文纨曾几次前去听风堂皆碰壁,就连顾相出面,那堂主也不肯放苏杌出来见一面。文纨也求过文岑,但都被训练开始不可中止而驳回。,完全不把文岑跟他说的苏杌可随时调回放在眼里。而由于此人完全挑不出过错,文岑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作罢。文纨对此人深恶痛绝,继任阁主第一件事就是废了听风堂,另置外派杀手训练之处,这才放出了苏杌。
“等我终于能把他调出来了,又一直处理落月斋的事,完全没有顾及过他。”文纨拎起酒罐砸了出去,“他肯定厌极了我说喜欢他又流连花丛的样子。”
“他从听风堂出来,就习惯性的为我挡刀,我要是跟他说落月斋的始末,他肯定会插手的,如果我判断的没错倒还好,可万一我失算了怎么办呢,他那么傻,出了事我都来不及去救他。”文纨显然是酒劲上来了,开始喃喃自语起来,“那一晚我要是把话说出来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连说都说不出口、就算说了也不信的局面。”
“你为什么不试试。”顾相蹲在他身边,递过去一张手帕,“带苏杌回十年前的那一晚就是了。”
文纨明白了顾相言下之意,灰暗的眸子一亮,旋即又黯然下去:“可现在没有萤火虫。”
顾相哪知道文纨这么浪漫过,竟然还带苏杌看过萤火虫,顿时也很头疼的陷入沉思,想着什么时候带楚思也看个萤火虫去。
两人一同抱头思考了许久,还是文纨率先想到了办法:“夜明珠。”
顾相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文纨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被自己的衣摆绊了两脚,匆匆留下一句:“今晚帮我把小杌带到扶风阁旁的树林里,多谢。”
顾相茫然起身,出了酒窖就听见文纨的书房里乒乓之声不绝于耳,腹诽这个人是不是砸东西很上瘾。
吐槽归吐槽,顾相还是很配合兄弟的赶回府里。然而,府里苏杌和楚思都不在,顾相一傻,又领着人开始出门找。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6 15:42:00 +0800 CST  
顾相:向文纨学习浪漫
楚思:麻烦你不要学他的暴躁
顾相:不敢,打不过老婆不敢暴躁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6 15:43:00 +0800 CST  
七夕快乐!!!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7 00:01:00 +0800 CST  
楚思和苏杌一青一白在街上还挺显眼的,顾相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两人。苏杌看见顾相,下意识的站到了楚思身后,不必多问,顾相肯定是来给文纨当说客的。
其实苏杌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心思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孩子,顾相一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把人拉过来咬耳朵:“哎,你晚上把我媳妇带去小树林呗,我想给他看个东西。”
苏杌没来得及回应,顾相怕他不答应,他的袖子左右摇晃央求道:“哎哟,你帮我个忙嘛,不然提前被他发现了可不好。”
“好。”苏杌浅浅点了点头,追问了一句,“没别的事?”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顾相连连否认,若是告诉他还有文纨找他,只怕苏杌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就这样说好了哈,天黑你帮我把他带过来哦。”顾相冲苏杌眨眨眼,不忘了再次确认。
“好。”苏杌重复道。
站在一边的楚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有点好奇的探了探头,顾相窜过去对他展开了一个巨大的笑脸:“我还有事,你跟苏杌慢慢玩呀。”
说着,他凑过去在楚思脸上占了个便宜,笑嘻嘻的跑开了。
“哎……”楚思什么都没时间说,顾相就跑远了。
苏杌冲楚思微微一笑,显然是十分羡慕:“在去转转?”
楚思远远看着那红衣飘飘消失在尽头,这才收回目光,对苏杌温温道:“好。”
顾相来到小树林看文纨的情况,只见树杈上无数杀手正小心翼翼系着什么东西。他仔细一看,原来是水晶绳穿好的夜明珠碎片。
顾相知道走的时候文纨在书房砸的是什么了,应该是书房的两颗东海夜明珠,那是他找了好久才寻来的宝贝,没想到不仅被文纨顺走了,竟然还砸了来讨苏杌欢心,顾相一时之间心痛的无法呼吸:“我的夜明珠砸起来还顺手吗?”
顾相默默靠近文纨,皮笑肉不笑道,文纨非常满意的点点头:“我就砸了一个,很顺手,比我从他处收来的好砸很多。”
“你砸了多少个?”顾相看着满树林的杀手,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几十个。
“八十七个。”文纨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说道。
“你背着我收了这么多好东西?你太不地道了。”顾相瞪了文纨一眼。
文纨耸了耸肩道:“你没说你喜欢夜明珠啊。”他顿了顿,“还好你不喜欢,不然我都找不出这么多。”
顾相知道他在损自己,不屑的哼了一声,反讽道:“你这真是一骑红尘妃子笑啊,妃子笑不笑我不知道,反正我看的很是乐呵。”
昔年杨贵妃喜欢吃荔枝,唐明皇不惜大耗人力物力运来荔枝树,顾相便借此来嘲讽文纨。唐明皇搬来荔枝博贵妃一笑,文纨这,倒还未必能让苏杌放下心结。
文纨朝顾相带来的东西努努嘴:“那你烽火戏诸侯?”
顾相带来的是火树银花和长明花灯,定会弄的亮如白昼,全城百姓都好奇的来观一观。
“我哄小杌,你凑什么热闹。”文纨扬唇,眯眼笑看顾相。
顾相嗤道:“我当然是吸引我媳妇啊,晚上咱俩以河为界,互不干涉,好吧。”
不知怎的,文纨忽然就跟顾相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原来你混得也很惨啊。”
顾相头也不回的往小树林那头去,闷声道:“我祝你马到成功。”
文纨唇角还挂着笑意:“谢你吉言。”
“屁,你哄不好苏杌就跟我媳妇玩,然后我媳妇就不跟我玩儿了!”顾相恶狠狠的回头威胁道,“我才不是想帮你的意思!”
文纨知他虽然话里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希望他和苏杌放下成见,和好如初,挥了挥手扬声道:“出师必捷!”
顾相也跟他摆摆手,带着带来的人忙着去准备自己的现场去了。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7 17:52:00 +0800 CST  
话说徐汀在淮城把和唐承的谈判结果以及念念的事都写好寄出给顾相后,恰好雪霁初晴,和江尤两人一路吃吃玩玩,足足晃了一个多月才回到咸阳。
进了德阳门,江尤把徐汀送到他自己的府上。
司马安知道徐汀回来的消息,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一见在驴上摇头晃脑的徐汀,司马安表扬道:“毛驴不错。”
徐汀哈哈大笑,拍了拍毛驴的耳朵:“有眼光吧!”
司马安煞有介事的认真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徐汀下了毛驴,把它护在身后,递出怀里一叠三盒的糕点:“这毛驴可不给你。”
“我不管,我就要毛驴。”司马安把糕点推了回去,别过头去道。
“那这蝴蝶酥,我可就拿走咯?”徐汀跃跃欲试的就要拆开糕点盒。
“好吧,我要糕点。”司马安一听蝴蝶酥就软了口气,几步下了台阶把糕点抱进怀里,又道,“还要毛驴!”
徐汀猜到会是这样,眉头一扬:“不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为了毛驴开始斗嘴,话语间毫不客气,父不父,子不子,反到有一种至交老友的感觉。
江尤听他二人为这鸡毛蒜皮说的引经据典吐沫横飞,暗暗感叹这文官真不是好惹的,说不准有时候徐汀骂他他都听不出来。
若是无事,就在一边听两人斗嘴不失为一种乐趣,但江尤一个月没有回听雨轩,有很多事情都没处理,念及如此,江尤牵马掉头道:“我先回去了。”
徐汀立刻转头却欲言又止,司马安看出他的心思,刚才跟他讨论又落了下风,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报复徐汀的好机会:“江轩主请留步!”
江尤勒缰,稍稍侧头。
司马安指着徐汀道:“这小子说想跟你回听雨轩。”
徐汀被突然点名,顺嘴就开始反驳:“我没……”
江尤定定看着徐汀,脸色温柔了下来:“我明日来接你。”
司马安把徐汀往外推,鼓励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个良辰吉日。”
徐汀这下反应过来了,司马安这是帮他呢。
这一个多月跟江尤的相处加上杨杵的开导,徐汀也就顺其自然,接受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对江尤的感情更是与日俱增。刚进咸阳的时候徐汀确实有冲动直接去听雨轩,但他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这辈子都不可能住进听雨轩的。
这时候司马安给他找台阶下,徐汀正求之不得,可不能让江尤看出来他雀跃的心思,徐汀假意道:“我俩还有一盘珍珑……”
司马安还不清楚养子的想法,跟着他一起演:“我今天有事呢,才不跟你下棋,赶紧滚滚滚滚。”
“可这是我的府邸……”徐汀踌躇着道。
司马安迅速跨进门槛,砰的一声关上大门:“今天我占用了,你这个不给我毛驴的逆子,哼!”
徐汀站在门前仰望了一会儿,控制不住的唇角风光上扬,笑容灿烂的回头跟江尤道:“要不……你收留我一晚呗?”
江尤静静看完他和司马安唱的双簧,向他伸出一只手:“上马。”
一骑绝尘,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7 17:53:00 +0800 CST  
还有一更…但我要先在西安玩!等我晚上再来更qaq!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7 17:53:00 +0800 CST  
夜幕降临,苏杌按顾相的话带楚思到了扶风阁后的小树林,顾相提灯站在树林外,冲二人粲然一笑。
抬眼望去,林中的不知什么东西闪闪烁烁,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像极了夏夜的萤火虫。可这时节那里有萤火虫呢,苏杌猜测,顾相定是用了什么夜光的珠宝来充当的。
“公子相真用心啊。”苏杌感慨道,推着楚思往前走。
顾相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自然的揽过楚思的臂弯:“这可不是我准备的,有人啊,一掷八十七颗夜明珠要换你回心转意呢。”他说着瘪瘪嘴,还是对文纨砸他的东海夜明珠怀恨在心,“还包括了我心爱的一颗,真是讨厌啊。”
他斜睨苏杌的表情,只见苏杌瞪大了眼,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顾相瞧着他情绪明显起了波动,手里的提灯晃了两晃。文纨看到顾相给的信号,这才从林中出来。
由于夜明珠都是杀手们布置的,文纨还有空换了满是酒气的衣服。苏杌看了文纨的装束,更加说不出话来。
与以往墨发半挽衣袂宽宽不同,文纨一头青丝高高扎成马尾,以紫金冠固定,垂下的长发有几丝落在了肩上。窄袖紫袍束出腰身,手指干干净净,没了玉扳和戒指,白底金纹的云靴踩着枯枝施然而来。
苏杌再清楚不过,这是文纨少主时候的模样。
顾相很有自知之明的牵着楚思向后树林走去:“走,后边儿才是我要送给你的。”
楚思掩唇笑道:“人家求和,你凑什么热闹。”
顾相没想到楚思也这么说他,耷拉着脑袋非常受打击。楚思捏了捏他的手指,又道:“可我还是很期待的。”
顾相立刻振奋起来:“虽然、虽然也是受那家伙影响,绝对跟他不一样!”
“好呢。”楚思弯着眉眼,连声音都软了下来。
两人执手,慢悠悠的向后走去。
苏杌和文纨两相静立,文纨率先开了口:“……我有话想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被下午的烈酒灌坏了喉咙,“是……十年前就想同你说的。”
他伸过手去,把苏杌的手抱进自己的手里,牵着他往里走。苏杌低着头不说话,顺从的跟着文纨。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带你来看萤火虫?”文纨边走边问道,随着走动,苏杌才发现他今日身上染的竟然是木兰香。
木兰香,也是十六年前文纨所喜欢的。
苏杌从听风堂出来后,文纨无论是焚香穿衣,还是行事风格,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苏杌自那时就觉得,他再也没有以前那个袒护他的少主了。而现在眼前人,似乎又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以前。
“那可是我带着两个小仆人捉了好久的,那一晚,我是有话想跟你说的,可惜我还没说出口,就有人来了。”文纨无奈的笑笑,带着苏杌停在了夜明珠垂帘的正中央,“今天没有萤火虫,有点遗憾,可我又等不及到了夏季在说这话。”
他把苏杌整个抱进怀里,头埋进了苏杌的肩窝:“文纨喜欢苏杌,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亦是。”
苏杌的肩膀轻轻抖动,眼眶一红晶莹起来。文纨紧紧抱着他,缓缓道:“听风堂你吃了很多苦吧,你都不爱说话了。是我的错,你回来以后一直在忙着找落月斋的下落,忽略了你。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但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连州遇到山匪,你拔刀比我还快,那时候我就不敢告诉你了,落月斋并非山匪,我怕你站在我身前,我就不能护你周全了。
“那些留香堂的女子,都跟落月斋有瓜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落月斋喜欢风尘女子,让你误会了吧,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动心。哪怕是温蕴,都是逢场作戏。你知道隔墙有耳,假戏不做全套的话,如何让落月斋放松警惕呢。
“本来我想处理完落月斋再好好跟你解释,但那样时间会很长,我怕再不说,就真的挽不回你了。所以今夜之后哪怕落月斋的事前功尽弃,我也不后悔,因为我才发现,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文纨的额头抵着苏杌的额头,捧起了他的脸:“文纨想做十六岁的文纨,苏杌愿意做十六岁的苏杌吗?”
苏杌强忍着眼睛酸涩,两行清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低低唤道:“少主。”
文纨面色一喜,立刻回答道:“我在。”
他低下头去寻苏杌的唇,两唇正要相交之际,数盏烟花腾空而起,整个树林亮如白昼,打断了两人温存。
苏杌破涕为笑,好奇的去打量烟花点燃的地方。
只听远处传来顾相不要脸的大喊:“别客气,不是给你助兴的!”
文纨看着空中绽放的烟花,忿忿道:“妈|的|顾相。”
顾相在树林的小溪里放满了各种花式的长明灯,每一盏灯里都有亲笔写的情词,都是顾相早早准备好的,不过今日借了文纨的势头,正好全部送给楚思。
虽说他平时就喜欢给楚思说这些肉麻的话,但写出来还是颇让楚思惊喜。并且,等楚思一路向下读完了最后一封,顾相一声响指,早就准备好的火树银花便平地而起,在空中绽开一朵又一朵的五彩缤纷。
这是顾相第一次干这种事。
在赵国的时候,碍于身份,顾相不好大展身手,只能画画扇子写写屏风,如今在他自己的地盘,自然是为所欲为。
烟花的嗡鸣持续了一刻之久,待最后一朵烟花落尽,顾相和楚思深深吻在了一起。
他二人之间,都不必多说。
这一吻,谢天地所给的缘分,谢彼此跨越国界的信任,谢这深长的爱意。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7 23:55:00 +0800 CST  
抓住七夕的尾巴!啊啊啊我终于在七夕结束之前写完了!

楼主 玟缌墨亦  发布于 2019-08-07 23:56:00 +0800 CST  

楼主:玟缌墨亦

字数:104835

发表时间:2019-04-17 21: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08 20:01:09 +0800 CST

评论数:417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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